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262，

兩位大爺年齡很大，手腳卻很麻利。沒一會兒就調配了一鍋好湯。我應他們的吩咐将切好的龍肉倒入其中。這口鍋是彭祖自帶的，有海納百川的容量，一整條肥龍扔進去蒸煮完全沒問題。

不一會兒，湯汁重新沸騰起來，一股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蕩漾開來。

彭祖老大爺聞了一口，贊嘆不已：“這五爪金龍從來只聽說過，今日能親手烹饪，不枉費老人家食神的稱號。”

伊尹正在冰鎮龍雜，并将親手調制的配料倒入其中，進行去腥調味：“我聽別的神仙說起過，鳳凰一族早已經蕭條末路，想不到他們還儲備了五爪金龍這等珍品做食材。當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說着似乎又想起了天庭欠他的一個月工錢，便嘆起氣來。

旁邊彭祖感同身受地安慰了伊尹一句，揭開鍋蓋，将肉湯攪了攪。

我手裏捧着一大捧香菜，想要投進鍋裏增增味。我家太後說過，沒有香菜的肉湯，是沒有靈魂的。彭祖連忙伸手攔住我，告訴我有孕之人不易多吃香菜，容易引發流産。我吓了一跳，連忙将香菜收了回去。

我掏出小本本，真誠地向彭祖和伊尹兩位廚神讨教，孕夫孕期前後食材上的忌諱。兩位老大爺都是學識淵博的人，在醫藥一道同樣頗有研究。見我來學，兩位大爺沒有敝帚自珍，而是一邊做菜一邊耐心地向我講解。

我認真地将這些都記錄了下來。這時，彭祖的肉湯和伊尹的龍雜小炒都已經做好。我正要伸手來端鍋，就看到靈珠子一棵梧桐樹後面冒出來，沖了過來。靈珠子沖到彭祖面前一個勁地蹦蹦跳跳，示意要端肉湯。彭祖驚嘆了一聲“好靈寶”，沒有拒絕靈珠子。

彭祖吩咐我熄滅火，稍等片刻，他将湯鍋從竈上起出，随即就要放到靈珠子上面。我看着靈珠子圓不溜秋，一看就不穩妥的身體，哪裏能讓他去做這件事？我猛然伸出右手，将湯鍋攔在手裏，并且立即送進系統空間裏。同時，我左手五指張開，一把按在靈珠子的球體上：哼哼哼哈哈哈……小東西，這回抓到你了吧！

我二話不說，将靈珠子塞進了系統空間——我向來說話算數，說要把這小東西塞系統空間，就一定要把它塞進去！

我正得意，誰知道小破系統竟然跟我對着幹。我剛将靈珠子塞進去，剛擡腳往鳳巢過去，不到十秒，系統空間又将靈珠子吐了出來。

一出來，還不等我反應，靈珠子立即化作一道光線，“嗖”一聲從我眼前消失。

我都愣了，從來就沒見過系統空間主動把東西吐出來的。

我：什麽情況？你是不是想拆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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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你曉不曉得系統空間流速是外面的一百倍啊？外面十秒裏面一刻鐘。靈珠子就是個瘋的。就這一刻鐘，我空間差點被他毀了，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

我鄙夷小破系統的智商：你就不能給他單獨劃拉一個空間，關住他？

系統：我這不，沒來得及嗎？

我也不知道它說的是真的還是诓我的。往系統空間瞧了瞧，還真是遍地狼藉，就是扔進去一百條哈士奇都沒這破壞力。我是真服了這顆先天靈寶了啊。這麽一對比，投胎後的哪吒那破壞力都要算收斂了哩！

我連忙将肉湯和小炒拿了出來。還好，這是單獨放在儲備食材的小空間裏，沒有遭到破壞。不然今天靈珠子他就完了！

我把肉湯和小炒送到鳳巢。孔宣依舊挑嘴得不行，只要了肉湯，龍雜小炒完全不care。大商首輔伊尹精心烹制的龍雜小炒被推到我面前。

我盯着眼前這盆小炒。說實話，我已經小二十年沒吃過正經飯菜了。凡間食材沒有靈氣，修士吃了不扛肚子。至于有靈氣的食材，需要專門的廚子來做。師父是個窮逼，不論是食材還是請廚子，都是他不能承受的額外支出。相比之下，辟谷丹的藥材西昆侖就長着現成的。我跟小鄭倫完全可以自己去采，然後找師父煉制成丹藥。雖不省事卻很省錢。

