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 25

第25章 chapter 25

chapter 25

漁民一個踉跄跌坐在地, 難以置信地看着陳觀野,“你不是什麽海洋大使嗎?你竟然動手打人!你們都來看看,他一個公衆人物打人了!”

雖是小型活動, 來參加的媒體也不少。

陳觀野面對着調轉回來的鏡頭, 絲毫不在意,走過去提着衣領就把漁民從地上拽了起來,将他按到周遠夏面前, “道歉。”

漁民五官扭曲, 像是把自己的怒意都轉移到了周遠夏的身上,“道歉?憑什麽?你們這些環保主義者斷了我們的生路, 還要我們道歉?”

賀商一個側身半擋在了周遠夏前面,沉聲道:“你可以拒絕, 但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我們會依法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漁民:“你們不就會恐吓人嗎?我光腳不怕濕鞋, 現在飯都沒得吃了,我還怕你們不成?我告訴你, 道歉, 休想!”

周遠夏常年在海邊, 雖注重環保, 但對漁民的生活也是很了解的。

她能理解漁民的難處, 但不代表別人蹬鼻子上臉她會忍。

周遠夏看了一圈四周, 桌椅淩亂, 人群四散,好好的講座活動,因為他的出場而搞砸了。

現在媒體的鏡頭還對着他們。

尤其是陳觀野。

剛剛才建立起來的形象眼看着就要在瞬息崩塌。

周遠夏強忍着痛,開口問道:“你說我們斷了你的生路, 那你不妨詳細說說,我們斷了你哪條路?”

漁民:“哪條都被堵了!以往這個時候我們都可以去不同海域捕撈, 現在呢,除了你們圈定的地方,我們哪兒都去不了。尤其到了這個季節,更是限制出行,不允許捕撈,說什麽為了生态平衡,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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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遠夏被他氣笑了,“現在正是繁殖季,政府也給你們特批了養殖區,你們自己也知道小魚苗要長大是需要時間的,那大海裏的這些魚類就不需要了嗎?就只是蓮峰港之前公布的數據顯示,每年我們投放市場的魚類就超過40%,已經屬于嚴重的過度捕撈了。”

“1992年的時候,加拿大因為過度捕撈,導致鳕魚減産,甚至再也打撈不到一條鳕魚,幾萬人面臨失業。你們只看到得到短期的利益,如果不控制,難道你們想成為第二個加拿大嗎?”

“而且,政府為了補貼你們的損失,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讓你們在沒有辦法打撈的時候也有收入來源,這怎麽就斷你們生路了?你不如直接說你是哪裏的,如果本該發放的補貼你沒有收到,那在場這麽多媒體想必也會幫你讨要一個公道。但如果……”

周遠夏靠近他,語氣淩厲:“你既拿了補貼,又想要賺取更多的私人利益,那今天這事,就不可能輕易了了。”

漁民被她一席話給問住了。

旁邊的人也紛紛響應,“對啊,你倒是說說啊,你哪個村的?”

漁民眼神閃爍,剛才還嚣張的氣焰頃刻熄滅下來。

“我……我哪個村的關你什麽事兒,我就是來讨要公道的!”

周遠夏冷笑,“那你倒是說啊,你是哪裏的人?誰?因為什麽,虧欠了你?”

漁民說不出口,翻來覆去還是剛才的車轱辘話。

周遠夏卻沒有停下,繼續說道:“人類往往最學不會的就是感恩,你以為我們環保是為了什麽?為了給大家找事嗎?我們是為了拯救人類自己!”

“你們抱怨魚類遞減抱怨收入低的時候,是否想過,如果不是因為海洋污染,不是因為過度捕撈,海洋生物能滅絕的那麽快嗎?”

“對,你們肯定都在想,不就少幾個物種,能怎麽樣?但海洋和陸地是一個整體,一個物種的消失減少影響的是整個生态鏈。抱怨氣候反常,抱怨魚群不足,抱歉掙不到錢,抱怨這個抱怨那個,為什麽就不想想自己?”

漁民聽到她的話,想要反駁,此時,警察也已經趕來。

周遠夏:“既然你當着我們的面開不了口,那你就把你的訴求跟警察好好說說吧。”

漁民還在發怔,警察已經上前把他給扣住了。

衆人看着他被押走。

他各種不服,還要叫嚣着剛才那些話。

可現在那些話對所有人來說,都跟故意挑事無疑。

主持人重回現場讓活動繼續。

周遠夏借口離開,趁着大家沒注意,追上了警車。

周遠夏禮貌地看了一眼警察,“我能跟他說句話嗎?”

警察放開漁民。

漁民看到她過來還有些莫名其妙,“我是不會和你道歉的。”

周遠夏沒接他的話茬,“你是不是覺得打了人,潑了人就算了?”

漁民沒懂她這話什麽意思。

下一秒,她一巴掌直接抽了過去……

周遠夏回去的時候,現場又回到正常秩序裏。

只是,現場卻不見陳觀野的身影,估計是提前離開了。

而她手上的傷怎麽都要處理一下。

她打算回去通知他們一聲就走,靠近的時候聽到新招的志願者們和跳跳在那嘀咕:

“陳觀野剛才也太沖動了,那麽多人的面,他不該動手的啊。”

“不動手遠夏姐不就遭殃了嗎?有些人就是該的。”

“可他畢竟是公衆人物啊,忍忍不行嗎?”

“為什麽要忍?”周遠夏走過去,打斷他們的話道,“他沒有做錯,為什麽要忍?做了錯事的是那個漁民,你不去指責漁民亂來,反倒責怪別人反抗?”

