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掙脫·叁
掙脫·叁
飛蓬昏昏欲睡的躺在床上,重樓将他抱起,瞬移到隔壁的清池一起沐浴。其後,他自是穿戴整齊,又将飛蓬淩亂的發絲以玉冠束起,拿來高領的錦衣,擋住頸間鮮紅的吻痕。
“重樓,你可真賢惠。”洗了個澡,飛蓬精神了不少,甚至含笑調侃了重樓一句。
聞言,正欣賞自己挑選衣飾的重樓擡起頭,笑言道:“我就當此言是誇獎收下了。”純白如雪的武将袍将飛蓬的淡漠顯露無遺,腰帶巧妙的刻着水墨畫,又平添幾分儒雅詩意,分外俊美。
飛蓬失笑搖頭,慵懶閑适的感覺讓他并不心急,甚至并未運轉神力,以祛除昨夜瘋狂帶來的酥麻:“你魔力恢複如何?”
雙修的效果極其顯著,重樓回應着這個吻,笑意滿滿:“當然,随時能去新仙界,再和你大戰三百回合。”
“等你處理完事務,我們有的是時間切磋。”飛蓬的眼神掃過重樓那多年不變的打扮,着實有些好笑。
赤色血衣,配合着赤發血眸,以及本身淩厲鋒銳的氣質,看着就非常不好惹。也難怪,魔界之人對魔尊多是敬而遠之了。但實際上,重樓的性格是千萬年不變的直接和熱烈,還是和少時一樣純粹。不管為友為敵,都值得信任。
只需要一眼,重樓就能看透飛蓬的所思所想。因此,他完全沒對飛蓬的懶散提出異議,反神色如常的把對方重新抱入寝室。這一次是安置在靠着書櫃的軟塌上,還很貼心的倒了一杯清茶,任由飛蓬看書喝茶打發時間。
而重樓自己更是勤快,把亂糟糟的床褥從上到下換了一遍。最後,他抱一摞奏折,坐在軟榻上,于飛蓬身邊又開始處理魔務。
“重樓。”見狀,飛蓬放下手上的魔界游記,起身趴在重樓後背上。他随手摘去玉冠,幽藍色的長發披散下來。
重樓被掃得脖子發癢,回眸應道:“飛蓬。”
“你這是沒有魔将了嗎?”飛蓬忍不住壞笑一聲:“本将記得,魔尊很讨厭這些事務吧。”
重樓深深嘆了口氣:“溪風和水碧逝于海底城,按理說溪風作為魔界早期誕生的魔神,應該會回到魔界重新凝聚。可我翻遍了魔界,都沒找到他的魂魄,八成是用了什麽手段,跟水碧一起墜入輪回了。于是,我只能自己處理魔務了。”
“唔,人間帝王招攬人才,左右就那麽幾招,你倒是不妨參詳一下。”想到輪回裏的記憶,飛蓬啞然失笑,給重樓出了幾個主意。
重樓的眼睛亮得驚人,一口親在飛蓬的嘴角上:“希望能奏效吧。”最好能找個溪風第二的副手——能為自己處理掉絕大部分魔務,讓自己能安安心心的去神魔之井,找飛蓬比武,還不用沒事就回魔界!
次日,魔界首個招賢令公布,一旦通過考驗便能被錄用。為官期間,魔尊不定時予以教導,能修煉魔界各種頂尖功法,能随意進入魔界各種秘境,種種福利自不贅述。
但很快,得到空閑的重樓就發覺,飛蓬似乎…不太高興?他很是不解,旁敲側擊了好幾下,飛蓬的表情都如此。可他就是能感覺到,飛蓬心情不像是表現的那麽好。
“飛蓬,你到底怎麽了?”走入寝室,就看見飛蓬在發呆,才教導過幾個魔将的重樓就出聲問道。
飛蓬回過神,表情複雜的看了重樓一眼,欲言又止的說道:“沒什麽。”
“你這話…”重樓蹙起眉頭:“你自己信嗎?”
飛蓬定定看着重樓,似乎想到了什麽:“重樓,景天和雪見、龍葵在一起過得很開心,你曾經為此誤會過,我喜歡夕瑤或葵羽嗎?”
