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哄你
哄你
雷恩斯被她踢出朋友圈,第二天他與共同開會的幾位集團老總去了實地巡查,完全沒通知她,還是比較有良心的江耀特地在微信上和她說的。
為表禮貌,紀娴玉給江耀回了個“嗯”字和“同為打工人心疼你”的表情包。
江耀看到這種消息,畢恭畢敬地回複OK,以免像馬修那樣被抓到把柄,火速删除了紀娴玉的表情包。
紀娴玉并不知道江耀的小動作,躺在床上劇本看煩了,刷刷附近和大衆點評,打算到外面逛逛買點特産帶回去。
她的行動力一向很強,一個鯉魚小打挺就從床上起來,說幹就幹。
江城不再下雨,萬裏晴空,太陽高照,紀娴玉拿出了壓箱底的溫柔風碎花裙,深v蔓延至小腹上方,點綴于胸口之間的星星挂墜很明顯,對鏡左右轉身打量,能看見輕微的渾圓,很性感。
江城是包容性很強的城市,紀娴玉經常能看到各色各樣的街拍,所以也壯着不怕着涼的風險,稍微敢穿點。
以前忙的時候根本沒時間出門玩,紀娴玉從酒店打車離開,走走商業街逛逛商場,第一次一個人出行,還挺新鮮的。
買了大包小包七七八八的特産小玩意兒,即使拎不動也有花不完的精力。
最後天快黑了,紀娴玉站在四下沒什麽人的街口,對這座半生不熟的城市低頭,準備打車回去,才看到來自江耀的未接來電和消息。
江耀:【紀小姐,Mr.
Raphael已經回酒店了。】
江耀:【紀小姐,你不在酒店?你去哪裏了?】
江耀:【未接來電】
江耀:【晚上還有一個宴會,你要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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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耀:【Mr.
Raphael很關心你,他想問你到底在哪裏。】
紀娴玉還是頭一回見一回給她發這麽多消息,看清他發送的內容,紀娴玉心裏再度鄙夷雷恩斯,但她并不會把氣撒在別人身上,也不會為難江耀,如實發送了定位。
想了想,紀娴玉還說:【你以後還是別幫他傳話吧,他有手有腳也長嘴了,憑什麽這麽折磨你。】
消息發送出去,江耀心中很感激老板女朋友的關心,但她發來的消息仍舊燙嘴,在與雷恩斯傳話時,還是圓滑的換了種說法:“紀小姐說,她更希望你能親自關心她。”
兩種意思大差不差,雷恩斯聽後面色輕緩,江耀就知道自己說得沒毛病,于是繼續道:“她現在在江南古街那裏,應該是想您順便捎她一程。”
雷恩斯嗯了下,合上文件微揉眉心:“走吧。”
江耀點點頭,前排司機豎起耳朵去聽,心照不宣的換了導航。
另一邊。
夜幕降臨,後方不遠處的古街燈火通明,實在熱鬧。
紀娴玉拿着一張紙墊在牆體高臺上小憩,不鹹不淡地眺了一眼,因為剛從那裏走出來,再加上人潮湧動,實在提不起紮人堆的興致。
她刷了十幾分鐘的手機,沒打車,就等着江耀來接。
實在等得無聊,連手裏的視頻也沒什麽好玩的,紀娴玉擡起下巴望向四周,晚風凜冽,拂過她深V外露的肌膚,是有那麽點冷。
紀娴玉抱着最大的塑料袋護在胸前,避免冷風灌入造成着涼,每每換季她總能發燒感冒,事實證明她的體質的确沒那麽好。
她聽着耳機裏的歌開始走神,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輛面包車,視線逐漸失焦。
直到那輛面包車上下來一人,高高胖胖的身影晃蕩飄忽,看着就不太正經。
紀娴玉皺了皺眉,拿下耳機拽緊塑料袋,作為女性的第一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并不友善,很有可能是沖着她來的。
大概還有七八米距離,紀娴玉準備拎着東西離開,她一邊裝作不緊不慢的收拾,一邊向江耀撥去電話。
電話撥通,在她收拾好那些紙袋子起身時,擡眼一看,剛才的男人赫然出現在面前。
他長得黢黑滿臉橫肉,一縷縷長發像是髒辮一樣打結粘連,頂光的路燈照耀得他更加可怖。
下瞬,他冷笑兩聲掀開大衣,八字胡也跟着輕顫,幽暗昏黃的雙眼緊盯着她。
早在他出現的那刻,紀娴玉就已經做好了犧牲包包的準備,她來不及拎包打他,在看見他的舉動後,力氣好像在一瞬間被抽幹,步子不由自主地定在原地,腳下沒什麽實感,連手機也握不住地下滑落在地面。
砰的一聲,金屬砸落石板地的聲音又重又脆。
頃刻間,她的力量從指尖回淌至五髒六腑,毫不猶豫的甩起塑料袋砸過去,用盡了力氣,卻十分綿軟,連嗓音都帶着顫抖:“死變态——!”
