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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顧晏清把車停在了小區門口，洛言下車後，他掉頭離開。

眼前是個老舊的破小區，少說也有三十年歷史，房屋是低矮的六層樓，水表電線裸露，牆皮剝落，處處透着些年代感。

洛言略帶厭惡地上下打量一眼，低頭默默往記憶中的那個家走去。

他剛走到樓前，車燈從後面晃過來，洛言往旁邊躲了躲，黑色的賓利車卻在眼前停下落鎖。

車上下來一個身穿深藍色西裝的男人，身形高瘦，容貌清雅，他沖洛言點點頭，禮貌卻又疏離。洛言也随之點頭示意，但從頭至尾二人一言未發。

這是洛言的大哥孟柯予，是繼父陳平帶過來的兒子。

洛言家庭關系複雜。親生父母在他十四歲時候離婚，父親為了事業打拼去了國外，母親再嫁給一個小老板，就是現在的繼父陳平。

洛言打心底裏看不起這個繼父，仗着自己做個小生意有些錢，趾高氣昂誰都看不起，講話粗俗不堪。

但母親路佳一向依賴心重，離婚後整日以淚洗面，洛言還要上學也沒辦法全心全意照顧母親，也就沒吱聲，默許了跟着路佳再嫁。

繼父陳平帶來了兩個兒子，大哥孟柯予當前二十六歲，據說陳平的前妻因病去世後，陳平四下裏拈花惹草，大哥孟柯予對他厭惡至極，幾乎要斷絕父子關系，連姓都改成了随去世母親的姓。

大哥算是人中龍鳳，名校畢業工作優秀，但是很久才回一次家，洛言和他只能算認識的陌生人。

還有一個小弟陳輝現下剛剛滿八歲，撒潑搗蛋，妥妥的熊孩子一個，折騰路佳，欺負洛言。

再婚不久後，繼父就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

他控制欲極強，酗酒嚴重，喝醉了動辄打罵母親。對洛言則是除了打就是要錢。

就這破地兒，洛言是一次都不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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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沒辦法，母親還在，如果洛言錢給的不夠，接下來受苦被打被罵的就是路佳。

洛言資源差，賺得本就不多，還要貼補給繼父喝酒吸煙，銀行卡常年都只有幾百塊錢。

洛言多少次想勸母親離婚，他記憶中父母是大學同學，都是知書達禮的知識分子，講話文雅，而繼父邋遢又粗魯。可母親顧慮太多，一直擔心離婚後洛言會被繼父報複，害怕反抗後繼父會更瘋狂地找洛言麻煩。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洛言勸不動，也就不勸了，看着心煩，也就選擇不回家，不看。

只是偶爾母親打電話來的時候，他還是心揪得難受。

洛言嘆了口氣，邁上了低矮的臺階，扣響自家的門。剛敲完門就打開了，陳輝探頭探腦地看過來，他才八歲，已經胖到一百五十斤，眼睛都快要被擠得看不到了。

看了一眼洛言，随後陳輝扯着嗓門直呼母親名字：“路佳路佳，你家掃把星來咯！爸爸，掃把星來啦！”

這樣沒有禮貌，陳平不僅沒有制止，反而躺在沙發上道：“好兒子慢點跑，小心摔着。”

洛言一語不發，陰沉着臉進了門，桌上擺的滿滿的菜，還冒着熱氣。

路佳在廚房忙碌着，聞言尴尬地笑笑，走到洛言身邊，用圍裙擦了擦手，有些不知所措。

“回來了啊，言言，媽媽做了好多你愛吃的菜，快去洗手，一會開飯了。”

“哎。”半年不見，母親老得很明顯，眼角眉梢都有了皺紋，洛言看得鼻子一酸，“媽，我來幫你。”

母子還沒說幾句話，陳平不耐煩地插了進來，吼道：“不是讓你多做點柯予愛吃的嗎？柯予多久才回來這一次，你兒子離得又不遠，你他媽沒點數？”

“你……”洛言火冒三丈，當即就要破口大罵，被路佳拉住。

“好了好了，言言來廚房幫我。”

“小兔崽子，還敢跟你老子橫，我看你……”陳平在背後罵罵咧咧的沒完沒了，話說一半卻斷了，換上一副笑臉，“兒子，回來啦。”

孟柯予走進家門，将禮盒放在牆角，冷冷清清“嗯”了一聲。他沖洛言和路佳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除此之外一句話沒有。

陳輝立刻飛奔過去拆了禮盒：“噢噢！大哥回來咯！大哥又帶好東西回家了！比掃把星強多了！”

陳平大臉上布滿了笑容：“好兒子，次次都不忘給你老爹帶東西，真孝順吶。”

面對陳平喋喋不休的誇獎，孟柯予默不作聲，自顧自坐在沙發上玩起了手機。

家中的食物鏈頂端大約就是他了。自幼成績優秀，大學畢業後進了顧氏集團工作，現在也已經晉升管理層。他是陳輝的驕傲，幾乎天天都要挂在嘴邊炫耀，哪怕這個優秀的兒子根本不認他這個爹。

