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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但夏如栀只是平淡地擡頭瞥了他一眼：“怎麽了？很疼？”

見鬼！這女人怎麽能這麽平靜啊？唐峥鵬氣乎乎地撇過頭去，悶聲不吭地咬牙。

這時，路之遙已經帶着醫生進來了。醫生只簡單地看了一下傷處，就轉身讓路之遙去叫護士來重新處理一下，路之遙點頭出去。然後，醫生看着唐峥鵬，托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唐先生，之前我請你考慮血檢的事你決定好了嗎？“

“查什麽查，死了算了。”唐峥鵬沒好氣。

醫生很穩得住氣，“出于醫院對病人負責的态度，我請你再認真考慮一下，現在你的凝血功能顯然比你之前所說的要差很多，為了慎重起見，請一定再做深切檢查。”

夏如栀聽到這兒終于聽出了一些端倪，她扯了下醫生的衣袖：“醫生，怎麽回事？”

“夏如栀，不關你的事！”唐峥鵬轉頭又沖她吼。

夏如栀白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他，拉起醫生往門外走，一邊走一邊替唐峥鵬賠不是：“醫生你別介意，這人打小被人慣壞了，就是個臭脾氣，您跟我說說，要讓他做什麽檢查啊？”

另一頭路之遙則帶着護士走進了病房。站在床邊看着護士幫唐峥鵬處理傷口。唐峥鵬斜了他一眼，問他：“今天下班這麽早？”

“嗯？……哦……”路之遙反應有點慢，隔了好幾秒才回答出來，“今天翹班了。”語氣平靜。

“哈？”唐峥鵬卻傻眼，不是吧，工作狂路之遙也會翹班？天方夜譚吧？大概還是看出了唐峥鵬的詫異，路之遙很快就笑了笑，“嗯……今天，我和如栀約會去了，兩個人一起翹的班。”

約會！

沒想到路之遙這麽快就承認了，這反倒讓唐峥鵬一時間不知該怎麽接話了，剛好這時藥水滲入傷口，他嘶了一聲轉回頭，沖那小護士不耐煩地低吼了一聲：“我說你能輕點兒不，疼死人了！”小護士吓得連聲道歉。

看他這樣，路之遙臉上的表情不禁就起了一些奇怪的變化，但他什麽都沒說，因為這時，夏如栀進來了。一進來就站到唐峥鵬的面前沖他吼：“唐峥鵬你敢不聽醫生的話繼續做檢查你試試看！”

她吼得那麽大聲，樣子憤怒得出奇，可是結果卻像一記老拳砸在了一堆棉花上。唐峥鵬不但沒反彈回來，而且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死樣子，連應都沒打算應她，自顧自跟小護士在那兒耍貧嘴：“哎，你綁好看一點，別把我手當粽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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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如栀由怒轉怨，聲音竟有些哽咽，“唐峥鵬你一定要讓我這麽擔心嗎？”

這一句之後，在場的兩位男士全都神情緊張了。

路之遙直起後背，定定地看着夏如栀，原本淡淡的眸子裏隐約閃動起了某種亮光。

唐峥鵬的表情則是豐富多彩，他咬牙切齒地問：“我怎麽了？我做什麽了？怎麽什麽事兒都是我的錯啊？明明答應要當我助理的人現在卻食言了的你才更惡劣吧？你有什麽資格管我呀夏如栀？”其實是想岔開話題嗎？也許，也是一部份潛意識的意願吧。他在內心鄙視着自己。那種期待與失望在內心裏交替燒灼着。

“好！只要你答應檢查我明天就去辭了職給你當助理！”夏如栀氣沖沖地吼道。

啊？唐峥鵬愣了一下，真的假的啊？不會又想是要哄我的吧？“夏如栀你又想耍我？”這回他好像是真的生氣了，氣得頭都開始暈了起來。

“我沒有。”

“你肯定有。”

“我都說了我沒有！！！唐峥鵬你是耳朵有毛病嗎幹嘛裝做聽不懂我的話啊？”已經怒到額頭上青筋都鼓起來了，這是平常裏很少見的夏如栀啊。

“那是因為你老是騙我啊你這個謊話精。”唐峥鵬撒嬌般的抱怨着，語氣已明顯軟化下來。

“我哪有啊！！！”夏如栀憤怒地瞪起了眼睛，而唐峥鵬卻噗哧一聲笑了。

路之遙一直靜靜地看着他們鬥嘴，直到此刻他也跟着淺淺地笑了，只是笑完又很快低下了頭，端着肩很用力而且深長地喘了一口氣。

這番争吵以雙方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答案做為結束，半個鐘頭後，唐峥鵬的病號餐送來了，夏如栀二話不說卷起袖子充當了幫他喂飯的角色，路之遙也站在一邊幫忙夾菜舀湯什麽的，唐峥鵬什麽話也沒說，默默地享受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感覺。

但此時的靜谧，只是槍彈出膛之前的預備嗎？唐峥鵬望着夏如栀，眼眸裏逐漸湧上一層不為人知的痛楚，吃過晚飯後，唐峥鵬立馬趕這兩人走。還是一再地叮囑着他要好好休息之後，夏如栀同路之遙一同轉身離開病房，一邊走路之遙一邊輕聲跟夏如栀說，“如栀，剛剛我跟峥鵬說了我們在約會的事。”