聽到周遠夏的質問衆人都有點懵。

記憶中她一直都是溫婉好脾氣的,從沒跟誰急過眼,也沒言辭激烈地說過誰。

可現在,她卻因為別人說了陳觀野直接開聲指責。

這是怎麽回事?

賀商正好來找她,也聽到了她的質問。

眼底那絲不悅一閃而過,他把情緒隐藏,走到她的身邊,溫柔道:“今天的事情我會走法律途徑解決,你和陳觀野的權益都會顧及到,争取把今天給你們帶來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周遠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

陳觀野不知何時也正好過來,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然後淡淡道,“看在你這麽維護我的份上,盛情難卻,那我也謝謝賀大律師了。”

“……”

賀商保持着如常的姿态,摟過周遠夏,“遠夏,你的手得先處理。”

“哦,好。”

周遠夏沒再說什麽,跟會長打了個招呼,轉身跟着賀商走了。

賀商帶着她先去了醫院。

好在只是劃破,不需要縫針,包紮好就可以回家了。

本來他想把她送回家,到樓下的時候,助理打來了電話,讓他去派出所一趟。

周遠夏下車沖他揮了揮手,“你先去忙,這種小傷不用在意的。”

賀商還是不放心的叮囑了她注意事項,“你先回去休息,我處理完再給你打電話。”

“嗯。”

周遠夏回到家裏只覺得疲憊至極。

她想去睡一覺,腦子裏又很清醒根本睡不着。

隔壁有電視聲隐約傳來,看樣子陳觀野也提前回來了。

他這人受不了安靜,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總是要弄點聲音在屋子裏。

此時,陽臺忽然灌進來一陣大風,把家裏的簾子都吹得飛了起來。

那個暫時遮擋的洞簾被直接吹到了地上。

周遠夏撿起來打算重新貼回去,才靠近洞口,就看到陳觀野又正好在換衣服。

只是,不同于上次兩人正面相見。

這一次,他背對着她。

她很清晰地看到了他後背上一條蜿蜒的血痕,像是今天被砸的時候弄到的。

當時看着只是些臭魚爛蝦,看來裏面還有別的東西。

傷口在他脊背中央,這個位置……他要上藥根本夠不到。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很有可能就當不存在處理了。

周遠夏沉默片刻,拿起剛才開的藥膏,去敲了他家的門。

陳觀野看到她過來,似乎并不意外,但語氣卻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何事?”

“你背上的傷口,處理一下吧。”

她用手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坐過去。

她雖然手被包紮起來,但指頭還是能動的。

陳觀野瞥了她一眼,很配合地坐過去背對着她。

電視裏正在放着不知名的偶像劇。

周遠夏也不太習慣兩人這種獨處的氛圍,主動找話題問道:“這個洞到底什麽時候修好?”

陳觀野:“臨近高考,不讓裝修,你沒看到樓下通告?”

“……”

好像看過,但是沒注意。

一時之間她也沒了話頭,埋頭抓緊處理傷口。

這一道傷說深不深,說淺不淺,她本以為清理完後就可以上藥,但出血口的血卻始終沒止住。

她的手行動不太利索,只能把止血粉抖在紗布上,然後按到出血的位置。

指尖觸碰到他脊背的時候,他的脊骨微微深陷,她也不由得跟着顫了一下,放輕了力度。

為了止血,她只能先保持着這個姿勢不動。

另一只手用幹淨的濕巾擦拭流淌下來的鮮血。

明明不想看,視線還是不由得注意到他後背上那些細小的傷口。

這麽多年過去了,它們依舊還在,溝壑縱橫的分布在脊背不同的地方。

曾幾何時,上面的每一道疤都有她所留下的痕跡。

可現在,當這些記憶突然灌進來的時候,卻讓她煩躁不已。

她急忙避開視線,看着電視屏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屏幕裏的男女主因為男配的出現而分手,大雨滂沱中,男主責備她心裏根本沒有自己。

周遠夏驀然想到陳觀野今天那句話,對他說道:“以後請你別說容易讓人誤會的話了。”

大風刮過,陽臺上的海底擺件發出潮汐洶湧的聲響。

“賀商?”陳觀野哼了一聲,“他能誤會什麽?是誤會我沒真的感謝他?還是……怕他覺得你沒放下我?”

周遠夏心口一窒,“我今天做的一切都是就事論事,不是在維護你,也不帶多餘的個人感情,就像你沖過來幫我擋那一下一樣。相信我們是一樣的想法,換做任何人都會如此。”

陳觀野笑得涼薄。

周遠夏摸不透他的意思,她正襟危坐,理了理思緒對他解釋道:“今天在那裏,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整個環保群體,我也是。我開口是希望讓所有人看到,我們的态度是什麽,也希望所有從業者能看到,即便我們被罵了,我們也不必害怕。”

陳觀野顯然不信,“所以,當着你男朋友的面,反駁跳跳也是?”

“……”

周遠夏再次強調,“我只是就事論事。”

陳觀野直接轉身,緊盯着她,薄熱的氣息撲面,讓人有些恍惚。

她怔然,下意識往後挪,陳觀野卻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來,視線低垂逼近,一字一句問:“那你有這樣維護過賀商嗎?”

周遠夏不由得一頓,霍地一下掙開他的手站起來,“與你無關。”

他什麽都能做的很好,根本不需要她維護。

她當即收拾東西離開。

陳觀野也沒攔,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聽到他極淡地笑了起來:

“周遠夏,八年了。”

“既然你選擇的人是他,為什麽遲遲不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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