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連環殺人案14
連環殺人案14
李斯打開門,掃了眼空無一人的樓道、又見林谏屋子的大門緊閉着,怔怔地說道:“老大,你覺不覺得林谏今天很奇怪?”
見沈郁沒有任何回應,李斯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臉上依舊帶着憤怒“你說這東西是誰寄來的?”
“寄快遞的人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将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簡淩的身上。他對我們最近的行為了如指掌,知道我們在調查妃莉娅皇冠。”沈郁凝視着桌上的U盤,眼神複雜。
順着沈郁的話,李斯的怒火才平息了些:“什麽意思?”
沈郁答:“巴布并非是外傷致命,但從這段視頻很難斷定殺害他的究竟是DR還是簡淩。”
李斯即刻反駁:“不管最終的兇手是誰,簡淩和DR都是謀害巴布的間接兇手!”
沈郁緩緩閉上眼睛,長嘆了口氣。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神裏帶着前所未有的疲憊。“把U盤放進塑封袋內,我要去一趟警局。”
李斯熟稔地戴起乳膠手套,快速完成沈郁交代的任務,等沈郁快走出房門時,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老大,你是不是不應該去關心一下林谏?”
沈郁的腳步一滞,足足思考了好幾秒後才說:“去給他端一杯牛奶。”
沈郁的語氣平緩無波,但李斯硬是從中聽出了些寵溺的意味,連“啧”了幾聲,突然笑出了聲,搖着頭說:
“老大,你終于開竅了啊,林谏的确需要好好愛護。你看他那雙手又細又長、皮膚又白又嫩,一看就沒受過什麽苦。現在來了咱們獵影,每天和我們一起早出晚歸,到了家還得和我們一起吃外賣,能受得了嗎?不胃疼才怪!”
沈郁的表情急轉而下。“你每天很閑嗎?特意觀察他的手?”
李斯驚訝到嘴裏可以塞得下一個雞蛋,眉梢一連跳動了兩下,像小狗一樣伸着鼻子到處亂嗅:“你不對勁啊,太不對勁了。我嚴重懷疑你在吃醋!”
“好狗不擋道。”沈郁推開李斯,出門時又丢下一句:“以後你每天早晨六點起床,去超市買當天最新鮮的蔬菜。”
“操!”李斯憤憤不平地撓着他的鳥窩頭:“你這是把我當保姆使啊,那你得給我漲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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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挂在牆上的時鐘,指針已指向1點。
林谏面無表情地站在陽臺,望着沈郁躬着身子鑽上了車,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酸楚。
雖然來獵影的時間并不長,但無形之中,這裏卻帶給了他一種類似于家的安全感,直到他剛才聽見了李斯的那句話。
白色車燈側映在林谏眸子裏,閃着晶瑩又破碎的光。直到沈郁的車消失在了黑暗中,他才長嘆了口氣,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轉身回到了屋裏。
“咚咚咚。”
敲門聲打算了他的思緒,随後傳來李斯的問候:“林谏,睡了嗎?”
開門後,只見李斯手中捧着杯熱乎乎的牛奶,表情谄媚:“老大臨走前特意囑咐我,讓我給你送一杯熱牛奶。”
林谏愣住,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更加五味雜陳。
“怎麽了?還沒緩過來嗎?”李斯端着牛奶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林谏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李斯見他臉色有些難看,于是将牛奶放在床頭,道:“我們老大這人吧,看起來冷冰冰的,嘴巴也有點賤,但心不壞,關鍵時刻又有點擰巴。”
李斯:“這不,連牛奶都不好意思親自送。他啊,就是不懂得怎麽和人相處,更別提追人了。說真的,我是真沒見過沈郁對誰有這麽好過。”
這話仿佛一道暖流經過,迅速融化了些林谏心中的冷意,心腳有些蘇麻。
他佯裝聽不懂李斯的話,笑着說:“你別我和開玩笑。”
“我還真沒和你開玩笑。”李斯一本正經地說:“你想不想聽聽他以前的故事?”
