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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洛言躺在病床上幾乎沒怎麽動彈，自然能量消耗也小。

再加上他身體生病不舒服，更是沒什麽胃口。

勺子遞到嘴邊，那香甜的白粥味道一湧上來，不僅沒有食欲，反而有些厭惡。

洛言皺了皺眉，但是顧晏清親自喂食，他也不好意思不給面子，兩相為難之下，他盯着那勺白粥，仿佛在與什麽苦大仇深的敵人對視。

“不想吃。”洛言最終還是放棄了無用的面子，撇着嘴嫌棄道。

顧晏清垂目思索幾秒，洛言以為他要苦口婆心勸說，生病了必須要吃東西，不然病好得慢阿巴阿巴……這種耳朵都聽出繭子的話。

沒成想，顧晏清道：“嘗一口，不好吃就吐了。”

這句話好像有魔咒一般，洛言抿了抿嘴，乖乖聽話，順從地把那勺粥吞下去。

他只想裝裝樣子再吐出來，只是……那口粥滾過舌尖，微微發燙，帶着清甜的米香，粥被玥姨熬得火候恰到好處，軟軟糯糯，入口即化。

本來生病了口中沒有什麽味道，但神奇地被一口粥吊起了食欲。

洛言開始眼巴巴等待顧晏清喂第二口。

只是對方似乎未曾會意。顧晏清喂完第一口後便把勺子往飯盒裏一放，将保溫盒蓋上蓋子，一副打算收起來的架勢。

洛言眼睜睜看着顧晏清把桌面清理幹淨全部放回，有些難耐地咽了咽口水。

“嗯，那個……”洛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嗯？”顧晏清帶着疑惑擡頭，但眼底有一絲隐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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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喝，唔。”洛言鼓着腮仰頭看着顧晏清，眼睛清澈到仿佛貓咪幼崽一般天真無邪。

顧晏清得逞，忍不住發笑：“好。”

一碗粥就着醬菜，很快就見了底。

洛言摸摸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胃，心滿意足地往後一靠。

見狀顧晏清立刻放下碗，幫忙把枕頭被褥墊起，讓洛言躺得更舒服一點。

身邊有這樣貼心的伺候，洛言滿意得不得了，甚至冒出了一種“如果顧晏清能夠這樣伺候他一輩子就好了”的念頭。

顧晏清收拾好洛言的那份，才取出自己的粥來開始用早餐。

良好的教養讓他進食動作十分優雅。

哪怕這只是一碗白粥，配一些普通的小醬菜，背景是純白的病房，顧晏清也吃出了一種高檔餐廳的既視感。

他吃飯的時候小口小口進食，整個過程都很安靜，幾乎不會發出聲音。

但就是這樣優雅的儀态，讓平平無奇的粥仿佛有種人間美味的既視感。

洛言盯着顧晏清的側臉看得有些發愣。

手機的屏幕閃爍了一下，他拿過來看，是路佳發來的微信：

言言，怎麽不接電話？

出什麽事了？你在做什麽？

看到回我一下，媽媽很着急。

往上翻竟然這一會的功夫十幾個未接電話。

洛言心裏一慌，連忙去看日期。自從把母親從那個水深火熱的家裏帶出來，并且單獨租房給她住以後，洛言因為擔心母親安危，每個周六早晨都會給路佳打個電話報平安。

這個時間間隔既不會過分親密，又不會頻繁煲電話粥導致耽誤工作。

這也讓路佳形成了習慣，每個周六清晨都抱着手機等兒子電話。

洛言動了場手術，一支麻醉下去昏睡了一天，自然也忘記了時間。就在剛剛他跟顧晏清你來我往喝粥的時候，路佳等不及電話打過來，洛言手機靜音全都沒有聽見，這可急壞了路佳。

果然，電話一接通，就聽那頭路佳焦慮的聲音：“哎喲你可吓死我了言言，你怎麽了呀？今天沒給媽媽打電話，也不接電話不回微信，媽媽要急壞了。”

洛言掃視了一下周圍一片潔白的病房，心裏猶豫着并不打算把自己生病住院的事情告訴路佳。

他怕路佳擔心。

好不容易拉路佳脫離了惡心的繼父，她獨自生活本就缺乏安全感，在這個時候如果得知依賴的兒子生病住院，洛言怕路佳會慌。

“沒事媽媽，我……導演給我找了個好老師，教我讀劇本呢。”洛言視線瞄到顧晏清身上，面帶笑意道。

“啊？你很忙嗎？如果忙我就不打擾你了。”

“不忙不忙，剛剛我請教了老師一個問題。您說。”

路佳那頭似乎有些猶豫，依舊鼓起勇氣，仿佛下定了極大的決心，道：“言言，我跟他辦理離婚了。”