“沒有。”重樓坐了下來:“景天不是你。”他淡淡說道:“我也從來沒有誤會,只是在葵羽堕魔的時候,心裏不太舒服;在看出雪見是神樹果實,明顯是夕瑤按照自己的樣子雕刻好,送到你轉世身邊的時候,心情更不好了。”
飛蓬反倒是舒展眉宇,是了,重樓會因為自己有傾慕者不舒服。反之,自己這樣也是正常的吧?不過,重樓不是魔尊的時候,便喜歡自己,至今都沒有移情別戀,自己又何必因為那些魔将暗戀重樓,覺得心裏不爽。
“重樓…”從來沒有談戀愛的經驗,就直接邁入相識已久道侶的狀态,想到此處,飛蓬忍不住笑了起來:“以後不需要老是避着了,讓魔宮侍女照常打掃寝室吧。你總是不讓他們進來,都引發流言了。”
想到風聲中傳來的流言,有關魔尊在寝室裏養危險寵物,藏着掖着不讓宮內侍女瞧見,飛蓬笑彎了眉眼,說給重樓聽。
原本一頭霧水的重樓臉色漸漸發窘,幹咳着扶額:“那群小丫頭想象力真豐富。”
“還好,她們只以為你養了危險不易見人的寵物,而不是金屋藏嬌…”飛蓬意味深長的說道:“足見魔尊平日裏風評極高,嗯?”
重樓難得面色微紅,但還是輕聲回應:“當然。”
“噗!”飛蓬咬上重樓的嘴角,看着重樓眉宇間的英氣勃發,心中隐約有了一個決定。反正,他已不是神将,似乎沒必要顧忌那麽多?飛蓬心念一動,環住重樓的肩頭,一神一魔便相擁倒在床上。床幔随之落下,遮掩了滿室绮麗。
很快,長發淩亂散開在主人的背上,随着一次次前後晃動而搖曳,飛蓬的音調裏透露出沙啞:“重…樓…”
“嗯,我在。”重樓吮吻着飛蓬後頸的軟肉,模糊的笑語溢出嘴唇:“你就不願,在上面試試嗎?”
飛蓬輕笑:“無所謂,難不成我想的時候,你會不願?”他喘息了一聲,在被翻過身的時候,主動咬上重樓的唇瓣。
這一刻,神将素來淡漠的眼睛,不似平時冷漠,水色中更多了幾分璀璨燃燒的戰意。魔尊莞爾一笑,垂眸全神貫注的回應了這個充滿占有欲的深吻。此後,鏖戰還在繼續,直至雲消雨散,方相擁而眠。
第二天,重樓繼續去教導那些合格的魔将,争取将他們培養成出色的副手,為自己未來好偷懶做準備。而飛蓬漫不經心的答應了他離開前的叮咛,會在侍女到來之時注意。
但在背後,飛蓬唇角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重樓還是老樣子,以為自己不願聲張與他的感情。便如之前在神魔之井,他們再是相交莫逆,重樓也還顧忌自己立場,會在有神族到來時,主動退離。可這一回,他卻是料錯了,自己本就想要公開啊。
于是,當日重樓結束訓練,回到魔宮的路上,就臉色微變的聽見了宮中侍女叽叽喳喳含笑的嘀咕,言在自己寝室內,看見一名長相極其俊美的神族倚枕坐于床上。
不提幾名侍女看見重樓臉色沉郁的樣子,被吓得不輕,重樓健步如飛的沖入寝室之中:“飛蓬!”
“嗯,回來了?”正看着一本枯燥的魔界陣法詳解,津津有味研究神魔陣道區別,飛蓬擡眸淺笑一聲。
重樓急切惶然的心莫名一定,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你…被侍女看見了……”
“對,我沒躲。”飛蓬含笑說道:“道侶該做的事情,你我都做過了。難不成,你不想我給你一個名分嗎?”
那雙赤焰般的血眸一下子燃燒炙烈的火光,飛蓬被重樓緊緊擁在懷裏,并不意外:“其實,我不介意你霸道一點兒,恨不得所有神魔都知曉你我的關系。”唯獨不要這麽小心翼翼,只為了顧忌我的感受,就理所當然的委屈自己。
重樓低低的“嗯”了一聲,嘴上卻還是別扭了一句:“你真的決定了?公開之後,就徹底不能反悔了。”
“我以為,你會擔心天魔族的反應。”飛蓬好笑的擡起手,拍了拍重樓的後腦勺。
對于情敵,重樓冷嗤一聲,倒是盡顯魔尊風範:“葵羽連和你搭話都不敢,這回若是敢來,本座就讓她哭着回去!”自己和飛蓬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年紀差了很多,本就沒有插手的資格。
“注意分寸。”飛蓬沒有打擊重樓,雖和葵羽接觸不多,可這位玄女的聰穎,他是從九天、夕瑤處知曉的。想必流言傳到天魔族,葵羽立即就會明白自己的歸來。
事實上,發展正如飛蓬所料。很快,葵羽就以天魔女的名義給魔尊遙寄一封信箋。當時,重樓是在前殿拆開的。
他唇角微勾,眼神露出一抹不出意料的冷冽,面色是如常的冷漠,将信紙以空間法術碾為塵埃:“本座出去一趟,爾等正常處理事務。”
衆魔自是不敢抗命,但重樓這一走倒是想不到,飛蓬的目的已經達到。通過風靈,能實時監聽魔将動向,飛蓬對于他們的想法,遠比重樓更了解。
對魔界來說,重樓絕對是一位明主。因各種好奇心理,那些頗受重視的年輕魔将,想要一睹魔尊心上人的真容,便慫恿着職位更高的同僚們,帶大家集體前去拜見。
當那群新老魔将,推推搡搡走到魔尊寝室之外的時候,便瞧見門無風自開。見狀,他們自是一怔,随後便看見了正對他們的身影。
藍發如瀑般垂落,男子倚在臨窗的軟塌上,神态慵懶的捧着一杯茶,容貌是難以形容的清俊,唇角似笑非笑的彎起,眼神瞥着門口:“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哈哈!”為首的老資格魔将幹笑一聲,将眼中的恍悟掩下:“不不不,不用了,打擾您的雅興,很抱歉,我們這就走!”
