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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第45章

“唔。”水沾染嘴唇，瞿棠理智微微回複，仰着頭，努力将碗中的水喝盡。

池星辭回過神來，視線不敢再停留在瞿棠唇上，轉而看向他的面容。

哪怕被眼罩遮住一半的臉，池星辭也能猜測到藏在眼罩下的臉該是多麽漂亮。

奇怪，這只小狼剛來的時候有這麽好看嗎？

他手腕一痛，手腕被一只手緊緊抓住，上面鋒利的指甲剛被剪去，漂亮渾圓的手指還泛着粉嫩的顏色，毫無攻擊力。

池星辭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哎，你慢點，別灑出來了，這水可是很珍貴的。”

即将入冬，村子裏的食物都是有限的，村裏沒給小狼準備食物，現下給瞿棠拿過來的喝的都是從池星辭從自己口糧裏扣出來的。

雖說水不像食物那樣寶貴，但因為近年來環境受到污染的原因，所以也只是剛剛好罷了。

随着瞿棠的吞咽，池星辭竟跟着他的動作，喉結滾動。

他看到水劃過小狼的喉結，落入衣領中。

小狼是以狼性被村民們捉歸來的，後來被強行喂了化形草，才化成人的模樣，也沒個衣服，村民當然不可能拿自己上好的衣服給他，随便拿了幾塊布，講究着圍了一圈。

這樣破破爛爛的衣衫，肌膚若隐若現，胸前的一點兒朱紅仿佛含苞待放的花朵，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引誘起內心埋藏最深的獸/欲。

池星辭其中一側的手緊握成拳，放到一旁。

“唔……”瞿棠喝完所有水，迷茫地看着池星辭，含含糊糊地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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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星辭湊近了問：“你說什麽？”

“水……”瞿棠緊緊抓着池星辭的手腕，不肯放，他的眼神還未完全凝聚起來，霧氣朦胧的，因為還沒喝夠，導致他的眼神充滿了渴求。

可他的眼中，又只能倒影出池星辭一個人。

就好像，這是對池星辭的渴望似的。

池星辭身形一僵，明知道瞿棠不是這個意思，但還是有些別扭地換了個坐姿，道：“你先松開我，我幫你重新倒點。”

“不要。”瞿棠哪兒能聽得懂池星辭在說什麽。

他只知道，池星辭手裏拿着水，如果想繼續喝，就不能放開。

瞿棠嘟囔道：“不夠、不夠。”

這麽一點水，根本不夠解渴的，反而讓他覺得更加幹渴。

那是從心底生出的瘙/癢，瞿棠動了動身體，感覺不僅是嘴唇在渴，更多的是——

砰砰砰。

他瞳孔猛地放大又收縮，張開口，牙齒慢慢開始變得尖銳起來，瞳孔中的紅色愈發紅豔，他聽到自己心髒怦怦直跳的聲音，血管裏的血液在體內到處奔波，脈搏聲激烈無比，快速的讓他無法恢複理智。

瞿棠猛地擡起頭，看向池星辭，低聲說道：“不夠，想要更多。”

區區清水已經無法滿足他了。

池星辭自然也看出瞿棠的變化，他神色未變。

瞿棠的雙手雙腳都被緊緊捆綁着，無論如何用力晃動，也無法掙脫，他只能憑借着本能，主動将腰身貼在池星辭，想要将人壓在身下。

然而他手腳被束縛着，比起壓在身下，這個動作反而像是無處逃脫的小獸，跑的太累了，只能勉強支起一截細腰來，腰窩裏盛進一條淺淺的銀河，晃啊晃，白的晃眼。

池星辭從小就和狼開始打鬥，從未見過人形這麽漂亮的小狼。

看起來一點兒傷害力都沒有，哪怕牙齒尖尖的，也只能憑着本能咬人，連欺騙都不會。

笨死了。

池星辭将腰間的小刀放回原處，沒好氣道：“我給你弄點水，你別叫了，叫的跟……”

