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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太宗帝一共生了二十四個兒子,巧的是他在位時長正好二十四年。
長子早夭,二子、三子分別在征戰中去世,四子、六子因奪儲之争兩敗俱傷。
五子、七子、八子,三位皇子相繼被立為太子,然而這三位儲君一個也沒活下來。
皇上朱春明排行第九,二十歲到荊州就藩,被封為楚王。
臺州的寧王朱春瑾,與皇上一母同胞,排行十二。
至于思陵那位,乃先帝的幺子,排行二十四。
因為是先帝的老來子,在取名上比其他皇子多了些特權,賜名朱晉安。
晉:從日從臸( jìn),乃追着太陽前進之意。
從日從臸,歲歲康安。
可以說,先帝對其很是上心了。
黎江慢聲道:“高貴妃十五歲進宮,生過兩個女兒,皆未能養大。她在二十歲那年生下淮王,後與東廠督公馮姚勾結到一起,在馮姚的庇護下,高貴妃野心與日俱增,欲效仿大周武皇。”
“永禾二十三年,東廠權勢登頂,督公馮姚權傾朝野,一手遮天。高貴妃勾結馮姚禍亂朝綱,殘害忠良。次年秋,太子遇害。這時的先帝,已沉疴難起。”
“高貴妃與馮姚聯手設計害死太子,本意是想除去太子後,再僞造聖旨立淮王為儲,以淮王為跳板,做大魏女皇。”
“永禾二十四年冬,今上帶兵入京,大力斬殺以馮姚為首的閹黨,并鸩殺了高貴妃。”
“當時淮王才七歲,先帝念其年幼,且又是自己的弟弟,并未降罪于他,仍封他為王。淮王一直在宮中長到十六歲才去思陵就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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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江明面上是錦衣衛裏的一位總旗,實則是暗衛統領,地位不亞于裴炀,專門負責偵查情報。
他很快便把淮王朱晉安的生平往事收集整理好,拿來了陸沉風房裏。
朱晉安生于皇室,十六歲之前沒出過京城,十六歲後到思陵就藩,自此沒出過思陵。
擺在明面上的這些信息,一目了然,沒什麽好查的。
“關于淮王的事,目前能查到的就這麽多。”
陸沉風已經在發高燒了,但他仍然在強撐着。
他坐起身靠着床柱,薄唇紅得似要滴血,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
“明日佛法大會之後,你帶人去一趟思陵。不,你不用去,我親自去,你盯緊了月門……”
話未說完,他眼前黑了黑,急忙伸手按住床沿,手背青筋凸起,根根分明。
黎江上前扶了他一把:“你眼下應當好好休息。任何事都有輕重緩急,身體最重要。月門之事,不急于一時,左右聖上又沒催你。”
陸沉風輕扯了下嘴角:“下去吧。”
黎江不再勸,轉身走了出去。
陸沉風捂着胸口側躺在床上,意識逐漸模糊。
他知道姜音急于脫離月門,一日不鏟除月門,她就無法安然地離開,他不想讓她等太久。
更何況,馮姚與他有血海深仇,他一刻也等不得,只恨不得立即手刃仇人。
香積寺熱鬧非凡,誦經聲不絕于耳。
八百錦衣衛,将整個香積寺圍得水洩不通,另有羽林衛駐紮在南山下。
陸沉風遇刺身亡,指揮使位置空懸,皇上暫命裴炀暫代。
後院淨室內。
朱春明手纏念珠盤腿坐在蒲團上,身前的矮幾上放着一盞清茶,煙氣袅袅。
室內站着幾位文武大員和太子朱晏。
內閣首輔王庭玉站在朱春明下首,太子朱晏站在王庭玉旁邊。
裴炀垂首站在朱春明身側,近身保護他的安危。
除了裴炀,近身保護朱春明的,還有羽林左衛指揮同知鄭松。
“朕着實沒想到竟這般突然。”朱春明拇指撥弄着紫檀珠,擡眼看向裴炀,“那小子平日裏看着挺機靈的,到底是怎麽把自己命都玩沒了的?”
裴炀躬身拱手道:“回聖上,是被刺客所殺。”
朱春明擡了下眉梢:“就是那個被他帶在身邊滿京城閑逛的女子?”
裴炀道:“正是,那女子是月門殺手,本就是來刺殺陸大人的,刺殺不成便對陸大人使用美人計。”
朱春明冷笑:“呵,蠢貨。朕早就提醒過他,玩歸玩,警醒點,到底還是沒聽,最終把命折了進去。唉。”嘆了聲,他端起茶盞,眼睛看着晃蕩的茶水,淡聲問道,“抓到那刺客沒?”
裴炀道:“尚未抓到。”他低着頭,“昨日事發突然,又是在千尺峰上,臣等把陸大人的屍首送回城中後,天已黑透。”
朱春明飲了口茶:“他們倒是會挑日子。”他擡眼看向下方的兵部尚書秦仲,“讓五城兵馬司嚴查,勢必要把那刺客抓住。”
柳宗泉站在旁邊聽得額頭沁出了密密的汗,然而他卻垂着頭安安靜靜一言未發。
倒是朱晏開了口,他看向裴炀問道:“刺殺陸指揮使的人,可是他帶去柳府赴宴的那位女子?”