預備好的流程已經在腦內演練過,紀娴玉不敢回頭顧及那些特産,拔腿就要跑。
她剛轉身,卻沒顧及腳邊的紙袋子,跌了個踉跄。
越在這種時候出現小錯誤,越是讓人心慌意亂,她的心髒被緊緊揪起,重輕不一地敲擊胸腔,鼻息間湧上了說不清的酸澀感,連視線也變得模糊。
低頭往前跑了兩步,她感知到面前好像有什麽人,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臂膀已經被溫熱的掌心握住,借助慣性眼前一黑,直接悶頭紮了進去。
在腎上腺素飙升的情況下,五感除雙眼外的感觸似乎越發清晰具體,她聞習慣的苦艾香變得清冽透骨,還有種無法言喻的安全感包圍着她。
臉龐傾軋的西裝質感很好,但紀娴玉側耳緊貼,能聽見他輕顫的胸腔,和逐漸不再規律跳動的心髒,像是帶有愠意,如同他說的話:“抓住他。”
他的聲音不是從空氣裏傳來,而是通過他的五髒六腑,通感到她的耳廓。
紀娴玉半眯着眼,有細小的淚珠粘連,聽這話擡起視線,看清是誰後,七上八下的心漸漸落了下來,但鈍痛的太陽穴還在突突直跳。
望着雷恩斯的面龐,她後知後覺的感到男人寬厚的掌心正按着她的側臉,并不願意她聽見或看見什麽。
如此貼近的距離,輕微的呼吸聲都會放大。
紀娴玉慢慢放緩急促不穩的氣息,擡手攥緊他的領口,想哭卻哭不出來,但她慶幸是如此。
可幾秒鐘後,越是看着雷恩斯,她的淚腺越是莫名開始感性,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兩道淚水,直到雷恩斯察覺到她的異樣,低眉輕拍她的肩膀,她那點辛酸跟彈簧一樣反彈得劇烈,直接源源不斷的泛濫。
紀娴玉躲在他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大腦一片空白,都反應不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剛才看見的片段跟走馬觀花一樣,一遍又一遍的閃現。
雷恩斯的面龐放大映入眼簾,紀娴玉看着他,聽見他低聲的寬慰,指骨輕叩他胸口,終于忍不住怪責:“你為什麽不早點來、要是早點來,我還不至于看見他、他那個地方!真的好小好小,我是沒看清,可是我也受到傷害了,我的眼睛!我的那個包包,都遭到污染了、怎麽辦啊,我真的沒想到會碰見這種事……”
“你不能怪我,也不能說我,我已經很難受了真的很難受……”
紀娴玉說得語無倫次,還有些破防,舌頭捋不直也放棄問責了,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鼻涕。
應酬了一天,雷恩斯很疲倦,也有種說不出的躁意。
他原本也是想事後訓斥她,告知她有事沒事別到處瞎跑,可是見她備受打擊哭成這樣,那點躁意似乎也随着她的淚水沖淡得一幹二淨,剩下的,只有一聲又一聲輕緩的寬慰:“我知道,我不會怪你,是我沒早到,bb。”
最後的尾音近乎喑啞到聽不清,紀娴玉被他擁到車廂裏,稍微冷靜下來後,她雙眼呆滞無神,滿腦子卻是——
這個男人剛剛說什麽了?她沒聽錯吧?不管是英文還是岳城,這個稱呼、這個bb是……?
