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番外4
番外4
遵從雷恩斯的意思,紀娴玉需要奔走相告每一位親朋好友,告訴他們已婚的事實。必要的話,還可以登門拜訪。
但是做到這程度,多少有點神經病了吧?尤其當雷恩斯抓了把喜糖放她手裏。
紀娴玉沉默片刻,真想把這把喜糖甩他臉上。
不是,什麽人婚禮還沒籌備就開始準備喜糖的?而且這喜糖怎麽還成箱成箱的搬到別墅裏,什麽毛病。
工人還在搬運紙箱,紀娴玉望着那看不到頭的門口,好像有一口氣淤積在胸口,久久不能消散。
等人走幹淨後,紀娴玉拆開其中一塊糖,塞到嘴裏,沒好氣地瞪眼他:“你花錢也太大手大腳了吧,怎麽一聲不吭就買這麽多,要是分不出去怎麽辦?爛在家裏遭蟲子呀,而且這個是要籌備婚禮才準備的。”
雷恩斯收拾紙箱裏的禮盒,放在桌上摞好,只是看眼她,沒說話。
紀娴玉再拆開一個,湊到他面前塞到他嘴裏,歪頭說:“不過還挺好吃的欸,你不會生氣吧?我就随口一說的嘛。”
雷恩斯轉身放下另一盒,面色平靜:“我不說話你就當我生氣了?”
紀娴玉亦步亦趨湊上前,歪頭彎腰:“沒有吧,我感覺你的脾氣挺好的呀。”
雷恩斯輕哂。
紀娴玉:“……”
狗男人,冷笑什麽。
紀娴玉不理他,拾起一盒喜糖三步兩步坐到沙發上,視若無睹地開始吃糖。
她倒也沒诓雷恩斯,這些糖果包裝精致,的确挺好吃的,不然她也不會吃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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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邊吃邊看雷恩斯收拾這些喜糖,差不多快有十幾分鐘,他大概是累了,直接打電話給江耀,約好時間和地點,要他來整理這些。
紀娴玉真沒想到江耀還有這業務,尤其是見到他本人,一身西裝革履還要做這粗活,多少有點壓榨人家了吧?
最過分的是,雷恩斯還要求他三天內分好,就在這棟住宅。
江耀笑了笑說好,紀娴玉好像從他的笑容裏,讀出了幾分打工人的不易。
離開別墅,她忍不住為他平反:“那些箱子整理起來感覺真的很麻煩欸,你讓他一個人整理名單又分好寄出去,是不是太……”
“壓榨”二字還沒說出口,對上男人微暗的雙眸,紀娴玉感覺嘴裏好酸,好像吃了溜溜梅口味的陳醋。
不等她問,雷恩斯淡聲解釋:“我是讓他整理,但沒說不讓他找工人,何況他只做這一份工作,對比起去南非的助理,他應該很樂意。”
紀娴玉:?