我抽了一雙筷子，揀了一塊龍肝放進嘴裏，品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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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孕夫餐好好次，我要多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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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眯着眼享受舌尖的美味，忽然感覺到護衛在不遠處的鳳廿八正遠遠向我這邊看過來。我不明所以地看回去，正對上鳳廿八不能茍同的目光。他似乎在無聲地譴責着我什麽。

我回頭看向孔宣，疑惑地問他：“親愛的，我不能吃這盤菜嗎？鳳廿八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哦。”

“好好說話，別惡心人。我要吐了。”孔宣吃東西很快。就這麽會兒功夫，他已經将一整鍋肉湯都吃光了。這會兒正抹嘴，聽到我說話，立即不客氣地叫我閉嘴。

我覺得他這樣很過分。他一個懷孕的人，吐不吐的，跟我怎麽說話，根本沒有關系好麽。

我加速将龍雜吃完，然後把兩口鍋收拾了，下了鳳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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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着鍋，來到丹穴山海岸線，勉強找了塊露水的石頭當碼頭。我蹲在這塊大石上，彎下腰，開始洗刷鍋子。沒道理人家彭祖和伊尹，掏出自己的家夥什給我和孔宣做了湯和菜，我們吃完了就把鍋一丢，還讓人家天庭來的神仙去清洗吧？這多不客氣和不懂禮貌呀。

我從系統空間摘了根老絲瓜，剝了皮去掉仔兒，當洗碗的抹布用。小破系統這個摳門的，一個勁兒嚎叫這是先天靈寶，不論仙凡吃了，都能夠參悟大道、消災擋劫、延年益壽的，怎麽能用來刷鍋呢？一邊叫一邊将我不小心抖落到水裏的絲瓜種子收了回去。

我承認小破系統說得對，這根絲瓜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先天靈寶。但是它也不想想，這根絲瓜老得都能把城牆當豆腐刮了。就這樣的，不拿來洗碗，還真要送去給伊尹炒菜用嗎？也不怕把人家廚神的一套刀具全部整豁口了。

我沒理會小破系統。這厮将絲瓜種子撿走後，就自動消音了。想必是樂滋滋地種絲瓜去了。這方面我從來不阻止它，反而給了它很大的支持。因為我知道，不論是人還是系統，凡是沉迷種田的，以後肯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的。

我刷着鍋，想着和孔宣美好的未來生活。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前面的海面上卷起巨大的漩渦。我正哼着歡快的兒歌，一個一身通紅皮子的怪物，張着一張血盆大口從漩渦裏升上來。

這紅皮子怪物張牙舞爪，六個胳膊兩條腿，是個章魚精。章魚精身穿灰色铠甲，手持四柄鋼叉、兩把大刀，自稱渤海龍宮左軍大将先行官。章魚精一看到我，就大吼一聲：“兀那人族，何故擾我渤海安寧，攪得海底波瀾不止、宮殿搖擺？”

我向這鬼東西看去，不明所以。同時，章魚精往我手上的東西看過來。轉眼他的一對烏黑豆眼泛起紅光，語氣十分熱切地大聲囔囔起來：“快快将你手中寶物獻上，算做你的抵償。”

我低頭看向手中的絲瓜和廚神雙鍋，瞬間明白過來。且不說這兩口鍋，就這根先天靈寶絲瓜，被我放在渤海水域洗洗刷刷，可不就讓整個渤海都動蕩了起來？我承認這是我疏忽了。渤海龍宮左軍大将先行官語氣雖然不好，卻情有可原。擱我也不高興別人到我家門口搗亂，整得我家房子都要塌了。

