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應天長·壹

應天長·壹

作者有話要說:
2018春節福利,先祝大家情人節快樂!此文官說向重飛重,預計為中短篇,和以前不一樣的是,設定為——心機·魔尊·重樓vs耿直·前神将·飛蓬,敬請期待。


渝州,新安當

“嗚嗚…”低低的哭聲在響,徐長卿趕過來的時候,只聽見好友百八十歲依舊清朗的勸慰聲:“哎花楹別哭了,雪見走了,龍葵轉世了,我也該走了,我畢竟還是人,沒辦法永生啊嘿!小樓,你別把眼淚往你爹的被子上糊啊!”

才進門的徐長卿正踏門檻,聞言便一個踉跄,差點摔一跤。幸好他反應還算及時,身影一閃已至床邊:“你啊,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其眸中流露些許悵惘:“後事都處理好了?”

“嗯,小樓,你別哭了,多大人了。”昔年經歷無數艱難險阻,有修為加身,景天看起來依舊年輕,唯有眼睛透露出老人該有的滄桑,以及不加掩飾的遺憾:“紅毛沒過來,看來,我是注定見不到他了。不過,徐大哥,你來得倒是及時,聽小弟一句勸……”

徐長卿做洗耳恭聽之狀,景天嘆氣道:“夕瑤玄女和雪見因果頗深,她遭長老團天罰之時,雪見已經知道了,她告訴我的時候,我感覺到了怒火,不是我的,是飛蓬的。所以,待此番我魂魄歸于鬼界,飛蓬神魂蘇醒,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這并不令人意外。”徐長卿連連颔首,眸光帶着些悲傷,看着好友臉上血色在其主不自知的情況下,漸漸消失。

景天又思索了頃刻,苦笑道:“而且,那一回為救小葵,紅毛帶我們去看了昔年盤古大陸盛世,還有三族之戰的慘烈。最後,其離開時神情決絕,想必神魔之戰不遠,你先別急着升仙。”

“我知道了,你放心。”徐長卿重重點頭,很清晰的看見景天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輕輕閉上眼睛,搭在兒子景小樓手上的手垂落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力平複哀涼的心情,轉頭安撫起侄子來。

頭七之後,因果盡斷。站于旁人看不見的虛空中,氣質比景天多了幾分清冷孤俊、少了幾分親切溫和的魂靈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散發虛白熒光的手,轉身對前來帶魂魄去鬼界的鬼差微微一笑:“有勞兩位等候多時,可惜我不打算和你們走。”

此兩鬼相貌怪異、表情兇狠,手中執斧钺,聞聲不由一愣,正待出言不禁怔住。只見青光閃動,為眼前的魂魄披上一件藍色戎裝,屬于凡塵的氣息徹底退卻,取而代之是由內而外、自然而然的清傲。

“神荼、郁壘,魔尊快發兵了,所以後土才讓你們前來,親自守着我?”飛蓬似笑非笑的說着,心想土魔神顯然已經知道長老團幹得好事,才不希望自己一怒之下殺到神界去,導致高層戰力折損,令魔族未來不戰而勝。

“正是。”位居地府正神,神荼、郁壘交換一個警惕的眼神,但說法依舊客客氣氣:“還請飛蓬将軍勿要為難我們,畢竟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飛蓬失笑搖頭,喃喃自語道:“後土有時間讓人堵我,倒不如自己回神界。否則,就憑長老團的戰鬥力,九天玄女又閉關千年多未出,怎麽攔得住魔尊。還是說,後土自己也是怕死的?”

神荼和郁壘的面色不太好,不過,還沒等他們用強,便已被一陣風拍在了地上:“後土難不成還真以為,我自願去輪回,會被那群老家夥成功封印神力?”前神将笑得漫不經心:“不,這只是反本歸源之法罷了。”

藍衣的男子頭也不回消失在原地:“除神籍、入輪回,洗滌氣息,回歸風雲之體,順便拯救人界,收取功德。如今,我已脫離神族、非是神将,沒必要再服土魔神之管,告辭。”

新安當內,一聲劍鳴,似乎是響應,又仿若歡愉。照膽神劍飛向天際時,徐長卿輕嘆一聲,未曾阻攔。景天已逝,飛蓬要如何,非他能問,不如不見。

鬼界

“還是走了啊。”看着生死簿上的名字化為虛無,土魔神苦笑了一聲,喃喃自語:“陛下,真的不管嗎?若如此,又能剩幾個?”沉迷天道的天帝自不會回答,後土猶豫了一會兒,命令麾下神官繼續依照輪回盤定下的命理,己身飛身直入神界。

神樹之上

才來不久的飛蓬皺了皺眉,瞥了一下長老團因後土歸來亂成一團,不禁嗤笑一聲,眼底寒芒閃過。然而其後,他終究沒有做什麽,只擡眸靜靜與神樹溝通,唯唇角流露些許苦意,呢喃聲淹沒于不時呼嘯而至的罡風:“夕瑤……”

而後,四周的風聲中,依稀有音調在互怼,一個稚嫩,一個清涼——

“是你,是你,都是你,我才不要把夕瑤還給你這個渣!”

“我并不知道夕瑤的心事,也給不了她想要的。可你再扣下去,夕瑤會魂飛魄散。”

“才不是,她會和我融為一體,永不分離,再也不會為你黯然神傷,你抱着你的劍去過吧!”

……

不知吵了多久,那雙湛藍色的眼眸睜開,有怒有冷亦有決絕,飛蓬終于發火了:“神樹之靈,你若助夕瑤重聚魂魄還好,但扣下魂魄融為一體,夕瑤會不複存在,這就是你想要的?”