什麽工作還要去南非,不要命了。
“那……”
單音剛落,雷恩斯就像什麽心事都能讀懂的蛔蟲,很快既答:“這棟住宅我不常來,有什麽需要暫存的,你也可以搬到這裏。”
紀娴玉:“……”
呵呵,該死的有錢人。
“那你一開始交給商家整理不就好了,幹嘛還大費周章搬到家裏。”
雷恩斯替她揭開車門,聞言默了默,繼續說:“我以為做這件事,是需要親力親為的,但看你好像并不感興趣,娴玉。”
紀娴玉剛鑽進車廂,看眼繞到駕駛座的男人,她有些生氣:“你怎麽可以怪到我身上呀,這是你自己要做的,可不能賴我,你以後不會這樣推卸責任吧,怎麽辦,我突然好害怕以後的日子……”
紀娴玉叭叭了一路,嘴就沒停過,只是一件小事,就能從多方位多角度找到可攻擊的點。
有些話聽着就令人發笑。雷恩斯唇角輕輕掀起,并不覺得厭煩,反而有種久違的安心感。
他記得一開始時,紀娴玉一直是曲意逢迎的模樣,他不喜歡她偶爾流露的喜惡,好像他對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寧願她拿了錢裝也要裝好些。
思緒揭開一角,不由自主地發散出更多,他想起她窩在沙發上憤懑不平地戳屏幕,在身邊漫步時的碎碎念、偷翻白眼,還有床上緊咬下唇不願吭聲的模樣,眼角要溢出眼淚、一直用手擰着他的衣袖或臂膀。
她最初染過的栗色卷發,又長出一圈黑色發旋,後來配合拍戲染黑剪短過;她穿過的淡藍色羽絨服,一字肩的禮服,上過什麽雜志、演過什麽戲,不論是那一幕,雷恩斯都記得很清楚。
他才發覺,他更喜歡鮮活的她,有些古怪,也愛發小脾氣的她。
有不免俗套的貪財,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甚至有些寬慰,他永遠擁有她最愛的一點。
優點只是錦上添花,缺點也無可厚非。
雷恩斯從來沒想過,他會對一個女孩這麽寬容,寬容到每一處,他都喜歡。
新城天氣轉秋,寒風凜冽,只穿針織衫吊帶裙根本不抵事,紀娴玉剛推開門,就被這風刮得不行。
雷恩斯不動聲色的撈起一旁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車門自動鎖緊,男人不由分說地把紐扣系緊,一粒粒的自上往下。
他身量寬厚,外套尺碼自然也大,可是誰告訴他要把她捆成這副沒手水桶的樣子啊?
紀娴玉看了他好久,企圖用眼神告知他:你這麽給我穿衣服真的很不合格。
可惜的是,從下車走到樓盤門口,雷恩斯都一直沒有察覺,始終自顧自地和她說,接下來的計劃。
他希望明年初春天氣暖和些,可以在國內舉辦一場中式婚禮,再到法國采用西式的,至于蜜月,他也會抽空騰出半月的時間陪她游玩。滿打滿算,他至少需要休長達兩個月的假期。
其中還不包括他要帶她回家過年,籌備婚禮等等一切瑣事。
紀娴玉本以為自己是很有計劃性的人,聽完他說的這番話,她忽然發覺,好像所有事情都是雷恩斯處理妥當的。
在誇獎方面,紀娴玉一直毫不吝啬,而且有的時候,雷恩斯對此還不太招架得住。
紀娴玉從衣擺裏伸手,勾了勾他的衣角,笑眯眯問:“好有條理呀雷師傅,你是不是很期待婚禮?”
電梯正在上升,雷恩斯摁了下按鍵,并未看她,面龐輪廓肅靜淡然。
三秒鐘過去,梯門敞開,紀娴玉仍舊沒得到他的回應。
她落下腳後跟,沒趣地吹了下額前的劉海,大步流星往外走。
剛到玄關門口,雷恩斯忽地按住她的肩膀,低眉替她解開紐扣。
四目相視,她看他目光低垂着,嗯了下:“期待。”
外套徹底解開,紀娴玉就像忽然解綁的粽子,無比輕松。
她立即攬着他的臂膀,怪聲怪氣道:“你剛剛不會不好意思吧?一個問題要遲鈍将近一分鐘才回答——你好容易害羞哦。”
說到“哦”字,紀娴玉還踮起腳尖去戳他臉頰。
雷恩斯不閃不避,任由她随意搞怪,直到大門緊閉,他牽過她的手腕,叩放于門板,拖至上方。
逼仄的空間下,男人清冽的苦艾香變得具象化,從她頭頂耳畔脖頸淌下,帶了點癢意。
紀娴玉沒以前那麽膽虛,擡起下巴,還驀地親了口他。
這個吻不太禮貌,一不小心整出“啵”的一聲,怪尴尬的。
紀娴玉咧嘴讪笑一聲,還沒反應過來,雷恩斯的指腹抵着她的下颌,落下更急更重的親吻。
一分一秒過去,周圍的空氣變得稀薄,好像臨近缺氧的臨界點,讓她如墜深海,不得不攥緊男人的衣領當做浮木。
雙唇分離時,她目光渙散,唇瓣又紅又腫,還挂着瑩潤的銀絲。
雷恩斯慢條斯理地拭過她的唇角,掌心下滑勾起大腿,輕笑着低啞道:“如果你還有力氣說話,現在可以盡情說,否則我會堵住你的嘴,娴玉。”
紀娴玉頓了下,等他松開手,有些懊悔:“可是我吃不下……”
雷恩斯面色淡然,腳步稍停,忽地又說:“這個月你的例假已經推遲了半周,每到換季又會發燒感冒,我已經安排好醫院給你做全身體檢,如果你工作不忙的話,可以先去,或者等我陪你。”
話題轉變得太突然,紀娴玉還在想今晚該怎麽熬,誰料他居然能說出這麽一本正經的話,搞得她一愣一愣的:“啊?”
