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歸去來·陸
歸去來·陸
“…飛蓬…”無數次試圖進入結界被阻,重樓苦笑喃喃自語:“果然,你很生氣…”魔尊眉心蹙起,無視出來看熱鬧的天魔族族人或驚異或不解的眸光,擡手一道空間裂縫,對面的燭龍擡眸滿是迷茫,他無奈說道:“燭龍,幫我個忙,提前謝過。”
嘴唇張張合合再聽不見聲音,發現自家門口多了針對外族的防禦結界而出來一探的天魔族族人們不明,只能面面相觑,在一位長老現身驅散人群時遺憾離去。
待周圍空無一人,這位天魔高層的強者瞥過對燭龍抱拳一禮、臉色稍有松緩的魔尊,只掀起唇角露出一抹了然又似笑非笑的笑容,其眸中閃過收斂很好的敵意,沒搭理張口欲言又止的重樓,轉身回到波光粼粼的結界內。
“……”被無視的魔尊表情略有不悅,但在燭龍玩味的眼神下并未多言,只嘆了口氣:“…就這樣,不過是幻術和替身而已,且離潇之事我派去了炎波和一些高手去保護。結果,前者被飛蓬帶走,後者更是當晚集體昏迷,大概是飛蓬發怒所為,他現在還在氣頭上不願意見我。”
“麻煩汝替吾向飛蓬美言兩句,他生氣倒不如揍我了,憋着對自己不好。”作為同境界高手,自己更擅長強力破除所有阻礙,飛蓬卻對天道之力有所研究而布下此結界,雖然有絕對的把握強行闖入,然那樣肯定會令飛蓬更怒。
聞言,燭龍着實有些哭笑不得:“行了,我知道,你只要做好被揍的準備即可。”不願廢話的龍族始祖以自己不輸于飛蓬的天道領悟力,沒多久便輕而易舉進入天魔族。
見燭龍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重樓深吸一口氣,眼底有期待又滿含不安,甚至按捺不住的來回踱步,連周圍的人來人往、日光月暈都沒在意。不知道過了多久,熟悉的孩童跟在燭龍身旁走出結界,重樓以自己都不自知的極快速度一眨眼出現在他們面前:“飛蓬怎麽說?”
神色略有複雜,龍目閃爍憐憫、活該、看戲種種意味,燭龍搖頭道:“魔尊啊,當日因今日果,汝自己挖了坑,現在就自己受着吧。”把手中牽着的炎波還給懵然的重樓,燭龍毫不猶豫閃身離去。
迷惘的重樓張嘴欲問,炎波已設下結界隔絕外界視線和聲音,他主動開口,寥寥幾句話令其主勃然色變:“離潇出世讓九天一直誤認為,飛蓬因其出賣而慘死,是故幾十萬年倍受心理折磨。此番見飛蓬歸來,她放心的同時心神崩潰,将當年之事對飛蓬原原本本說了。大家都猜到,是汝給她下了套,令其不得不答應,以飛蓬神魂為交換條件之一。”
最後半句故意加重語氣,見重樓瞬間了悟而臉色慘白,炎波嘆了口氣:“飛蓬說他不怪九天,然後讓離潇推薦一下玄界景色優美的地點,正打算和大家一起去玩個千萬年。”他猶豫一下又道:“我看,飛蓬當時完全是氣極反笑了,接下來根本不可能主動見你。是故,吾建議汝,先把此番清洗的布局收尾,并做好讓離潇繼位的準備,再丢下一切去尋飛蓬。”
重樓的表情黯淡之極,他有氣無力的點點頭:“有舍才有得,我明白。離潇那孩子陪在飛蓬身邊,還有瑤姬他們,希望能讓飛蓬高興一點。”
他擡手解去結界,擡眸深深望向不見人影的遠方,努力揚起一個笑容:“飛蓬,當年在魔界,我對你說,在神魔之井便已經動心從非妄言。只是昔時相伴相依已成習慣,從未想過會有失去的一天。所以,直到汝墜入輪回,吾才發現,我根本忍受不了失去。…”
這般說着,魔尊阖眸憋回險些落下的淚水,他轉身離去的背影難掩落寞蕭瑟:“可人間一世世追尋守候,終是貪心不足。轉世再像終究不是你,因此才有一念之間,以魔尊身份強壓九天心神,并動用秘法,終引誘帝女為神族大局舍棄第一神将。飛蓬…對不起……”
“飛蓬…”結界內,已經清醒的九天咬了咬唇,神情有些躊躇,但眸底有郁氣難以消解:“我現在能跟上去揍重樓一頓嗎?”
