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江随安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給瞿棠那麽多機會。

明明他最是知道小少爺和鬼怪都是什麽樣子的東西。

難道僅僅因為那麽幾天的相處,就讓他覺得小少爺是可以信任的人了嗎?

江随安名字雖然是随遇而安的意思,當他從來不是這種性格,在他眼中,只有牢牢握住手上的,才是自己的東西。

所以自他看到小少爺的第一眼起,心中最開始誕生的是暴虐之氣。

要把小少爺牢牢握在自己手裏。

或許是覺得這麽漂亮的小少爺成了玩偶或許有些無趣的緣故吧,他再三給了小少爺機會。

“可惜了。”江随安聳肩,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來,盯着瞿棠,宛如從深淵裏從出的巨獸,讓人不寒而栗,“真可惜啊,小少爺。”

“什、什麽?”瞿棠咽了口口水。

江随安不對勁。

還是不要惹怒為好。

瞿棠生怕自己動作一大又或者是一靠近,就會把江随安惹怒,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步伐盡量小幅度的往後退。

一點點靠近管家。

君長央緊抿着嘴,眉間緊皺着,對瞿棠的動作下意識感到不滿。

他不覺得自己對瞿棠有多大的欲望,可看到瞿棠第一選擇是管家時,心裏總有一種莫名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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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直照顧瞿棠的是他,管家又算個什麽東西?

君長央輕輕嘆了口氣,幾步走到瞿棠身邊。

他的動作瞬間把躲藏的毒蛇驚動,巨大的尾巴瞬間抛出,在地板上震起層層灰塵。

瞿棠來的時候根本沒看到那麽多灰,直到這雙尾巴出現,嗆的他眼中噙着淚水,像是一只受了驚吓的小兔子似得,眼眶通紅,露出小小的牙齒。

哪怕是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

瞿棠肌肉緊繃,看着這只尾巴在眼前晃悠,帶着不可忽視之道。

啪——

灰塵在此被激起。

瞿棠聽到細微的聲音。

咔噠一聲。

不對,瞿棠想,其實是很多聲,只是因為速度飛快的緣故,所以聽起來像只有一聲。

這聲音瞿棠在別的地方也聽到過,很是熟悉。

如果說他更相信管家,當探險時陪伴在他身邊都是君長央的緣故,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拉住身邊的君長央,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君長央沉默不語:“……”

上一次君長央露出如此嚴肅表情還是在他失憶的時候,瞿棠瞬間緊張:“是什麽棘手的事嗎?”

君長央慢悠悠地看了眼落在他手上的小手。

手指修長纖細,白嫩嫩的,如同上好的凝脂,和他的皮膚形成了明顯對比。

無論是顏色還是大小。

這讓君長央開始懷疑,是別人的手都那麽小巧,還是只有小少爺的手這樣?

一只手就能緊緊握在掌心裏不放開。

君長央手指微動了下後又很快克制住。

“君長央?”瞿棠的聲音都在打着顫。

君長央回過神來:“沒聽到,是什麽樣的聲音?”

瞿棠會想到:“就是咔嚓一聲,很細微,有點像……”

他忽然想起來,一拍手到:“像時鐘走的聲音!”

“嗯。”君長央環顧周圍,點頭道:“應該就是鐘表轉動的聲音。”

塵埃慢慢散去,土匪不知從哪裏出來的——先前那根巨大的尾巴就是土匪的,江随安坐在土匪身上,好笑地看着瞿棠,轉頭對君長央和管家說道:“你們把小少爺交給我,我可以不傷害你們。”

最後一個字結束,牆壁裏又出來不少失去的奴仆。

阿哭雙眼無神,面色蒼白的也在這群人之中。

瞿棠注意到,整個房間模樣大變。

桌椅的放置還和來時一樣,只是上面落了厚厚一層灰,缺胳膊少腿,搖搖欲墜,瞿棠生怕動作一大,這些桌椅瞬間散開。

他膽戰心驚地問道:“這是哪裏?”

【……】系統實在看不下去瞿棠這幅狀态外的模樣。

它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不覺得這個看起來較弱的玩家能活過這個副本,當奇怪的是,瞿棠走的真的比大部分新手,甚至部分老手還要遠。

也是距離真相最近的人。

看到系統面板上的任務,系統免不了産生“說不定真的能通過”的情緒。

它帶夠的玩家各式各樣,就是沒有瞿棠這種,倒也挺有趣的。

系統出聲提醒道:【這種傻問題不要再問了,他不會回答的。】

根據在後臺的演算,這個時候的江随安外表看着平靜,內心其實早已失去理智,無論誰問問題都不可能回答的,根據以前玩家玩到這兒的經驗來看,出聲詢問只會讓江随安變得更加不耐煩。

最多就2、3句話的功夫,恐怕江随安就會因為煩躁,喊土匪殺死玩家。

系統正這麽想着,忽聽到江随安低聲笑了一下。

系統:?