這副純良的模樣,倒是少見。雷恩斯輕哂,眉梢輕挑:“怎麽。”
“這算是……婚前體檢?可是我們都已經領證了,會不會太晚了。”紀娴玉小聲說,“而且我身體肯定很好,你怎麽不先做體檢給我看看呀。”
雷恩斯像是早知她會說這番話,遞給了她一份報告:“報告是前天出的,Evan剛送達。”
紀娴玉迫不及待拆開,雖然她不太能看懂,但目光落到男人的腰圍臀圍,更加隐私的數值上,她忍不住多看幾眼。
當場被打臉,紀娴玉不以為恥,反而拿喬上,輕哼一聲:“那也好慢,這種報告應該婚前做的,我怎麽就那麽輕而易舉答應你了呢,唉。”
“不過你的腰還挺細欸,這個報告好全面,居然連這些都有……”紀娴玉捧着報告,念念有詞地一條條看下去。
雷恩斯不覺得體檢有什麽問題,但被她這麽響亮地念出聲,他只覺得怪異,尤其當紀娴玉不懷好意地掃視他。
真是越來越放肆。
配合《歸線》做站臺宣傳後,紀娴玉便服從雷恩斯的安排,去往那所醫院做全身檢查。
報告出得很快,但也需要隔天才能拿到,紀娴玉倒是不着急,甚至發消息釣人胃口。
但雷恩斯的反應并不如意,只是嗯了下:【這些天注意保暖,娴玉。】
紀娴玉沒理他,在朋友圈狂發今天站臺穿的抹胸魚尾裙,俨然活成另一個季度的非人類。
不過一下車,她還是規矩穿着棉服,挺直腰板走在凜冽寒風中。
事實證明,人是不能随便挑戰秋冬反季穿搭的,紀娴玉是易發燒體質,晝夜颠倒地趕通告,結局便是周末在家裹着棉被躺板板。
雷恩斯原先計劃是要出差兩天,得知她感冒又發燒,便讓江耀和另一位助理先行抵達江城。
回家後他率先煮了碗粥,燒熱水泡開蜂蜜花茶放到桌上,伸手接過她咯吱窩下的體溫計。
39度,已經是高燒了。
“好燙……”紀娴玉捧着花茶杯,皺着鼻子輕哼哼,擡頭撞入男人幽深的目光,她心裏咯噔一下。
正準備放下花茶,雷恩斯忽然接過,徐徐吹氣,放進一個小勺子:“實在口渴用這個。”
紀娴玉看眼杯底的那根花瓣勺子,沒想到他會這麽細心。
她剛松口氣,雷恩斯又說:“如果今天的穿着是公司要求的,我會派人去打點,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娴玉。”
紀娴玉悶頭抿勺子:“……”
雷恩斯剛要走,她火速放下杯子扯了扯他的衣角,糾結片刻道:“你別,本來公司就有人懷疑,你要是這麽做,不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嘛……而且我們說好的。”
雷恩斯:“你的助理,不知情?”