怔了一下,掃過摩拳擦掌的好友們,飛蓬啞然失笑道:“不止是你,大家想和重樓切磋的,都過去好了!”
見瑤姬、女嬌、驕蟲、女醜和葵羽、九天甚至夕瑤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飛蓬勾了勾唇角收斂藍眸被重樓之言激起的漣漪:“別動,我用風靈送你們去重樓必經之路上堵他。”
話音未落,屋內閃亮璀璨的藍金色,待光芒散去,只剩下飛蓬和獠、霖黎、離潇三位小輩,氣氛忽然有些凝滞。
“爹…”猶猶豫豫喚了一聲,适才因飛蓬印照術将所有情況盡收眼底的離潇面容頗為複雜:“父親…他剛剛好像…”其話語略艱澀的問道:“哭了?”霖黎和獠亦呆坐在位置上,魔尊對結界露出的那個笑容,充盈畏懼失去的恐慌。
飛蓬淺淺一笑,一言擊碎了他們最後的猶疑:“不然你以為瑤姬他們為什麽要去湊熱鬧?自然是想用戰鬥安慰一下重樓,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九天作為帝女,對魔尊的算計視之為棋差一籌而心有嘆息,然作為好友,她被欺騙隐瞞這麽久造成的心理壓力總需要一個宣洩口。
其他好友雖亦能理解魔尊對帝女的謀算,可于其以公事掩蓋私心的行為則頗為不滿。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被“交換”的自己。想到這裏,飛蓬又是一笑:“離潇,這麽多年,汝對重樓就一點怨氣沒有?畢竟,決定出自吾,汝全然無辜卻被其遷怒。”
怔然的想了很久,離潇輕輕點點頭又搖搖頭:“是有一點,但實際上吾因為不明己身身世,并未抱太大奢望…”想起曾經的誤會,他頗像重樓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緋色:“爹,除了你們這一輩的強者和父親最嫡系的部下,估計也沒誰會覺得,父親那無心無情的性子會有心上人。”
獠神來一筆的補充道:“甚至因為明顯不可能發生的分手而心生恐慌。”見飛蓬的态度,不難推測其生氣歸生氣,實并無分道揚镳之意。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于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霖黎忽然嘆了口氣:“這是吾師女嬌曾經吟誦的,我當時還年幼,問她是何意,其只笑而不語,又笑容哀涼。飛蓬前輩,現在師尊不在,您能說說嗎?”
飛蓬的手一緊,忽而一嘆:“也罷,今日吾從頭說一說當年之事。霖黎、獠、離潇,以後別随便當我們這一輩的面,問在場之人舊事,那對我們是最珍貴的寶物,可何嘗不是最沉重的包袱?”
曾經的神族第一戰将用他清朗溫潤的音調緩緩拉開三族時期的帷幕:“宇宙之初,太古巨神盤古創世,後軀體化為日月星辰、大地山河,核心精魂誕生上古三皇——天帝伏羲、人祖女娲、地皇神農,他們分別創立了各有特點的神、人、獸三族。”
“其中,神族靈力強大、智慧極高,人族善于合作,勇于創造,獸族體格健壯,常與禽獸草木相親,數量種類最為龐大。”微微沉吟,他淡淡一笑:“其中,神族高層以長老團為首,現在僅存刑罰之神蓐收,和最後紀元誕生的帝女九天、玄女夕瑤,如今大多隐居。”
飛蓬輕輕一嘆:“人族因壽命限制以及三族之戰,至今已無真正的上古人族,而獸族…獸王蚩尤為神農大神嫡親之子,因極具人格魅力且武力值彪炳而統禦萬獸…”其眸光悠遠空寧:“五十多萬年,盤古大陸資源豐富、靈力充足,三族相安無事……”
“因此便沒發現,大陸因生靈衆多、靈力汲取過度,漸漸不堪重負。”說到這裏,飛蓬話語一頓,見三個孩子一致投來催促眼神,不由一笑:“第五十二萬年,現今想來大抵是回光普照?竟誕生了比先前更出色的精英。”
“獸族為巫女女醜、九尾狐女嬌以及神農之女瑤姬和蚩尤之子重樓,神族則為帝女九天、玄女夕瑤和我,風雲之子飛蓬。彼時三族關系甚好,獸族和人族更多有通婚,女嬌傾心于人族精英大禹,感情甚篤…”霖黎一驚擡眸,飛蓬幽幽一嘆,繼而搖頭嘆了口氣。
他道:“然随着天地靈氣逸散,神農九泉成為必争之地,九泉神裁因天帝不理事,放權于有私心的長老團,其結果不盡人意,獸族的不滿溢于言表,我們心知肚明,這大概是立場相對的開始。果不其然,人獸兩族為此沖突愈發激烈,最後終是反目。”
想起當年舊事,飛蓬扯了扯嘴角:“至交好友成仇、傾心伴侶為敵,可悲又可嘆,重樓心性單純,全心全意為族着想…”見離潇等人露出不信之色,飛蓬忍俊不禁:“是真的,重樓當年為蚩尤幼子,自然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獸族本身更是重視武力,他以天賦和勤奮成就年青一輩之首,又受到族人全心全意的追捧,怎麽會不單純?”