廚房裏洛言仔細幫母親擇菜，他厭惡這些瑣碎活兒，很想罵那個游手好閑的繼父，也很想撂挑子不要每次回家都在累死累活做家務。

可是如果他不做，母親還是要受累。但是洛言做了，繼父就會當成理所當然，繼續游手好閑不管家裏事。

除非離婚，徹底擺脫陳平，否則這就是個死循環。

路佳絮絮叨叨地詢問洛言功課，問最近忙不忙，穿得暖不暖，她手中不停地翻動，炒完最後一道糖醋小排。

色澤鮮亮的排骨擺上桌，路佳開始招呼其他人來開飯，一邊道：“言言，我特地去買的新鮮排骨，你不是最喜歡糖醋小排嗎？今晚多吃點。”

傍晚剛在顧晏清那裏吃過飯，洛言其實不餓，但還是笑道：“好，媽，我得幹兩大碗飯。”

話音剛落，陳輝那個小胖子伸出蘿蔔一樣短粗的手指頭，捏着盤子“啪”一下放到自己面前，惡狠狠吼道：“糖醋排骨是我愛吃的，為什麽給掃把星吃！路佳，你瞎嗎？！”

一看便是平日裏陳平常在家罵母親，這個小崽子才有樣學樣，一口一個母親大名喊着。洛言臉色變了變，隐含着怒氣，沖小胖子伸手道：“拿來。”

路佳攔道：“算了算了，言言別生氣。”

“什麽算了，我媽媽做給我的，你給我拿來。”洛言陰沉着一張俊臉道。

小胖子無動于衷，搖頭晃腦左手端盤，右手下手抓着排骨放進口中，吃得滿臉醬汁。

陳平一撂筷子罵道：“你橫什麽！你弟弟他還是小孩子，你不能讓着他點？沒教養的東西。”

“對啊，沒教養的東西，你橫什麽橫！”小胖子咬牙切齒，“信不信我殺了你！”

“那好，”洛言怒極反笑，“信不信在你殺我之前，我先打斷你的腿，再把你的豬臉劃爛，丢去喂狗。”

陳平道：“嘿，你那狗嘴裏吐不出人話，你再給老子說一遍試試！”

本來拿起筷子的孟柯予微微勾唇，挑起一個冷笑，默默将筷子放回桌上。

小胖子還要再罵，被孟柯予不留痕跡地瞪了一眼，他轉轉眼珠，用手抓起幾塊排骨放入自己碗中，剩下的帶着盤子一起往地上一撂，一聲脆響後，醬汁濺了一地：

“沒教養的東西，我砸了都不給你吃！”

“沒事，沒事，言言，媽媽重新給你做一盤，不生氣哈。”

路佳剛剛轉身回廚房，緊接着一個比盤子碎裂更清脆的耳光落在小胖子右臉上。

餐廳有一瞬間的死寂，所有人都蒙了。

這母子倆一向逆來順受，性子軟得像棉花，從來不敢跟陳平唱反調。

剛松開手的路佳也蒙了，她印象裏的洛言性情溫和柔順，從不會生氣紅臉，更別說出言反擊，甚至動手打人。

被打了的陳輝氣急敗壞，張口就罵：“沒教……”

又是一個聲音無比清脆的耳光，落在他的左臉，打得陳輝的臉側了過去，他口中含着一口肉甩出來。

陳平暴怒，狠狠一拍桌子站起來罵道：“老子給你臉了！你……”

洛言毫不示弱，也揚聲回道：“這話應該我說吧？老子給你臉了！敢欺負我媽，你這種地溝裏的蛆還有臉跟我叫嚣，用我的錢，還要對我媽又打又罵，你算個什麽東西！”

小胖子方才被打蒙了，這才剛反應過來，大喊着“我殺了你！”，一腳踹開凳子沖洛言撲過來。

洛言起身閃避，似乎系統給加了武力值屬性後身體的靈活性變高了很多。他幹脆利落地擡腿往陳輝肚子上狠狠一踹，那小胖子當場被踹了個跟鬥，肉球似的連着滾了幾圈，一屁股撞到牆上，張嘴嚎啕大哭起來。

見狀陳平也動起手來，卻不是對洛言，而是對着離他最近的路佳。

一巴掌扇在路佳臉上，緊接着狠狠一推。路佳一聲尖叫，帶倒了桌上的酒瓶，瓷片碎了一地。

她一個踉跄摔倒在地，手掌恰好蹭過碎玻璃，登時血就滲了出來。

甫一見到那鮮紅的顏色，洛言腦中“嗡”的一聲。

前後兩世的壓抑憋屈，登時都爆發了出來。他手忙腳亂扶起路佳，急着拿紙巾捂住傷口，但卻擡眼盯着陳平，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怨恨和憤怒。

系統忽然出聲：“觸發特殊任務，幫路佳離婚，逃離奇葩家庭。任務獎勵積分+10，戰鬥力+10，戰鬥模式體驗券一張，這不是主線任務，宿主可以選擇是否接受？”

洛言毫不猶豫：“接受！”

“贈送戰鬥模式體驗券一張。”

“請完成第一步，給陳平這個老東西點顏色瞧瞧。”

“宿主揍他，草，我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