紀娴玉縮在車廂角落,想得太過投入,連腰身都沒往車椅服帖。
雷恩斯在外讓人把那些購物袋放入車廂,冷眼看向流浪漢剛剛逃跑的路線,讓江耀記下那輛面包車的型號和街道名稱,随後江耀直接打車,準備到附近公安報備。
最後一件物品塞入後備箱扣緊車門,雷恩斯彎腰進車廂,看到抱着雙腿的紀娴玉,像個易碎的陶瓷娃娃,發絲淩亂,面頰還有未幹的眼淚。
他心下一軟,拉上車門推開扶手,輕輕握住她冰涼的雙手,嗓音低沉:“別哭了,娴玉。”
說的是中文,比先前流利,腔調也不奇怪。
人類的欲望大概是無窮無盡的,紀娴玉并不滿足于他這種普普通通的稱呼,一心惦記他剛才誤打誤撞的bb。
她是純正的北方人,只從小時候看過的TVB裏接觸過一些語言文化,還沒完全切切實實體會過。
剛才的事驚魂未定,現在還能分神想這些,也是夠荒謬的。
可是那能怎麽辦,腦子長在她頭裏,也挺不聽使喚……的呀。
紀娴玉張了張嘴,目光從男人青筋纏繞的手背,挪移到他略微發皺的酒紅領帶上,非常冷靜的思考了下。
要是這個時候讓雷恩斯再重複一遍,不就顯得她剛才的行為特別做作,跟裝的一樣。
她可以冷靜的分神,也能忽然感性的哽咽。
就是想聽聽又怎麽了!!
紀娴玉的幻想還在上演瓊瑤劇,劇集都演繹到五六十集的生離死別了。
雷恩斯一手揉捏她纖細的小臂,另一手接聽江耀打來的電話,分神與他溝通報警事宜。從電話那頭得知,距離江南古街更遠的這道巷口沒什麽攝像頭,那人也是揪着這點肆無忌憚,所以一時之間查不出什麽,還要再處理一段時間。
電話挂斷,紀娴玉已經一點點的湊近他,就像個不倒翁一樣,用頭貼到他身邊。
雷恩斯低眉看她,左手臂被她緊緊抱住,完全隐于她懷裏。
“你不會怪我亂跑吧?”紀娴玉溫吞着問,緩慢擡起下巴看他。
雷恩斯沒說話,一開始他是不快她出門不報備。
紀娴玉見他如此,心裏也沒底,只能硬生生貼上去,皺着鼻子甕聲甕氣:“昨天你和我生氣,今天去哪裏也不喊我,我一個人在酒店太無聊了,就想出門到處走走而已,我是成年人了,去哪裏玩應該沒什麽問題吧?我也和江耀說了。”
“你可不能說蒼蠅不叮無縫蛋,就算是同樣意思的話也不行!我告訴你啊,那種變态就是見一個人展示一次牙簽!你想PUA我沒有用的……”
紀娴玉覺得自己預判的沒錯,可她越說火氣越大,什麽bb什麽溫柔,放在雷恩斯這個狗男人身上就根本不可能,肯定是她聽錯了!
