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見風使舵（十）

見風使舵（十）

山路崎岖，有些小道甚至只能勉強讓一人通過。

霍揚擔心慕容盼走得不穩，從旁折了長粗合适的樹枝讓她當拐杖用。

慕容盼即便心中對她諸多不滿，但現下也只得接受她的好意，道了聲謝。

于是兩人一邊往上走，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霍揚問起吳豹與吳虎的仇怨如何而起，慕容盼回道：“這事我只是略有耳聞，聽說與他們如今的二當家秦孝有關。”

“那吳豹是怎麽知道你是慕容盼的？”霍揚又問。

慕容盼道：“他們手上有我的畫像。”

說着，竟然從懷中掏出那張畫像來，霍揚三兩下拆開，便見上面确實畫着一個慕容盼，雖沒有畫出她眉間獨有的冷漠，但也畫出了八分形似，足夠他們對着畫像找人。

“這畫你怎麽拿到手的？”

“他們給我看完後送我的。”

“……”考慮到精神不大正常的吳豹，霍揚決定無視期間的無理性。

慕容盼問：“張堂呢？”

霍揚将他受傷的事說了，慕容盼擔憂地皺了皺眉，但什麽都沒說，繼續趕在天黑前爬山。

不知走了多久，到半山腰時，慕容盼回身一看，除去郁郁蔥蔥的一片暗綠，不見來時的路，更不見吳豹與大漢二人的身影。

此時天色将黑，霍揚擔心到了山頂卻是絕路，再下山恐怕就來不及了，便與慕容盼商量轉而走去森林中，就算是運氣不佳碰到了吳豹等人，她們也有路可以逃。

慕容盼點頭表示贊同，霍揚便問：“你可還走得動？”

慕容盼道：“我不會比你先倒下。”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跟我擡杠。

霍揚扯了扯嘴角，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頭帶路。

他們運氣不錯，竟然在天黑時找到了一個山洞。

“就在這裏休息一晚吧。”霍揚道。

慕容盼用樹枝往裏邊探了探，道：“裏邊好像還有路。”

霍揚便俯下身去努力看清地面，當看到腳印時她皺了皺眉，說：“好像有人。”

“天黑了，人總比野獸親近。”

“若是裏邊是十個吳豹呢？”

“那你就是吳虎。”

“……”

再次懷疑自己為什麽要來救她的霍揚黑着臉走進山洞。

但走了沒兩步卻被慕容盼攔下，她一臉不贊同地道：“走在前面很危險。”

霍揚吃驚，“你要走前面？”

慕容盼塞給她樹枝，“必要時刻用它保護自己。”

“……”

聊勝于無。

霍揚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山洞極大極深，霍揚與慕容盼并肩走着，走了約幾百步後，竟然從拐角處看到了微弱的昏黃色火光。

霍揚伸手将慕容盼攔到自己身後，準備自己先去一探究竟。

慕容盼拉住她的手，然後遞給她自己懷中的瓷瓶，對上眼前人驚訝的目光時，淡然解釋說：“你出事了我也活不了。”

這話若是張堂聽了定然痛哭流涕，但霍揚聽了并不會想多。

她小聲說了句“等我”，便幾乎沒有發出腳步聲地便光源處走了過去。

山洞的山壁上多了霍揚的身影，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靜。

過了一會兒，霍揚探出頭來，“過來。”

話音未落，慕容盼見霍揚面色驟變。

她心下一噔，猛地回過頭去，不想一張似惡鬼般猙獰的面孔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慕容盼猝不及防見了，吓得心髒都漏了幾拍。

“小心。”霍揚腳步急促，将面色蒼白身體發顫的慕容盼護到自己身後，随即神色戒備地看着站在黑暗中，只露出猙獰五官的人。

那人動了動，朝她們向前邁出一步。

霍揚見此握緊手中樹枝，卻見那人不再走動，而是伸手摘下了臉上那張惡鬼圖案的面具，露出她上了年紀但越發妩媚誘人的面孔。

“你們是誰？怎的在我家裏？”女子的聲音如流淌而過的清泉，洗滌去了霍揚心中的恐懼。

霍揚行了禮，一邊不動聲色地擋住慕容盼的身體，一邊溫和道：“我與我家小姐在山上迷了路，無意間發現此山洞，便進來休息一晚，無意打擾夫人。”