将幾個孩子說的啞口無言,他繼續道:“但我們也得為神族考慮,特別在人族被逼到絕境之後。因此,吾帶領神族年青一代組建神軍,加入戰場與處于下風的人族聯手。然随着戰事愈發殘酷,大家都逐漸疲倦,在手染無數鮮血後,更茫然不知前路……”
表情有些空茫,飛蓬嘆息道:“後面發生的事情簡直可笑,水神共工身為獸族元老,居然在族群落入下風後,主動聯系身為人神聯軍統帥的我,希望能反叛獸族加入神族…”幾個青年瞪大眼睛,飛蓬自嘲一笑:“若不是嚴守統帥操守,想到重樓他們的死命堅持,吾簡直想把那個不忠不義的獸族元老當場誅殺。可我不僅不能這麽做,還得耐心為其完善計劃并配合。”
“緊接着,吾和共工假借發現失蹤已久的地皇蹤跡為名,召喚多個獸族英雄赴會。”其抿抿唇道:“那一戰,除卻因心有迷茫而從頭到尾沒抵抗的重樓外,獸族強者盡數戰死。說真的,我挺慶幸,驕蟲、女嬌和瑤姬因離得太遠或不信,沒有過來。”
離潇面色複雜的張了張嘴,艱難問道:“爹,當時父親作為獸王之子,是怎麽活下來的?”種族之戰,又是敵方首領之子,當年的重樓應該是最好的祭品吧…這般想着,霖黎、獠亦是好奇又期待知道答案。
“是我。”于他們的意料之中,飛蓬坦然一笑承認:“以大似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為理由,我無視了長老團的命令。且有九天、夕瑤甚至是已出生又是天帝義女的葵羽于暗中使力,終讓長老團他們吃了這個啞巴虧,不得不默認重樓因我刻意冷落,被困于戰火的三族遺忘。”
正待此刻,一人推門而入,臉色紅撲撲明顯大打了一架的九天很肆意的坐在飛蓬身邊粗粗喘了口氣:“不過,我和夕瑤拉上葵羽,亦只是堪堪暫保重樓性命而已。後面你因人族仇恨彌漫,報複心屠殺俘虜的行為,心生疲倦退出聯軍,并讓我接過統帥之位時,大家都沒想到,你會願意放棄自己多年積累的戰功,在逐鹿之戰時私自放走重樓。”
無視了三位晚輩震驚的神色,飛蓬很淡定出言曰:“因為逐鹿之戰是吾在背後運籌帷幄,又是劍指獸王蚩尤。獸族必敗的情況下,我寧願重樓轟轟烈烈戰死沙場,而不是戰後可能被永久性囚禁,又或是憋屈死去。”
一聲頗為慨嘆的響指從門口傳來,驕蟲走進來掠過徒弟見自己行為和平時的沉默不同而升起的詭異表情:“所以飛蓬,所有人裏,我素來最佩服你,論出生,汝其實是我們中最低的,特別是在神族那個重視正統和資歷的地方。”
他微微搖首:“赫赫戰功是汝戰後地位的保證,結果,你為了重樓能自己做一個抉擇,毫不猶豫選擇了舍棄。若非最終是神族勝利,單憑重樓救下首領,導致他有機會打開去九幽的陣法…九天,要是那樣,你和夕瑤保得住飛蓬嗎?”
