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羔羊

羔羊

“嬈嬈,你說,他為什麽不愛我了,為什麽啊?”

一身酒氣的少女哭倒在虞嬈懷裏,抱着她的手微微顫抖,嚎啕得像是一個不知事的孩子,全然沒有了白日裏的靓麗光鮮。

虞嬈嘆息一聲,默默的抱緊了懷裏瘦弱的少女,輕輕拍着她的背,任她滾燙的淚水打濕了自己輕薄的衣衫。

從前她豔羨唐藍藍和令沉的甜蜜,可以毫無阻力的走在一起,可如今……卻是他們勞燕分飛,反而自己與周妄這樣如履薄冰的感情更加穩定,實在也是令人唏噓。

“艹!令沉他要死,是吧!”一旁的李舒言暗罵一聲,狠狠的踢在面前沉重的桌子上,桌腿剮蹭瓷磚,發出刺耳的聲響,桌上的酒液蕩漾,撒了滿桌。

“舒言姐,別這樣。”虞嬈與李舒言對視一眼,輕搖了搖頭。

“舒言姐,嬈嬈,我難受,我好難受,我是不是要死掉了。”唐藍藍死死的攥着心口的衣服,仿佛一條離了水的魚,哭得幾乎憋過氣去。

一旁屏幕上還在放着唐藍藍酒醉前點了還沒有唱的歌,都是些狼哭鬼叫的奇怪歌曲,那奇怪又嘈雜的聲音磨得人心裏發亂。

桌上的手機不斷的震動着,虞嬈拿起來看了一眼,挂斷了電話,又将手機放回了桌上。

在這種時候,她實在不能再讓因為失戀已經崩潰的唐藍藍受到刺激。

手機剛剛被放回桌上,便又嗡嗡的震動了起來,虞嬈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只恨他這電話來得不是時候。

“嬈嬈,是周妄是不是?沒事,你接吧,我真不在意。”唐藍藍推了推虞嬈,卻是哭得越發的凄慘。

虞嬈猶豫了一下,又一次挂斷了電話。

李舒言看着她,輕輕将唐藍藍拉進了自己的懷裏,示意她出門去回個電話,她一個女孩子這麽晚聯系不上,總是讓人着急的。

虞嬈輕輕點頭,拿着手機悄聲出門,打算告訴他晚點再來接自己。

走出包房,将那刺耳的音樂聲抛在腦後,虞嬈輕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走向了洗手間。

這一晚上,陪着失戀的唐藍藍又唱又喝,聽着她一邊罵一邊哭,還一邊要自欺欺人的維護令沉,她也是身心俱疲。

電話又一次響起,虞嬈連忙接了起來。

“嬈嬈,剛剛是怎麽回事?怎麽一直不接電話?你在哪?”

面對電話裏的男聲焦急的接連發問,虞嬈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頭,靠在了牆邊,甜美的聲音裏夾雜了一絲沙啞:“剛剛不太方便,唐藍藍分手了,我可能還要多陪她一會兒,我們就在你酒吧附近的星月ktv,你別擔心。”

“結束的時候叫我,這附近不太平,我去接你。”

“嗯”聽着男人恢複了溫柔的聲音,虞嬈不自覺的輕輕勾起唇角:“那一會兒你不許再打過來了,一會兒一個電話,跟故意刺激人家一樣。”

男人發出一聲輕笑,透過電話落在耳邊,仍舊性感動聽:“你是不是陪她哭了?嗓子都啞了,我先回家給你熬雪梨湯,別太晚,知道了嗎?”

“周妄,我還想吃王奶奶的豌雜面,記得幫我買一碗啊!”見到有人走過來,虞嬈自覺壓低了聲音:“好了,不說了,我該回去了,不然等會兒藍藍怕是更要哭了。”