裴炀道:“回殿下,除了公務,臣并不清楚陸大人的房裏事,不知他帶了誰去柳府赴宴。”
回答得滴水不漏。
“可那天……”
朱晏還想再問,朱春明及時打斷了他。
“行了。都出去吧。”
朱春明站起身往外走,裴炀和鄭松一左一右護在他身旁,王庭玉和朱晏等人緊跟在後面。
陸沉風後半夜開始發高燒,一直燒到天明才退,之後反反複複燒了退、退了燒,折騰一天,臨近黃昏才穩定下來。
許陵端着一碗藥走進房裏,黎江趕忙上前去接。
只瞥了眼,陸沉風便扭過頭去。
“許大夫勞累一夜,下去休息吧。”
許陵道:“趁熱喝了,中午的藥你就沒喝。”
陸沉風眼皮顫了顫:“你先放那,我一會兒喝。”
“喝,我看着你喝了再走。”許陵态度強硬。
黎江把藥碗端到他跟前,也不說話,直愣愣地看着他。
陸沉風咬牙憋着一口氣把藥喝了,最後碗底的藥沫子竄入舌根下,苦得他胃裏翻湧,毫無形象地“yue”了聲。
黎江趕緊給他倒了一大碗水,他接過碗大口大口喝了幾口水,把腥苦味壓下去,這才忍住了沒吐。
許陵端着藥碗往外走,不由得念叨一句:“你呀,就該找個女人來治治你。”
黎江道:“可別,命都差點治沒了。”
許陵沒再多言,大步走了出去。
陸沉風神色冷淡地瞪了眼黎江:“閑得沒事做了?”
黎江趕緊岔開話題:“大人,可要我帶人埋伏到香積寺,萬一……”
陸沉風看他一眼:“萬一什麽?”
“屬下是覺得,此舉着實有些冒險了。既已确定鄭松是馮姚的人,那皇上豈不是很危險?”
陸沉風道:“皇上想以身為餌,釣出馮姚這條大魚。”
黎江手摸着下巴,思忖道:“屬下有一點不解,大人您是如何得知鄭松與馮姚有勾結的?”
陸沉風翻了下身,換了個躺姿,右手撐臉,左手搭在膝上,慵懶随意。
“猜的。”他手指輕敲着膝頭, “到目前為止,你我誰也沒見過月門門主長什麽樣。但能确定他是太監。以此為基礎,假設他就是馮姚。那麽十六年前他是如何從宮中逃出去的?”
黎江接話道:“幾大宮門皆有羽林衛把守,他能逃出宮城,定是有人故意放了他。”
陸沉風道:“閹黨之亂後,禁衛軍大清洗了一遍,所有禁衛軍都指揮使全部重新撤換了。”
“鄭松,軍戶出身,十七歲便入了羽林衛。十六年前,他乃羽林左衛的從七品經歷,宮變之夜,他值守承天門。三年前,他升任羽林衛從三品指揮同知。”
黎江道:“這并不能說明什麽,更何況他與餘家還是姻親,說來還是聖上的連襟。”
陸沉風笑了下:“若非如此,我還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他又換了個姿勢,仰躺着靠在軟枕上,“皇後娘娘乃餘家嫡長女,而鄭松之妻是餘家庶女。”
黎江仍是不解:“那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吧。十六年前鄭松還只是一個從七品的羽林衛經歷,能娶餘家之女,哪怕是庶女,也是他高攀了。”
陸沉風道:“宮變之前,國丈爺餘友年便是湖廣駐軍都指揮使。對餘家來說,确實是鄭松高攀了。”
“所以大人您的推測依據是?”
陸沉風:“鄭松之妻餘三娘,乃是餘傲年的一位妾侍所生,那名妾侍出身低等軍戶,因母親身份卑微,故而餘三娘并無名字。她在餘家姑娘裏排行第三,人稱餘三娘。”
“餘三娘性子軟弱,尚在閨中時,經常被姐妹們欺壓,活得連府中丫鬟都不如,後來被餘夫人許配給了年近六十的李太傅做填房。李太傅死後,餘夫人又将她接回餘家,轉年便許給了鄭松。”
黎江被點醒,突然領悟過來。
“難道說鄭松是為了給餘三娘報仇,所以才勾結馮姚想要報複餘家?”
陸沉風道:“我只知道鄭松從未納過妾,也從不出入煙花之地,和餘三娘生了三子四女。”
黎江一拍巴掌:“是了,鄭松定是為了他夫人餘三娘報複餘家,所以才……”
他倏地收了聲。
門外李石禀報道:“大人,聖上下令五城兵馬司嚴查,各處城門已封鎖。而姜姑娘……她還在城中。”
先更一章,我一會兒再補,大家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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