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 26

第26章 chapter 26

chapter 26

上次音樂會的事情, 周遠夏一直深感愧疚。

錯過那一夜,想再聽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更何況,昨天的事情賀商又幫了大忙, 于情于理她都該做點什麽的。

她知道賀商喜歡游戲機, 可是,她目前能找到買到的,賀商都有了, 正好會長胡一慶是骨灰級收藏家, 她特地去找了一趟會長。

胡一慶把她帶到了收藏間,裏面有整整三排的展示櫃, 擺放着各種年代型號的游戲機。

胡一慶:“你想要什麽型號的?”

“我記得賀商曾經提過,東芝1978年推出過一款VIS游戲機, 賀商那就差這款就全了。”

“我還真有, 等我找找。”

“謝謝會長。”

胡一慶把展示櫃打開,一邊找一邊和她閑聊起來, “你跟陳觀野的關系, 應該曾經很好吧?”

周遠夏莫名地看向他, “怎麽這麽問?”

“我跟你認識那麽多年了, 昨天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但卻是我第一次看到你, 情緒那麽鮮明的去維護一個人。”胡一慶仰起頭看了她一眼, 笑道,“還記得那次我們被砸雞蛋嗎,比這漁民瘋狂多了,當時我們的那些志願者也不理解你為什麽要和他們硬杠, 你也沒說什麽。”

周遠夏一愣。

胡一慶:“這世上唯一理智也無法控制的,就是對一個人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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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驀然想到了昨天陳觀野問出的話。

胡一慶像是自言自語, 也沒等她的答複就繼續道:“你知道之前賀商有找我聊過資助的事情嗎?”

周遠夏:“他沒和我提過。”

“他希望能代替陳觀野來解決我們的資金問題。”

“……”周遠夏微怔,這才意識到原來賀商還是在意陳觀野出現的。

“找到了。”胡一慶從櫃子裏把一個盒子抽了出來,起身遞給周遠夏,“這些年你跟賀商我是一路看着走來的,其實站在過來人的角度,你和賀商雖然談了不少年,你們的感情基礎還是太薄弱了,常年異地戀,很多時候,感情都是建立在想象中的。但你們又偏偏度過了熱戀期……你們兩有時候看着,比我這結婚二三十年的人還老夫老妻。”

“……”

周遠夏張了張口,想反駁他,但腦子裏轉一圈發現竟然無法反駁。

胡一慶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們兩都是很冷靜的人,就算情緒有什麽不對,可能都會立馬用理智代替了,但是感情……從來不是講求冷靜的,明白嗎,遠夏?”

胡一慶的話在周遠夏的心裏落下重重一擊,她一直覺得保持克制冷靜的相處,是能讓感情維系持久最好的辦法。

可現在這卻成了最大的障礙。

但轉念一想,也許事情并不是會長想的那種呢?

他們都是習慣這種相處模式的?

周遠夏帶着游戲機高高興興去找賀商。

把游戲機送出去那一刻,她看到賀商眼皮微微一擡,也只是有一瞬間的意外,就又恢複如常,“我找了很久都沒貨了,你怎麽找到的?”

周遠夏淺笑,“你喜歡嗎?”

“喜歡。”賀商溫柔一笑,“謝謝。”

“客氣什麽,上次沒能好好陪你參加音樂會,這游戲機就算是讓你白等我的補償了。”

賀商低頭,看向手裏的游戲機。

耳畔無法控制地想起那天在侯票廳裏,聽筒裏傳來的陳觀野的聲音。

如果是在平時她送他禮物,再普通他也都是高興的。

可現在,這禮物就像是偷情被發現,心虛買禮物送原配一樣。

賀商把游戲機放到了一邊。

周遠夏意外地問,“不拆開試用一下嗎?”

“不必了。你送的自然是好的。”

周遠夏看游戲機放的位置有點影響他辦公,主動拿了起來,“那我幫你放櫃子裏先。”

賀商幾乎是下一秒就從她手裏直接奪過了游戲機,語氣裏帶着讓人陌生的煩躁感,“不必了。”

話落,兩個人都愣住了。

空氣凝固,周遠夏茫然地看向賀商。

記憶裏,他永遠都是冷靜溫柔的,所以當有不一樣的情緒出現在他身上的時候,就顯得極其突兀和明顯。

賀商急忙說道:“抱歉,我剛才不是沖你發脾氣。我……”

周遠夏還從意外中沒回過神來,半晌才搖頭道,“沒事。”

“我自己去放吧。”

賀商拿着游戲機進了書房。

周遠夏跟在他身後,剛到門口就愣住了。

“這架子上的游戲機呢?”周遠夏疑惑道,她沒記錯的話,這裏面的架子上以前擺爛了各種型號的游戲機,就像是會長那一樣。

但現在裏面空蕩蕩的,幾乎沒擺着什麽東西了。

賀商頓了頓,道,“這些年工作比較忙也沒時間玩,就全出了。”

“……”

周遠夏呆呆地看着架子。

這一刻才真實的體會道會長今天話的意思。

她記得大學時期,包括他們剛交往那幾年,他一直在買的。

他不曾多提,她也就以為他還繼續收藏着。

所以,這次連問都沒問,想送他一個需要的當做驚喜。

卻沒想到,他早就不需要了。

他剛才的煩躁,是因為不想讓她看到這個嗎?

怕辜負她的一片心意?