嗯?江随安沒有失去理智?

這不科學。

未等他驚呼出聲,便聽到江随安回答了瞿棠的問題。

“是我住的屋子啊,小少爺這都沒有人出來嗎?”

瞿棠當然知道這是江随安以前住的房間。

但問題是他們進來的時候,房間可是一塵不染啊!

瞿棠道:“為什麽會忽然變成這樣?”

系統在心裏默數:已經兩句話了,江随安應該不耐煩了吧?

江随安坐在土匪身上,很是放松地回答道:“因為我死後,小少爺将這間屋子封起來了啊。”

不需要瞿棠繼續問,江随安繼續說道,“直到等這個城堡裏的人漸漸忘記這段回憶,屋子才重新解鎖,給下一個可憐人住。”

物是人非,對江随安而言,那個滿是灰塵的房間,才是他失去的房間,先前的一切不過是欺騙小少爺乖乖進屋的騙局罷了。

系統:???

就這麽告訴瞿棠了??

這不是江随安大boss的人設吧?

江随安驀地起身,站在土匪身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底下:“解答時間到此結束,看來你們沒有把小少爺交給我的打算。”

話音剛落,君長央劍直直向江随安。

江随安吹了聲口哨,他身下的土匪不甘示弱,巨大的手掌朝着君長央襲去。

兩人打的格外激烈。

比起身經百戰的君長央,江随安還是落了下風。

他打了個響指,站在旁邊的奴仆從四面八方向君長個攻去。

瞿棠正看的心驚膽戰,連呼吸都不敢,生怕吵到君長央,讓君長央分神,眼也不眨地努力睜大眼,試圖看清刀光劍影。

“小少爺想要幫誰?”管家忽地在旁邊問道。

瞿棠正在緊張的時候,正看到土匪的尾巴狠狠甩向君長央的胸口,被吓得渾身一哆嗦,确定君長央躲開後,鼻尖一酸,兇巴巴地說到:“你別冷不丁的出聲,吓死我了!”

管家靜靜得注視着瞿棠。

直到瞿棠總感覺到奇怪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不是瞿棠失憶時,覺得江随安不會傷害他的肯定,而是一種更為複雜的感情,不小心流淌出來的一二。

倘若不是瞿棠對別人的感情敏感,根本不會發現。

柔水般月亮的另一面,是熾熱的太陽,深夜時的消失,都是為了等白天最耀眼的時光,毫不避諱的展現他的鋒芒。

然而在黑夜裏,只能在月亮上窺探出一二。

瞿棠指尖瑟縮:“嗯?你老看着幹什麽呀。”

語氣軟軟的,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管家緩緩收回目光,又恢複成先前彬彬有禮完全不出錯的模樣,耐心地問道:“小少爺想要幫誰?”

瞿棠蹙起眉間:“那當然是不希望君長央輸呀。”

但如果說輸的代價是死,瞿棠又不覺得江随安罪止于此。

江随安是被原來那個小少爺迫害的可憐人……

說完這話,瞿棠意識到了什麽,猛地看向管家。

管家慢條斯理的脫下純黑色手套,露出底下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他随意地活動了下筋骨,朝着江随安的方向踏出一步。

“遵命,小少爺。”

瞿棠想要繼續說出口的話瞬間頓住。

他不是聖人,當然知道江随安的執念是自己,如果江随安不被打退,危險的就是自己。

瞿棠咬着唇,将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江随安的武力雖然沒有君長央高,可他有一只靈活的土匪幫忙,加上整個時空都是江随安構造的緣故,随時能把君長央卷到別處,幾番打鬥之下,君長央身上被劃出一道一道傷口。

江随安也好不到哪去,氣喘籲籲地眯起眼,道:“你把小少爺交給我,我可以放你走,你還能堅持多久?”

君長央嗤笑一聲:“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

哪怕是副本裏的最大BOSS,其力量也不是取之不竭的,他注意到周圍的空間偶爾會變得虛幻起來。

這分明就是江随安已經沒有足夠力量操控空間了。

君長央餘光瞥到旁邊的瞿棠。

也不知道瞿棠到底有多少事要和管家說,動不動就靠那麽近。

啧,小沒良心的。

君長央趁着江随安喘氣的時刻,劍随風而至。

土匪反應很快,眼看着自己靈力不夠,幹脆叼着江随安,飛快奔到旁邊的櫃子上,将江随安放到高處,尾巴狠狠落在地上。

卻被人給揪住了。

土匪整個身體僵硬,黝黑的瞳孔看着底下的管家。

江随安問道:“你也要插手?”

君長央從來不是會給人留下生機的人,在江随安驚愕的時刻,劍便直直地戳向江随安。

江随安手一招,換來阿哭擋在面前。

然而當阿哭擡起頭看到瞿棠時,本已沉寂的目光幾番掙紮,動作遲遲未動。

也就是這個間隙,君長央的劍已刺向江随安的胸口。

瞿棠:“……?”

砰——

幻境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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