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一晚

一晚

回酒店前的路上,紀娴玉都一直坐在雷恩斯腿上,避免讓人看出不對勁,在下車前,她十分警惕的提前下來坐在一邊,整理頭發抻抻裙擺,做到一根頭發絲都要散發出清純不做作的程度。

但她還是低估自己的發燒體質了,就折騰的這一小會兒,她的臉頰白裏透紅,腿後內側也有奇怪的紅印子,短裙遮掩不到,下車就會原形畢露。

生活不易,魚魚嘆息。

雷恩斯看眼她,記下除了可換的拖鞋,褲子外套還得在車上備份。

轎車駛向停車場,下車之前,雷恩斯将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紐扣一粒又一粒的系上。

體型差帶來的最大好處,就是雷恩斯的衣服穿在她身上,over size到完全可以遮蓋她奇怪的大腿。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會發生什麽,又發生過什麽,但當事人還是要臉面。

紀娴玉穿着雷恩斯的西裝外套,特薄臉皮的和他說,務必要保持距離。

雷恩斯已經懶得折騰計較了,任由她蹦蹦跳跳的走在眼前,夜裏清風徐徐,也攜走他身上淡淡的醉意,思緒逐漸清明。

紀娴玉回房後才想起後備箱那些沒帶走的購物袋,她剛打開房門,便看見拎着大包小包的江耀。

她小聲地道謝,看看他身後,哪裏有雷恩斯這尊大佛的身影。

他的溫柔就像一陣風,吹過就散,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再次襲來。

紀娴玉收回視線,沒再多在意。

雷恩斯的行程很滿,隔天清早就要搭乘八點的航班回到北城。

紀娴玉雖然精疲力竭,但那個死變态帶來的沖擊,還是讓她徹夜沒睡個好覺,隔天鬧鐘響了好幾次,她險些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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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着昏昏沉沉的頭撈起手機去洗漱,列表最上方赫然是雷恩斯的消息:【時間延後,機票已經退簽,好好休息。】

紀娴玉頓時清醒,但也就清醒那麽一點點,眼皮子稍微擡起了些,打字也更迅速:【為什麽?】

雷恩斯:【配合警方調查。】

紀娴玉擦擦嘴邊的泡沫,捧着手機不知不覺走出門,正當她要坐在床上時,她驀然想起還沒小解,火速跑回洗手間。

作為不同于當替身時期的助理秘書,雷恩斯的行程可比之前拿到手的還要全面明晰,他的時間,拆分的精确程度都已經計算到每分每秒了,就連休息時間也是固定的。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回北城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抛去與其他名流非必要的社交,也根本沒時間在江城繼續耗着,就為了……調查一個死變态。

雖然這件事很有必要,換做是她,如果這事發生在向蕾或者若若身上,她肯定也會第一時間報警,配合警方調查到不得不因為工作而召回,可雷恩斯完全可以讓身邊的助理留下來處理,聽這意思,他現在難道還在公安局?

紀娴玉見過他親力親為做過各種不符合人設的事情,可為了她延誤工作,還是頭一回。

以前她能将他那些行為合理化成某種心血來潮或是新鮮感,但現在……

紀娴玉躺在床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滾到實在頭疼得不行大字躺平,又忍不住撈起一角被褥埋頭悶氣,用盡全力蹂躏可憐的被角。

啊啊啊她也不想因為這點小恩小惠心動!可是、可是!他昨天真的好溫柔!還會說那種話,不像假的!

在床上的這幾分鐘,紀娴玉允許自己的戀愛腦肆意泛濫。

等她再度從床上起來後,解決完早午飯,又恢複成心如止水的狀态,這才給雷恩斯發去消息:【調查得怎麽樣?你在哪裏?】

就這麽兩個小時的時間,應該也不會有太大進展吧,她就是想知道……這個狗男人是不是真在警局幫忙。

紀娴玉心裏的倆小人又開始左右互搏了起來,直到一通電話打來,将她思緒拉回。

是雷恩斯的電話,紀娴玉點開接聽鍵放在耳邊,沒來得及清清喉嚨是她太過着急了。

她胡思亂想一堆,雷恩斯率先發話:“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人也被逮捕拘留,你不用擔心。”

聽到這話,紀娴玉呼吸一窒,幾秒鐘後才出聲:“……啊?”

