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被送花了
被送花了
處理掉那捧大呲花,紀娴玉拍拍手就回酒店。洗澡擦護膚品,讀完接下來要拍的劇本,十一點才窩在床上看手機。
紀娴玉沒什麽愛好,一般處理完消息、刷點帖子什麽的就打算睡了,自律且簡單。
朋友圈也幹幹淨淨,籠統沒幾個點贊。所以在剛點開朋友圈消息後,她一眼就看到來自‘拉老六’的那兩個大字——《解釋》。
想起岳曉蕊的話,紀娴玉不禁腦補這個男人為了打對漢文,在電子字典上翻譯完複制粘貼的模樣。
這未免也太搞笑了。暗戳戳發朋友圈諷刺的心虛根本不存在,紀娴玉憋着笑,戳開他的小窗,輕描淡寫地解釋:【沒什麽,第一次被送花,我開心呀~】
幾分鐘過後,雷恩斯發來了一條回複,不過用的還是英文:【送的?不像真的。】
紀娴玉有那麽一丢丢佩服他的敏感程度,也着實好奇他用的究竟是什麽翻譯軟件,居然可以這麽快就回複。
雷恩斯又發了一條:【确定不是在垃圾桶裏撿來的?】
紀娴玉:“……”
每一句話都夾槍帶棒,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一片虛僞深情被……欸等等,這麽說,他壓根沒看出來那捧花是他自己送給岳曉蕊的?
紀娴玉發現了盲點,很快就能邏輯自洽,以拉斐爾這家夥的性格,說不準花是讓助理挑了送去的,甚至可能都不是他親自提及的,純粹是細心的下屬替他去立深情人設。
她就知道。這狗比,一個小小的舉動,就需要她為藕斷絲連的前任擦屁股。紀娴玉用翻譯腔陰陽怪氣:【哦天哪,你可真是大聰明,這的确是垃圾桶送我的花。】
雷恩斯輕哂,算是看出她的意圖:【明早我會讓助理在附近花店預訂一束,不用這麽可憐。】
這副高高在上施舍人的資本家嘴臉太深刻了,甚至還有點普信男的感覺,紀娴玉忍着不适,虛與委蛇:【其實不用這麽麻煩,而且給我送花還容易被狗仔發現。】
【要不……你給我轉個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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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娴玉覺得自己的請求沒什麽毛病,可是三秒鐘、四秒鐘、五秒鐘過去,拉斐爾連‘正在輸入中’都沒有。
等待的時間超過一分鐘,紀娴玉開始懷疑,這個男人不會連這點錢都不願意出了吧。
正當紀娴玉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記銀行卡餘額多了一萬的轉賬消息如炸彈般彈出,緊随之的,是雷恩斯一條雲裏霧裏的話:【什麽時候歡迎我的下次光臨?】
紀娴玉剛要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猛然間記起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手指蜷曲,忍不住發出一聲:“……靠。”
有錢真是了不得了,什麽不适通通不見。
紀娴玉:【随時歡迎,周五晚上?】
雷恩斯言簡意赅地定下地點:【八點,北城瑞德酒店。】
紀娴玉默默記下,這天她沒有戲,從鄰城到北城的來往,坐車應該只需要三個多小時。第二天她早上七點坐車,時間還算綽綽有餘。
紀娴玉回了個貓貓表情包,假模假式地為剛才的話做出挽尊解釋:【其實您要是願意給我送花,我也挺高興的。】
隔着屏幕,彼此看不見對方的模樣表情,雷恩斯揉了下眉心,完全能識破她虛假的逢迎。他輕笑,好整以暇地回複:【我喜歡可以完全以金錢支配的游戲。】
金錢。
游戲。
如果是一個對他抱有真心的女人,看到這兩個字眼,可能會傷心吧。但紀娴玉不會,溫順地附和了:【你喜歡就好。】