林谏眉梢一揚,輕輕“嗯”過,眼底生出幾分好奇。
李斯:“我和巴布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把彼此當做家人。八歲那年,福利院來了一位非常有錢的慈善家,我們後來都尊稱他為賀先生。
他将我們這批年紀相仿的男孩全部帶去了波哥大的一所私人學校中。
整個學校只有40個學生,但卻配備了一批精英教師,給我們最好的教育、但又對我們施行最殘酷的訓練。
也就是那時,我們認識了沈郁。
他從小就不愛與人交際,每天訓練結束後,他總是一個人默默躺在床上看書。
我住沈郁的上鋪、巴布住在沈郁的鄰床。後來相處久了我們才漸漸發現,其實沈郁是一個嘴上不善于表達但卻相當重感情的人。
在我十歲那年,賀先生帶我們去亞馬遜雨林進行了一場為期十天的野外求生。訓練時我意外劃傷了左腿,起初我并沒有在意,可回到學校時傷口就開始化膿。
我後來發了三天高燒,被診斷出感染了敗血症。
賀先生非但沒有讓醫生給我治療,反而還将我單獨隔離起來。即使沈郁和巴布怎麽求他也無動于衷。
就在我覺得自己可能快挂掉的時候,沈郁和巴布順着消防管道,砸破了玻璃,進到了隔離我的房間。
沈郁用床單将我捆在他背上,然後連夜逃出學校、将我送去了一間診所,我才活了下來。”
“那後來呢?”林谏聽的極其認真,迫不及待地問道。
“後來我們才知道,賀先生就是想通過各種殘酷的訓練篩選出各方面最優秀的人來替他賣命。
我們又被賀先生抓了回去,我們被賀先生差點打斷了腿。”
李斯接着又說:“十四年前,賀先生命令我們從菲律賓運送一批貨回來。當時走的是海路,等我們上船的時候才發現,船的底倉內關押着很多無辜的人。
我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商量過後,準備偷偷将這些人放走。但是計劃實行到一半終究還是敗露了。
沈郁為了救我和巴布連中三槍、胫腓骨斷裂,乘着一塊夾板殘骸在太平洋上漂了三天,最後是一位漁夫救了我們。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遇使得我們加入了‘北極狐’。直到七年前,收到了賀先生已故的消息,我們才來到亞蘭市成立了‘獵影’。”
故事說到這裏,李斯豁然紅了眼眶。雖然只寥寥數語,但其中幾經沉浮的酸楚想必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李斯起身從林谏房間的冰箱裏拿出一瓶精釀灌進口中,酒精進肚時,淚水已潸然落下:
“這是巴布生前最愛喝的啤酒。我們仨是過命的交情,現在他死的不明不白,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說話的同時,他的五指漸漸攥緊。耳邊除了易拉罐被逐漸捏變形的尖銳回響外,整個獵影萬籁俱靜。
此刻的獵影仿佛一葉浮在黑夜中的小舟,被隐藏在無邊黑暗中的秘密所包圍,泛着微弱的光。
十二月的清晨,晨曦降臨的很慢。
直到早上9點才有一絲暖光乍破天際的昏暗,冷風依舊肆虐地鼓動着,想方設法地鑽進林谏的脖頸間。
林谏趁着李斯和沈郁還沒起床,就獨自乘車來到了路鶴慈所在的“雲鶴工作室”。
他必須親自會會這位世界級珠寶大師的親傳弟子。
伴随着一陣風鈴的脆響聲,門被推開。入眼的即是一尊鑲了金身的“地藏王菩薩”。
房間內的裝飾充滿了東方古典美,但細微之處又盡顯奢華,風格獨樹一幟。
路鶴慈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兩條細長的金鏈子垂在鏡框邊上,又平添了幾分儒雅的氣質。
他正和三位設計師讨論着手上的珠寶草圖。擡眉時,見林谏兩手插着兜兒、正站在在玻璃展臺前浏覽珠寶,于是溫文一笑:“稀客。不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在慚愧。”
“哪裏,”林谏伸出右手随性一擺,面上露出謙和的笑:“陸老師如果有事就先忙,我先随意看看。”
路鶴慈微微低頭,嘴上依舊挂着淡淡的笑、但目光卻躍過鏡框上方一路追随林谏,閃着乍深乍淺的光。
林谏自動屏蔽他的眼神,若無其事地走到他身邊,随意瞟了眼幾位設計師手中的圖紙,贊嘆道:“好精美的手鏈。”
“哦?”路鶴慈饒有興趣地說:“但憑一張草圖,你就能鑒別出它的樣子?”
