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聽見

聽見

捏着Manda給的名片,紀娴玉主動去尋求機會了,本以為需要提前做預約或是什麽七七八八的事才能見到Manda,結果她剛到前臺,一通電話打完,立馬就有人帶她上樓。

大概談了有兩個小時加上一頓飯的時間,Manda對她态度更滿意,完全可以敲定下來這次的合作。

繞過梁秀敏,通過自身能力得到這次機會,紀娴玉手心冒汗,心髒敲擊着胸腔,很是興奮與喜悅。

最後和Manda握手結束這次的談話,紀娴玉起身深吸一口氣,打算今晚再犒勞自己一頓火鍋,然後又聽見Manda說:“紀,我們這裏你可以先熟悉,趁早做好準備,歡迎你到處走走。”

紀娴玉點點頭:“我會的,榮幸之至。”

Manda從助理手裏接過兩杯咖啡,遞給她點的那份,笑了笑:“那我先不奉陪了,我的助理可以帶你逛逛。”

紀娴玉說好,跟着Manda離開辦公室,就在樓道彼此分開。

LD雜志社的裝潢很獨特,不是冷淡的黑白灰,更偏向于莫蘭迪的低飽和清雅複古,因為宋令媛和《LD》深度合作過一段時間,紀娴玉也自然而然了解許多,對她家的理念很是熟稔。

但她還是頭一回來到LD總部,除了新鮮感以外,更多的還有某種緊張感,她想,也許在這裏,還有可能再度遇見宋令媛。

之前在同一個酒會上,她雖然見到宋令媛,但沒什麽過多接觸,這回應該也是,畢竟工作期間,沒那麽自由,何況世上也不會再有那麽巧的事了。

紀娴玉跟着助理來到各個區域,手握咖啡,時不時抿兩口,大概是今天冰水喝太多,她的腸胃有些遭受不住,随便找了個說辭就去廁所了,那杯沒喝完的咖啡也落在桌子上。

紀娴玉都不敢想助理是怎麽看自己的,為了自己顯得沒那麽狼狽,她平穩婀娜地走了一段路,直到要拐向轉角,踩着高跟鞋的她比誰都跑得快。

高跟噠噠走在地板上的聲音清脆極了,直到走進女廁隔間蹲坐在馬桶裏,紀娴玉才松口氣。

她竄得厲害,肚子實在疼,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就拿出手機玩游戲消時間,剛準備打開時,隔間外,她忽然聽到一聲不快的女音——

“我忙工作沒時間,就是我的錯了?齊哲,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個合作很重要,我總不能為了你把自己的事業搞砸了吧?何況我們之間的事,你為什麽又要扯出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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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打電話的女人,已經盡量壓低聲線了,但紀娴玉還是将她怒不可遏的情緒聽得一清二楚。

紀娴玉關掉手機,冒出的第一想法就是——又是一個大瓜。

可聽着聽着,她又覺得這個瓜……怎麽那麽熟悉呢?

“你和我承諾過,訂婚之後就把你身邊那些莺莺燕燕斬斷幹淨,是,你是和你那些小女朋友斷聯了,但是上周那個張晚晴是怎麽一回事?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你就算要玩女人也給我藏着掖着點,讓別人知道了,憑什麽要連坐我丢人?一開始我們怎麽說的?”

電話那頭的人大概說了什麽可氣的話,女人冷笑了下:“又怪罪我了是嗎?齊哲,我宋令媛不欠你的,這事兒我也不和家裏人說,你自個兒玩去吧,要是你捅出什麽簍子,一刀兩斷也不是不行。”

說完她就挂斷了電話。

紀娴玉一開始還有些不确認,直到聽見她的自稱,那一刻,宇宙的奧秘好像都在她腦海裏來回穿梭了遍。

蹲在馬桶上,腿腳都麻了,紀娴玉有些緩不過來這麽大的信息量,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這裏待太久。

可當她準備看看外面情況再出去時,透過門縫,卻聽見啪嗒的一聲,來自于宋令媛手中的化妝盒。

她的心緊了一分,險些沒撒手把門給扣上,收着力度重新閉合,再貼廁所門,仔細聽着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沒有任何聲響後,紀娴玉憋着氣把廁所沖了,二話不說就大步流星走到盥洗臺前,洗手噴香。