“人被逮捕,拘留了,你不用擔心。”雷恩斯用中文逐字重複。

“居然這麽快……”

紀娴玉小聲嘀咕。

雷恩斯嗯了聲。

看來這種事對他而言也不算什麽,虧她還少女懷春那麽久,好愚蠢。

紀娴玉臉有些紅,狠心捏了把自己的臉,想起昨夜的教訓,她的臉更紅了。

該死該死該死,就說女孩子不能對男人産生任何幻想吧,你以為他在拯救世界保護大自然,實際上就是順手往垃圾桶扔個瓶蓋。

紀娴玉:“哦,我知道了,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北城?”

她回去也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雷恩斯已經離開警局,瞥眼身邊順路送去機場的馬修,淡淡收回視線:“你想什麽時候。”

紀娴玉:“……?”

怎麽還問上我了?到底誰老板,啊?

紀娴玉小聲說:“你不是還有工作嗎?”

雷恩斯的語氣沒什麽情緒:“我是老板。”

老板了不起!了不起啊!

紀娴玉深吸口氣,哦了聲:“那就立刻馬上回吧,我工作忙呢。”

本以為話題就戛然而止在這個時候,雷恩斯卻問她:“什麽時候忙,忙到什麽時候?”

該說不說,他的中文是精進了不少,就連不同結構不同意思的句子都能說得這麽明白。

他問對了,紀娴玉倒是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只能含糊其辭:“還要和助理經紀人交接呢,我也不清楚,反正沒你這麽自由,我可不是閑人。”

後半句的陰陽怪氣她說得又快又小聲,也不知道雷恩斯聽沒聽清,反正挂斷電話前并沒有被計較。

“Raynes,我發誓,我和她真的沒有任何關系,你相信我!”馬修手舞足蹈的解釋着,行為舉止浮誇到像個蠢貨,至少在雷恩斯眼裏,比先前看着還蠢。

他沒說話,靜靜聽着馬修把認識的事情經過敘述一遍,和紀娴玉說得大差不差。

除了請過喝咖啡、一起吃飯、幾次線下教學。

馬修還在致力于撇清幹系,甚至把宋令媛搬出來,說是因為紀娴玉與她有幾分相似,他一時鬼迷心竅才纏上她,說得天崩地裂驚天動地。

雷恩斯對他的感情史并不感興趣,也無所謂他怎麽糾纏紀娴玉,可是提及相像宋令媛,他就想起那荒謬夜晚,也厭煩馬修因為另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如此诋毀她。

“夠了。”

雷恩斯冷聲喊停。

馬修愣了下。

恰巧抵達機場,江耀率先司機一步,替馬修将車門打開,溫聲提醒:“下車吧。”

馬修見雷恩斯心情不快,避免後患之憂,還想解釋兩句,但江耀都這麽做了,他只能邊下車邊叽裏咕嚕解釋一堆。

江耀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把車門扣緊,還不忘按下車窗上移的按鈕。

車廂內瞬間清淨了。

透過後視鏡見總裁眉心舒平,江耀也松了口氣,适時地詢問:“這會兒已經一點了,要訂餐廳和紀小姐吃午飯嗎?”

“不用。”雷恩斯按了按領帶結,“她應該已經吃完了,回酒店。”

江耀扯了下唇,這麽一想好像也是,酒店那位可懂得什麽叫随心所欲。

紀娴玉在酒店裏一門不邁二門不出,從微信上看到了事态的進展,因為處理得太快,她還沒什麽真實感,不大放在心上。

除此之外,她看到馬修在微信上的消息,想到一會兒也要走,和雷恩斯通完電話,她就把行李箱收拾了下,買來的東西能塞則塞,不能她只能挨個挨個用紙箱子包裝好。

辦完手續坐在沙發上,看到門口熟悉的身影,紀娴玉立馬拉着行李箱而來。

倆人西裝革履沒帶行李,她莫名起了窘迫感,雙手無所适從的輕輕晃蕩:“現在兩點了,我不想耽誤時間,所以都收拾好了。”

“房也已經提前退了,省得多花一天的錢。”為表自己特規矩,她還補充了一句。

江耀人都傻眼了,本以為早早吃過午飯就已經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沒想到她還退房收拾行李,根本難不倒她。

他下意識看向身側的老板,見他面色如故,心裏還是着實捏了把汗。

尤其當他發話:“訂一下明早的機票。”

雷恩斯語氣平淡,和往日沒什麽區別。

江耀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頓了頓點頭應是:“好。”

離開前,他能看見紀娴玉滿臉的吃驚,走的步子邁得更大了。

紀娴玉看眼江耀的身影,再看看面前氣定神閑的男人,磕巴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還沒訂機票?”