林谏笑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款是1958年艾什利夫人從印度的一位探險家手中,花高價買回的一塊紫黃晶原石。她讓皇家設計師将她打造成了一對孿生手鏈、其中一條獻給了伊麗莎白女王。”
路鶴慈的笑意更深:“林先生果然慧眼如炬。那你猜猜,我們手中的這條到底是哪一條?”
林谏言笑自若:“世間有這麽一種傳言,越是稀世的珠寶反而總是給人帶來厄運。艾什利夫人之所以中意這款珠寶,是因為她愛好通靈、聲稱在這塊水晶中看見了已故的父親。
這條手鏈她每日不離身,但三個月後,她卻因為在家中玩通靈游戲當場猝死。其中一顆水晶沾染了她的血漬後久久不散,後來手鏈又落在了一位靈媒的手中。所以我猜測你們繪制的便是這一條。”
旁邊幾位設計師“啧啧”稱奇,相繼贊嘆林谏是位懂珠寶的人,一時間便打開了話夾子。
原來是這條手鏈中的其中一顆水晶因年代久遠、其中一角發生了破損,所以才拿到這裏進行修補。
等幾位設計師陸續離開後,林谏趁此機會,看似随性地在草紙上畫下了妃莉娅手鏈的草圖,拿到路鶴慈面前:“路老師,您見過這條手鏈嗎?”
路鶴慈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鏡框,仔細端詳了一番,回答的極其篤定:“沒見過。”
林谏眯起雙眼,目光如針芒般射向路鶴慈面帶笑意的臉。
他在撒謊!
一年前,林谏曾在漢斯大學見過路鶴慈,但是以簡淩的身份,
當時他正在校園裏遛菲斯特。
菲斯特因為太過熱情、撲到了正朝這邊走來的王妮娜,卻被恰巧路過的路鶴慈扶了起來。
路鶴慈當時便看見了王妮娜手腕上的手鏈,還連連誇贊了一番,事後三人還在一起随意聊了幾句。
因為路鶴慈和林谏長相太過出衆,被經過的學生随手拍下他倆聊天的照片、并挂在了校園論壇上被人強行組了CP。
路鶴慈笑着聳了聳肩:“如果你是為了凱瑟琳和任金豪的事來審問我,那我就再次向你聲明一遍。我只是一個珠寶設計師,對珠寶的熱愛是我的天性使然。
任金豪确實賣給了我一些珠寶;但前提是,我并不知道那些珠寶是他從凱瑟琳手裏偷出來的。
我已經将那些珠寶如數還給了警方。
林先生,我是一個有信仰的人,所以從不撒謊。撒謊的人會下割舌地獄。”
林谏低頭冷曬了一聲,從兜裏掏出李栾送他的那塊手表。“其實我今天來,是想麻煩你幫我修一下這塊表。”
他在來之前特意卸下了其中一顆螺絲。
“看來我們還真的是很有緣啊。”路鶴慈在看到表後略微驚嘆道:“這塊表是私人訂制款,我保證全世界僅此一塊。”
林谏笑而不語。
等他推門走出工作室的大門後,路鶴慈舔了舔因為氣候幹燥而破皮的下唇,舌尖瞬間沾上了一抹猩紅。
他的目光依舊緊跟林谏的背影,眼底隐隐泛出嗜血的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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