将手機放在洗手池邊,虞嬈掬了一捧水澆在臉上,望着鏡中雙頰酡紅的自己,冰冷的小手捂着臉頰,努力的為自己降着溫。

半晌,自覺臉頰沒有了那麽滾燙,虞嬈從一旁抽了一張紙,擦幹手,扔進了垃圾桶裏,轉身準備回包房。

“不好意思。”拿着手機下了臺階,虞嬈迎面撞上了一個滿身酒氣的年輕男人。

男人一頭染得廉價的黃色頭發,一身誇張的大logo穿搭,脖子上還挂着一條粗笨的金鏈,餘光所見如此,她下意識偏頭避開男人驚豔的目光,快步走向包房。

燈火通明的走廊裏,水晶燈折射出的暖黃色的燈光落在那她的身上,一身潔白連衣裙的少女仿佛一朵純淨的百合花,可剛剛驚鴻一瞥的秾豔面容,卻又好像能夠媚到人心裏去。

男人望着她的背影,渾濁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興味,伸手招呼來了一旁的領班。

回到包房,唐藍藍已經醉得坐在了地上,趴在抱着那皮質靠墊哭得幹了眼淚。

“酒,我要喝酒,喝醉了,我就不想他了。”她嘶啞着聲音開口,脆弱的氣音裏似乎能聞到撕心裂肺的血腥味。

李舒言無奈的看着她,起身又點了幾瓶酒,輕輕揉了揉唐藍藍的頭。

很快,服務生送了酒進來,虞嬈接過一瓶坐在了唐藍藍身邊,看着她,眼圈也微微泛紅:“來吧,我陪你喝,喝完了,哭夠了,明天就把他忘了吧。”

十五年的情分,令沉也真是狠心,在這豪門的圈子裏,根本找不到第二份如唐藍藍這般真摯的感情,他怎麽舍得辜負呢?

“嬈嬈,不要太喜歡一個男人,男人都是大騙子!王八蛋!”

“嬈嬈,我好賤啊,我為什麽非要喜歡令沉呢?連我哥為了我打他,我都舍不得。”

“嬈嬈,你說那個女人哪裏比我好,是出身比我好,長得比我好,還是在床上比我帶勁?”

“懶懶,別這樣!”虞嬈捂住了她的唇,不讓她說更多自輕自賤的話,“你很好,非常好,是他的錯,是他不配得到你的愛。”

說着這話,虞嬈的目光也微微黯了下來。

她舉起酒瓶,一口氣幹了半瓶,深吸一口氣,壓下了自己複雜的心緒。

令沉不配,她又何嘗不是呢?

陪着唐藍藍喝了一杯又一杯,終于那傷心的小姑娘靠在李舒言的腿邊睡了過去,她緊緊抓着李舒言的西裝褲,睡夢中都在呢喃着讓他不要走。

李舒言嘆息一聲,有些吃力的撈了這小醉鬼起身:“我送她回去,你也打電話讓周妄來接你吧。”

虞嬈點頭,給男人發了信息,上前和她一左一右的架起了唐藍藍。

“嬈嬈,你和周妄……”李舒言欲言又止。

虞嬈微微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我們快樂一天是一天吧,以後真的要是分開了,誰離開誰也都能過。”

李舒言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兩人有些吃力的架着唐藍藍往外走。

遠遠的看到三人出來,賓利駕駛位上的司機立刻下車,打開了後座的車門,點頭示意道:“小姐,虞小姐。”

“李叔。”虞嬈輕輕點頭致意,幫着李舒言将人送進了後座,又關好了車門。

發動機的聲音響起,後排的車窗突然降了下來,李舒言微微蹙眉開口道:“嬈嬈,你最近有時間多和你大哥聊一聊吧,有件事他應該沒告訴你,你家的資金鏈出了一點問題。”