“哦。”夏如栀很快回應，并且語氣輕快，似乎并不在意的樣子，但是……是真的不在意嗎？路之遙還是覺得有些忐忑，“你不會，不高興吧？”他站住腳，認真地看着她，眉心稍稍郁結。

夏如栀沖他微微一笑，“怎麽會不高興？當然不會啊。”她看着他，繼續說，“我很願意你把我們在一起的事告訴給任何人，我很高興能這樣。”她的眼底，閃爍着陽光般燦爛的光影，裏面的信任與深情一覽無遺。

路之遙擡手摸摸她的臉，眼底微微一滞，“只要你不生氣就好。”

夏如栀呆了一下。因為，路之遙的這句話說得讓她心酸。

不，之遙，對我你永遠都不必要有這種忐忑害怕的心情，我啊，是哪怕被你抛棄都不會對你生氣的人，所以，請你不用對我這麽地小心翼翼，我是夏如栀，我不是林芊珏。想到這兒，夏如栀突然就抓住路之遙的手往他懷裏一撲，“我永遠都不會對你生氣的之遙。”她把頭埋在他胸口悶聲悶氣地這樣說。

永遠！一聽到這個詞，路之遙全身一僵……永遠，永遠是個很殘忍的詞啊，就連我，現在也已經沒辦法相信永遠了……可是夏如栀，你卻要這樣地承諾我呢。

接下來他們一起去吃了晚飯，雖然中午表現還可以，但是到底是忙亂了一整天，路之遙的胃口又沒了，整桌菜都是夏如栀吃的，他基本上連筷子都沒動過。夏如栀一邊吃一邊就很擔心地看着他。他抱臂喝茶，偶爾在杯沿上看到夏如栀的眼神，就沖她沒事人兒一樣地笑笑，“光看我哪能飽啊，趕緊吃菜吧。”說完，就拿起筷子給她布菜，把她面前的小碗用菜堆成了一座小山。夏如栀就一直很努力地吃。

吃完飯，兩人到湖邊散步。剛剛下過一陣毛毛雨，路面濕濕的，再伴上湖面的微風，不但沒了白天的暑氣，甚至還有些入秋的涼爽。

一邊走，夏如栀一邊問路之遙如果進了唐氏需要注意些什麽：“我還沒在那麽大的公司裏工作過呢，傻乎乎的，別到時候做錯事了也不知道。”“不會的，以你的能力，到哪兒都能幹得很好的。”路之遙想起之前總是在各種各樣的地方看到忙碌的夏如栀，不禁發出由衷的感嘆，“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是超人來的，小小年紀，就能這麽負責任地把自己養得這麽好。”

“你不是在變相地嫌我胖吧？”夏如栀難得幽默一把。

路之遙笑起來，擡手捏了捏夏如栀的臉蛋，“調皮！”可是捏完了又像是怕她疼似的趕緊又彎指給她撫了撫，一臉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下手重了。”

夏如栀整個人都快被他的溫柔與輕撫弄化了，稀裏糊塗地就吐出了一句：“之遙，我喜歡你。”

手指頓住。氣息也頓住。而黑暗中的微風卻仍在繼續輕拂。

三秒鐘之後，夏如栀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麽，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剛想逃，卻已被下一秒鐘回神的路之遙拉住了，她一轉身，就碰到了路之遙向她低壓下來的唇……，

一個熱烈而洶湧的吻，瞬間淹沒了她和，他……他的胸緊緊地欺壓上來，而她的手，也緊緊地摟着他的腰，有熱烈的氣息不斷地升騰于彼此之間，某種激烈的反應，就像急于冒出水面的魚一樣令人感到焦燥難耐，路之遙忽然放開了夏如栀的唇，低着頭喘息地看着她，“如栀……到我家好不好？”

心髒，砰砰地跳了兩下！夏如栀整個人僵成一尊塑像。

看到夏如栀沒有回答，路之遙似乎有點尴尬：“對不起，我太唐突了，你別生氣。”

“不不不，沒有沒有，”夏如栀終于回神，急急忙忙地搖頭，“而且……我都說了我是不會對你生氣的。”她嘟着嘴讷讷地說。

路之遙定定地看着她，而後淡淡一笑，擡手捧住了她的臉，在她的眼睛上印上了一個淺淺的吻。夏如栀一下軟化，重新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口上嘆息了一聲說道，“遇上你，我就瘋狂了，所以，你跟我說任何話我都不會覺得唐突的之遙。”

路之遙靜靜地回抱她，跟着也說：“我也是，我好像也瘋狂了。”

所以，那就一起瘋狂吧！他們牽起手轉身奔進了附近的超市。

牙刷，毛巾，浴巾，內衣，該買的都買上了，可是突然間路之遙又說有什麽東西忘掉了，讓她等他一下，然後就急匆匆地轉身跑掉了。夏如栀站在原地，突然間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臉因此立刻就紅了起來。

離開超市後他們一起去了路之遙的公寓。

電梯一直升到16樓停住，走進狹長而灰暗的走道，他們一起站在家門口，夏如栀接過路之遙手裏的袋子站在他後面等他開門。

心情突然好緊張，看着眼前路之遙那真實的背影，聽到那鑰匙轉動的聲音，天吶，她感到自己的心好像都快要跳出來了。

門一打開，就有一股清香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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