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中年婦女不在乎面子

第5章 5、中年婦女不在乎面子

比約定面試的時間過了一個小時，陳美好坐在會議桌前看了一遍又一遍面試者的青春面孔。五千多的工資适合大學剛畢業的年輕女人，扣除房租水電，一個月剩下不到四千，再扣除交通吃飯手機，一個月剩下三千不到，餘下的錢就算儲蓄起來也不太可能。年輕正是愛漂亮的年紀，買買衣服鞋子化妝護膚品，應該所剩無幾。

陳美好想她沒有支付房租，房子是現成的。汽車的汽油費每個月也要一兩千，她能剩下的錢可以留一千買一下衣服，然後她可以用工資給兒子們買球鞋買他們愛吃的食物，每個月要不是父親陳大茂準時打錢，陳美好無法想象每次向丈夫要錢的等待的心情。飯菜是每天要吃的，兒子們的球鞋每天穿得頻次太高，時候總是堅持穿壞了一雙再買一雙，哪怕是陳美好父母買的品牌運動鞋，時候也是不樂意讓孩子們穿。

陳美好懷念過去上班每個月有工資支配的日子，她可以給孩子們買衣服買鞋子，衣服一買就是十套，鞋子也可以買她愛買的品牌，她還可以送父母禮物。說到底，上班不是為了實現理想，而是為了擁有支配權。

會議室裏年輕的女人們在竊竊私語，彼此分享各自約定面試的時間，看起來她們随時都會發生一段友情，陳美好沒有說話，她不想說多餘的話，結交多餘的人，離開這間會議室，她們彼此又是陌生人。年輕人有時間可以浪費，中年人沒有浪費的時間。

陳美好從會議室角落的紙箱裏拿了一瓶礦泉水，她咕咚咕咚喝着水，礦泉水是農夫品牌的，就是有點甜的廣告語風靡了整個國家。

陳美好認得這個品牌，當年初戀男友錢濤從超市裏拿了這個品牌，扭頭對陳美好一笑，“有點甜。”但初戀卻有點苦，初戀男友錢濤現在已經是單位裏的中層幹部。陳美好四處找不到工作，走投無路之際，她找到初戀錢濤詢問對方單位是否招聘。

錢濤雖然姓錢，卻是一個一貧如洗的農村孩子。他家的錢不僅沒有和波濤一樣多，反而是少到和濤盡一樣。錢濤和陳美好在一起後，有談過他的理想，現在他實現了他的理想，成了一個中層幹部，娶妻生子在城市裏買了房安了家。

錢濤說和陳美好交往 最美好的事情是陳美好要他買房，其實陳美好要他買房是因錢濤老是想買車。在陳美好看來錢濤家境貧寒，買車不如買房，最後錢濤買了房，兩人分手。那套房産增值了，讓錢濤得以順利結婚。

已經當了中層領導的初戀男友錢濤熱情地說，有經驗的人我們是接受的，尤其你那麽有資歷，如果要來，我們是歡迎你的，你能為單位創造價值，任何時候，不管有沒有招聘，我們都歡迎。

陳美好以為看見希望的曙光，等到她下定決心，認真提出去工作，初戀男友聽到後立刻在電話裏變了嘴臉，他情緒激動地讨伐陳美好，你來求職，可是我卻感覺你是高人一等。

陳美好不知道這個男人何處得出結論，但是陳美好對于這種莫須有的罪名似乎也沒有辦法生氣，日常婚姻裏丈夫時候就是每天聲讨她，讨伐多了以後，陳美好對于被讨伐變得麻木。

基于陳美好對工作的熱切需求，兩人在電話裏溝通了一會，初戀男友突然又變得開心起來，暢談了一個多小時自己對于行業的理解，聽得陳美好一頭霧水。但求職的是陳美好不是他，陳美好只能聽，不能問你到底是否給我一份工作的機會，你能不能和我共事了以後再談合作。

末了，初戀男友意猶未盡地說，我改天再和你探讨。陳美好放下電話，當晚錢濤又打來電話，正在給孩子們洗澡的陳美好沒有接到電話，兩個孩子洗澡後，陳美好快速沖了一個澡。

等她發現錢濤的未接來電已經晚上十點，她考慮到錢濤已經是別人的丈夫和別人的爸爸，深夜聯系顯然不妥當。陳美好禮貌地回複微信，沒有接到電話不好意思。錢濤禮貌性回複微信，改天聯系。

第二天，陳美好發現錢濤已經拉黑了她的微信。不僅拉黑了微信，陳美好打電話發現錢濤也拉黑了她的電話。

陳美好沒有再找錢濤，求職搞得和求愛一樣。她再找前男友，搞得自己像是要找他複合一般。陳美好印象裏錢濤也不是如此情緒多變的人，多年後再聯系，錢濤人如其名，情緒如波濤洶湧。

陳美好喝完了有點甜的農夫礦泉水，回憶完初戀男友錢濤。她發現不幸福的婚姻對她的磨砺，讓她對男人莫名其妙的情緒沒有了一探究竟的沖動，以往也許她會問個明白，現在她沒有興趣了解。

人到中年目标明确，努力找到工作，賺取一份工資，情緒不重要，重要的是實質性的收獲。為了找到工作，陳美好可以和任何人聯系，哪怕對方是當初劈腿離開她的前男友，哪怕對方借機找工作羞辱了她，陳美好也不在乎。

陳美好把喝光的礦泉水瓶丢進垃圾桶，她到洗手間上廁所，順便打量一下洗手間裏久違化妝打扮後的陳美好。

陳美好看着鏡子裏的中年婦女，看起來竟不算老，她的皮膚狀态比二十多歲剛進職場還要好。原因是帶兩個孩子晚上沒有辦法熬夜，陳美好到點就昏睡過去。即便陳美好沒有護膚，沒有化妝，不上班的兩年好像比以前上班狀态更好。

但是不管臉上皮膚如何緊致，不上班後的陳美好的确是胖了，她飯量大增，孩子不吃的食物都被她吃掉，今天來面試穿的裙子遮擋住陳美好的腰身和屁股，露出一雙腿。陳美好不管怎麽胖，四肢都保持着幼童時期的纖細。

陳美好對鏡子裏陳美好表示很滿意，中年婦女看起來也可以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