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第14章
“你們聚在這裏幹什麽?”
管家提着一盞蠟燭,從遠處走來,當他看到小少爺時,面上帶着不滿地情緒:“幾點了,還将小少爺堵在這兒,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他溫柔地牽過瞿棠的手,換上柔和的笑容:“小少爺随我回去吧。”
瞿棠如臨大赦。
阿哭和阿笑再不甘心,面對管家也不好說什麽,眼睜睜地看着小少爺跟着管家走了。
在瞿棠即将遠離的一剎那,他回過頭。
看到阿哭臉沉在黑影當中,眼神無悲無喜,窗外偶爾閃過的山頂,将他的影子映在凄白的牆上,不斷晃動,臉消瘦青白。
他朝着瞿棠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有那麽一瞬間,瞿棠覺得這裏仿佛只有他一個活人,其他都是陰冷潮濕的,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魂魄,只剩下一雙眼還能散發着幽火。
“小少爺在看什麽?”管家突然出聲問道。
瞿棠被吓得哆嗦,連忙收回視線,道:“沒,我在看阿哭,阿笑說阿哭對我懷恨在心,這是真的嗎?”
他順便将先前的事和管家說了一遍。
聽罷,管家笑笑,手中的蠟燭燈火搖曳,卻并不能讓人感到暖和,反而讓人不寒而栗,他似乎沒有察覺一般,還貼心地将蠟燭放到瞿棠旁,方便瞿棠看腳下的路。
管家說:“這件事有點久遠,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阿哭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才被小少爺罰進了監獄,關了大概一個月就出來了,哦對了,當時伯爵也在,倘若阿哭真的仇恨小少爺,伯爵早就把人辭退了,怎麽可能還留在小少爺身邊呢,而且阿哭性格就腼腆,所以平時才會避着小少爺,小少爺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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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到什麽,好笑道:“哦對了,當時阿笑還沒進堡裏,估計是聽什麽人說的吧,這個城堡的确是需要整治整治了,那麽多亂嚼舌根地,再說,阿笑和阿哭關系不好,小少爺不是都知道的嘛。”
瞿棠哪兒敢說不知道啊,胡亂點着腦袋,将這件事岔了過去。
管家言辭裏提到伯爵,瞿棠還從來沒在城堡裏看到過和伯爵有關的事,就連走廊上、房間裏的畫,也都是花花草草。
——沒有人。
無論是伯爵還是小少爺的畫都沒有。
“到了。”管家打開門,服侍着瞿棠上了床,也沒滅蠟燭,将蠟燭放到床頭一個小桌子上,拉上床簾:“小少爺晚安。”
“等下。”瞿棠從床上坐起。
哪怕有一盞蠟燭,他心裏還是怕得不行,攥緊床單,生怕管家就此離開:“你要去哪兒?”
說到這兒,瞿棠義正言辭道:“你說好要陪我的。”
才不是他害怕呢。
管家從旁邊拿出一個小床,熟練地放到瞿棠床邊:“小少爺放心,我不走。”
他看起來清秀,無論說話還是舉止都彬彬有禮,像青松、像竹子,唯獨不像能搬得動那麽大床的人,這時瞿棠才注意到他手臂上明顯的肌肉線條。
所以這裏只有他沒有肌肉嘛。
瞿棠苦惱地眨了下眼,翻了個身,躺進床裏。
他累了一天,不過一會兒便睡着了,也就沒有看到,床簾外的管家遲遲沒有動作。
管家靜靜地立在外面,隔着一層床簾,眼睛卻準确無誤地找到了瞿棠的位置,看着小少爺乖乖的模樣,他幽幽嘆了口氣。
聲音在空氣裏,又很快消散。
“輕而易舉就能夠打動這麽多人的心,不愧是小少爺啊。”
瞿棠第二天是被熱醒的。
伴随着窗外暴雨聲,雨水仿佛彈珠似地砸在地面上,吵得他腦袋突突疼得不行,瞿棠哈了一口氣,渾身燥熱的不行,四肢發麻,昏昏沉沉的。
眼皮直往下墜,瞿棠倦怠地喊道:“管家?”