紀娴玉抱緊小靠枕:“……今天是我自己挑的衣服,你可別怪別人。”
雷恩斯低眉看她,莫名從她呈現的發旋裏看到一絲忏悔之意。
他有些好笑,卻實在笑不出來,指骨輕叩她的額頭,嗓音偏冷:“別再有下一次。”
紀娴玉哦了聲,裝模作樣地捂頭:“被打了,哈特痛痛。”
雷恩斯:“……”
“我去盛粥。”他放下這話,順手掖好她的被子。
紀娴玉目光随着他的背影望去,繼續捧起花茶杯,有一下每一下的攪拌。
好像有的人中文見長,性格也越來越溫柔了呀。
勺子在晃悠,她也忍不住像個不倒翁一樣晃呀晃,然後莫名其妙傻笑。
等眼前多了道身影,她立馬壓平上揚的唇角,擡頭看向雷恩斯,悶聲請求:“你可不可以喂我呀。”
雷恩斯剛把推桌擺到她面前,聞言動作也沒遲緩,照舊放粥擺好碗筷,很是鐵面無私:“自己吃,娴玉,你是發燒,不是沒手沒腳。”
紀娴玉真的感覺自己心碎了,她記得以前他雖然冷臉不情不願,但嘴硬心軟行動力很落實的。
她沒說話,吸了吸不存在的鼻涕,慢悠悠放下喝了一半的花茶杯,慢悠悠撿起勺子,慢悠悠撩着頭發吹氣。
雷恩斯看她矯揉造作的姿态,幾秒後,嘆口氣,從她手中接過碗勺,坐在身邊刮起一勺湊到她唇邊。
紀娴玉額頭上貼着退燒貼,劉海散亂地撇開,還有幾根呆毛支棱着,臉頰白裏透紅,雙眼眼皮有些腫脹,看上去的确可憐。
他心裏一軟,一勺勺喂她,沒說話。
場面一度陷入沉默,紀娴玉對此有些難以忍受,雖然嗓子啞,還是想說話:“你以前有沒有想過,你會對我這麽好。”
雷恩斯看眼她,不明白這是什麽問題。
紀娴玉仍舊不依不饒:“我記得你以前對我可兇了,不屑和我吃飯,也不回我消息,見面說過的最多話還是在床上,反正我那個時候就覺得,我肯定不會喜歡你。”
這番話好像觸及了他的底線,雷恩斯放下勺子,瓷器相碰的聲音清脆極了。
紀娴玉腳指頭微微蜷縮,默默觀察他的表情,并沒有因而退縮,反而伸手戳他:“你幹嘛,怎麽不繼續喂我了。”
雷恩斯目光沉沉,語氣認真篤定:“我會對你好,一遍遍刷新你對我的認知,娴玉。”
“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他又說了句。
紀娴玉哦了聲:“好吧,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這碗粥并不多,但紀娴玉剛喝過半杯花茶,實在塞不進胃口裏。
雷恩斯沉吟片刻,便自顧自把最後兩口吃完。
紀娴玉美滋滋欣賞他吃剩飯的模樣,想起要拍照,還勒令他吃完後也要擺那副模樣供她拍照。
雷恩斯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冷下來了,很搞笑。
紀娴玉捧着手機笑得不行,在沙發上像個蚯蚓一樣翻滾扭曲。
雷恩斯沒看過達人秀,也沒看過馬戲團,以他匮乏的認知來看,紀娴玉在這方面,是很有天賦的。
他拾起碗勺,放入洗碗機裏,想起她剛才的模樣,胸腔不禁輕顫,無聲的笑了下。
回到客廳,飽腹帶來的困倦,已經把紀娴玉沖刷得不省人事。
她小小的一只,窩在被褥裏側躺蜷縮着,紅彤彤的面頰、脖頸處,還冒着一層稀薄的熱汗。
雷恩斯本想抱她去卧室,但他不論以什麽姿勢撈起她,她都是不情不願的抗拒。