她惦記個什麽勁兒,惦記吃x吧!氣死了。
說完這些,紀娴玉松開雷恩斯的手臂,準備退回擺正自己的姿态。
結果下一秒,雷恩斯騰出手直接一把撈起她放在膝上。
他的動作很熟稔,紀娴玉都還沒感覺到姿勢的別扭,他就已經按着她的腰身大腿,尋找到一隅安穩舒适的位置。
紀娴玉穿的是深v短裙,領口镂空的渾圓肌膚一覽無餘,緊貼到泛紅的褪側也呈鴨子蹲坐,捱他垂感筆挺的西裝褲。
他摟着她的細腰,車廂內的空間很大,沒讓她傾靠他胸膛,上半身完全依靠他兩只手掌支撐。
掌中之物這四個字,形容她再合适不過,也許還能再加上一個前綴——一覽無餘的掌中之物。
他的雙眼像是衡量數值的卷尺,清明凜然,目光所至的地方寸寸剜肉,讓她倍感不自在。
她想動也動不了,對于這個男人的慜感之處和起勢的速度,她再清楚不過,此刻的她和砧板上待宰的豬牛羊肉沒什麽區別。
紀娴玉又委屈上了,微紅的眼眶泛起淚光,再令人潸然淚下再收視率爆表的瓊瑤劇都沒她悲情!!
雷恩斯看得出紀娴玉的情感變化,相處大半年,他對她心裏的那點戲再清楚不過,妥協似的低了低頭,啞聲問:“我什麽時候和你這麽說了,娴玉。”
“我沒想責怪你,你少把我想得這麽罪大惡極,我只想安慰你,在你眼裏我就算是這麽做也跟鱷魚淚無異?”
雷恩斯閉了閉眼,按着腰的指腹略一用力:“我是該教訓你,否則也不會讓你胡思亂想這麽多有的沒的。”
他擡眼,手背擦過她有些幹涸的淚痕,在她面頰上輕輕拽起嫩肉,低眉冷聲道:“教訓了,你知足了嗎?”
捏臉的動作停頓了足足兩秒鐘才松開。
他說這話的意思是,捏臉就是教訓。
紀娴玉眉頭微微蹙起,顯然是不滿意他說的話,搞得好像他大發慈悲一樣。
轎車平緩行駛,她坐在他身上面面相觑,時間一長只剩下別扭。
紀娴玉哪裏還顧得上剛才發生的事,現在面對的就足夠叫人羞恥了。
她松動雙腿,想從他身上下來,偏偏雷恩斯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絲毫不在意,反而按着她的後腰,将她服帖在胸襟上。
紀娴玉側臉趴在他身上,不得不挪動下盤,與他更加嵌合的面對面擁抱而坐。
鼻尖擦過他面龐,她稍稍擡眼,能看見他頭顱靠着車椅,正阖眼寧神。
這是在幹什麽,誰教他抱着她這麽睡的!
紀娴玉別扭溫吞道:“你,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
雷恩斯沒睜眼,嗓音怠倦:“抱會兒。”
懷裏的女孩并不是很聽話,雷恩斯睜眼低眉看她,捧起她的下巴,低聲問:“不是受委屈了麽?”
她就矮了他一頭,他低下頭,她擡起下巴,只要稍微湊上去,幾乎可以碰到他的雙唇。
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秒鐘的走動都顯得無比漫長。
她甚至能看見他琥珀眼裏屬于她的倒影,以及根根分明的睫毛,眼睑下方的陰翳烏青。
雷恩斯說的話不像平常那樣平靜冷淡,在這種暧昧氛圍的加持,還有那麽幾分溫柔。
不對,不是有那麽幾分,好像是很……
淚停了,鼻子也不塞,紀娴玉抿抿唇,煞有介事的吸了吸鼻子,悶聲問:“你在哄我嗎?”
她心裏隐隐約約有答案,但就愛反複确認。
這是件顯而易見的事情,換做普通下屬員工,雷恩斯只會質疑對方的聽力是否有問題,可對待紀娴玉,他是該耐心些,再更溫柔些。
他不知道準繩在哪裏,也不知道要做到什麽程度,她才能滿意。
但他知道,他是該承認一些難以啓齒的話。
雷恩斯捧着她的下巴,低頭在她唇上一點,嗯了一聲:“哄你。”
雷總真是越來越進步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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