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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知道是大IP大制作了，但也不必搞得這麽轟動吧？！

演播間空間寬闊，衆位老總、制片、導演……一字排開，洛言掃了一眼，有十來號人，旁邊架着攝像機和屏幕，攝像師正在調試對焦。

洛言倒吸一口氣，知道的這是試鏡，不知道的以為公考結構化面試現場，氣氛嚴肅到人後背發涼。

坐在最中間的是本次項目最大投資人顧晏清，他左手邊是導演丁凱爾。

丁導是國內為數不多的擅長科幻片的導演，這類片子有個共同特點，就是燒錢。

大量的特效和繁雜布景，槍戰還有打戲，處處都透着金錢的奢靡味道，但凡經費跟不上，整部電影就廢了。

對于丁導而言，投資人是妥妥的金主爸爸。

他一直嘗試争取海韻的加入，可顧晏清起初不感興趣。經費有限，無可奈何之下，丁凱爾只好将劇本簡化為一個俗套的拯救世界的故事，只求賺回本。

但現在不同了，投資幾乎翻倍，還有顧影帝流量加持，丁凱爾可以大展拳腳，放任腦洞沖破銀河系。

只是有一點他無法理解，為何海韻影視獨獨提名洛言來出演霍臨？

進入演播間的少年乖巧呆萌，容貌出衆，黑框眼鏡遮住了大半張臉，一襲衛衣牛仔褲看起來十分幼齒，倒是符合霍臨角色設定。

不過……丁凱爾瞥一眼洛言和方子祁的簡歷，這些年輕小演員業務能力差得令人發指，別說創造角色，有樣學樣都成問題。想再找一個顧晏清，難啊。

他對洛言完全不抱希望，悄悄在紙上畫了個“X”無聲抗議金主爸爸。

原着是雙男主視角，二人一起活動，性格互補。電影改編後，人物特色更加鮮明：哥哥霍珩代表着勇敢、睿智和正義，弟弟霍臨代表單純善良，霍臨的黑化則是寓意男主內心正邪博弈。

試鏡片段是兄弟倆的談話，霍臨天真地詢問哥哥，為什麽不保全自身，卻要卷入這樣兇險的末世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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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搭戲，演員需要全程對着空氣講話。

很尬，很需要演員的信念感。

攝像機運行。

洛言閉了閉眼，讓思緒沉澱下來，開始入戲表演。

他的情緒進入的很快，清澈幹淨的嗓音吐字清晰，當即吸引了衆位高層的注意力，大家紛紛擡頭望過來。

正在擺爛玩手機的丁導腦中“叮”的一聲，眼神亮了。

趙樾略微有些驚訝，他知道方子祁水平，意外的是洛言優越這麽多。他坐在顧晏清右手邊，湊上去耳語奉承一句：“顧總慧眼識珠啊。”

場上正在表演的少年卻忽然亂了陣腳。

洛言是正對着衆高層表演的，趙樾湊近顧晏清時他一陣緊張，險些忘詞。這樣的表演要的便是信念感和投入感，他思緒一亂，情緒逐漸僵硬起來，雖說強迫自己再次入戲，也難掩瑕疵，幹巴巴完成了後半段演繹。

虎頭蛇尾。

開頭很驚豔，中間太拉胯，結尾很平淡。

丁凱爾起初把“X”劃掉了，随後又皺眉在紙上畫了堆亂七八糟的線條。

只能說勉強可以。

表演結束，洛言嘆息，心道完了。

果不其然，幾個人開始讨論，趙樾率先提出支持方子祁，陸續有人表态，恰好比例相等，最後的決定還要看顧晏清和丁凱爾。

“你臺詞不錯，外形也很好，”丁凱爾道，“但是後段情緒不太對。”

他搖擺在選與不選之間。

趙樾道：“洛言經驗少，今天咱們這麽多人，肯定是緊張了，才會影響表演。”

此話一出，看似在幫洛言，實則圈內都知道丁凱爾出了名的軸，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最煩演員找理由。

當即心中不快，“嗯”了一聲，開始琢磨着怎麽跟顧晏清表達兩個都叉出去，重新選。

洛言皺了皺眉，不置可否：“不知道丁導可以再給我個機會嗎？”

丁導不耐煩地撇撇嘴，沒有答應。

整個上午未發一言的顧晏清忽然開口：“頭還暈嗎？”

全演播間一片寂靜，衆人驚掉了下巴。

為什麽高冷矜貴的顧總碰上洛言後，就柔情似水起來了？

*

書粉很早就知道《末世》要翻拍電影，只是選角遲遲沒傳出消息。

直到今天上午，一個營銷號爆料貼悄然爬上微博熱門，轉贊評數量飙升——

[我一個朋友說，某新晉流量明星L家裏窮得叮當響，竟然還天天營銷貴公子欺騙粉絲，最近靠厚臉皮抱上了大腿，網上買水軍造勢，在公司撒潑耍賴威脅高層，非要演某超級IP的天才富二代男主拯救世界，名氣沒多大架子倒不小。]

能稱得上超級IP的沒幾個，很快就有人解碼：“這個IP該不會是《末世》吧？”

“又是什麽糊x讓你給擡咖了？”