紀娴玉總說自己脾氣好,很好哄,可實際上,她很有起床氣,睡不醒的時候氣性比誰還大。
在最後一次撈起她時,雷恩斯低了低頭,在她耳邊輕吻,低聲說:“我帶你去卧室睡,這裏冷。”
懷裏的人安詳了長達三秒。
雷恩斯默然,輕手輕腳抱她去卧室。
在他沒有看見的空隙,紀娴玉唇角微微勾起,找了個舒坦的臂彎埋好。
她睡眠淺,外界的一點動靜都能把她的意識拉回。
在雷恩斯親吻她耳廓時,她已經清醒了不少。
大概是半夢半醒的狀态太不真實,她總覺得像場夢,所以沒敢睜眼,害怕一覺醒來,只是她的錯覺。
現在天色不算晚,所以紀娴玉極有可能在兩三個小時後又醒來。雷恩斯把她放在床上,開了盞夜燈,以免她醒來後找不到按鍵磕磕碰碰。
他剛準備抽身,床上的人兩只手都攬着他的小臂,就像是樹懶一樣,死死扒着樹枝不放。
她的眼皮微微用力地皺着,雖然佯裝睡過去的模樣,但演技實在拙劣。
雷恩斯彎着腰,靜靜看她如何表演。
紀娴玉試探性地睜開一只眼,接微光瞥見男人明朗的輪廓,她立馬閉上,假模假式地翻身溢出鼻音:“……這裏是哪裏,好困。”
她半眯眼持續性觀察,不論怎麽看,雷恩斯都是一副“我看你怎麽演”的樣子。
她還處于醬醬釀釀的狀态,但雷恩斯一會兒要和助理開線上會議,及時抽出臂膀:“我還有工作,你先睡。”
三秒後,紀娴玉聽到門鎖扣緊的聲音。
她大字型躺平床上,扭頭看了會兒小王子主題的夜燈,無比清醒百無聊賴地默念倒計時。
12,13,15……睡不着了。
北城還沒到供暖的月份,但屋內已經很暖和,剛剛折騰一會兒搞得她渾身是汗。
紀娴玉打算去洗個澡,從衣帽間裏翻箱倒櫃,沒找到合适且不會被罵的單薄睡衣,幹脆就把目标瞄準在雷恩斯的衣櫃。
她好像——還沒穿過他的襯衫欸。
怎麽想想還挺羞恥的。
紀娴玉兩三步走到衣櫃前,雖然那麽想,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拉開櫃門。
這一拉真是不得了了,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紀娴玉都沒想到,雷恩斯居然有這麽多不同顏色的襯衫。
她仔細回想了下,依稀記得他穿過紅的藍的黃的黑的,不得不說,這個男人還是會穿搭的。
刻在DNA裏的搭配基因大爆發,紀娴玉随手拎出幾件順眼的襯衫,還不忘拉開抽屜找合适的領帶腰帶做搭配。
但挑來挑去,還是簡簡單單的白襯衫最經典。
紀娴玉随手把脫掉的胸衣放到桌上,其他散亂的衣物也沒整理,打算卡着會議結束前趕緊洗完澡給他一個surprise。
輕聲慢步走到書房前,門是半掩着的,會議交談的英文低吟淺淡的傳來。
許久沒聽他這麽正兒八經的純英文,紀娴玉貼耳去聽,還覺得有那麽點陌生。
她屏着呼吸輕輕推門,并且貓着腰,試圖不聲不響地進去。
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心頭一跳,立馬蹲在地上,小碎步地挪動。
門沒關緊,她留了點餘力盡量不讓人發現。
再擡頭,雷恩斯好像并未注意到,這讓她玩心更加濃烈。
紀娴玉幾乎是在地上陰暗扭曲爬行來的,抵達雷恩斯褲腿邊,她都想咬着手帕暗誇自己好有魄力啊啊啊啊!