“好,等我回頭去問他。”虞嬈沖她微微一笑,擺了擺手。

車窗逐漸拉高,車輪卷起細小的塵土,逐漸駛遠,消失在了燈火閃爍的路口。

虞嬈站在KTV大門前,望着眼前有些空蕩的街道,輕呼出了一口濁氣。

夜幕低沉,星光黯淡,路邊的霓虹交錯閃爍,照亮了這一片燈紅酒綠之處。

入了秋,夜風也涼了起來,吹在她滾燙的臉頰上,有些說不出的舒服。

一旁有人在抽煙,虞嬈輕咳的一聲,不适的揉了揉鼻子,走向了一邊路燈下的無人處。

家裏的資金鏈出了問題,這個問題幾乎所有的企業都出現過,但是對于東城首富虞家來說,就算是發生再尋常的問題,也都會演變出許多的事端來。

大嫂懷着身孕狀态又不好,身邊離不開人,大哥這個時候恐怕也是分身乏術,哪裏有心力去找什麽資金來。

她去聯姻,或許就是別人眼中問題最好的解決方式吧。

想到這些,虞嬈的頭不由得有些疼,大概是風吹得酒意上湧,她竟是有些昏沉了起來,身子也被翻出了一陣一陣的熱意。

她伸出小手在發燙的臉頰邊輕輕扇着風,可人卻好像熱得越發厲害,風落在肌膚上,仿佛柔軟的羽毛劃過,帶起微微的癢,卻癢在了人心上。

癢漸漸的從心上蔓延開,身體裏,好像有什麽在躁動,讓她感覺自己輕輕飄飄的,似乎可以飛走,周遭那絢麗的燈光也都漸漸變得有些模糊,被拉拽成了一個又一個鮮豔的光點。

陌生的感覺逐漸支配身體,虞嬈死死的咬住下唇,在疼痛和唇齒間那淡淡的血腥味中,隐約找回了些清明。

她應該被人下藥了。

雖然不知道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但這一刻一陣毛骨悚然的冷意逐漸從心中升起。

目光觸及不遠處的暗巷,想起周妄說過的話,虞嬈越發的不安,打開手機想要給他打電話,卻發現手機早已耗盡電量關了機。

她回頭往剛剛走出的KTV跑,想要求助,卻在門前被兩個高大的男人擋住了腳步。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學好,這麽晚往這樣的地方鑽,讓我和你二哥好找。”

其中高瘦些的男人說着,手臂已經搭在了虞嬈的肩膀上,兩人一左一右的架着她,将她嬌小的身軀遮得嚴嚴實實。

“放開我!”她掙紮着,可手腳卻都使不上力氣,她想要開口求救,可嗓子卻仿佛被捏住了一般,發出的聲音微弱得可憐。

“救救我!我可以給你很多錢。”虞嬈看向門口的保安,豔麗婉轉的眉目間滿是恐懼和乞求,像是無助的待宰羔羊,脆弱又可憐。

那保安見狀上前了一步,被那兇神惡煞的兩人一瞪,又自然的別開了頭。

燈紅酒綠的地方,從來都伴随着藏在光下的黑暗,他管不了,也管不完。怪只怪這閨女太招人又不自愛,這麽晚喝了酒一個人在這晃蕩,他總不能為一個陌生人賭上自己。

周妄,周妄!

周妄,你在哪裏呀,你怎麽還不來?

周妄,救救我!

“周妄,周妄。”虞嬈帶着哭腔的細微聲音飄蕩在夜空裏,被這冷寂的風一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兩人将她架到了一旁黑暗的巷子裏,刺眼的手電照過她明豔的臉,虞嬈被晃得睜不開眼。

看清了她美豔動人的臉,等在這裏的幾人都走到了跟前。

“虎哥,這小妞你玩兒完了能不能讓兄弟們也玩玩,這樣的貨色,我們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啧啧,看看這皮膚,看看這臉還有小腰,看來還是得用藥啊,撿屍可遇不到這樣的好貨色。”

說着,有人輕輕捏住了虞嬈小巧的下巴,贊嘆起了今天的好福氣。

“确實,這新藥真不錯,哪搞的,再搞點來。”

“虎哥,貴啊!”

“胡說,虎哥是那差錢的人嗎?”

“我男朋友是周妄,你們動了我,他不會放過你們的。”想起曾聽人說起周妄在這一片沒人敢惹,虞嬈努力操持冷靜道。

女孩細弱的聲音響起,像是軟糯的貓叫,那幾人笑得猖狂,全然不将她的警告和威脅聽在耳中。

“周妄?周妄是誰啊?算是什麽東西?你們聽過嗎?啊,你們聽過嗎?”

“沒有,什麽東西,也敢在虎哥您面前放肆。”

“虎哥,那個周妄,我聽過,他是……”

趁着幾人說話,虞嬈用盡全身的力氣撞開了身邊的男人,拼命的向着有光的地方跑去……

出去玩耍,寶子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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