“不會說的洛言小可愛吧……”

“洛言是誰？沒聽過也叫流量？”

有幾個新注冊的號格外活躍：“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前些天還聲勢浩大地買熱搜，說什麽洛言之外，再無霍臨，多大臉啊。”

“他啊，我朋友說态度可差了，耍大牌到他們老總都無語。”

“據說方子祁好像因為打抱不平，被洛言記恨上了，欺負的不行。這個角色本來是方子祁的，洛言硬要搶。”

這幾條評論被頂上了前排，點進來的路人，多少都會對洛言留下些負面印象。

洛言的粉絲團聞風趕來，怒了。

“阿清關注的洛言，眼瞎看不到咱們就好好給你說道說道，抱誰的大腿了？！”

小橘子狂敲鍵盤，加入戰鬥：“老娘剪視頻技術好，才會上熱搜，洛言靠顏值和實力贏得關注，讓我看看是哪個紅眼病在跳腳？”

衆新晉粉絲團結一心：

“貴公子既視感這種彩虹屁小作文跟你有半毛錢關系！人家窮不窮花你錢了？管好你自己！”

“我不管他家如何，我現在只想我喜歡的人賺多多的錢！”

“營銷個鬼！我誇句好看就是水軍，你雇我？”

書粉無聊吃瓜，誤入戰圈，也怒了。

“洛言之外，再無霍臨，這句話是書粉說的，怎麽的有意見？”

方子祁皺眉劃着手機屏幕。

他沒想到洛言的凝聚力這麽強，這群剛剛入坑的小粉絲戰鬥力爆表，跟水軍工作室吵得不可開交，竟然打了個勢均力敵。

再次點開列表聯系人，方子祁打字：“張哥，來點猛的。”

張哥：“OKOK，放心，在做圖了，給我半小時。”

*

演播室裏，氣氛僵持不下。

不止丁凱爾搖擺，顧晏清內心也有些矛盾。

他對洛言有好感，且充滿了好奇，從感情層面講他希望洛言加入。但以專業的角度看，洛言剛才的表現并不合他心意。

但顧晏清擔心，是否是今天洛言身體不适導致發揮失常？

坐在末位的宋頌悄然起身，湊到顧晏清身邊，遞上手機。

屏幕顯示《末世》書粉超話，最上面一條正是前些天小橘子剪的視頻：

【末世|霍臨個人向】他逆光而來，無意惹塵埃

素材來自當日洛言的表演小視頻，小橘子加了空鏡和背景音樂，做了光影特效、部分原着經典詞的字幕，情緒層層遞進，最終爆發。

配上洛言幹淨清澈的臺詞，便是一篇熱血澎湃的電影人物預告，音樂加分很多，将演技的爆發力和張力拉到極限，色調高級感滿滿。

丁凱爾眼前倏然一亮，抻着脖子湊過來一起看。

他本想跟顧晏清商量換人，話到嘴邊咽了回去，他改變了想法，道：“顧總，不然咱們再來個片段看看情況？”

得到了顧晏清同意，于是方子祁被喊回演播室。

進門的方子祁像只驕傲的花孔雀，得意洋洋地昂頭瞥了洛言一眼。

他以為把他喊回來必然就是角色已經定了，面對洛言這個“手下敗将”趾高氣昂，如果他有尾巴此刻已經翹上了天。

洛言淡淡看他一眼，面無表情。

下一秒，丁導道：“我們決定臨時再出一個片段考題，你們兩個人現場表演。”

“啊？！”方子祁登時慌了，“不是已經表演過了嗎？”

丁導道：“說實話，你們兩個我都不是很滿意，”他指指方子祁，“你表演痕跡太重，角色理解不到位，”又指指洛言，“你後半段不夠松弛，情緒代入不對。所以重新來一次。”

“可是，可是……”方子祁眼珠亂轉，“可是”了好幾句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他事先請了表演老師，老師演一段，他依樣畫葫蘆學來。換了片段，這招就不靈了。

方子祁愈發不安起來。

新片段表演背景是黑化的霍臨受傷瀕死，神智逐漸清醒，悔恨被戾氣支配做的那些混蛋事，但作為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無助又委屈，恐懼死亡。

這個片段沒有臺詞，非常依賴演員情緒爆發力。

方子祁率先表演，他硬着頭皮上了臺。

原着作者嘴角抽了抽。

她想笑，但餘光瞥見周圍人都面無表情，她只能佯裝喝水掩住了嘴，恨不得來一段b-box緩解憋笑的痛苦。

制片人和作者排排坐，他是專業的，一般是不會笑的……除非忍不住。

尤其身邊坐着的人肩膀抖抖抖不停，跟臺上那個仿佛得了帕金森的方子祁頻率一致，喜感拉滿。

制片人摸了摸鼻子，用手擋住下半張臉。

笑意是會傳染的。

于是臺上人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臺下評委喝水的喝水，撓頭的撓頭，神态各有各的怪異。

趙樾揉着太陽穴只覺得頭大。

“好了好了，可以了。”丁導制止了試圖給自己再加戲的方子祁，“洛言，你來。”

攝像和燈光就位，洛言努力放松下來，沉浸到劇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