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421，

“倘若昊天與西王母通過封神榜上考核，真就讓其歸于原位，成為天庭之主？”孔宣仔細觀察着我，出聲問道。

“那可難說啊。”我翻到下一頁，看着上面的文字，一面回答孔宣，“按照封神榜上的規則，他們若是有真感情的，就算和離了，也不算數。依舊會被剝奪神位。作為神靈的基本要求就是公正無私，不能有私情的。”

孔宣愣了愣。他忽然緊迫地問了我一句：“天庭神靈偏愛人族，算不算對人族有私情？”

“算的吧。”我回道，“不過其中有尺度。天庭終究是人族的天庭。”但是人族對其他生靈造下惡孽，天庭神靈亦要懲惡揚善，不得借同族之情，徇私枉法。

孔宣點了下頭，沒有再說下去。

我将伊尹寄來的五張紙全部看完。昊天呆在丹穴山不止是好好學習這件事情，反而跟個精選的議員一樣，十分的忙碌，到處與人聯系感情。按伊尹信中所寫，現在的昊天一改過去的倨傲，對待他們這些下屬十分的親切。西王母不枉多讓，如今已經有一些仙兵背地裏偷偷地喊西王母為“母親”。這一對過去式的夫妻，讓伊尹時常恍惚，仿佛看到了當年追随的商朝開國皇帝夫婦，就非常的會收買人心。

伊尹在信中提到，昊天正在宣揚自己日後重登玉帝之位，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聯合人間帝王，将封神榜上有名士保護起來，為他們篩選護道人，保護他們不被他族戕害。第二件事，依舊是和人間帝王合作，對神靈的血親後人給與一定的優待。

這兩件事，與伊尹的主張不謀而合。伊尹在信中挑明，他已經和昊天合作，兩人已經開始着手這兩件事情。

這都是人族上層大佬之間的合作與博弈，和我這種小蝦米肯定沒關系。我雖然是天庭的不動産産權人，與昊天等人的關系，最多算是房東和租客。沒得房東去多事管人家租客的公司經營的。

是的，昊天要是做回了玉帝，成為衆神的頭頭，我就要開始跟他收取租賃天庭的費用了。我總不能真的免費給他們使用天庭吧？無情無故的，我又不是怨種。

孔宣比我還要不在意天庭的動向。第一次全國考校結束，不意味着孔宣逃脫了大夏律法的“手掌心”。相反，沒能及格的他，還要面對一個月後的補考。他哪兒來的精力去管人族的事情？

422，

孔宣這回還算有品，沒有繼續拖我下水，逼着我跟他一起背法條。

423，

Advertisement

不用跟着孔宣啃法條，讓我的心情極好。

人的心情一好，腦子就清明，幹活會變得特別的快。我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将火雲宮的位置計算了出來，鎖定住了。

按孔宣的意思，是讓我去将三聖從火雲宮拯救出來。但是我舍不得離開他的身邊。我想了想，決定找外援。

我找出一張來自魔法世界的羊皮紙，将打通洪荒大陸與火雲宮所在的方法，刻錄在羊皮紙上。然後，我找出金蛟剪，将這張羊皮紙随意地剪成九份。

金吒在院子裏正跟獒大麗玩耍。我帶着碎紙走進院子。看見金吒，我朝他招招手。金吒立刻停下和奶藏獒的游戲。金吒擡手施展了一個小法術，将身上打理幹淨，然後跑到我跟前，乖巧地喊了我一聲：“爸爸。”

我帶着金吒走到廊下，然後翻出剪碎的羊皮紙，示意給他看：“爸爸今天給你表演個魔法。”

金吒水潤的大眼睛眨了眨。小寶貝兒點了下頭：“嗯。”

我手臂用力，一把将九份羊皮碎紙抛灑出去。一陣風吹過，碎紙紛紛順着風打了個轉兒，轉眼變成淡黃色的蝴蝶，在院子上空翩翩起舞。不用我指揮，這些“蝴蝶”從牆頭飛了出去。

等到最後一張羊皮碎紙飛出院子，我回頭，笑着問金吒：“是不是很有意思啊？”看到這麽精彩夢幻的魔法表演，小寶貝兒一定特別地想學吧？想學你就說，咱們今天先學個起手式阿瓦達啃大瓜。

金吒手指點了點自己小巧的下巴，遲疑半晌，道：“嗯……怎麽不算有意思呢？”

我：“……”

424，

我傷心了，金吒分明是在嫌棄我的魔法表演。一整個下午我都蹲在牆角，默默地畫圈圈、種蘑菇。左一個圈圈，右一個圈圈；地上一顆蘑菇，牆上一顆蘑菇，屋頂上一顆蘑菇……紅傘傘、白杆杆，孔宣屹立三山關五百年的宅子，不大會兒功夫就變成了蘑菇的世界。高空鳥瞰一片鮮紅。

管家帶着下人，努力清着場子。但是他們摘蘑菇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我抑郁的速度。最後沒辦法，鄭狲耳只好捏着一顆紅傘傘，扒開蘑菇叢問我，這個能不能吃。能吃的話，他就叫上街坊鄰裏一起摘蘑菇，也算給鄉裏鄉親添了一道菜了。“若是大人回來看到這些，我們可就完啦。”他緊張兮兮地對我說道。