簡短的五個字,就沒了下文。
雷恩斯默了默,放下手機沒回應。
-
隔天早上開工,是個群像戲。演員當中除了岳曉蕊之外,基本上都沒什麽名氣,挺好相處的,一上午熱熱鬧鬧的,再加上演的又是情景喜劇,紀娴玉很放松,差不多全是一條過。
狗血的撕渣男戲份,在岳曉蕊趕去錄歌以後暫且耽擱了,直到周四那天,岳曉蕊做了嶄新的美甲、拎着大包小包回來了。
她挺會來事,剛進組一天連着請三天假,回歸還知道買些甜品茶水回饋劇組全員,再加上有名氣且後臺硬,導演對她沒什麽意見,反而叫紀娴玉多配合配合人家。
周五下午的戲就是重頭的‘倆人吐槽男友結果發現男友是同一個人’,紀娴玉已經把臺詞走位記得滾瓜爛熟,但因為岳曉蕊的游離在外,拍的幾場都很勉勉強強。
“卡!”導演舉起卷筒,無可奈何地喊停,“曉蕊還有那個誰,都過來一下。”
片場冷氣充足,即便如此,岳曉蕊還是讓人把風扇擡到自己身邊。
導演率先和她談剛才的戲該怎麽演,好聲好氣的,岳曉蕊點點頭說是,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甚至和導演開始打诨。
紀娴玉見導演沒空搭理自己,自個兒在一旁喝水。剛喝沒兩口,導演又指着她的鼻子問:“你聽見沒?別裝作沒事人一樣。”
紀娴玉扣上蓋子,點頭應聲:“聽見了,您說。”
紀娴玉态度誠懇,不急不躁的,導演一開始還有些把氣撒在她身上的意思,後面漸漸趨向平和,雖然也沒溫柔到哪裏去。
她本來都快對這場戲脫敏了,結果岳曉蕊夜裏還是因為笑場罷演,只能拖延到下次再拍,也幸虧這場戲是在中後期才播出。
周五她還要回趟北城,在空閑之餘,紀娴玉默默問了下導演時間安排。
“去去去,回來別耽誤時間,可別讓全劇組等着你。”導演皺眉揮揮手。
紀娴玉松了口氣,對他的不耐煩就當沒看見。
然而岳曉蕊見了這一幕,卻在洗手間主動和她提及:“欸,你這兩天得罪小王導演了嗎?怎麽感覺他對上你的時候火藥味兒那麽重呢。”
盥洗臺的水流流淌過指腹,紀娴玉低頭洗手,沒接茬,岳曉蕊也不在乎她回不回話,自顧自地好為人師道:“不過小王導演脾氣是挺爆的,你有時候呀,得順着他的心意,別總是提出那點兒小意見,沒用的,你照着演就完了。”
“我雖然第一次演戲,但是感覺配合好了還挺輕松的,你……”
紀娴玉擰下水龍頭,冷聲打斷:“是挺輕松的,畢竟大家都圍着你轉。”
岳曉蕊拍粉撲的手漸緩,不明所以:“什麽意思?你是怪我連累你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第一次演,能有什麽辦法。”
紀娴玉透過鏡子看向她,控制住表情管理沒翻白眼。她當然知道岳曉蕊不是故意針對她的,但岳曉蕊為方便自己,還是有意牽連到她了。
被人捧久了,難免會有高高在上的通病,和不顧周圍人死活的嬌氣,從前紀娴玉也不是沒有因而遭受到旁人有意或無意的惡意。
她根本沒話和岳曉蕊講,随手抽了兩張紙便離開洗手間了。
岳曉蕊看她漸行漸遠,本想說些什麽,又皺着眉頭啪地扣緊散粉,嘀咕一句:“說話怎麽這麽沖。”
-
請完假,紀娴玉就回酒店簡單收拾下東西,要攜帶的只有一個包,反正只在北城住不到11個小時的時間。
打車是一筆不小的費用,紀娴玉記下賬,到時候再讓拉斐爾報銷。從一個小公主身邊,又輾轉到另一位高高在上的男人身邊,紀娴玉再看眼銀行卡餘額吸氧。
不氣不氣,都是為了暴利的小錢錢。
坐車能閉目小憩會兒,紀娴玉抱着包合眼,睡了沒十幾分鐘,就被滴滴答答的手機消息吵醒。
微信裏她沒屏蔽的,除了片場那幾位重,就是拉斐爾。但拉老六從來不會主動聯系她,也不會一口氣發這麽多滴滴答答的消息。
紀娴玉憋着一股氣拿出手機,指腹戳着屏幕都快戳出洞了,然後看到王一修那一如既往的小作文。
紀娴玉深吸口氣,看到最上方的紅包,二話不說領了。
上次她沒領,這次她要告訴王一修,知識也是要付費的!!
