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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顧晏清身子一震，立刻湊了過去。

他輕輕拉住洛言的手，柔聲回應：“我在。怎麽了？疼不疼？”

麻醉劑讓洛言神志不清，他一時竟然分不出這到底這輩子是一場夢，還是真實的。

腦海中最刻骨銘心畫面一遍遍回放着。

洛言想到了當初顧晏清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刻，他昏昏沉沉地無法分辨場景，但唯獨辨認得出眼前男人的臉。

手指輕顫拉住了顧晏清的手，然後漸漸收緊，洛言的眼中噙滿了淚水，一遍遍重複着他的名字。

顧晏清幾乎是腦中“嗡”的一聲，長久以來無比困擾的問題似乎得到了答案。

在這樣不清醒的狀态下，洛言反複呢喃他的名字……這讓他感覺仿佛在虛無缥缈的空中抓到了一些若有實質的東西。

不論如何，他在洛言心中一定占據着不一樣的地位。

于是顧晏清也報以熱烈的回應，他拉着洛言的手，輕輕撫着他額頭，低聲安慰：“我在呢，我在呢，我不走。”

随着理智逐漸回籠，洛言慢慢清醒過來，視線聚焦看到眼前的顧晏清，他讪讪收回了手，下意識想要坐起來。

剛剛要有起身的動作便被顧晏清按了回去。

“別動，醫生說你剛做完手術，我……”顧晏清潛意識裏知道現在病人肯定是需要安靜和休息，但是醫學方面匮乏的知識讓一向博學的顧總瞬間卡詞兒。

他愣了幾秒，略帶尴尬地道：“我去問問注意事項。”

洛言乖乖躺好，他現在困倦得厲害，麻藥的勁頭還沒完全過去，肚子倒是沒什麽感覺，小腿隐約能感受到行動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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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臺那邊，香香還糾結于做唯粉還是轉向看起來更有前途的cp粉，忽然見到顧晏清又往這邊來了。

這次卻是說洛言醒了，問有什麽照顧人的注意事項。

主治醫生緊随其後去幫洛言做了檢查，口頭叮囑了一下病患飲食行動各方面的禁忌，顧晏清十分用心地把每條每項都記錄下來。

跟着主治醫生進了病房的香香，盡職盡責換好吊瓶，站在一旁聽醫生講話。

她本以為，顧晏清來醫院，也就是像其餘工作人員那般，随意探望一下，以表關懷，維系和不熟的同事之間的人際關系。

出乎意料的是，顧晏清似乎真的打算徹底接手來照顧洛言。

香香是個成年人，也是個成熟的粉絲，繼顧晏清顏粉之後，她看着這一場景下定了決心，那就乖乖當個cp粉吧。

畢竟她是個純種外貌協會。

畢竟病床上臉色蒼白的那位，顏值也相當的高。

丁凱爾導演在劇組大發雷霆。

別看他平日裏笑嘻嘻的跟大家打打鬧鬧，嚴肅起來板着臉格外吓人，一衆工作人員垂頭喪氣聚在棚內，被丁導數落地像孫子一樣。

劇組有人受傷，還是主要演員，這是有可能耽誤拍攝進度的。

要知道這種上百人的劇組聚集在影視城，每一天都有大把的票子流出去，拖延的不是時間，是實實在在的金錢。

這次事故歸根結底是由于道具和武術指導的疏忽，這兩組工作人員更是重點批評對象。

丁導發了一通火，告誡道具組再弄出這種器械出事的情況就集體滾蛋！

然後他漸漸平靜下來。

生氣解決不了問題，現在最大的困境是，劇組本身只打算留不到一個月時間來進行前期準備，現在還剩三個星期，就要正式開機。

洛言傷的不重，但短時間內也只能靜養，無法繼續參加訓練。

如果要是因為一個演員耽誤全組進度，那當真是因小失大了。

丁凱爾眉頭緊鎖，他是很喜歡洛言，但也并非無可替代，況且……這次算是對不起他，以後有好的片子邀洛言出演就是了。

一來二去，丁凱爾已經動了換角兒的心思。

方子祁訓練不積極，鬼心眼子一大把，看到丁凱爾猶豫，已經把導演想法猜了個大概，他立刻毛遂自薦：

“丁導，我覺得不能因為一個人拖垮整個劇組，我想請求嘗試出演霍臨。”

人群裏立刻傳來一片噓聲。

這些工作人員不乏有曾經跟方子祁合作過的，誰不知道他仗着趙樾的撐腰處處耍大牌。

這次劇組的老大變成了顧晏清，方子祁不敢那麽放肆，就開始擺爛偷懶，着實讨厭。

“這年頭什麽人都能演主角了，切。”

“丁導，我也想演男主，讓我們競争一下呗，哈哈哈。”

“就算換也不能換他啊。”

