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四周的景象宛如玻璃碎片一般,其中一塊擦過瞿棠的臉頰,鮮紅的血液從臉頰上噴灑而出。
瞿棠看着這一抹鮮血從眼前飛過。
唔……等下……?
腳下的地板瞬間塌陷,瞿棠身體飛快往下墜,玻璃碎片在他周圍擦過,看的瞿棠膽戰心驚,他眨巴了下眼睛,往向江随安。
江随安坐着的櫃子也随着地板塌陷而墜下,土匪借着牆壁,飛快在四周奔跑,叼起江随安往後一甩,江随安穩穩落在土匪背上。
但他身上被君長央刺出的傷口還在流血,微微喘口氣後,才有些迷茫得睜開了眼睛,眼中還帶着些許霧氣。
他吃力地用手捂住受傷的地方,爬起來,看着瞿棠。
瞿棠在往下墜。
距離江随安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瞿棠看着江随安的眼睛,總覺得江随安有什麽話想說,咬着唇半晌,還是順從心意,喊道:“江随安?”
他忽然想起什麽,趕緊看向四周,君長央和管家,就連江随安召出來的那些奴仆,都已經不見了。
江随安說道:“你不用找他們了,他們回歸到自己身體裏了。”
他頓了頓,又搖頭笑道:“不過小少爺問的應該不是這個,這裏就要破裂了,小少爺還想問什麽,趕緊問吧?”
瞿棠也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到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敢和江随安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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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沒想好問什麽,就是下意識的,喊了江随安的名字。
江随安身下的土匪,順着牆壁一路往下跑,踩着碎片,來到瞿棠身邊。
兩個人的距離近在咫尺,江随安用力擦了下臉上的傷口,反而讓血顯得更加明顯,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身後,問道:“小少爺?怎麽不說話?莫不是怕了我?”
“不,不是。”瞿棠當然不敢說害怕啊。
這個時候誰害怕,說就輸了。
雖然江随安已經從瞿棠的肢體看出來,小少爺到底有多害怕了。
恐怕如果不是在墜落,小少爺能恨不得離他十萬八千裏遠吧。
江随安笑容漸淡,放在身後的手從衣服口袋裏緩緩拿出什麽東西。
瞿棠絞盡腦汁,終于想到了回複的話:“我、我就是想問,你……還好吧?”
江随安一愣:“什麽?”
瞿棠指着他的傷口,怯生生地說道:“唔,這個傷口看起來有點大,你要不回去包紮上點藥趴。”
瞿棠心裏算計的很好,現下就他和江随安兩個人,他那點身手就是小打小鬧,在江随安面前都沒眼看,更別說旁邊還有一只虎視眈眈的土匪了。
按江随安的話來看,應該在等一會兒就能回到自己身體裏,那最重要的就是安撫江随安的情緒。
唔……
瞿棠悄咪咪的瞅了江随安一眼。
看起來有些錯愕,但應該挺穩定的吧?
瞿棠借着這個時機,把剩下的話趕忙說完:“不過你可別想着抓我回去了,也別想我給你包紮上藥。”
瞿棠哼唧唧道:“你都這樣對我了,我才不會幫你呢。”
雖然一直說要穩住江随安情緒,可也不能委屈自己嘛,瞿棠得意洋洋地想到。
江随安稍愣後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手重新放進口袋,将藏在口袋裏的小刀也一并放了回去。
——這是他一開始就放在口袋裏的。
哪怕君長央和管家沒有來,最開始的最開始,他是打算……
殺了小少爺的。
這樣就可以永遠的陪着他了。
只是沒想到出了失憶這種差錯。
江随安拿起這把刀時,懷着的是“無論如何”都要将小少爺留在身邊的想法。
換做當時的他,一定想不到,哪怕到了這個時候——明知道小少爺回去後,有管家和君長央守在身邊,他恐怕很難再接近了,卻仍然把小刀放了回去。
他越是笑的溫和,瞿棠就越是害怕。
瞿棠試圖往後退,可惜他正處于掉落狀态,也不像江随安那樣有只可以随便跑的土匪,哪怕再有逃脫的想法,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江随安離自己越來越近。
瞿棠識時務者為俊傑:“最多幫你拿個繃帶。”
反正先口頭答應着,等熬過今天他就可以溜了。
至于支線任務,哪怕距離做完只有最後一步,瞿棠也沒想去做過。
解決哭聲的來源。
現在知道哭聲是江随安操控的,難道要讓他殺死江随安嗎?
他被江随安反殺還差不多。
內心因為謊話而感到愧疚,瞿棠只好又加了一句:“也可以幫你拿着繃帶。”
江随安摸到瞿棠的臉頰。
柔軟的不像話,哪怕頂着江随安最讨厭的一張臉,也讓他心不由軟了幾分。
奇怪,原來的小少爺長得是這副模樣嗎?
一道模糊的線穿過江随安的記憶,将小少爺分成兩半,無論是性格還是模樣,似乎都完全不同。
這觸感應當也是不同的吧。
江随安從土匪身上一躍而下,緊緊抱住瞿棠。
瞿棠:“???”
瞿棠泫然欲泣:“你、你到底要幹什麽?”