那馬修怎麽走得那麽快?不是同程的嗎?

雷恩斯颔首,雙眼微暗:“剛訂,沒聽懂剛才的話?”

紀娴玉:“……”

“我還以為我們今天下午三點的飛機!”剛說時她還挺言辭鑿鑿的,說到‘飛機’二字,她就沒什麽底氣了。

仔細想想,這個男人那麽讨厭馬修,好像的确不會訂下同程的航班……糟糕,她連房都退了啊。

紀娴玉的臉都要皺成苦瓜了,手邊的行李箱杆子好燙手,她直接棄之不顧上前一步,讪笑着問:“那……你順便再幫我續訂一下套房?”

這裏的套房都貴得要死,普通套間都要小幾千,她那套落戶的房子剛裝修完沒多久,可拿不出什麽錢呢,何況雷恩斯作為老板就應該報銷的。

但男人回應她的只有一聲輕哂。

他微微傾身,凝睇她的雙眼,淡聲說:“我還有房間。”

紀娴玉:?

“你幹嘛啊!”

紀娴玉皺眉連忙後退,意識到這裏是公衆場所,不遠處的前臺招待員還在看着,立馬強裝鎮定,重新握住那把拉杆。

握了一下,她又立馬松開,某種羞恥感一觸即發,還是很燙手。

相比起她的劍拔弩張,雷恩斯更顯從容,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梢:“只是一晚,你在擔心什麽,是以前沒睡過我的房間?”

就是因為睡過才會這樣吧,這個男人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狼虎之詞啊,知、不、知、道啊!

航班改簽明天中午,雖然氣不過,但避免沒有酒店住而流落街頭,紀娴玉還是默默拉着行李到雷恩斯的套房。

這一通操作下來,她都覺得沒臉見人了,何況是從單獨的套房搬到隔壁有男人的套房。

關鍵是她還沒法和任何人吐槽,就算是向蕾可能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在套房的廁所裏蹲着,反反複複查看馬修發來的消息,是下午三點的航班,也帶有“和雷恩斯同程”的話,組合一起就是很有歧義,不知道的還以為雷恩斯處理完事情就打算三點出發了。

她這波誤會……也不無道理吧?

紀娴玉很想和雷恩斯解釋什麽,盯着洗手間的玻璃門,握緊手機,她卻始終無法邁出心裏那條坎。

兩分鐘後,紀娴玉壯着膽子從廁所裏出來,環顧套間裏,除了他常穿的幾件西裝和行李,并沒有本人存在的痕跡。

下一秒,套房的門開了。

紀娴玉驟然扭頭去看,俨然是雷恩斯。

其實這家酒店挺寬敞的,她在沙發将就一晚也不是不行,但共處一室的是雷恩斯,她為數不多的住酒店經歷,都是和他在床上、在客廳在玻璃前度過,難免會PTSD。

見他回來,紀娴玉本能的揪住衣角,連視線也不知道擱哪兒放。

事态的發展和她料想的完全不同,雷恩斯身後方便是江耀,進門後,江耀第一時間拉着行李箱往外走,而雷恩斯只是看眼她,淡聲提醒:“下次退房我會讓Evan一起,你不用做這些。”

紀娴玉:“……?”so?

“我已經讓他訂了另一間房,這間留給你。”

雷恩斯說完,擰門即将向外走。

他想到什麽,又偏頭看她:“你不用擔心會發生什麽事,畢竟我只是你的上司。”

紀娴玉想反駁,等到雷恩斯關門,她仍然開不了口,只能對着空氣無能狂怒。

什麽上司昨天抱着她放在腿上親?到底是什麽人??

雷恩斯走後,紀娴玉召了清潔阿姨,把套房裏外都打掃了遍,勢必不留雷恩斯任何痕跡。

夜裏她早早的躺在床上,熬到十二點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一閉眼就能聞見他揮散不去的苦艾香。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紀娴玉後半夜迷迷糊糊睡過去後,莫名的夢見了雷恩斯,這場夢與現實有關聯,承接的是那天遇見變态後,他一直抱着她直到回房間也沒撒手。

