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帳中寶
帳中寶
聽見殿門響動的不只有建平,被欺負狠了的人眼圈微紅着從被中探出頭來,青絲散亂,自有一番風情。
姜衍只對上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在罵自己無恥了。
崇文館的太傅們将她教得教養極好,被欺負的再狠也只能罵出“無恥”,“無恥至極”。
不像他,他本就是大昭人人看不上的胡伶之子,他能做到的又何止“無恥之極”?
渾厚的手掌死死扣住細踝,伶人之子身形微動便将人逼直宮牆,動彈不得。“在罵孤?”
他疑問又篤定。
望寧連連搖頭,晃動的烏發青絲劃過堅實的胸膛,若癢似麻。
帶有薄繭的指節好像戰無不勝的奇兵,永遠不知疲倦,又在大肆地往上游走掠奪,直奔城池,妄想攻城掠地。
望寧連忙伸手去擋,雙腿交纏,“陛下剛剛跟建平說我很想她——”她的聲音又急又快。
她和建平一同長大,怎會不了解她的性子?
姜衍讓她留在宮裏,又與她這樣說,只怕建平出了廣陽殿就會直奔壽安宮而去。
“嗯。”奇兵暫時休憩,另一只手卻已然掐住了腰窩,帝王身上的龍涎香強勢地吞沒了她,偏偏十九歲的男兒郎最會裝傻充愣,“阿姐不想她嗎?”
現在哪裏是想與不想的問題?她還沒有回答,肩頸處便已然一片溫熱。
即使知曉姜衍是蛇的屬相,阻擋不住望寧在心中腹诽他應該是屬狗的。
在這人要磨牙留印之前,望寧伸手阻止了他,三年時間已讓她學會服軟順毛,“明日,明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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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氣混着龍涎香撲在她的肩頸、心口,少年人學着她的口吻,聲音雖軟也在開口時露着自己的尖牙。
“小騙子——”他摩搓着自己的指尖,上面微有濕意。
“昭平一十六年,北突厥在邊關作亂,孤自願領兵與之一戰,年底北突厥提議簽訂和平條款,割地賠款……”
“陛下英明神武,有萬夫不當之勇。”望寧賠笑,一邊努力将人往遠處推,一邊誇獎着。
只是長在深宮裏的公主的力氣,哪能和上戰場的将領相提并論?帝王一動不動,只勾唇,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最後他好似在替望寧苦惱,“阿姐聰慧,大可以多誇孤幾句,只是苦了建平長公主,不知道要在壽安宮等阿姐多久。”
望寧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自己也“割地賠款”。
她分明已經被逼得退無可退,年輕的帝王卻還要逼迫叫嚣着榨幹她身體裏的最後一絲油分。
她忍着細腰酸軟,仰頭湊上去親吻那片薄唇,一字一字定下不平等條約,“手……手行嗎?”
在廣陽殿裏睡了三年,從未仔細觀察過殿內的宮燭,原來它們比她想的還要大上些。
只是太難點燃了些,望寧來回三四次去引,也未見其有一絲被點燃的跡象。
未有一滴蠟淚落下。
望寧心中本就擔憂着建平的事情,見此情狀心中不免更是焦慮。
正當此時,“阿姐原也有如此蠢鈍的一面?”目睹全程的帝王淡淡開口。
這便是戰勝國對她這個戰敗國給出的條件不滿意了,望寧微微蜷了蜷手指,為了不當被扣留住的戰俘,再次讓步懇求。
“明日,明日你要如何便如何……好不好。”
*
“你的侍女說你外出了!”望寧還未走進壽安宮,遠遠便聽見建平故作興師問罪的聲音,“可叫本宮好等!”
“殿下萬安。”望寧擡着酸脹的手腕對着福身行禮,還不未擡頭,那爽朗英氣的聲音便以至她跟前。
“好哇好哇——”建平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寵溺和一些故意裝出來的委屈可憐,“本宮在這兒等了你這麽久,你倒與我生分起來了!”
她邊說着,邊親昵地抓起了望寧的手腕。
許是許久未見,望寧一見建平,不知怎的心底就升起一股酸澀,“建平……”
好在只一兩個呼吸之間,她便隐藏好了情緒。
“想着殿下來了,便到玉清池去泡了個澡好迎殿下,倒讓殿下好等。”
說是泡澡,無非是半道到玉清池沾了沾水,造了個能遮掩過去的借口而已。
幸而建平也沒有發現,拉着人便往偏殿走。
“頭發也不擦幹,發尾還滴着水,這樣冷的天氣,你也不怕受了涼。”
瞧見熟悉的舊人,建平這些時日裏籠在心頭的沉悶這才消散了些,語調也很是親昵。
說着建平拿過一個毛巾給望寧輕擦着發尾,她的頭發烏且順,還隐隐散着一股梅花的香氣,亭亭獨立,高不可攀。
建平心下總覺得自己好像聞到過,卻一時有些想不起來。
“我來吧!”哪能讓長公主給自己擦頭發呢?望寧側身想去奪毛巾。
卻被建平輕輕巧巧地躲掉,“你以為你是白得本宮這份伺候的?”
