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464,
女娲娘娘面色鐵青,沒了火菁本元的陸壓道人更是一臉的晦氣。但是再多憤懑,已經無用。好在兩人修為高深,心境不同尋常,很快各自調節好了情緒。
地震的時候,善舞方天畫戟的鄧華不慎掉進大地撕裂的縫隙裏,申公豹和蕭臻沒來得及出手救他,或者說兩人根本沒有餘力再向同伴伸出援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鄧華跌進直達地心的深淵裂縫。
偷偷跟過來的六個散修,現在剩下兩個半。已去的三個人,兩個想要飛天,被空氣共振振死;剩下一個則是和鄧華一樣摔下裂縫。還活着的兩個半情況也不怎麽好,或多或少受了傷。那被滾落的巨石壓爛了半邊身子的修士,很快咽了氣。
申公豹帶着秦臻和那兩個散修,一起将死者的屍身埋在了山腳下。不論知道不知道姓名,都給立了石碑在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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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收拾停當,再次上路。高山雖然綿延千裏,在場的人誰還不會個土遁之術?快則須臾,慢則半日,全部出了山脈的地界。
往東繼續行了千裏,一座俊秀瑰麗的高峰矗立在衆人眼前。整座山上香草溢溢,一陣風裹挾香草的香味吹到山腳下,叫人如沐胭脂香海。
此山衆人十分眼熟,正是假的火雲宮所在的“芙蓉峰”。洪荒大陸那座芙蓉峰自然是假的,是鴻鈞老祖“克隆”出來的。這一座才是真品。
真正的火雲宮就在這座山峰的峰頂。一條可并排四人行走的石階,自山頂蜿蜒下到山腳。為表示對受困火雲宮的三位聖人的敬意,衆人沒有飛身而上,而是選擇拾階而行。即便如此,速度依舊很快。半個時辰後,衆人便快要攀到山頂。
卻在即将登頂時,孔宣和女娲同時示意衆人停下。孔宣看向我,提醒我道:“我們當初便是上了那假的芙蓉峰的峰頂,一腳落入了鴻鈞排布的陣法。”
女娲接着說道:“我與鳳凰少主都認為,此山山頂有着同樣的陣法。”女娲娘娘變化出一方羅盤。她将羅盤交給我:“這是截教教主結合當日破陣的情況,制作出來的法器。我等靠着它,小心些,應當能順利破陣。”
我将羅盤拿在手裏查看了一番,實在不太好意思告訴兩位大佬,其實我們在山腳下,聞見胭脂香氣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陣法。這種胭脂香氣在洪荒大陸那邊,可沒在假的芙蓉山聞見過。在這裏胭脂香氣組成了一道香氣陣,如幻如真。想來不是鴻鈞老祖的手筆,而是出自此間道場原本的主人火雲真人。
這時候,金吒走到我身邊。他從小背包裏,掏出一個精巧的羅盤。他将羅盤拿在手裏,仰頭問我,聲音清脆中帶着一點奶糯:“爸爸,我可以學習陣法嗎?”
我想起金吒至今,确實沒有正經接觸過陣法一道。我輕輕地摸了一下他的臉頰,認真地對他說道:“荀子《勸學》有雲,‘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寶貝兒,這裏的陣法有點兒高階。等回去了,爸爸從頭教你。基礎打牢了,才能做到萬變不離其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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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金吒點點頭表示受教。
金吒乖巧地收起羅盤,跟在我身邊。
孔宣領着我們,踏上了芙蓉峰峰頂。
峰頂遠眺看去,應該是一片坪地。孔宣在我前面一步踩在峰頂坪地,我明顯地感覺到他身體僵硬了一下。我緊跟在後,上了峰頂。一擡頭,整個人都愣住了。入眼處處都是高樓大廈,鋼筋水泥玻璃窗;道路四方八達,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我收起了通天教主親手制作的法器羅盤。熟悉的場景令我眼中微微發熱。我感嘆這真是好一手幻象,竟然是結合了入陣人的記憶嗎?
我低頭看了一眼跟上來的金吒。在看到金吒臉上驚疑之色,微微張開小口後,我不由得問了他一句:“寶貝兒,你看到什麽了?”