“保不住。”回答的非是九天,而是慢了一步和葵羽、瑤姬、女嬌、女醜一起回來的夕瑤,她淡淡的說道:“除非我們三個玄女一起去求陛下,可那樣又有一定概率适得其反,最好的結果只怕非是飛蓬被奪尊位并無有戰利品,而是去神獄長住了。”
被夕瑤的話噎了一下,飛蓬讪讪一笑:“當年我真的沒想那麽多。”
“哎。”葵羽忍不住嘆了口氣:“将軍,我一直想問,當時你對魔尊…”
心知肚明對方所問意思的飛蓬笑了笑,很坦然鎮定道:“只是知己,我喜歡上他,是在神魔之井,因為…”他輕輕一笑,目露些許寂寥:“那裏太寂寞了。”
從不知道神魔之井是什麽地方的三位晚輩忍不住輕聲問詢身邊的長輩,在知曉後不由面色一片沉凝。
“其實還有實力。”飛蓬似乎想到了什麽,又笑言:“六界成立後,來神魔之井挑釁的異族層出不窮、手段萬千,卻全部隕落于我手,才有了天界第一神将之名。但吾唯一一個想殺,卻總也無法成功的,唯魔尊一人爾。”
聞言,離潇、霖黎和獠和昔時已經隕落的女醜眼睛一眨一眨,是神族陣營的九天、夕瑤、葵羽幹咳一聲,臉色有些詭異。
飛蓬托腮似笑非笑道:“當時的神魔兩族,天帝、地皇不出,實力最強莫過于第一神将和魔界至尊,且魔尊又是獸王之子,對神族有毀家滅族之恨。若他死,神族無大敵,吾亦不用再鎮守空寂一片的神魔之井,多好。”
聽到此言,三個晚輩的表情變成驚異而後忍笑,只因歸屬魔界一方的瑤姬、女嬌、驕蟲齊齊捂住面頰:“行了啊你們兩個,別秀默契了,連話都說得差不多!”
并不意外的飛蓬挑了挑眉:“重樓那時對我也從不留手,吾猜他私下裏一定說過……”
瑤姬放下手沒好氣道:“是啊,神将若隕落,獸族之仇等于報了一半,再攻入神界更是易如反掌,這是重樓的原話。後面又遺憾的加了一句,只可惜永遠成功不了,因為飛蓬滑不溜手,我再設套都不會往裏跳。”
“然最後他還是贏了一局,雖不是對我…”飛蓬聳了聳肩:“所以,我挺後悔當年太負責任,吾應該讓神族高層學會如何面對外敵。”
被魔尊威壓壓制、從頭到尾被牽着鼻子走,帝女九天抽了抽嘴角,在好友關懷的目光下捂臉磨了磨牙:“飛蓬,我很懷念當年你在的時候,其實我們幾個都更适合聽令行事、拔劍砍人的簡單生活。”
夕瑤無奈的嘆了口氣,對幾個小輩甚至是魔族的好友輕輕的搖了搖頭,九天在飛蓬沉默不語時忽然淺淡一笑:“現在神界沒了,可我們都習慣了,只是有時候回頭一想,從三族時你次次出謀劃策,到神魔之井幾十萬年如一日守護邊疆,神界…堪稱成也飛蓬,敗也飛蓬,不是嗎?”
曾經的第一神将怔然無語,他望着天帝帝女,只見她面上最後一縷悲哀散去,留下的都是釋然與輕松:“再非本心,那個決定都是我做出的。所以飛蓬,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對神族的付出,更感謝汝如今的不罪。”
一個溫暖的擁抱讓飛蓬清醒過來,他笑了笑,輕拍少時至今一直是好友的天帝帝女肩頭。無言的安撫令九天放開手,最後一笑時毫無平日對外的清冷冰霜,反如暖陽:“很遺憾,你們的游玩我不能參加了…”
玄妙的氣息令瑤姬的眼神第一個亮起,其他人緊随其後,大家七嘴八舌的真摯道喜讓九天笑意更深,她抱拳一禮,揮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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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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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