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君心疑·叁

君心疑·叁

飛蓬沒有反對，任由重樓一一試過。可令他們倆都沒想到的是，飛蓬的神魂傷勢之重，竟到了無法自行吸收外力的地步。

也就是說，這需要一個過程，先将藥力煉化入靈力，才能灌輸進神魂。但飛蓬無法運轉神力，否則會加劇魂魄逸散，根本就撐不到他自己煉化藥力完畢。

于是，現在需要一個中轉站。先将藥力煉化融于靈力，再将靈力灌入飛蓬的身體，流遍全身後，才能慢慢被神魂所接受。

可被他人煉化的靈力，一旦進入神體，就會被自行排斥出來。唯一能将這等靈力灌入神體的方法，飛蓬自己想來想去，也唯有雙圝修一途而已。

聽着飛蓬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眼睛越來越噴火，重樓于留在原地不動和先行躲閃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當一拳頭狠狠砸腫了眼眶時，他疼得倒抽一口涼氣：“飛蓬……”

“呵，即使你并不想強迫我，也還是逃不掉這一遭。”飛蓬忽而失力一般收回手，躺在床上雙掌蓋住了臉：“重樓，除了雙圝修之外，我不相信你真能什麽都不做。”

重樓沉默了一會兒，伸出一只手将飛蓬的手腕擒至頭頂上。他垂下頭，給了飛蓬一個溫柔又殘酷的深吻。

幾乎窒息一般的感覺，又有前所未有的沉溺，讓從未有過這方面經驗的飛蓬臉色漸漸潮紅：“唔…”被松開的時候，他癱軟在床上，失神的劇圝烈喘圝息着。

“或許吧，魔畢竟不是個擅長忍耐的種族。”重樓直起身子，低聲回答道：“飛蓬，我會等你傷勢好轉，離開之時給我下戰書。”

聞言，那雙充盈水光的湛藍眼眸閃了閃，飛蓬微微偏頭，避開了重樓的凝視：“你該去閉關煉化藥效了。”

“嗯。”重樓自是答應了下來，但想到飛蓬目前的情況，他又忍不住皺了皺眉。身在屬性相克的魔界，神力無法動用，飛蓬需要以用膳的方式，讓神體吸收一些靈力，才能不因此而虛弱。

可神魔之井萬年，死在飛蓬手中的魔族太多，那些魔實力都很強，其中有不少有親朋好友。萬一有不怕死的，很可能願冒着激怒自己的危險，來此處趁神之危報仇。考慮到這些，重樓并不放心，讓飛蓬在魔界的消息外洩。

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在飛蓬不解的目光中，去取了很多靈氣充足的果子。幸好，重樓對飛蓬的口味很是了解，拿來的靈果都是清脆甜美的：“每天一個補充靈力，別虧待自己。”

意識到重樓想到了自己沒想到的一個難題，飛蓬神情略顯複雜。他拿起一個沾着水明顯才洗過的果子，用手指摩擦了幾下：“好。”

重樓笑了笑，放心的去閉關了。飛蓬定定的看了那堆靈果好一會兒，無聲的嘆了口氣。他輕輕咬了一口，新鮮的汁水帶着充沛的靈力，香甜潤口自是不提。

而這份好心情，在夜晚又要沐浴更衣時，更近了一步。只因沒有神力護體，魔界溫度又不高，飛蓬自是喜歡在浴池裏泡熱了，再上床休息。

說到這裏，他就不得不承認重樓的細心。床褥上紋刻着無須用靈力的陣法，加熱保溫很容易。浴池也差不多，放水、排水、加熱、恒溫應有盡有，對于擅長陣法的飛蓬，操作亦是簡便。

但準備亵衣的時候，飛蓬打開櫃子，就看見一邊全是重樓的衣服，另一邊的衣服按照尺寸，正是适合自己的。而且，非是最新款式，反倒是多年積累下來的。甚至，重樓還為此在櫃子裏設了空間陣法，按照分類進行了整理。

這些衣衫，讓飛蓬想到了一件事——早年，重樓去神魔之井，曾挑剔過自己的穿着打扮，說自己穿得太單一單調，還總是一種樣式顏色不換。

然後，他就養成了習慣，神魔兩界的店鋪一旦出新裝，沒過幾天，就都弄到手來送給自己。論起出新裝，神界店鋪大抵是百年一次，可魔界店鋪幾乎是每年都有，且每次所出的新品樣式，都至少有好幾種顏色。甚至，有時候還不止一個樣式。