我正要起身賠罪，眼角忽然閃過一道白光。随即就聽到一聲尖銳的慘叫聲。再待我看過去，靈珠子已經一下子砸在了章魚精的腦門上，我再伸手已經阻止不了靈珠子逞兇——渤海龍宮左軍大将先行官就這麽打了個照面，直接撲街了。

我：嘶？！！

266，

我靜靜地站在海岸線上，目光投向波瀾壯闊的渤海海平面。青鸾大将軍站在我身邊，手裏依舊抓着那根被三昧真火燒焦的梧桐樹杈子。靈珠子還在水裏到處戲耍，追着渤海水族從東頭趕到西頭，又從西頭趕到東頭。看得出，靈珠子十分的快活。

青鸾将軍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你莫怕，這渤海水域本就是丹穴山的漁場。是那老蛟不識擡舉，偏在此處安家落戶。它早年既敢欺我主上年幼，霸占渤海水域，就要做好子孫後代成為丹穴山口中一塊肉食的準備。”

說罷，青鸾将軍轉身，将擱在沙灘上死去将近兩個時辰的七條蛟龍卷吧卷吧收起來，往山上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之前不小心用了先天靈寶做洗鍋的絲瓜球，攪合得渤海海底不得安寧。于是就有一個紅皮子的章魚精出來，要我賠禮道歉。我這個人一向是很講道理的，這件事确實是我做得不對，我給人家賠禮道歉是應該的。但是我千不該萬不該，沒能防備住靈珠子這個殺胚，被它鑽了空子，一下子讓它把渤海龍宮的先行官砸死了。

我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果然，就像原著裏《哪吒鬧海》那一節，寫的那樣，拔出蘿蔔帶出泥。靈珠子剛把章魚精打死，不到一刻鐘，身穿珊瑚盔甲的渤海九太子就跑了出來。這太子是個暴脾氣，根本不給對質的機會。他一看到漂浮在海面上的部将屍體，當即就飚了起來，沖我破口大罵：“金丹小兒，豈敢欺薄渤海水族！”罵完就扛起鑲滿珍珠的大刀向我砍過來。我豈能與他争鬥，讓誤會變得越來越大？我連忙閃身躲避。萬沒想到我是躲開了，靈珠子卻是再一次沖了出去，“嗖”一下從我耳邊飛出，狠狠地砸在渤海三太子臉上——渤海九太子當即撲街，緊追先行官而去。

這還沒完。很快，身穿珍珠铠甲的渤海六太子與七太子跑了出來，但是剛剛說了兩句話就被靈珠子砸死了。我趕緊去追靈珠子，防備它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我在後面緊追不舍，靈珠子在前面飛奔不停，一頭撞死了剛好冒出頭的渤海五太子。我更加地去追靈珠子，一面追一面跟它講“放下屠刀，立地成聖”的大道理，然後靈珠子“啪”一把将撿起來玩的七太子的精鋼長槍扔了出去，插死了頭都沒來得及冒出來的渤海四太子……直到身穿砗磲盔甲的大太子被靈珠子砸死，渤海龍族這種“送經驗”的勢頭才暫時緩了緩。

但是七個太子……我一陣窒息。說好的只有一個三太子呢？敖丙已經滿足不了你靈珠子了嗎？

就在我大腦風暴怎麽把章魚精和七位太子的屍體自然而然地送還渤海龍宮，而不被對方遷怒仇殺的時候——比如我可以安慰渤海龍王他雖然死了七個兒子，但是我有辦法讓這七個兒子合成為完美強大的獄火戰神，七子合一，一子更比七子強，渤海統一四大洋指日可待——渤海龍王已經帶着一隊蝦兵蟹将沖了出來。白發人送黑發人，最是人間悲劇。放在龍族同樣如此。渤海龍王一見攤在沙灘上的七位太子屍體，立即哀呼痛號起來，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比書裏的敖光慘太多了。即将為人父的我将心比心，一時語噎，再說不出“七子合一”的話。骨肉親情，至愛至珍，豈是區區海洋霸主的位置能夠相比的？

渤海龍王趴在大兒子的屍體上痛哭了半個時辰。再起身，已經是雙眼血紅，死死地盯住我。

一心雄霸四大洋，為此生了三萬個兒子的渤海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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