她語調中略帶調笑,“本宮這不是剛回宮沒地方住嗎?今天在你這将就一晚上。”
話雖這樣說,望寧知也道她是想自己了。
建平未嫁人之前,姐妹二人還有寧國公家的陸慈,便時常擠在一張榻子上談天說地直至夜半。
剛剛經歷和離,她心知建平心中有苦。
“好。”于是她也笑,“可是我胖了不少,殿下別嫌床榻擁擠就行。”
姐妹二人要說悄悄話,周遭伺候的宮女都識趣地退下了,建平看着她那愈發單薄的肩甲,又看着她瘦削沒有挂上一點肉的臉頰……
一時之間,這許久以來以故作輕松而強壓着的悲痛竟在心底炸裂開來。
“簡簡……”建平輕輕抱住望寧。
父皇、母後、親弟皆已不在人世,在這個對她來說早已物是人非的金殿裏,望寧竟成了她最後那個可以傾訴的人。
“本宮本來能趕在十四那天到的。”她聲音很輕,似乎有些懊惱自責,“但是路上的事情太多了……”
望寧這才如夢初醒,明白過來姜衍一再追問的,農歷十月十四到底是什麽日子。
——先太子姜玉煊的忌日。
說是忌日,其實也只是在這一天,在王陵裏葬了幾件他的貼身衣物而已。
昭平一十八年,太子随軍征戰,大敗,援軍到時,已然屍橫遍野。
太子更是不見人,不見屍。
援軍辛辛苦苦搜尋半月,先帝後還下了十萬兩黃金的搜尋令,仍然未果。
這才給太子立了衣冠冢。
反應過來的望寧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這才第三年……
太子玉煊,氣質卓絕,豐神如玉,自幼便以東宮的身份接受教導,十五歲輔政後,更是為國為百姓鞠躬盡瘁。
是百姓中人人稱贊的“玉太子”,是文臣武将心中衆望所歸的下一任賢君。
他死後第一年,還有百姓自發在這一天為他在河道裏放河燈祈福。
第二年的時候,望寧還在寶華寺為他抄了佛經。
這才第三年,帝都百姓、文武百官甚至包括當晚在侍疾的她卻都不曾記起這件事。
原來遺忘一個人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望寧整個人都緊繃着。
這幾年姜衍的皇位越坐越穩,如今連先太子都快被人遺忘了,那她手裏虛構的東宮琥牌還能震懾姜衍多久。
她們沈家的餘威,又足不足以讓這位心狠手辣的皇帝放她和姨母一條生路?
要走了,必須要走了!
“可以了可以了,再緊,本宮都要懷疑你謀殺本宮了。”
如今掌權的到底不是她的親弟弟,建平平複了自己的情緒,眼尾餘光掃了掃殿外的人影。
伸手輕拍着僵硬又将她越勒越緊的望寧,只覺望寧與自家弟弟情誼深厚,不疑有它。
“你不會真的對本宮起了殺心吧!”
整理好情緒的她甚至用着調笑的語調把這件事情輕輕揭過。
“那我怎麽敢!”望寧也順着應了一句,二人便輕巧跳過了這個話題。
姜衍這個皇位本就來的不是那麽光明正大,又對先太子心懷芥蒂,登基初時還拿着太子舊部立威。
如今她們二人在宮裏懷念先太子,若傳到帝王面前,只怕要生出些事端。
因此二人都有意收斂。
“本宮昨日裏便到了帝都,已經去陵園看過了……”建平似乎是想要安慰她,這半句話聲音低得吓人,而後她又恢複了正常語調。
“之所以沒有立刻進宮,”她笑着,“在官道上遇見陸慈了。”
陸慈是寧國公府的大小姐,當年先帝特意召進宮做了建平的陪讀。
說起來三人也算是一同長大的。
建平語調輕松了些,“她生了個娃娃,可把寧國公高興壞了,一心只等着滿月宴請全帝都呢!”