洗着洗着,水流穿過指縫手心,她的思緒也漸漸被扯開拉長,不由自主地開始思考宋令媛那番話是怎麽一回事。

以她吃瓜以來的多年經驗,宋令媛應該是和齊哲父母包辦的聯姻,彼此之間沒什麽感情,而且齊哲人品還不行,喜歡在外面招花惹草的。

靠,這婚姻還有合作的道理啊。

紀娴玉了解過宋令媛,名貴出生,家境殷實,本人又努力上進長得漂亮,學生時期不論在國內外都是被人圍繞的中心,更別說當模特吸了那麽多粉絲。

不論作為路人還是代入本人,紀娴玉都覺得這聯姻是個實打實的錯誤,她雖然對商界那點事了解不多,不過大概能知道些,宋家和齊家從前是比肩并起的家族,可近些年,齊家稍顯頹勢,全靠和齊家的深度捆綁平穩運行。

不過這種事,也不是她能關心的,除此之外,紀娴玉還有些意外,宋令媛私底下竟然是這麽剛的一個人,完全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亂七八糟想一堆,紀娴玉嘆口氣,沖着鏡子拍拍臉,努力讓自己不要顧慮那麽多。

等她回去之後,助理還在茶水間等她,連帶那杯咖啡也安安靜靜地蹲守在圓桌上。

想到剛才的狼狽,紀娴玉不再珍惜地保留它,故作喝完的模樣扔進垃圾桶裏,結果聽到啪的一聲巨響。

紀娴玉對着助理微微一笑,助理也笑而不語。

因為宋令媛的存在,紀娴玉沒有久留,沒過多會兒就從雜志社離開了。

但從助理那裏旁敲側聽到的小道消息,下次拍攝,估計少不了碰面。

紀娴玉心底裏莫名産生了一抹惆悵,坐公交剛要到家,手機多了一則來自拉斐爾的消息:【在哪裏,一會兒去接你。】

又來活了。

紀娴玉扯了下唇角,和他說是在家。發完這條,她依稀記得,拉斐爾這段時間好像也不在北城呀。

公交車準時四點到站,紀娴玉沒進小區,就在樓底下瞎轉悠,雖然嘴上說着不要多管閑事胡思亂想,她的手還是很誠實地開始搜索宋令媛近日訊息。

大概是快結婚的緣故,她最近的商務通告少得可憐,何況作為不會活躍于熒幕的模特,本就不會有什麽娛樂新聞。

從百度亂七八糟的信息裏摘不到什麽有用的東西,紀娴玉就轉戰其他平臺——某記錄生活的小書或者微博。宋令媛在這倆平臺上也不少分享自己的日常,但紀娴玉大意了,對方最近雖然也照例分享日常,可這日常只是生意,滿篇的gg裏,她還是一無所獲。

哦,好像也不是一無所獲。

如果什麽都不發,就證明她最近分享欲很低,大概……也和她那不着調的未婚夫有關吧。這麽惡意揣測對方雖然不好,但在她已知的八卦裏,基本都是這麽個走向。

彈窗顯示電話來電,紀娴玉拉回思緒,劃開接聽鍵。

“車到了。”

拉斐爾的嗓音低沉平緩,還透着幾分稀松的倦意。

不等她仔細琢磨,順着他話擡起頭,一輛白色商務車不偏不倚地停駛在面前了。

根據他提供的車牌號,确實是這輛,但她從來沒見過。

紀娴玉“哦”了聲,用另一只手拉開門,剛要挂斷電話,看到空蕩蕩的車廂,以及随處可見的庫洛米圖案,她愣了下,還以為自己又搞錯了,但拉斐爾宛如她肚子裏的蛔蟲,解釋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我現在暫時還不在北城,這輛車是送給你的,喜歡麽。”

紀娴玉愣了愣,細品拉斐爾的話,再次打量商務車內飾,說不喜歡是不可能的。

名牌包包或是高奢衣物,紀娴玉收到手軟,加之沒那麽喜歡,完全沒什麽實在的滿足感,但這輛嶄新的商務車,龐大且昂貴,內部又裝飾得這麽可愛好看,真的……太令人驚喜了。

“嗯?”