這人也膩小氣點了吧,他作為差點被江随安害死的人,都願意幫忙拿繃帶了,怎麽還要生氣。
早知道就不喊他了。
瞿棠心裏悔恨,一手抵在江随安胸口前,妄圖掙脫:“放開我!”
“別動。”
江随安咬着瞿棠白淨的耳朵,含糊說道。
瞿棠本就嬌嫩,身子嬌,性格也嬌,耳垂感到疼痛後,瞬間收聲,不敢吱聲。
江随安聲音帶着點兒沙啞的笑道:“小少爺怎麽不繼續說了?”
瞿棠、瞿棠哪兒敢啊。
自己耳朵還在還在人嘴裏含着,瞿棠心裏一肚子的委屈還不敢說,只能睜着一雙圓潤的眼睛,濕漉漉地瞪了眼江随安。
仿佛在說“還不是你的錯”。
江随安低聲笑了起來,胸膛前卻毫無伏動。
這讓瞿棠更加清晰的意識到,江随安和自己不是一類人。
無論是哭是笑,身體都是冰冷的,不會因此而起伏。
瞿棠打了個寒顫,軟綿綿的說道:“你別兇我。”
江随安連一句重話都不敢和瞿棠說,生怕小少爺掉豆大的淚珠,結果還要被說,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我哪兒敢。”江随安拽着瞿棠的手,摩挲着放到自己受傷的腹部。
冰涼的,讓瞿棠想到了滑膩膩的蛇。
還有黏糊糊的血跡,瞿棠被迫摸了個遍,手上也被染上鮮紅的血液。
瞿棠屏住呼吸,不敢動。
“小少爺手上好多血啊。”江随安眼神暗了下來,深深地看着。
到如今這個地步,瞿棠反而什麽都不怕了,膽大道:“還不是你的血,你幹嘛呀,非要拽着我的手去摸,你、你……”
小少爺沒學過什麽罵人的詞彙,想了半天,只得說道:“你壞蛋!”
“是啊。”江随安感慨道。
他可不就是個壞蛋嘛。
還是十惡不赦的壞蛋。
按照小說故事的準則,壞蛋要麽被消滅,要麽嘛,就是被主角感化。
可惜眼前的主角是個小沒良心的,不僅只想着跑,還惱羞成怒地給了他一巴掌。
帶着血,一起糊到了江随安的臉上。
江随安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死死握住瞿棠的手腕。
瞿棠吃痛地叫了一聲,感覺他的手腕都要被握碎了,譴責道:“是你自己承認的,你別、好痛,嘶。”
“小少爺。”江随安呢喃地說道,“我好疼。”
“我才疼呢。”瞿棠癟嘴。
他注意到江随安腹部的血液不斷在流淌,流淌不完似的,就連臉色都要格外蒼白。
瞿棠不得不止住話,看到臉上的血色手掌印,猶豫片刻,問道:“你沒事吧?”
“我好疼。”江随安不斷重複,“小少爺,我好疼啊。”
“我好疼。”
“我好疼啊。”
瞿棠被抱在他胸前,快要無法呼吸了。
這人傷口都成這樣了還不包紮,就想着抱着他,不疼才怪。
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沒一天舒心的日子。
瞿棠不耐煩地說道:“好嘛,我幫你包紮,還不行嗎?”
這都什麽事啊。
煩死了。
明明叫疼的是江随安,哭的反而是瞿棠。
冰涼的眼淚落在江随安的胳膊上,喚醒了陷入瘋狂的人,江随安神色慢慢清醒起來。
江随安想,他是被水草捆住,拉入深沉海底的惡人。
他不需要誰拉他一把。
江随安抱着瞿棠,看着即将墜落到底,忽然喊道:“小少爺。”
瞿棠正生悶氣,沒好氣道:“幹什麽?”
明明都氣的臉都鼓起來了,還會回答他。
江随安手放在瞿棠眉間,帶着血的手用力摁了摁,一個随意擦掉的痕跡就此誕生,江随安卻是笑了起來,說道:“小少爺記得幫我包紮。”
他不需要人拉,只是想再徹底墜落海底前,能再看一眼陽光。
耀眼的陽光穿過雲層、空氣、海面。
懶洋洋的,就連時間都變得緩慢,一只魚慢悠悠地從他身邊繞過,一切都顯得如此安靜和緩慢,沒有世俗的紛擾。
他想,他從來沒改變過他的想法,只有握在手上的才是他的。
但是現在,他稍微有點累了,需要小小的休息一下。
江随安閉上眼。
徹底墜了下去。
瞿棠猛地從床上起來,臉蒼白成一片,手揪着胸口處,大聲喘着呼吸。
“別慌。”君長央第一時間扶住瞿棠的肩膀,出聲道,“慢慢呼吸,控制呼吸頻率。”
瞿棠意識回籠。
這不是他那具帶病的身體。
呼吸從急速放緩,掌心的溫度明确告訴他,他還沒有死。
瞿棠問道:“江随安呢?”
系統叮的一聲,發出消息提醒:【支線任務已完成。】
【主線任務更新:尋找出去的辦法。
倒計時:5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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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