陸慈比望寧還小上兩歲,當年她大婚,望寧還親自去祝賀過,“這自然是喜事,”
她記得年初的科舉殿試,也是寧國公家的孩子拔得頭籌,封了狀元。
“我要是寧國公,我笑得胡子都能飛起來。”
“哪啊!”建平躺在她的身側,小姐妹聊着八卦,倒是真放松了下來,“長子拿了狀元,長女生了孩子,但是架不住還有一個小的啊!”
建平有意讓氣氛輕松下來笑着,輕拍望寧的臂彎,“這小的不知何時對哪家的姑娘一見鐘情了,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誰,也不知道人家家住何處,偏偏情根深種。”
“現在正翻天覆地滿帝都的找呢,本宮看快要把寧國公的胡子氣得飛了!”
二人躺在床榻上,看着帷幔談天說地,一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時。
“啊!”建平突然想起宜太後的囑托,沖着望寧輕眨了下眼睛,整個人都憋着壞,“給你看樣好東西。”
她三兩步跳下床榻,用自己貼身的包袱裏翻出了個圖冊。
大昭的女兒出嫁前,人人都會得到這麽一本帳中寶。
只是望寧十七歲末才堪堪與先太子傳出些許好事,又逢先太子戰亡,先帝故去。
又要守國喪,又要照顧太後,竟在這宮裏硬生生拖了這許多年。
因而從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你今年二十又一了吧?”她邊将東西死死抱入懷中,邊詢問着望寧。
帝都是天子腳下,人人都守着規矩,講究禮法,連這帳中寶都古板的可怕,那像她專門從江南帶回來的這一本,新奇的很。
說着她将圖冊展開在望寧眼前——薄被中,女主蜷縮着,又被扣着纖細腳踝,又被……
望寧一張小臉瞬間燒得通紅,又驚又羞,“建平……”
在那一刻她瞬間又感受到了被中的火熱與沉悶,甚至已然聞到了若有似無缭繞在她鼻尖的,讓她退無可退的龍涎香。
她這般害羞躲避的神情動作讓建平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這乖乖妹妹果然還是個雛兒!
深宮難熬,那後宅大院裏又何嘗不滿是門道?她家望寧這麽一個軟乎乎的小兔子,要是不學兩招,那還不連骨頭都不剩?
“太後娘娘跟本宮說。”如此想着,建平伸手去拉小白兔的爪子,“要給你找個稱心如意的,女兒家早晚都是有這一遭的……”
其實心底多少也存着些許逗弄的心思。
畢竟望寧從小就又甜又軟的小玉菩薩,總惹得人想逗逗她。
“你不如好好學一學。”她神色莫名,連聲音都小了下來,“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
又随意翻了幾頁,将書冊遞到小白兔面前,“才好夫妻和睦,欲/仙欲/死的……”
“我不想!”
望寧哪見過這種陣仗?
她把臉都悶到枕頭裏,羞意讓她手腕亂揮着,最後竟把那精美的冊子打飛落到了玉石地磚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嘿。”見望寧如此抗拒,建平也只能做罷,她将冊子撿回來,放至枕頭下,嘴裏還要寵溺笑罵一句,“小沒良心的,你且等着報應吧!”
但望寧真沒想到報應會來的如此之快。
建平只睡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聖旨便過來讓她暫住到一旁收拾好的宮殿裏去了。
“我這皇弟這般動作,倒像是急着要把我從你這趕出去似的。”建平走的時候還在跟望寧說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望寧卻根本笑不出來,尤其是夜色初降,帝王踏月而來的時候。
“阿姐,今日可就是第二日了。”少年天子緩步而來,眼神卻如鷹一般恨不得即刻将她吞食入腹,他聲音淡淡,“阿姐斷不能食言。”
今日便是最後期限,就算他不來,望寧也是要找他的。
她提了一口氣,不過兩次而已,她又不是沒有受過。
剛剛做完心理建設,就見少年人發現了什麽,指尖一挑,就把昨夜那羞人的圖冊從枕被中拿了出來。
建平竟沒有拿走!
望寧此刻才明白她離開時那別有深意的表情所謂何意!
姜衍的目光更深,如同火焰,掃了她一圈又一圈,“阿姐——”他有意拖長聲音,“這是何物?”
女子最是注重名聲,如此情狀,望寧又如何能夠将剛剛和離的建平供出來,她硬着頭皮,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腳尖。
“陛下不是說我蠢鈍?”
“我……我學習學習。”
“呵——”帝王聽聞似是輕笑一聲,接着就把那圖冊正大光明地怼到了望寧的眼前。
他意味深長,言語間根本沒有給望寧別的選擇,“那阿姐選一個擅長的……”
一再迫近,聲音也低了下來,“讓孤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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