她良久沒有回應,拉斐爾低聲提醒。

“喜歡。”

紀娴玉幾乎是不過腦的脫口而出,她的嘴角上揚了幾分,出于新鮮感,也怕自己在外太招搖,已經鑽進車廂到處摸摸看看了。

于是雷恩斯只聽到紀娴玉這簡短的回答,全然被晾在一旁。

但他不是很在意,人不在北城,這輛送給她的奔馳定制商務車,本來就是主角,她越不吭聲,雷恩斯越是能想象到,她究竟有多喜歡。

“那個,這輛車要帶我去哪裏呀?”

一分鐘後,紀娴玉才再度撈起手機,溫吞地問他。

雷恩斯揉了下眉心,淡道:“雲澤園,進去後你記得再錄一下指紋。”

紀娴玉又停頓幾秒鐘:“你要回來了呀?”

聽到她若有若無的期待,雷恩斯輕笑:“還要兩天。”

“這段時間,你可以先住在那裏,你妹妹不是周末才會回家。”

真是把她家境摸得透透的。紀娴玉眼觀鼻鼻觀心,出于對這輛車的喜愛,她努力地營業了下:“還要兩天呀——我會很想你的,先生。”

雷恩斯“嗯”了聲,語調慢條斯理:“我替你買了震動的假具,如果需要,今晚可以試試。”

紀娴玉愣住了。

試、怎麽試?

他妥善體貼得不像話,可是紀娴玉有種被狠狠冒犯的感覺,捏緊手機,她忽地反問:“那你呢?你也有在好好用我的內褲嗎,先生。”

這種話和調情沒區別。

一旦這麽想,紀娴玉的膽子都大了不少,自信的唇角微微上揚,但一想到這輛車上不止她一個人,她又開始心虛地祈禱司機千萬不要聽懂英文。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前排,很好,應該是個板板正正的中國人。

紀娴玉剛松口氣,耳畔就傳來男人極輕的一聲笑:“娴玉,我還沒那麽饑不擇食。”

紀娴玉:“……”

騙鬼呢。

“還是說,你想讓我這麽做。”雷恩斯的腔調,一如既往的溫潤平靜,但輕而易舉就能挑起她的不快。

紀娴玉頓了頓,耳根有些紅:“我才沒有,我就随口一說,我想您也不會這麽做,是吧。”

後半句話她純純說的反話,以拉斐爾的個性,她要是直中要害地揭露他變态的一面,指不定會被怎麽反擊。

她比較聰明,暗戳戳陰陽怪氣點到為止就收手。

對面沉吟了幾秒鐘,在她本以為這次通話要告罄時,男人嗓音低沉,如魔咒般,輕飄飄地說了句話:“我不需要借助外物。”

紀娴玉眉心一跳,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甚至還能聽出幾分糾正的意味。

她二話不說立馬挂斷電話,按下車門旁,讓呼嘯而過的涼風替她冷靜冷靜。

雲澤園頂樓。

紀娴玉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來過一次,還能在分神時走得如此準确。輸入密碼指紋、徑直走到沙發前倒杯熱茶,反正沒有其他人,她俨然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脫了外衣随便搭在椅背上,她躺在沙發上,小腿在沙發邊輕輕晃蕩。

手機刷來刷去也沒什麽意思,平躺面向懸挂的吊燈,明光有些晃眼,她不禁想,拉斐爾最近對她這麽好,到底是為什麽。

又是合适貼身到數不清的衣物,又是送車、還讓她随時可以來雲澤園居住。

如果不知道岳曉蕊是造假的前任,她都快懷疑拉斐爾這通操作是要——和她分手。

意識到這點,不知怎的,紀娴玉忽然覺得胸口有些堵塞,煩悶。

再過段時間就是聖誕了,滿打滿算,她和拉斐爾在一起也有半年了,不管真真假假,對于一個過往女友滿天飛的男人而言,半年時間應該足夠久了。

有的時候紀娴玉也會想,他會不會有那麽點喜歡她,但這種喜歡,好像也挺廉價的,喜歡不能拿來當飯吃,不能支撐到長長久久,直到某個更像白月光的人出現,他恐怕會立馬移情別戀。