我擡頭，看了一眼他手裏捏着的紅椎菌，憂傷地回答道：“能吃，補血美容。朝歌那邊五十兩銀子一斤。”紅椎菌，菌菇中的“軟黃金”，滋陰補血、護膚美顏、延年益壽，甚至還能防癌，怎麽就不能吃呢？

鄭狲耳捏着紅傘傘的動作當即變得輕柔無比。6.4分管家改變了主意：“我現在就去雇傭鄰裏來摘這些蘑菇……你這興趣雖然特別，也算趣致得緊。明日我得閑，我們一起去後山。那裏有一大片空地，随便你種。”

我更抑郁了，紅傘傘們的個頭變得更大，傘面兒的厚度每個都超過了五公分。一只紅傘傘直接長到了我的頭頂上，将我整個遮蓋在它的陰影之下。

鄭狲耳激動地原地跳了跳，不可抑制地脫口而出：“發財喽。”

425，

孔宣終究還是更心疼我。晚上他回來，了解了事情經過。他不僅沒有怪我，還親自拎着金吒，讓他向我道歉。并且讓金吒現場給我表演了一個魔法節目——口吞金劍。

我瞪大了眼，看着金吒将那把寶劍一點一點地吃進肚子裏。我完全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學會了這一手。太他麽的危險了！等他表演完，我一定要給他一個大比兜，讓他再不敢學這些危險的東西。

金吒吞的是一雙吳鈎劍中的雄劍。講真，這雙吳鈎劍在原著裏是要由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傳授給金吒的親弟弟木吒的。現在卻被金吒一口一口吞進了肚子裏。

金吒很快表演完了口吞金劍這項既危險又高難度的魔術。他打了個飽嗝，興奮地跑到我面前，歡喜地問我道：“爸爸，我表演得好不好？”大有我誇一個“好”字，他就能立馬把剩下的雌劍一并吞了，讓他弟弟以後光手走天下。

“嗯……”我琢磨着木吒沒出生，不必顧慮他太多，所以決定誇誇金吒，“怎麽能不算好呢？”

金吒：“……”

426，

金吒哭了，嚎啕大哭。他出生那會兒都沒哭得這麽慘。

孔宣瞥了兩個白眼給我們爺兒倆，直接捂住耳朵轉身躲了出去。

我看到孔宣竟然自個兒跑了，連忙抱上金吒，給我和他都帶上面具，緊緊跟着孔宣跑出了門。

427，

鄭狲耳帶着人，花了七天七夜，勉勉強強将宅子裏的紅傘傘采摘幹淨。鄭狲耳用專業的眼光裏外查看了一圈，最後不得不回禀孔宣，宅子已經成了“危樓”，必須推倒重建。

鄭狲耳從小聽着他爺爺講孔宣這位雇主的事情，因而對孔宣産生了一些誤會，以為他還是三十年前那個窮逼。

擱三十年前的光景，光是雇傭他們這些仆人——孔宣作為鳳族少主，這點排場怎麽都得有的——就要花去孔宣每個月半數的俸祿。加上孔宣自己還要修煉，維護上戰場的裝備，購買必須的丹藥……種種花銷下來，這位三山關副總兵兜裏根本存不住錢，已然是一個古代版的“月光族”。

所以鄭狲耳将宅子需要重建這件事彙報給孔宣的同時，他向孔宣提出了建議，主人家這邊可以先租一套房子住下。他會帶着采摘來的紅傘傘販去朝歌賣，等籌夠了錢款，再來重建宅子。

孔宣沒有多考慮，直接同意了。他以前過慣了窮日子，現在發達了，花錢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能省則省。就很會過日子。

鄭狲耳花了将近一年的時間，才将這批“軟黃金”全部兜售幹淨。倒不是沒人認識紅椎菌，導致這麽長時間鄭狲耳才賣光貨。而是鄭狲耳在我的建議下，饑餓營銷，分批少量售賣，将價格一直頂在最高位。

鄭狲耳回來後，在這位精明能幹的圓臉管家的籌劃下，又花了一年的時間，建成了新宅子。依舊是三進的宅子，卻是每棟樓至少有三層高。

新宅子用了很多玻璃，窗幾明淨，屋裏亮堂得很。徐二狗聽說我家要造新房子，友情贊助了一套太陽能發電系統。我親自安裝排線，确保安全無憂。到了夜裏，電燈一亮，現代文明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指着亮堂堂的電燈，問金吒：“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知道。”金吒點頭，“電燈。物理書上寫了呢。”他頓了頓，笑得像個小太陽一樣圍着我打轉：“爸爸，我可以試試排線嗎？”

這肯定不行，這是對未成年絕對禁止的事情。

428，

一家人歡歡喜喜地搬進新房子。住了半個月，孔宣忽然從帥府帶回來一疊紙。孔宣将這疊紙交給我，并向我解釋道：“近兩年，世上出現了一張羊皮紙做的地圖，被分割成九份，散布在各處。不知怎麽的，修真界流傳出了‘集齊九張碎片，就能召喚出火雲宮三聖，讓他們滿足召喚者一個願望’的謠言。而今修真界，為了這些羊皮碎片已經是争破了腦袋，死傷無數。”