偏偏重樓每次送給他的一大堆衣服，用的是最好的材質，還是制成珍貴的法衣。再奢侈的神，也不好每次都換。

于是，真到需要換衣服的時候，比如神界宴會，再比如之前切磋割破衣服，飛蓬就對着一儲物神器的衣服發呆，不知道該怎麽穿。時間一長，他自然不願再接受。

飛蓬靜靜的站在內中空間無限大的櫃子前，随意取出一件外袍，很輕易在內裏尋到了一處很淺的标記。那是店鋪的标志，正是重樓下訂單的那家店鋪。

也就是說，被拒絕之後，重樓根本沒取消訂單，而是每年都花一大筆錢買這堆衣服，放在他自己的櫃子裏，暗搓搓的期待哪一天還能送出去？飛蓬的表情飄忽了起來，有點兒想生氣，但更多是想笑。他忍不住笑出聲，蹲在地板上笑得直搖頭。

“浪費錢啊。”最終，飛蓬小聲嘀咕了一句。話雖如此，他眸中卻充盈不自知的笑意。伸手将外袍疊好放回，飛蓬随便取了一件亵衣，放在床上便去了浴池。

再說重樓，他估摸着飛蓬神魂大抵能吸收的限度，煉化了一部分天材地寶，就停下來出關了。可重樓并未急着去見飛蓬，先去拜訪了魔界名聲在外的廚道大能。

這位實力不錯，因愛好而下苦功研究過各界菜式。即使是更強者，想請他出一次手都極難。但面對作為魔尊的重樓，面對齊出的威逼利誘，他只得答應了下來：“魔尊想我做什麽？”

“你怎麽教自己衣缽傳人的，就怎麽教本座。”重樓說得很直白：“而且，不同于你的徒弟，以後或許會和你争什麽。本座不會，只是當做愛好罷了。”

被魔界譽為“廚聖”的某魔擡起下巴：“魔尊此言當真？我徒弟做不好的時候，我耐心素來不好，要求也一貫嚴格。”見重樓點頭，他眸中盡是興味：“好。”

且不提發覺魔尊對神界菜系更感興趣，某魔似笑非笑的眼神。重樓在留下好幾天之後，因為放心不下，提出了離開，并把教學時間改成每日半天。

“魔尊是為了心上人？”站在廚房裏，在重樓快要踏過門檻的時候，廚聖低笑了一聲。

重樓腳步未停：“你是個聰明的魔，應該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是啊。”廚聖聳聳肩，從魔尊到來，方圓百裏的空間業已封鎖。他只能祈禱，等魔尊學會他想要學會的，會給他留一條命了。不過，魔尊的名聲不錯，不會欺淩弱小，還算值得信任。

重樓再次來到寝宮的時候，正好是夜晚，飛蓬泡在浴池的溫水裏。隔着迷離霧氣，重樓眼神微閃，轉身無聲無息又離開了，飛蓬并未察覺。

“你出關了？”擦幹身上的水珠，飛蓬披着幹浴巾來到寝室，就看見了滿桌子的飯菜，還有兩瓶美酒。

重樓含笑道：“對。”他不經意的錯開眼神，沒去看浴巾之外露出的白皙肌膚：“先換衣服，吃飽喝足再雙修。”

飛蓬沒再說什麽，很大方的開始換衣服，沒一會兒就坐到了重樓對面。一神一魔邊吃邊喝，飛蓬參加過神族宴會，品嘗着重樓準備好的飯菜，他下意識點評兩句：“是你魔界廚師做得嗎？味道有點兒太淡了，神界并非所有菜品都是清淡的。”

重樓失笑：“好，下次會注意。”

“其實，神體需要的靈氣，靈果就足夠了。”飛蓬輕輕一嘆，将自己酒瓶裏的佳釀一飲而盡，還是以前的味道，正是重樓親手所釀。過去萬年，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味道。

這時，一桌子的飯菜，都已吃完。飛蓬頭一回主動傾身：“你用不着專門找大廚為我這麽費心，光是采買和保密就很麻煩了。”帶着酒香味的吻，堵上重樓的唇，将他想說之言盡數堵了回去。

這一回，重樓并未接受，反而将飛蓬推開了：“飛蓬，我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感謝。”他眼底閃爍火光，伸出一只手，卡住飛蓬的腰圝肢，一瞬間便瞬移到床圝上。

“若非雙圝修能夠保住性命，讓你去做之前無力挽回之事，心有所屬如你，只怕是寧願自盡的吧？”重樓的手指很是靈活，緩慢的抽圝下腰圝帶：“提前告訴你，夕瑤的魂魄确實沒事，被葵羽偷偷從神樹帶走了，她還以為本座不知道。”

火圝熱的指圝腹觸及腰圝間，将衣衫剝圝落。當衣冠楚楚的重樓也脫圝得圝精圝光後，飛蓬終于微不可查的戰圝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