她擡起頭,瞥見男人指腹輕摁鍵盤,雖然只能看見背影後腦勺,但不難從他語氣的變化裏,聽出幾分例行公事的肅冷。
剛才的低聲細語,就像是蒙上一層濾鏡的老片,有種久遠的沉澱感和恍惚錯覺。
蹲着太累,紀娴玉是半跪在地上的,打算等他起身或者事情解決好,再像一個突然茁壯成長的樹苗砰砰長大炸開花。
但她還是低估了這個男人對工作的投入,和兩位助理通完話,他又揭開文件夾,撥向另一人進行談話。
忍不了了,她這顆小樹苗真的要長大了。
紀娴玉腿酸得不行,頭也昏昏沉沉的。
她心裏倒數321,剛要起身,前側方的椅子後挪,直接讓她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地。
“嘶……”
紀娴玉人都麻了,臉皺成一團,擡頭便撞見男人淡漠的目光。
視線交彙的一瞬,紀娴玉幾乎是下意識的撒嬌:“我腿麻了,你能不能拉我一把。”
她這音量壓根沒克制,一個人在室內,雷恩斯并沒有戴耳機的習慣,所以外放情況下,紀娴玉的嬌嗔毫無疑問傳入通話那人的音頻裏。
雷恩斯立即按下靜音,扭頭低眉看她,神色淡然,依舊沒有要攙扶的意思。
紀娴玉和他杠上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坐在地板上抱緊雙腿,悶聲說:“我真的腿酸,哪有人連老婆都不扶的。”
雷恩斯像是聽到什麽有趣的話,極輕地笑了下,很低微淺淡的笑,讓人捉摸不透情緒。
他最終還是彎腰扶起她,不忘把裙擺抻直捋平。
他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紀娴玉這不合身的襯衫到底是誰的,但他沒說,只問她:“你在做什麽?”
紀娴玉就差把“無聊”二字寫在臉上了,小腿輕輕劃過男人的褲腿,語言上精準拿捏:“想陪你呀。”
雷恩斯不搭腔,表情也依舊是那死樣。
這讓她很有挫敗感,不過撒嬌還是挺有效果的,雷恩斯允許她在書房瞎轉悠,附加條件是讓她換一身保暖的衣服。
行吧。
紀娴玉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套了一雙及膝棉襪,披着毛毯。
雷恩斯沒看她,她無聊托腮,時不時做鬼臉,依舊沒吸引某人的注意力。
她大概是昏頭了,一次在邊緣試探沒被兇,還想來第二次。
兩架桌子是合并在一起的,寬敞且有互通的空間。
紀娴玉不動聲色地蹲下來,一點點爬到男人的褲腿前,完全沒有遲疑的,拽着他的褲腳,一點點延伸冒頭。
雷恩斯不是沒有看到紀娴玉的小動作,他不覺得她會做太過出格的事,但事實上,他還是小看她了。
紀娴玉伸頭得太忘我,啪的一聲,又被外力打了下頭,下巴險些磕到那兒。
她這回是真疼,疼得龇牙咧嘴,眼淚都淌出來了,盡量抑制着音量不吭聲,倒有幾分懂事,但不多。
雷恩斯氣笑了,看她哭出來,又不得不耐下心,伸手輕撫她的頭顱。
通話結束,雷恩斯摘下耳機,慢條斯理地擡起她的下巴,嗓音低啞:“是我平時對你太縱容了嗎?”
這聲冷不丁的話,和平時的聲線沒什麽區別,男人指腹上的薄繭不緊不慢地刮過她面頰的絨毛,擡頭看他晦暗不明的面龐,這番話落入耳中,俨然多了幾分旖旎的意味。
突然!更新!辣!
感謝【李澤言的蔚葭】的灌溉!!營養液521了耶!ww
番外我不清楚會寫多少,大概率随榜更,每次一寫都會超字數ww好舍不得小玉和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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