她夢見他勾起挂墜,慢條斯理的送進她雙唇之中,拍了拍她的臉頰,叫她不要含着不許出聲。

而他則是虔誠地匍匐在她面前,肆意地留下一片片綿密的草莓印,随着音韻的跳動逐漸奏出愈發急促的雨勢。

隔天醒來後,紀娴玉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

那場夢太真了,她甚至隐隐能感覺到小腹的潮濕。

起身去趟廁所發現水潭裏的棕紅,紀娴玉才知道這并不是錯覺,得虧她起得及時。

泡蜂蜜花茶時,紀娴玉稍微走神了下,距離上次和雷恩斯在一起,好像已經是分手前的事了,算算也有半年了。

她對這方面沒有太強烈的念想,但不代表沒有。

在做情人的那段時間,她也能從他常人無法比的尺寸上感受到快樂,這種東西就是一旦有了開口就會食髓知味,何況他……

青天白日想這些,真是夠了。

紀娴玉猛地喝下這杯花茶,由于喝得太急,她嗆了好幾聲。

九點半的航班,因為行李提前收拾了,紀娴玉出門得比江耀還早。

照着江耀發來的信息,紀娴玉下樓到一間明顯狹小許多的套房前,看到雷恩斯,她實在萬萬沒想到退訂再訂會降級到這種程度。

詢問江耀才知道,這家酒店的高級套房名額有限,因為和各大商會活動有合作,基本等上一位住戶退訂了,下一位就提前預定。

按理來說以雷恩斯的身份也能接着續訂,只是有些麻煩,沒有定下普通套房那樣來得簡單。

所以——

他還是把最好的套房留給她了。

紀娴玉甚至想起那次不歡而散的夜晚,雷恩斯願意留宿沙發。

這個男人平時又龜毛又難伺候,但不得不說,他有時候難以理解的沒耐心,還真是為他清高的人設添了幾分接地氣。

糟糕,她居然覺得他有那麽點可愛。

這可是快三十歲的男人,打住!

紀娴玉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心思想這麽多有的沒的,再加上那場旖旎無比的夢,直到飛機落地回北城,她都不太敢和雷恩斯有半點眼神交流。

因為晚回北城一天,需要處理的公司事務接踵而來,雷恩斯甚至在回程的車上開了會兒線上會議,并沒有發覺紀娴玉的異樣。

三月底所有院校的校考就已經結束了,四月份開始,曹若男全身心投入在文化課裏,等紀娴玉到家後,廚房的鍋裏已經有她提前煮好的午飯。

曹若男的獨立能力一直很強,偶爾會去向蕾家蹭飯,但等紀娴玉一到家,一定會在家留飯。

紀娴玉盛了一碗粥,曹若男正在客廳做作業,家裏挺幹淨的,就是地上堆滿了沒拆封的快遞。

自從搭上LD,再加上《年輕的我們》正在熱播,紀娴玉也算有點名氣,各類品牌方經常會寄送些小禮品,沒什麽可稀奇的。

半碗粥下肚,紀娴玉想起有份文件還得再看看,問了下曹若男在哪裏。

曹若男順手就從茶幾桌下拿出,遞交過後,她糾結片刻,忽地說道:“姐,你最近寄的快遞都填我信息嗎?”

紀娴玉看着那份文件和小唐核實沒擡頭:“沒啊,我一直填的自己的。”

曹若男皺眉哦了聲:“這樣啊,我不知道是誰惡作劇,給我買了本書,我真服了,肯定是李偉明那家夥……”

紀娴玉:“什麽書還能惡作劇?”

曹若男直接從沙發上拿起那本亮給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這本,書名還叫《如何征服美麗少女》!”

紀娴玉看眼那本書的書封,古早味兒濃得好像十幾年前的盜版小言,忍不住笑出聲:“李偉明啊?那個對你愛而不得的男同學?美少女~”

“什麽愛而不得,就是死纏爛打!哎喲姐你別這麽喊我行不行,我求你了,我還要高考呢,受不了這種委屈。”

紀娴玉接過那本書笑得不行,直接把嫌疑人物李偉明批判得一無是處頭頭是道。

正當她準備歇歇去洗碗時,曹若男忽然倒吸口氣:“……我靠。”

鍋碗瓢盆放入水槽,紀娴玉沒太在意,直到曹若男捧着手機不敢置信的說:“那本書居然是Raynes買的!姐你看!”

曹若男将手機屏幕擺在她面前,紀娴玉看着左側那熟悉的頭像,再看看他發送的內容和下單憑據——

嗯?她才是那個被征服的美少女?

感謝【夏夏】的灌溉!!!

審核太太,女主只是來月經了,沒有別的意思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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