聲音沙啞到瞿棠自己都沒人出來。
管家聽到聲音,連忙将床簾打開,碰了碰瞿棠的額頭,擔憂道:“我給小少爺測個體溫。”
從旁邊的抽屜裏拿出一個溫度計,夾在瞿棠腋下。
瞿棠難受地不行,臉上泛着潮/紅,燒的狠了,發出一聲痛苦的嘤咛。
趁着測溫的時間,管家合上床簾,又給家庭醫生打了個電話。
瞿棠翻過身,和系統抱怨道:“我想回家……”
系統安撫道:【沒事,發個燒而已,一會兒就好了。】
瞿棠嗚道:“什麽叫而已,我那麽難受,你還在說這些風涼話。”
系統:【……】
它覺得它哪兒是綁了個宿主啊,分明是個小祖宗,渴了累了要安慰,生病了還要在旁邊噓寒問暖。
正想着,管家将瞿棠腋下的溫度計拿出,皺眉地看着溫度計上的度數。
有點低燒。
麻煩了,管家剛剛收到通知,昨日的暴雨将這裏信號塔打斷,從城堡到城鎮上需要經過一座橋,那座老舊的橋昨天啪嗒一下,斷了,正在維修中。
換句話說,城堡現在是與世隔絕的狀态。
幸好城堡裏備了不少食物,至少吃飯睡覺不是問題。
管家注意到瞿棠唇部幹澀,輕聲道:“小少爺,我去拿杯水過來。”
瞿棠眼皮耷拉着,也不知道聽沒聽到,以防萬一,管家留下一個字條才離開。
瞿棠其實聽到了,但此刻全身發軟,連睜眼都格外困難,更別說回答了,直到聽到關門聲,他才勉強睜開眼,看到一個黑影從牆壁上一閃而過。
是發燒産生的幻覺嗎?
瞿棠吐出一口濁氣,質問系統:“你為什麽還不安慰我。”
系統沒法子:【好,你別難受,我——】
瞿棠癟嘴:“我怎麽可能不難受。”
系統:【是我說錯了對不起,你,我……】
系統上崗前沒經歷過這種培訓,後臺代碼亂成一團。
瞿棠聽到管家回來的腳步聲,他艱難地擡起手,将床簾拉開。
管家身後還跟着一個君長央。
管家手中拿着一杯水和一根棉簽。
既然人醒了,也就不需要棉簽了,管家順手将棉簽放到一旁,扶着瞿棠起來,拿着杯子底部,幫忙喂水。
瞿棠小口飲着。
君長央道:“我祖上出過醫生,我小時候跟着學了幾手,長大後也是自己給自己看病,我可以幫小少爺看看。”
管家自然不同意:“你連醫師證都沒考到,怎麽能幫小少爺?”
“可以先試試。”
“不行,我堅決不同意。”
瞿棠拉了拉管家的袖子,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讓他看看吧。”
他難受的緊,別說沒有醫師證了,就算是個騙子,他都願意試試,更別說這人還是君長央。
同為玩家的緣故,他對君長央有着天然的好感。
管家拗不過瞿棠,只好道:“行,幫忙看可以,但小少爺的用藥必須要經過我手,還有小少爺——”
管家語重心長道:“就算小少爺喜歡,也不能那麽寵着他。”
什、什麽?!
瞿棠目瞪口呆,惱羞成怒:“我才不喜歡……好吧,就一點點。”
小少爺的毫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感情,單純而又炙熱,就連喜歡都像是無暇天空飄過的一朵雲,輕柔軟綿卻又……
刻骨銘心。
君長央手指微動,坐在床邊,手搭着瞿棠的脈搏。
聽到的,卻是自己快速跳動的心髒聲。
看來出去得做一次全身檢查了,否則心跳怎麽這麽快。
君長央不露聲色地擋住身後管家的視線,從袖口裏掉出一枚藥片,低聲道:“藥。”
寬大的手掌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繭,糙地瞿棠肌膚生疼。
君長央起身,道:“小發燒,睡一覺就好了。”
趁着他起身的時機,瞿棠連忙将藥舉到面前。
瞿棠平生最大的兩個缺點:怕累、怕苦,哪怕在這個時候,看到白色藥片第一反應,也是用舌尖在藥片表面上輕輕點了下。
果然好苦——
瞿棠五官皺成一團,濃密地睫毛不安的扇動,緊抿着唇,一口氣将藥片吞進胃裏。
身上的背上情緒都快溢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吃的是毒藥。
系統也不由出聲道:【你也不怕別人害你?】
瞿棠臉色瞬間慘白,發燒後的緋紅色瞬間消失:“難不成他給我的是毒藥?怪不得這麽苦!”
他就知道!正常的藥怎麽可能這麽苦。
他那麽信任君長央,君長央竟然想害他。
一時間,悲從心起,瞿棠眼淚委屈巴巴得流到被子上,洇出一團淺色的痕跡。
聽到抽泣聲,管家和君長央第一時間看了過去。
系統生怕瞿棠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慌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讓你長點心,別什麽東西都放嘴裏。】
見瞿棠還是哭哭啼啼地,系統幹脆道:【不是毒藥,那是商城特效藥,別說感冒,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都能救活。】
它看到的時候還覺得奇怪,這麽珍貴的藥說用就用。
還用在了第一次見面的小菜雞身上。
不是毒藥,瞿棠慢慢放下心來,只是哭的狠了,肩膀一聳一聳的,停不下來。
管家皺眉,上前關心道:“小少爺,是不是他做了什麽?”
同一時間,系統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讓你長點心。】
瞿棠抽抽涕涕道:“不是,我想吃點心、我想吃栗子蛋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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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