“啊？真的！”洛言喜出望外，感嘆一向逆來順受的媽媽終于走出了這一步，他一激動差點直接跳起來下樓跑兩圈。但稍微一動又扯到傷口，痛得龇牙咧嘴的。

“小心點。”顧晏清放下筷子，立刻上前幫忙把床搖上去，讓洛言坐得更舒服一點。

“我按照你教我的，一直沒有跟他聯系，他也不知道我在哪，每次給他撥電話我都用虛拟號碼，打過電話去只問接不接受離婚。”

“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麽的，忽然有一天他就肯了。”

“但是，言言，”路佳眉頭緊鎖，“我覺得可能有蹊跷，他看起來太平和了，不像是他的性格。你小心他會去找你的麻煩。”

“放心吧，媽媽，您就好好住在那裏，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如果覺得閑就出門逛逛商場，以後您的日子就只剩下吃喝玩樂了。”

結束了和路佳的通話，洛言兩眼放光地盯着顧晏清：“你吃好了嗎？”

顧晏清正在收拾飯盒，疑惑道：“怎麽了？”

“吃好了我們就開始學習劇本吧！”

洛言興奮地用兩只手拍拍兩側的被子，像是個歡樂的小海豹在拍肚皮。

陳輝和路佳約在民政局門口見面。

一向樸素簡約的路佳，今天穿了一身淡藍色長裙，身姿婀娜，她化了個淡妝，看起來整個人優雅美麗，讓人眼前一亮。

陳輝愣了一瞬，當即有點後悔。他想咧嘴笑，奈何臉上被洛言打的傷至今沒好，一扯嘴角火辣辣的疼。最後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佳佳，我真的錯了，你打我好不好，你怎麽打我出氣都行，咱們不要離婚。”說着陳輝雙腿一軟，跪在路佳面前，可憐巴巴地乞求她。

一次次的發誓求原諒，一次次變本加厲的打人，路佳冷漠地撇過頭。

這次，為了兒子，她不會再心軟了。

“你起來，不要跪在這裏丢人現眼。”路佳聲音冰冷，“如果你不同意離婚，那我就起訴你家暴。”

“別別別！”陳輝眼底流露出一絲發狠的意味，他瞪了路佳一眼，十分不甘地跟着進了民政局大廳。

辦完手續，路佳出門揚長而去，只給陳輝留下一個潇灑矜貴的背影。

看着那個窈窕的身影，陳輝有些出神。不過幾天沒見，這個女人，似乎變得十分不一樣了……

直到路佳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街角，陳輝才回神。

他看着手裏的離婚證氣不打一處來：“他媽的，都是洛言這個小雜種，我要他好看！”

思來想去，陳輝打開手機，撥通了洛言公司老板趙樾的電話。

大概學霸都自帶教課buff，更何況顧晏清這種十項全能毫無短板的。

同樣是教人讀劇本，他并沒有死板地拉着洛言給他講劇情立意，講某個部分的感情色彩。

他在給洛言講故事。

或許是顧晏清的聲音太過磁性蠱惑，洛言身處病房，抱着劇本，卻仿佛來到了未來世界。

他感受到顧晏清帶着他穿過遍地廢墟，形形色色的人物從身邊劃過，每個人物都似乎有自己的獨立人格。

不是通過表演技巧去理解人物，貼近人物，而是通過想象構建世界，再将自己融入這個奇思妙想的空間。

這種不同于普通表演系的教學方式，更貼近生活，更能讓洛言迅速入戲。

這是洛言第二次感受到表演的奇妙。

第一次還是上輩子，他被輿論搞得名聲一團糟，在那個破破爛爛的小出租屋，顧晏清鼓勵他重整旗鼓、教他表演。

漸漸地洛言有點恍惚。

上輩子，下輩子，其實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都是顧晏清一個人。

物是人非，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變了，但是從始至終沒有變過的，只有顧晏清。

洛言忽然生出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如果顧晏清對他有些其他的感情，不如将錯就錯吧。

反正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們都已經做完了。

醫生照例進來檢查洛言傷口恢複情況，查完房給洛言紮了一針，說是有利于傷口恢複。

這種小小的針管是肌肉注射，紮起來格外疼。

不過也并非到難以忍受的地步。

可是洛言登時矯情心理發作，往顧晏清懷裏一歪，哼唧道：“晏清哥，疼。”

在場所有人俱是一愣。

還是顧晏清最先有了反應，他順手攬住洛言的肩膀，安慰道：“乖，打完針就不疼了。”

在大熒幕小熒幕上見慣了清冷得不似凡人的顧晏清，再看如今面前柔情似水的人……

一衆醫生護士腦中齊刷刷冒出了個拍桌子起哄的表情包。

沒眼看沒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