“原來迷路了呀，”那人聽了，如少女般咯咯笑了起來，然後似乎發現自己這樣不大禮貌，便紅着臉捂住嘴，說，“你們随我來，我給你們收拾房間。”

說着，便朝她們走了過去。

霍揚察覺到慕容盼身體一僵，沒等自己反應過來，手已經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慕容盼一愣，用因為受到驚吓而不由冒出水霧的雙眸看向她，此景在火光下說不出的楚楚動人，霍揚見了，很沒出息地紅了臉，随即又幹咳一聲，安撫地說了句“別怕，我在呢。”

慕容盼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見女子已經走了過去，自己便随霍揚一同跟了過去。

過了拐彎處，視線豁然開朗。

霍揚已經見過一次，但還是像初次見到的慕容盼一樣露出贊嘆的目光。

別有洞天，這是她們腦海中唯一想到的詞。

除去不見天日，這裏竟與外邊的豪華府邸無二。

“難得來了客人，只可惜來不及準備好好招待你們。”女子語氣中帶着無限遺憾。

霍揚連道“不必”，又道了謝，說只住一晚就離開了。

“這麽急嗎？”女子的語氣更加遺憾了。

霍揚道：“免得叫老爺挂念小姐。”

“是了，子孫出門在外，備受思念煎熬的更多是家中的老人。”女子似乎深有感觸，伸手用袖子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便不再說什麽，帶她們去了西廂房，點燃了桌上的燭火，就兀自走開了。

在她走後，霍揚反鎖上門。

慕容盼內心不安，問：“鎖門作甚？”

霍揚扯了扯嘴角，“我才不會對你做什麽。”

慕容盼聽了又羞又怒，正想說什麽，卻見霍揚“噓”了一聲，然後凝神屏息靜聽，确定屋外沒人，才小聲道：“那女人會武，小心為上。”

慕容盼一愣，小聲問：“你如何得知？”

“她出現時，你可有聽到她的腳步聲？”

慕容盼道：“她體态瘦弱，走路聲音小得我聽不見也是正常。”

霍揚無奈，“她步伐沉穩，是練武之人。”

頓了頓，還是沒有說出若非自己出現，那女子在黑暗中已對慕容盼下手的事。

不知情的慕容盼只當她處事謹慎，倒也沒有異議。

霍揚檢查了一下床，沒有發現問題，就叫慕容盼到床上休息。

慕容盼問：“那你呢？”

“總得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慕容盼沉默片刻，然後道：“對不起，還有，謝謝。”

“能聽到你這兩句話真是值了。”霍揚沖她咧開嘴，後者皺了皺眉，翻過身背對着她睡了。

但半夜時，霍揚突然覺得有些燥熱。

她擔心是不是屋外女子在燒火，但走至門口向外看去，卻只見到一片漆黑。

是錯覺麽？

霍揚皺了皺眉回到桌旁，心想應當是自己太過緊張，便倒了杯冷水拍了拍臉。

這樣一來，她果然精神了一些，但沒過多久，床上躺着的慕容盼突然悶哼了一聲。

“怎麽了？”霍揚問道，等了等，沒有聽見回答，便以為只是夢呓。

卻不想又是過了一會兒，便見慕容盼突然踢開了身上的被子，然後扯開領子露出漂亮白晳的鎖骨說了句“好熱”。

霍揚：“……”

媽耶，得虧老娘是女的。

沒有忘記自己此刻身份的霍揚本着非禮勿視的原則背過身去，但眼睛是沒看了，聽力卻變得越發靈敏，床上的聲音巨細無遺地傳進她的耳中。

衣料摩擦的撕扯聲，身體的翻動聲，那人從喉嚨深處發出的輕哼聲……

聽得久了，霍揚的臉越來越紅，最後直直紅到了耳根處。

但床上的人卻沒有絲毫自覺，最後沒等霍揚反應過來，竟是只着最後兩件貼身衣服，自背後抱住了霍揚。

霍揚身體猛地一僵，即便隔着衣物也不能阻擋那兩團柔軟觸碰到自己背部時給她傳來的妙不可言的感受，明明同樣身為女子，但她的身體竟也因為接觸而莫名燥熱起來。

但不同慕容盼，霍揚的心中尚存理智，她回過身來猛地将慕容盼壓倒在地，然後伸手約束住對方不安分的雙手，紅着臉怒道：“你這是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