他活像是被火燎了毛的猴子,恨不得瞬間逃離。同樣表現的,還有另外幾個平日裏一貫以自己是老人自居的魔将。
可他們的妄想,在門無情的“啪”一聲關掉後,化為了虛妄。下一刻,強大無匹的壓力籠罩而來,幾位老魔将跪的一個比一個快,幾乎要哭了出來:“飛蓬将軍!”
“安靜!”飛蓬懶洋洋說道:“讓本将瞧瞧,新來重樓手底下的小家夥們,實力怎麽樣吧。”他打了個響指,一堆至寶就落了下來,是各種适合神魔兩族修煉的:“誰堅持的久,有獎勵。如果是文職,獎勵會更多。”
于是,等重樓回來,把門推開之時,着實被跪了一地、神色各異的魔将吓了一跳:“飛蓬?”
“你手下的魔将,一代不如一代了。”飛蓬遺憾的嘆了口氣:“本将還以為,能有幾個好苗子呢。”
想到飛蓬戰場上的某個習慣——和自己打起來的時候,會毫無顧忌的釋放威壓,讓神軍和魔軍一起東倒西歪,重樓忍不住對自己的屬下們投去了憐憫的眼神,換來大家眼淚汪汪的懇求。
“咳,飛蓬你放開他們吧。”衆魔還來不及感激,就被重樓下一句打擊了:“你把他們弄趴下,我要處理的魔務就多了。”
飛蓬悠悠道:“真是的,這麽多年,魔界怎麽就出不了文武雙全的魔呢。”
“所以,溪風難得啊。”重樓也很惋惜:“我去過鬼界,沒找到他和水碧留下什麽痕跡,連搶回轉世、恢複記憶都沒辦法。”
飛蓬松開禁制、解開威壓,看着搓胳膊搓腿彎的魔将們,搖頭道:“得,準備好的禮物,一件都送不出去,不能怪本将小氣。”
魔将們自是沒力氣反駁,而重樓走過去,從飛蓬手裏搶過杯盞,将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幾個敏銳的魔嘴角抽搐,因為魔尊的嘴唇,不偏不倚就印在茶杯口原本有水印的地方。
飛蓬哭笑不得的白了重樓一眼,倒也沒當面說他,反而伸手撫上了重樓的臉頰。手指搭上魔印的那一刻,強勁的靈力湧動而出,将重樓體內殘留的異樣魔力驅除。
被聖潔精純的魔力噴了一頭一臉,離得近的魔将幹咳不已,而重樓默默偏開頭:“你發現了。”
“我還不至于發現不了,你身上氣場的不對勁。”飛蓬輕輕一嘆:“是葵羽吧?”
重樓撇撇嘴:“她比我傷得輕多了。”
“我猜到了,所以并不是擔心她。”飛蓬無奈搖頭:“我和她都沒見過幾面。”
重樓嘀咕道:“就那寥寥數面,都足以她死心塌地為你堕魔了,你還想要幾面?”
“……”飛蓬簡直氣笑,實在是懶得搭理這個醋壇子了:“帶你的魔将出去,先把事務處理好,我們再去鬼界!”
見重樓一愣,他冷笑一聲:“溪風是你的左膀右臂,對你可謂了解之極,不會不防你找他,但本将不一樣。只要他的魂魄出現在鬼界,本将就能認出來。”
重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飛蓬神色也緩和下來:“把你這個萬能副手找回來,我們就能放心出去玩了,嗯?”
回答他的,是一個緊緊的擁抱。而後,重樓松開飛蓬,一個空間法術卷起被喂了一嘴狗糧,正木着臉的魔将們,便消失在寝室內。之後數月,魔尊奮筆疾書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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