我默默地翻看着手中十分熟悉的地圖，努力不将異樣暴露出來。當年我使手法，将剪成九份的羊皮地圖，化蝶而去，讓它們尋找各自的有緣人。借此讓別人去接火雲宮三聖出來。至于孔宣說的那個謠言，是小破系統傳播出去的。因為小破系統發現得到地圖碎片的人竟然無一重視，反而将地圖壓在了手裏，令解救三聖這件事陷入了停滞。小破系統是個熱心腸的系統，看不得這件對人族十分重要的事情耽擱了，于是編造了這個謊言，推動這樁事繼續進行下去。

事實上，真正的聰明人，根本不會信這個謠言，卻透過現象看本質，知道這些地圖的真正用途。

孔宣觀察了我好一會兒，沒瞧出異常。他頗為不滿地哼了一聲：“你沒什麽要說的？”

我數了數手上的紙張，反問他道：“這裏已經有八幅地圖了，你什麽時候收集的這些？”

孔宣冷哼道：“是朝歌那邊發過來的。這幾張上的地圖都是羊皮地圖的拓樣。朝歌那邊只收集到一件原件，剩下七張或其他勢力交換給朝歌的，或大商動用了手段謀奪來的。”

我放下拓樣，想了想，覺得孔宣這厮肯定已經懷疑到我身上了。我琢磨着孩子都這麽大了，還向他隐瞞這件事，完全沒必要。我向他吐露實情道：“當年你給了我一塊玉簡，期望我尋找到火雲宮的真正位置，好将神農與軒轅二聖解救出來。”

孔宣點點頭道：“看來，你是成功了。”

我“嘿嘿”笑了兩聲。

孔宣不用我進一步說明，已經猜測出來：“你雖然知道火雲宮位于何處，卻不想自己費力，就制作了這份地圖……還将它分成了九份，散布天下。”

孔宣沒好氣地瞪我：“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我腼腆地笑了笑：“我不想離開你和吒吒，才出得這個下策。這洪荒大陸上多的是迫切要救出火雲宮三聖，做大英雄的人和勢力。我何苦為難自己與你們分離，卻不給別人這個機會呢？”兩全其美的好事，幹什麽不做呢？

孔宣輕輕撇了一下嘴角，似乎想要輕笑不認同我這個理由。但是他沒能發出這一聲嘲笑。他微微蹙眉，撇過臉轉到另一邊，故意不往我這邊看。耳朵卻從耳尖直接紅到了耳根。最後，他聲音悶悶地回了我一句：“不許叫金吒，吒吒，別人會以為他是麻雀生的。”

429，

我想反駁他，不可能有人這麽想。麻雀就拳頭大小，怎麽生得出金吒那般大小的嬰兒？不過想想，這是個修仙世界，指不定哪裏就有麻雀精、麻雀妖，于是我閉了嘴。

430，

我問孔宣道：“鄧總兵怎麽将這些給你？莫非朝歌要派你搜集最後一幅碎片，更或是由你親自前往火雲宮接三聖出來？”

孔宣這才扭回頭，向我解釋：“朝歌那邊發了英雄帖，號召天下豪傑為人族之興貢獻一份力量。如今，封神榜一事已經廣為人知，就是平民稚童都知道，天地屬意人族，人族将要大興。”

我古怪地看向孔宣，覺得十分奇怪。孔宣這個鳥男人，行事向來有幾分任性，對人族的事情從不熱心，這次怎麽會響應朝歌的這份英雄帖呢？

孔宣對上我疑惑的眼睛，不由得閃避了視線。他微微垂眼低頭，抵拳在唇下，輕輕咳嗽了一聲：“商王傳下旨意，凡朝中官員，誰在這件事上有突出貢獻，可以免去一至五年律法考校。”

我挑了下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張三不是說，你的法條都背得差不多了嗎？”整整兩年的時間，又有張三這樣的律法高手一對一輔導，孔宣不說将所有法條背了個滾瓜爛熟，混個及格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現在朝歌那邊出卷漸漸有了側重。整個大商的官員都知道，背熟憲法、刑法、民法幾樣重點“科目”，就不用擔心美名上報，全國皆知了。

何況，距離下次法條考校，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呢。孔宣用這些時間鞏固鞏固記憶，通過考試綽綽有餘。

孔宣再次輕咳。他頗不好意思地辯解了一句：“我就是覺得，再穩重一些好。”

我不由得側目，懷疑道：“你不會是……登了三次邸報，心裏有陰影了吧？”

孔宣臉上一紅，随即一白。他強裝板起臉，色令內荏道：“不行嗎？有本事你跟我一同入考場！”

我渾身一哆嗦，想起了兩年前被他逼着一起背法條的六天七夜。頓時一股寒流從頭頂蹿到腳底板，然後又蹿回到頭頂。我驚悚地連忙搖頭，堅定不能跟他一起進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