金吒微微歪頭,認真回答:“這些我在許多書中畫冊上見過。”他指着大街上一輛接着一輛的四輪交通工具,道:“這些應該是轎車。”
“這莫非是一處幻境?”申公豹是最後一個上了峰頂。他環顧四周,開動腦筋,做出了一個“合理”推測:“想必是提取了我們中大多數人共有的記憶。”申公豹指了指我們一家,又指了指自己和身側的秦臻:“我們皆是讀過書的人。”
女娲娘娘聞言一笑,對申公豹“和顏悅色”道:“師侄慎言。本宮勸你好好組織一下語言。”
申公豹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我是說,這些事物都出自天庭書齋出售的輔導書中。”
天庭書齋,小破系統在南天門口違章私建的小店鋪。專門售賣各種高考輔導書,以此搜刮神靈的“錢袋”。
女娲娘娘笑,她轉而去看陸壓道人,看似與申公豹對話,實則譏笑陸壓道人道:“那倒是不用你改口了。這些書本宮也是讀過的。如今,只怕唯有那鄉野村夫,才未曾讀過這些。”
陸壓道人:“……”
陸壓道人沒有說話。咱們西昆侖的老祖宗如今失了太陽精菁,連女娲娘娘這位聖人的一巴掌都接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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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頭向孔宣望去。正看到他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我有些不明所以,随即驚了一身冷汗。我想到,這幻境也許根本不是申公豹說的那樣,提取了大多數人共同的記憶,而是單純來源我——衆人中實力最強的人。之前我還沒有上到山頂,孔宣看到的肯定來源于他記憶中難以忘懷的場景。等到我上了山頂,他眼前的景象便變成了我的。所以,孔宣會用這樣怪異的目光看我。
這麽想着,我不由得慶幸。還好提取的是我前世的記憶,而不是我那幾個珍藏的香夢。
我正這麽想着,眼前的場景再一次發生變化,竟然漸漸地演化成了三山關中,我們家新造的宅子。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心裏一突。我有了十分不好的預感。當我看到腳下出現了一道馬賽克的時候,我一拳頭轟在了上面。就聽到“咔嚓”一聲,布置在山腹中的陣法機關全部被破壞。眼前的場景終于在進入到關鍵時刻前停頓住,而後消散一空。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女娲娘娘。幾乎在我一拳頭轟到地上的同時,娘娘下意識地在周身布下一道道防禦力極強的靈氣罩。待看到除了眼前景象發生了變化,周圍沒有出現危險,女娲娘娘才定定神。娘娘籲了口氣,消除護身氣罩。
孔宣看到女娲娘娘一系列的操作,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臉上微微一紅,心虛地将視線從女娲身上挪開,轉移到前方。他是該心虛的,當初在假火雲宮一掌,都把女娲娘娘整出“應激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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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宣忽然反應過來一般。他佯怒地回頭瞪我:“你做什麽這麽緊張地破壞陣法?”
我:“……”
我沉默微笑。我當然不能告訴孔宣,這該死的幻境,即将展現出來的是我的一場香夢。這夢既香且豔,處處挂滿了馬賽克。真讓陣法将全部場面展示出來,今天孔宣和我勢必只有一個人能豎着下山。
根據我倆的實力差距,躺下的絕對是孔宣。
我怎麽忍心他橫着下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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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保留點咱家的隐私。”我找了個理由,搪塞他。
孔宣撇嘴笑,仿佛都市龍王,眼裏滿滿的都是“不相信”三個字。
他竟是如此的不信任我。太令我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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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看着我們夫夫互動,沒有一個人出聲,就怕打擾到我們。原本跟着申公豹站在離我不遠處的秦臻,悄無聲息地退後十幾步,和兩名散修站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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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消失。芙容峰峰頂露出真容。哪裏有什麽坪地,眼前依舊是山巒。與尋常荒山山頂不同,芙容山頂上種滿了藥草和靈草。三聖中的神農以嘗百草聞名于世,想必這些藥草都出自他手。
走不多遠,草藥種植越發規整。成片的藥田由少及多,呈現在衆人視野裏。有種獨特的田園之美。許多藥草精靈在藥田間穿梭,或挑水,或捉蟲,或撒入草木灰施肥……個個有條不紊地忙碌着。偶爾也能看到一個大白蘿蔔一樣的人參娃娃躺在樹蔭下,躲懶鹹魚。
衆所周知,大夏又稱種花家。許仲琳筆下的人物,不論品種都受了作者的影響,很有那麽一個“農人山泉有點田”的美好願景。眼前這番風景于衆人而言,可謂曠世美景,叫人心曠神怡、心平氣和。
“太美了。”我不禁感嘆。我話音剛落,大家都很贊同地點了點頭。唯獨孔宣這個煞風景的,偏頭斜斜瞥我:“你又要背詩了?”