周遠夏不好意思地看向他,“對不起,我不知道……”

賀商:“不用道歉,是我沒有提前告訴你。”

周遠夏沉默下來。

架子空了的位置裏,此時零散地擺放着幾個相框。

相框裏是他們在一起拍過的照片。

大學第一次幫她慶祝生日的、在一起兩年他們一起過年的、聚餐的、資助救助站全員合影的、一起做公益的……

比起大部分情侶那些密密麻麻的雙人照,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甚至連合影都少。

周遠夏去拉門,想仔細看看。

拽了一下扶手才發現,是鎖着的。

他家裏有很多空地,放這些照片綽綽有餘,他卻單獨把這些照片鎖了起來。

周遠夏記得之前做過一個心理測試,上面有提到,習慣把照片鎖起來的人,是極其缺乏安全感的。鎖照片的行為是一種心理隐射,代表着害怕離開和失去。

周遠夏扭頭看了看賀商,他正把另一個開放櫃子上的灰塵擦掉。

然後将游戲機放了進去。

他表面風平浪靜神色如常,內心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已經全在這裏表現了吧?

所以……

他一直在害怕她會離開嗎?

周遠夏的腦海裏閃過他生日那天,她問他生日願望是什麽?

他的眼睛裏是漫天星辰,他說:“當然還是那個,你能嫁給我。”

這幾乎成了他每一年的生日願望。

可每一次,她都猶豫了。

周遠夏看着賀商,從第一次見到他,他就像初日暖陽一樣出現在她面前。

他的長相偏冷,不說話的時候有種難以靠近的距離感,可只要笑起來,彷佛所有的溫暖都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那是她無比渴望的東西。

她以前害怕擁有,因為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

但這麽多年了,她該勇敢了。

周遠夏突然問:“之前你買的那個婚戒還在嗎?”

賀商回過頭來,有些奇怪,“在。”

賀商順手從櫃子最裏層的抽屜裏拿了出來,臉上還帶着不解。

周遠夏看着這對戒指,白透明亮的切割鑽石下,優雅明快的線條形成一個半心形的弧度,裏面刻着他們彼此的名字,放在一起正好湊成了一個完整的心形。

就像是一生一世,心心相印的約定一樣。

她拿出女款鑽戒遞到他手裏,“我們結婚吧?”

空氣再次凝固。

賀商怔愣地站在原地,聽到自己忽然失控的心跳,撲通撲通穿透耳膜。

許久,他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結婚吧。”

賀商本以為聽到這句話,他是會高興的。

可這一刻,茫然卻占據了更多的思緒。

“你想好了?”他啞聲問。

周遠夏堅定地點了點頭,“嗯。想好了,我們都在一起那麽多年了,也該變換一下身份了,不是嗎?”

周遠夏舉着手,等待着他接戒指。

她盯着他,那雙漆黑的瞳仁裏像是終于從迷霧中找到了路,重新亮起光芒。

周遠夏看到這光芒,就像是看到了年少時那個自信滿滿的賀商一樣。

賀商沒有問原因,接過戒指,半跪在地,鄭重其事地把戒指戴到了她的右手。

周遠夏低頭,看着戒指一點點從指尖到關節,再到底,就像是一點點完成對未來的交接。

她的心跳很快,交雜着很多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情緒。

沖動過後,她的理智才開始慢慢回籠。

這個流程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戒指戴完,她試探地問,“我們要親一下嗎?”

賀商愣了愣,沒有接這個話,而是起身抱住了她。

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裏。

抱的很深。

周遠夏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過,“那接下來,我們就先辦訂婚宴吧?”

賀商:“好,交給我就行。”

*

周遠夏離開賀商家,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安樂,把自己要訂婚的事情跟她說了。

安樂正高興地吃着冰淇淋,聽到她的話,愣了許久。

冰淇淋化在了手上她都沒注意到。

“你是真的想清楚了?”安樂難以置信地問。

“嗯。”周遠夏點了點頭,“我們都在一起那麽多年了,我也沒有要換人的打算,沒必要拖。”

“我知道你一直很渴望過正常人的生活,但這麽多年了,賀商親過你嗎?

周遠夏臉上的笑僵了一瞬,“不重要。”

“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不會的。”

“那他為什麽那麽排斥碰你?我倒現在都不能明白,在一起那麽多年,他連親都不敢親你一下,這叫什麽男人。對自己女朋友都沒有獸性?你們都是26歲的成年人了,你喜歡他到要跟他柏拉圖一輩子嗎?無性婚姻離婚率有多高你不知道嗎?”

周遠夏滿不在意,她自己也有心理缺陷的,就像是她聽不了打雷一樣,他也許只是無法和人接吻,這也不是什麽多大的事情。

周遠夏解釋道:“他有他的隐疾,我們以後可以慢慢克服。”

“萬一克服不了呢?”

“……”周遠夏一時答不上來。

安樂還在繼續,“你這突然結婚,弄得像在躲陳觀野一樣。”

周遠夏的臉色沉了下來,“跟他無關。”

“可是,如果當年不是你陳觀野的離開,你真的會答應與賀商在一起嗎?”

“……”

周遠夏沉默片刻。

“我會。”

她看向安樂手裏的冰淇淋,徐徐道:“我和你一樣,都很喜歡這家的冰激淩,因為在這裏吃氛圍好,味道也不錯。但是我最難忘的一家店是臨海市的一家老店,我每次吃不僅要坐很遠的車,還不能确定它一定會開,對我來說,去吃這家店的代價太高了,吃過,不代表我會一直吃它。但是這個……”她指着安樂手裏這一根,“才是我能随時體驗到的,穩定的口味。”

“陳觀野就像是那家不可控的店,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開門,什麽時候關門,我記得它的味道,但我已經不是十六歲的小姑娘了,比起失控,我更喜歡能帶給我穩定快樂的。安樂,我知道我該選擇什麽樣的生活。”

“賀商才是我最正确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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