一通冷嘲熱諷，讓方子祁面色青一陣紅一陣，狠狠瞪了幾個人一眼。

丁凱爾制止了大家的喧鬧，他瞥了一眼方子祁，不置可否。這件事兒他說了不算，得了解一下洛言的身體狀況，再征求金主爸爸顧晏清的意見。

洛言住的是VIP病房，單人間，病床旁邊還有個臨時單人床。

顧晏清在那兒湊合了一晚上，第二天等洛言恢複了一些，他才托護士幫忙看護一會兒，回家去拿東西。

阿暢從京州拎過來的行李箱完全沒有拆開，就被顧晏清轉而拖去了醫院。

他交代玥姨，每天做好了飯，讓阿暢準點兒送到洛言那兒去。

想了想，顧晏清又貼心囑咐道，要清淡點，但利于傷口和骨骼愈合的。

麻藥徹底下去後，傷口開始疼了，洛言半倚着床頭，肚子也痛，腿也痛，想要玩會手機轉移注意力都做不到。

這時鈴聲卻響起來。

洛言接起電話，是丁導打來的：“手術做完了吧？身體怎麽樣了啊？”

“謝謝丁導關心，我沒事。”

“都賴道具組那幫混蛋，我罵過他們了。你的醫藥費劇組承擔，要是還覺得不解氣我押他們當面給你賠禮道歉，或者公事公辦直接清出去圈去。”

幾句寒暄過後，丁凱爾問到洛言多久能夠恢複。

長睫顫了顫，洛言知道，這是在變相地問他，什麽時候能夠回劇組。

“你放心，導演，醫生說我下周就能出院了，立刻就回劇組。”

洛言咬了咬牙，醫生是說的下周出院不假，但腿傷還需要靜養。

可這部電影的機會來之不易，他已經從丁導語氣中聽出了一些猶豫的意味，失去拍攝機會對他來說是一次致命的打擊，下次再等到這樣一個絕佳的片子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哦……”丁凱爾再次猶豫。

就在這時門鎖響動，顧晏清推門而入，後面跟着的是拖着行李箱的阿暢。

顧晏清皺眉冷聲呵斥：“胡說什麽，你腿還要不要了？！”

“我……”洛言暗自着急，心裏怪顧晏清破壞他的計劃。

“嗯？晏清也在？”丁凱爾撓撓頭，好奇道，“不是薛渺在照顧你嗎？”

安靜的房間裏，電話的回聲格外大，顧晏清在病床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聽到丁凱爾的發問，直接應道：“不用他費心了，我來照顧洛言。”

丁凱爾支支吾吾道：“這……呃，那個……”

顧晏清打了個手勢，示意洛言開免提：“後面的集訓和劇本圍讀洛言不參加了。”

洛言倏然瞪大了眼睛，小聲惱道：“你幹嘛！”

“開機時間不變，文戲往前排，動作戲先壓一壓，或者找替身上。”

“洛言至少一個月時間不能劇烈運動。”

“這段時間裏，我來負責幫他梳理劇本。”

顧晏清直接發號施令，丁凱爾滿口只剩“好好好行行行”。于他而言，顧晏清親自上手教，比自己指導一大堆演員效率要高得多，自然是求之不得。

挂了電話，丁凱爾煩惱一掃而光。他笑眯眯想，顧晏清和洛言關系果然不一般，看來電影在熱搜話題方面不用愁了。

病房裏一陣靜默。

顧晏清那張帥氣逼人的臉依然散發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息，但洛言仿佛看到了他背後無形的尾巴在支棱起來搖啊搖。

有些人表面看起來高冷，但滿臉都寫着兩個字——誇我。

洛言清了清嗓子：“嗯……剛剛是我錯怪你了，還是你想得周到，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抿嘴，眉眼彎彎沖顧晏清笑道：“謝謝啦。”

顧晏清得到了滿意的回應，眼底也有了些柔和的笑意。

立在門口的阿暢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他感覺自己仿佛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阿暢趕緊出聲刷了個存在感，他深深一個九十度鞠躬，對洛言道：“洛老師您好，我是顧總的助理，宋頌姐休假了，近一段時間我來接替她的工作。呃，那個，這是顧總的行李，我現在就回家去盯着玥姨做午飯，一會兒給您送來。”

說罷阿暢轉身迅速逃離現場，順便幫二人鎖了門。

病房裏再次只剩顧晏清和洛言二人。

洛言掙紮着要起身：“來吧，顧老師，開始教我臺詞和情緒。”

“不着急。”顧晏清見他還在因為傷口疼痛緊皺眉頭，只是幫忙把病床調整了一下高度，讓洛言倚着更舒服些。

他拿出保溫飯盒，裏面放的是玥姨做的早餐。

清淡的粥配上可口的醬菜，剛好适合病患。

洛言道了聲謝要伸手去接，沒成想顧晏清并未理會，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吹涼遞到洛言唇邊。

“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