這一次,對方遲疑了很久,可最後,智力宛如稚子的神樹還是賭氣一般搖晃葉子:“不給,不給,我就是不給你!”

飛蓬氣得眉毛揚起,一念之間,風雲之子最精純的靈力瘋狂湧動,沖入神樹軀體,神樹則不甘示弱的搖晃枝葉,運起本身的靈力反擊。如此,神樹最上層,幾乎無人能踏入的平臺上,雙方以夕瑤散碎魂魄的周圍為戰場,一時間勝負難料。

然而,打得難解難分的飛蓬和神樹之靈,竟都沒發現,原本平平靜靜的神界大變已生。随獸族舊部的步伐邁進,戰線從神魔之井一步步移向神樹,直到天帝帝女九天出關,才勉強堅持住不再敗退,正如飛蓬先前所料。

巧合的是,神界大地上打得火熱的神魔兩族高層,亦無一個發現神樹最高層之變。唯有同處雲端之上的某處,有所察覺的伏羲瞥來一眼,卻又平靜的阖眸不聞不問,盡顯三皇之首的淡漠冷冽。

“轟!”飛蓬重重跌落在神樹半中央,平時多多少少會有一些神族經過,此刻竟無一人,但本該引起關注的前神将只迅速起身,抹去唇角不斷湧出的神血:“你敗了。”

神樹之靈“哼”了一聲,小孩子脾氣的放大音量,傳入飛蓬耳中:“你混蛋啊啊啊啊欺負我!”

飛蓬無奈的揉了揉額角,轉移話題道:“我記得三族的時候,你挺喜歡我的,嗯?”

“可你不喜歡夕瑤。”神樹之靈憤憤不平說道:“夕瑤那麽好,你為什麽不喜歡她?她經常站在我最上面,眺望神魔之井想你,我說讓她跟你說,讓你多回來看她,她又不同意。”

飛蓬的神情平靜無波:“我有愧于夕瑤、葵羽,然而感情之事,永遠不能勉強。”

這麽多年,為敵為友,重樓一直沒有表露知己宿敵之外的任何感情。輪回是最後一搏,但他會因自己轉世無神力而予以照顧,卻從未對自己墜入輪回抱有懷疑,明明長老團非是自己對手。

可這倒不奇怪,紫萱便是女醜。自己來神界前,特地去了一趟鎖妖塔,紫萱,不,應該說女醜的魂魄,并不在裏面。相反,重樓的魔力痕跡無比鮮明。或許,他已好事将近了。

想到這裏,飛蓬的神情不禁黯淡下來:“而且,我想要的,也注定得不到了。”

聞言,神樹之靈的怒火來得快亦去得快,赤子之心如祂,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對…對不起,我好像戳到你痛處了,你現在的樣子和夕瑤發呆的時候好像,人間怎麽說來着,閨怨?”

“……”飛蓬心頭的悵然被其一句話戳破,留下的盡是羞惱:“夕瑤的魂魄,我會去人間尋一處靈力充裕之處蘊養,告辭!”

神樹之靈趕忙搖晃樹葉:“哎等等飛蓬,你留下療傷啊…神魔之井被魔尊封印了,你出不去…”話音未落,神樹之上,風雲之子身影全無,惹得神樹之靈愈發歉意了:“別說魔尊,飛蓬現在連個魔将都得拼命才能擺平,不會出事吧……”

但不管神樹再擔心,也來不及追回飛蓬了。甚至,樹靈本身在适才的“拔河”裏,也傷的不輕。其憂傷的看了一眼反季節掉落的許多葉子,整棵樹蔫蔫的不動了。

神魔之井

看着熟悉的空間魔力,飛蓬面沉似水,若本身是巅峰狀态,他有絕對的把握,從此處離開神界,還讓神魔雙方都發現不了其蹤跡。可現在,飛蓬只能苦笑。

夕瑤作為守護神樹的玄女,長老團并不知曉其出生的內情,然而九天卻是知曉,夕瑤借神族氣運化形之事。因此,夕瑤險些魂飛魄散,本身便是對神族不利的。就連魔族這次能這般順利讓神界血流成河,何嘗沒有這份原因?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做出抉擇。是帶走夕瑤,并借其魂魄處于最低谷的狀态斬斷因果,令其恢複自由之身;還是留她獨處神界,被發現不對的長老團重新奉為僅次于九天的玄女,重複着先前尊貴又孤獨的生活?

“你若醒着,會怎麽選呢?”飛蓬捧起玉色的光團,微暖的觸感一如夕瑤平時給他的感覺。光團靜止不動,夕瑤的魂魄明顯意識還在沉睡,于是,飛蓬并未猶豫多久,便做出了抉擇。

青年唇角揚起一抹溫柔的弧度,眼神歉疚又溫情:“夕瑤,我帶你走。若你日後想回神界,我再送你回來。”其眼神掠過不遠處一隊甲胄散亂、步履蹒跚的神族隊伍,那明顯是一波敗軍,最糟糕的是他們想要逃離的方向,正有幾位魔将含笑而待。

“魔族有拷問俘虜的習慣,長得好看的最後會被視為奴隸,于慶功宴的夜晚,送到魔将們的營帳裏。”飛蓬低聲一笑:“希望我的運氣好一點,那個魔将正好知道重樓曾說過的,魔族通往凡間的幾處通道,這樣我搜個魂,便帶你走。”

至于那個魔将要怎麽處理?前神将清正的眉宇間閃現幾縷漠然。且看自己心情吧,若他沒有貪圖美色,就只抹除記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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