一件太過容易獲得的東西,也預示着其他人也可以,可替代性極高,就像初見時,她就能輕而易舉的和他開房上床,每每需要時,她總能随叫随到。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喜歡唾手可得的女人,何況以他的身價條件,完全是降維打擊。

這種降維打擊,即使她心知肚明自己該如何擺正心态,好像也總能被影響到,她會對他随手施舍的溫柔動心,也會因為過高的差距感到自卑。

人心是肉長的,紀娴玉允許自己分神想這些,可她不該有太多幻想。

——祈求一段從一開始就不平等的戀情為她傾斜天平,本就是奢侈。

這個奢侈品,她得不到。

紀娴玉本打算洗個澡換身衣服再睡,但今天她好像有點累,躺在沙發上一會兒,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隔天醒來時,她是被一通電話叫醒的。

接電話的動作是刻在DNA裏順手為之的,她的意識還沒回籠,聽着梁秀敏溫聲細語的話,還沒太反應過來是誰,畢竟梁秀敏很少會這麽好聲好氣和她說話。

上次這麽溫柔,還是她第一次和拉斐爾在一起。

想到這點,紀娴玉揉了下太陽穴,從沙發上起來——啊,真是腰酸背痛。

紀娴玉扭扭脖子按按肩膀,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電話,差不多是聽清梁秀敏在說什麽了。

雖然LD雜志的合作是她繞過梁秀敏去接洽的,但最終簽訂合約還是需要梁秀敏出面。梁秀敏這人說來也是簡單,只要藝人能撈到什麽香饽饽,就算是自己找捷徑,她也不會過多指摘,畢竟怎麽着她還是能分一羹。

紀娴玉洗漱完就準備出門,剛按下電梯,又來了一通電話,是拉斐爾的。

她還在檢查包包裏的物品是否齊全,電話夾在肩膀上,只聽男人說:“午飯會有阿姨上門做給你吃,你吃完再走。”

電梯已經到了,紀娴玉聽這話,頓了頓:“我已經出門了,不是很餓。”

而且他怎麽知道她出門了。

雷恩斯:“那你中午不吃了?”

紀娴玉嗯了下:“不吃了,那個……你在家裏裝監控了嗎?”

那她在沙發上放肆的模樣豈不是被看得一清二楚,真糟糕。

紀娴玉不知道拉斐爾家的監控有多厲害,反正她躺在沙發上時而晃腿翻身,時而埋在枕頭裏默默傷懷,被人看見未免也太——丢人啊啊啊啊!!

她這裏還在悔恨昨晚的懶散,電話這端,雷恩斯卻淡聲說:“如果你想,我會在家裏按監控。”

紀娴玉:“……”

行了,她知道了。

“你可別!”紀娴玉皺眉,又問他,“那你怎麽知道我出門了,總不會是巧合吧。”

“手機綁定了密碼鎖,你出門,會有短信提示。”

原來是這樣。

紀娴玉松口氣。

“你昨晚做了什麽。”

輕飄飄的一句話,低沉而暧昧。

紀娴玉合理懷疑他在開車,怒而小聲反駁:“我只是在沙發上睡了一覺,沒幹什麽,你為我準備的消解用品,我并不會用。”

說到這裏,她還不忘拉踩:“我可沒有你那麽旺盛的星慾。”

雷恩斯極輕的笑了下,隔着屏幕,聽着有那麽些悅耳,她的耳根微燙。

大白天的,都在說什麽顏色廢料話。

紀娴玉摸了摸發熱的耳朵,嘟囔道:“我要去公司一趟,我先挂電話了。”

“司機提前聯系了?”

紀娴玉都快忘了自己是有車的人了,雖然在通電話,還是下意識搖頭:“沒有,我忘記了。”

雷恩斯嗯了聲:“我已經聯系了,大概還有五分鐘會到。”

紀娴玉沒想到拉斐爾會這麽貼心,抿平了雙唇,輕聲和他道謝:“麻煩你了。”

雷恩斯慢條斯理地問:“你想怎麽感謝我?”

感謝【言下自成蹊】【沒話跟你講o】【卿簪】【細嗅薔薇】【迷鹿咩咩】【咻咻咻】【绛攸攸】【你說什麽嘞】的灌溉br/>

明天也是雙合一肥章,感謝大家的支持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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