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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啊？路之遙要來幫她？

夏如栀慌了，開始亂七八糟地回應：“啊，不用……不用了，我來……我來就好了……”好麽，她居然又開始結巴了，真是個笨蛋啊，她在心裏恥笑着自己，而且剛剛吃飯時也是，明明路之遙只是在平常地勸她吃菜而已，她居然也能慌張地連句話都不敢應，簡直就像個小偷一樣，唉，真不知道他會怎麽想自己呢？

“沒關系，一起做可以快一點。”路之遙似乎一點都沒有在意到她的緊張與難堪，轉過身拿來一個垃圾桶，在桌子的邊沿接着她用抹布擦下來的食物殘渣，他的表情，自然通透地就像初冬清晨揚在空氣中的白色薄霧。

啊……他的眼睫毛好長啊，她忍不住又去觀察他，他的鼻梁就像雪峰一般的堅毅陡峭，他的嘴唇，薄薄的，帶有一種凜冽的線條，有些蒼白，但卻有緊繃的質感，令人暇想。啊……他實在是個長得太好看的男人，讓人很難不去心動。

“嗯，怎麽了？”路之遙突然擡頭望向夏如栀。

“啊……啊啊，哦哦……”夏如栀慌忙收神繼續打掃，然後快速把抹布一收，再把髒的碗盤抱起來說：“那你們休息吧，我先離開了。”

“嗯，我幫你洗碗吧。”誰知他還想進一步地幫忙，而且嘴裏雖是問句，手卻已經伸過來接走了那堆重重的碗盤，而且腳步也是立刻呈現肯定句方式越過了她的身體直接往隔壁間的廚房移動了。

這這這，這也太越界了吧？雖然她是很盼望能跟他有所接觸，但洗碗是她的工作哎，夏如栀迅速跟上他的腳步在他背後結結巴巴地說：“那個，哎呀，不用麻煩你了……真的……”

可他已經站到水槽那兒把碗放進去，并且在卷袖子了。

夏如栀一下就急了，三步并成兩步地沖過去用手攔住了他要打開水籠頭的動作然後脫口而出：“這是我的工作，請不要擅自幹涉好嗎？”

路之遙怔住，轉頭望向夏如栀。

夏如栀臉紅紅的，嘴巴也有些生氣地鼓起來，原本寡淡的眸子裏這時卻有一種隐含的銳利氣勢，讓人有些望而卻步。

路之遙略顯尴尬地收回了手，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就轉身走了。

一直到他身影消失的那一瞬，夏如栀才呼地一聲喘出氣來……然後，就是更深的一層失落感湧上心頭……她到底，在幹什麽呀？她這樣懊惱地想着，忽然間就對着一池子的髒污碗盤憎惡了起來。

路之遙剛走出操作間就接到林芊珏的電話，他接起來：“芊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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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遙，”林芊珏在電話那頭發出像小白兔一樣軟綿綿的聲音：“之遙啊，我想你了。”

路之遙笑起來，若有似無地把手搭上胃部擡腳往樓道的另一側走去。

夏如栀洗好碗之後，剛想坐下來喘口氣就聽到手機響起來，是樂菲打來的電話，這妞，難不成是現在才回家？她接起來：“樂菲？什麽事？”

樂菲的大嗓門在手機那頭吼起來：“夏如栀，你去哪兒啦？怎麽不在家裏？”

夏如栀老老實實回答：“我在學校，唐峥鵬給我找了新的工作。”

“什麽工作？”

“為他的實驗小組當煮飯婆。”她試圖用輕松的語氣一筆帶過。

“什麽？”但是樂菲還是太聰明了，居然一語點破，輕而易舉地就戳破了她極力掩蓋的血痂：“你是說路之遙呆的那個實驗小組嗎？你是說你又要去給他當老媽子了嗎？話說你自己瘋也就算了，怎麽現在連唐峥鵬也跟着你一起瘋啦？你是嫌自己還不夠慘嗎居然還要繼續自投羅網？夏如栀，你的心是什麽做的啊？是鐵板做的嗎，是銅牆鐵壁嗎？”

夏如栀沒有回答，靜靜地把眼睛調向窗外亮到發白的世界。她知道樂菲是為她心疼，但這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受傷的心，因為傷過結痂所以才會變得更堅強，她要讓自己變得堅強，這也是她從小到大的信仰，她夏如栀不是一個會逃避畏縮的人。

見她沒有回答，樂菲反倒收了口，沉默良久過後，她輕嘆一聲：“夏如栀，你這個笨蛋。”

夏如栀輕輕笑出聲來，說了一句：“樂菲，相信我，我不會讓自己暴露的。”

是的，不會暴露的，即使再愛再喜歡，也會把這種心情就像鎖進保險箱裏一樣掩藏地嚴嚴實實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來。因為他，不是一個我有資格擁有的人，他的愛，他對他女朋友林芊珏的愛，看起來幾乎是無堅不摧的。