啊!一個文科學渣何苦為難另一個文科學渣呢?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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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雲宮三聖中,我們最先見到的是在藥田操持的神農炎帝。我遠遠地一看到老聖人的背影,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我連忙從儲物袋裏掏出那面七彩的面具,戴到臉上。神農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女娲娘娘。他們每年都要見上兩次,早就相熟。加上女娲娘娘身上聖人的氣勢與氣質,在一衆人中很有點矮子裏面矗了個高個子的意思,十分的顯眼。
神農看到女娲,臉上神色有些許意外,但是并不多,更多的是動容。想必是三聖察覺到128號地圖的異常,有了心理準備。
炎帝向衆人走來,最後在女娲娘娘身前站定。老神醫的視線在衆人臉上掃過。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目光微微一頓,随即掃向下一個人。
炎帝領着我們進入真正的火雲宮。伏羲和黃帝正坐在石桌兩邊,下着黑白棋。我微微伸頭看了一下,不是五子棋。
472,
女娲娘娘與伏羲一番簡短的敘舊後,她将路上遇見道童,以及道童竟有聖人修為這些事情告知了三位聖人。
三聖聽聞孔宣一掌重傷道童,兩掌追殺道童遠遁,端莊持重的神色都轉變成了驚嘆。伏羲對衆人說道:“當年老祖經歷萬劫想要合身天道。第七百九十一劫上,他被天道剝離出一寸惡身。老祖與火雲宮原本的主人是至交,老祖防備這一寸惡身犯事,牽累自身,就将它交給了火雲真人。”
神農接着道:“熟料火雲真人不僅沒能看管住一寸惡身,反而受其蠱惑,動了貪欲,卷入妖巫終末大戰中。最後這片地域更是因火雲真人惹怒大巫奢比屍,不堪其重創,從洪荒大陸脫離。”
“火雲真人死後,身軀為這一寸惡身改變,與他自身融合,最後變成了如今道童的模樣。”
“卻不知道老祖何時又與這惡身聯手,竟是将我等坑在此地。”
黃帝放下手中棋子,也接了一句:“這些都是我們三人多番小心試探,得出的結論。”
一直沉默的陸壓道人突然開口,問向伏羲:“當年我帝父如何身隕?”
孔宣自幼失怙,一直在尋找元鳳的下落。他聽到陸壓道人飽含壓抑與痛意的發問,不由得扭頭注目過去。
陸壓卻對孔宣的視線沒有半點察覺。老祖宗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伏羲。
伏羲沉默半晌,緩緩道:“當年妖族與巫族橫行天下,煞氣之重,遠勝龍漢初劫時龍、鳳、麒麟三族。有道是妖、巫二族,‘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天地萬靈不能承受苦楚,怨氣充斥天地。在妖族與巫族最後一次大戰終末時,天地動怒,以大意志鎮壓戰場上每一個妖族和巫族。妖皇帝君也沒能逃脫。”
陸壓道人聽罷伏羲這番回應與解釋,整個人的精神氣都被抽取一空,委頓在地。他喃喃不停道:“天地當不仁,以萬物為刍狗。何以不公至此?妖族、巫族,天下萬族竟皆是為人族做配?”
金吒在陸壓道人身旁蹲下。他側臉與陸壓道人對視:“徒兒于修仙一途,什麽也不懂。師父,你還會教導徒兒嗎?”
陸壓道人怔怔看着金吒天真無邪的臉龐。半晌,老祖宗哈哈大笑:“老道自稱逍遙,還是在這樁事情上落了下乘。也罷,便是我十兄弟犯下的滔天罪孽,老道就沒資格怨恨這天地動了仁道不公之心。”
“至極不公,焉道不是至極之公?”陸壓道人喟嘆一聲,随即精氣神煥然一新。而後,道人盤腿打坐。合上雙眼前,陸壓道人輕聲對金吒吩咐道:“好徒兒,為師要突破聖人境,成為真正的聖人了。你且到你親人身邊去。”
金吒遵從師命,迅速地跑到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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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地詢問小破系統,不是說好的,大家在封神世界裏,都要受《封神演義》這本書的控制,不能随便突破境界嗎,眼前這一幕算什麽?
小破系統檢索了一遍信息庫,回答道:這邊勉強算是與封神主世界脫離了。原著的控制力減弱,陸壓道人還是有機會突破成功的。
天地當不仁,以萬物為刍狗:改寫自《道德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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