王一修見她領了紅包,還特高興地發表情:【紀老師好!】
紀娴玉:【紀老師不好,有點兒暈車,等會兒給你批閱。】
王一修:【紀老師去做什麽事情了?】
紀娴玉并不想告訴他私事,也不知道這位法國二少到底看不看國産劇。她就默認他不看:【做了公主和王子play裏的一環。】
王一修看不懂,紀娴玉抹去涉及她的事,簡單地和他吐槽了大呲花二手回收事件。全程紀娴玉中英翻譯,還不忘把關鍵詞備注了。
王一修很喜歡紀娴玉的學習方式,風趣還專業,可是當他一行行看下去,再看到紀娴玉發來的大呲花,他沉默了。
這花看上去怎麽這麽眼熟呢?
教完還發洩了情緒,紀娴玉爽了,這錢賺得真值。至于王一修同學的回複,就顯得沒那麽重要了,學習的事急不得,他得慢慢消化。
抵達北城瑞德酒店,通過前臺領了房卡,紀娴玉只想趕緊趁機躺會兒歇息。
拉斐爾先生財大氣粗,即使只有一夜,訂的也是最頂級的套房,續的一星期。如果不是拍戲檔期太緊,紀娴玉很想蹭蹭光。
就像是回到自家一樣,開鎖進屋紀娴玉就開熱水洗澡。
用完這裏一切看上去很豪華的護膚品,紀娴玉躺在床上,看到有未接來電——拉斐爾的。
紀娴玉立馬回撥過去。
電話響了沒一會兒便接通,屏幕那端的聲線,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冽低沉:“到了?”
紀娴玉嗯了聲,為剛才沒接電話老老實實地道歉。
反正又不會少一塊肉,還能順便提一句——
“車費好貴,花了一百多。”
拉斐爾能聽懂她的潛臺詞,倒沒多挖苦,輕哂:“嗯,會一分不差地報銷。”
紀娴玉舒坦了,圓潤的腳指頭舒展蜷縮,意識到床鋪滾得有些亂,出于對某人的尊重,她沒忘捋平被褥和枕頭,語氣輕快:“好,那我就等着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雷恩斯有時間觀念,但通常分人。對于紀娴玉,他并不需要在意這麽多,恐怕他不在的時候,她還會更放松些。
電話挂斷,雷恩斯沉吟片刻,讓助理去取合同,司機單獨開車送他到酒店。
-
電梯直達頂層,房卡滴的一下推開門,屋內靜悄悄,要不是看到那散亂的皮鞋,套房就像是沒有人在。
開門的侍者替這位矜貴的客人帶上門,門鎖扣緊,雷恩斯這才稍微用腳将那雙皮鞋掃到一旁。
衣架上挂着一個背包,有些髒,還縫補過,雷恩斯上次見過紀娴玉背這包,但沒特地記,畢竟這用舊還縫縫補補不願扔掉的東西,和她窮鬼人設挺符合的。
雷恩斯唇角輕輕掀起,不知為何覺得好笑。
所以,人呢。
他轉過身,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床榻上,鼓起的小包。
領帶松落,雷恩斯纏放在一旁,悄無聲息走到床邊,果然看到已經熟睡的紀娴玉。
她氣息平穩,眼睑下方還有些烏青,看上去像熬了兩天沒睡。
雷恩斯看得不太真切,稍微低了低頭,手背觸及到她的面頰,有些軟,有些冰涼,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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