下午四點，夏如栀又開始動手準備晚餐。

一聲開飯了，叫醒了所有忙碌工作的人們，夏如栀走進實驗室，卻突然看到林芊珏也在這個房間裏。

她坐在路之遙身邊的一張椅子上，手裏拿着一本書，眼睛卻是望着路之遙的。她的目光裏，似乎藏着一種深深的貪戀，就像一個小孩看着她最愛吃的糖果一般閃爍着垂涎欲滴的光。

夏如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經也對路之遙投以過那樣的注視，但當她看到林芊珏這樣做時，突然就覺得好好笑啊，簡直就像個白癡一樣，帶着心酸的白癡。于是她就想，路之遙是不是也有因為這樣的原因才會體諒林芊珏的呢？

夏如栀将手裏的菜放在桌上，大家紛紛停下手裏的工作向她圍攏過來，一個個拿筷子的拿筷子，端碗的端碗，表情如餓狼撲食。

林芊珏這時也從椅子上起身，從路之遙手裏奪過筆，大聲對他說：“好了別做了，該吃飯了。”

路之遙仰起臉沖她笑：“乖，就一點點了，馬上就好。”

林芊珏嘟起嘴：“不行，要先吃飯。”

路之遙只好妥協，牽上她的手一起走過來。

“咦？唐老大從上午走了之後就沒再過來呢。”有人這樣問了一句。

“人家是藥業集團大公司的太子爺，哪有工夫成天往我們這兒跑啊？”

“嗯嗯，雖然他是我們的總監，但也不能要求他每天24小時來監視着我們吧？”

“像他那種有錢人，應該是把大把的時間拿來玩兒才對吧？比如說，出席各種時尚派對，出入各類夜店酒吧，跟各式各樣的美女把酒言歡才對吧？”

“哈哈哈哈……”

大家一邊談論一邊哄笑着，飯菜的碎屑從顫抖的筷子上掉落下來也沒人在意。

夏如栀彎着腰駝着背縮成一個小小的團坐着吃飯。

偶爾不經意的一個擡頭，就看到路之遙夾菜給林芊珏，然後林芊珏把菜喂進路之遙嘴裏的畫面。他們的親密舉動看上去似乎略顯招搖，卻又一點也不惹人厭，只會覺得說，啊，這兩人還真是配啊，所謂金童玉女大概就是這樣一副畫面吧。只會讓人感到羨慕，卻不會讓人心生惡毒的嫉妒。真是美好的一份感情。

她又低下頭，繼續默默地吃着，夾的菜也全都是就近的。

忽然，她聽到林芊珏的聲音：“你好，夏如栀是嗎？你做的菜可真好吃。”

她吃驚地擡頭，冷不防就迎住了林芊珏的眼睛。她那笑得就像北冰洋的雪水一樣清澈的目光讓人心頭一凜。

“啊……謝，謝謝……”居然面對他女朋友也會結巴，夏如栀，你還真是笨到家了。她又一次罵自己。

“以後有空的話，我能拜你為師嗎？”林芊珏卻仍是笑眯眯的，一點也沒有在意夏如栀的反應笨拙：“要知道之遙的嘴可刁了，以我的廚藝他總是吃不下去呢。”

啊啊……明明是他的胃才難侍候吧？一想到他在床上顫抖着抓床單的畫面，她就怪怪地這樣想了一下，然後擡起頭讪讪地笑：“我，我也是瞎弄的，談不上好吃吧？”

“你太謙虛了，”林芊珏越發笑，轉臉問路之遙：“之遙你說，夏如栀做的菜好不好吃？”

“嗯，好吃。”路之遙非常爽快地回答，臉上的表情是義不容辭的，認真的簡直有點過份了。

夏如栀的臉又紅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就只好埋下頭繼續吃飯。

“你看，之遙也說好吃了，怎麽樣，您就收了我這個徒弟吧？拜托您了師傅……”她居然就像只小動物一樣哀哀地祈求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是那種嬌憨到不行的樣子，哎……真是讓人無法拒絕啊。

夏如栀稀裏糊塗地就點頭了。

然後她看到林芊珏笑起來，路之遙拍拍她的腦袋也沖她笑了起來，他那一臉的寵溺啊，簡直快要讓人溺死了，深得就像是夜晚的海一樣。

而如果是她夏如栀真的有一天溺死了，那這個世界上，誰會是那個把她撈上來的人呢？

結束一整天的廚娘工作，整理完畢後，夏如栀收拾好包包準備回樂菲的家。

沒想到路之遙和林芊珏正一起站在門口等她。

她怔了一下。

“要回去嗎？一起走吧？”路之遙先開聲對她說。

“師傅你住哪兒？我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哦。”林芊珏走過來親熱地挽住夏如栀的手臂，一口一個師傅的叫得可真甜：“師傅明天要是需要買菜的話，我也可以擔任您的司機哦。”

哦？這麽說，她是打算長期抗戰喽？夏如栀這樣想着，不知為何，心情又變得緊張了起來：“這個……不，不用了吧。”

“請原諒，這丫頭時常瘋狂。”路之遙憋着笑意跟她道歉，可他居然連憋笑的表情都還那麽好看，簡直了……

夏如栀無力地笑了笑，不再反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