他沒說完後面的話。

叫的跟春天的貓咪似的。

池星辭生怕又出了什麽狀況，趕緊又舀了一碗水過來，喂着瞿棠喝完。

雖然身體上的幹渴有所緩解，但似乎還差點什麽。

瞿棠手指掐着池星辭，在池星辭後背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抓痕。

瞿棠以前也沒當過狼，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到底是因為什麽，只能倒吸一口氣，極力阻止着自己的動作。

他到底想要什麽？

瞿棠也不明白，就這碗喝完後，瞿棠低聲道：“不對。”

“嗯？”池星辭反應了一下，忽然懂了瞿棠話中的意思，将碗重新拿回手中，說道，“我可不會給你提供血。”

反而是瞿棠被吓了一跳，睜大眼，“血？什麽血？”

池星辭疑惑：“你不是想喝血？”

——他竟然懷着這種想法嘛。

不說還好，一被池星辭提起，就像是被戳動什麽關鍵字似的，血液又開始不安的躁動起來，瞿棠壓抑住呻/吟聲，道：“我、我才不喝呢。”

池星辭嗤笑道：“那你想喝什麽？”

“水。”

“行行行，喝水，要吃的嗎？”池星辭問。

瞿棠還真有點餓了，點點頭，問道：“可以嗎？”

這小狼……

池星辭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說他不懂人情世故吧，他還知道問一句可不可以。

說他懂吧，食物這麽寶貴的東西，他真的天真覺得會給他嗎？

池星辭冷漠拒絕：“不可以。”

正巧，這個時候外面有人喊道：“池星辭？你在裏面嗎？”

池星辭皺眉：“怎麽是他來送食物啊。”

他轉頭，手指豎在嘴前，噓了一聲：“你別出聲，假裝你還在昏睡。”

說罷，手腳麻利的将碗收起。

外面的人沒聽到聲音，又問了一句：“池星辭？”

“來了來了，催什麽催。”池星辭快步走到洞口，又回頭看了一眼瞿棠。

喝了不少水，瞿棠還能忍受對血的渴望，腦袋往下一沉，假裝昏了過去。

池星辭笑着搖了搖頭，看到來者，一秒收回笑容：“今天怎麽是你？不應該是你弟弟送嗎？”

“他今天出門的時候被狼咬了一口，身體難受，暫時歇着了。”來者沉聲說道，又問，“你剛剛在裏面幹什麽？”

池星辭兩眼一翻：“還能幹什麽，看守那只狼啊，行了行了，哪兒來那麽多廢話。”

來人卻躲開池星辭的手，将食物背在身後，嚴肅地說道：“那為什麽我喊了你那麽久，你都不回應我？”

池星辭眉目上挑，佯裝發怒道：“蕭瑾，你今天話怎麽那麽多？我的事用得着你管？”

蕭瑾撇到池星辭手中的水碗，一步步逼近，問道：“你是不是給他喝水了？村裏當時怎麽說來着的？不要給狼任何吃、喝。”

池星辭道：“你能不能別一天到晚就瞎猜測，我是覺得渴了，自己拿進去喝的。”

“為什麽？”蕭瑾道，“洞穴裏那麽冷，你為什麽非進去不可？洞口外不是有專門造了個小屋子嗎？”

池星辭被問的有些崩潰：“沒有那麽多為什麽，我就是聽到裏面有奇怪的聲音才進去的，發現那只狼想要掙脫鎖鏈，以防萬一，我就進去守了會兒，時間有點長，我就渴了，拿進去歇了會兒，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你就在外面叫魂似的，你哪兒來的這麽多話啊？”

蕭瑾收了聲，仔細地看着池星辭的神色。

過了會兒，他才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放緩口氣：“對不起，我只是害怕你被狼迷了心智。”

池星辭切了一聲：“怎麽可能，狼群可是殺了我的父母，我恨不得讓它們死絕了才好——”

他咬牙切齒的模樣不似作假，蕭瑾輕聲說道：“你也別怪我想太多，你知道的，我父母也都是被狼殺死的，就連弟弟也差點……”

蕭瑾停頓了下，緩解了下情緒，才繼續說道：“我怕你因為幼年的那些事，對狼報以同情，沒有狼是值得同情的，他們生性殘忍，就算把你養大，那也是為了——”

“行了行了。”池星辭打斷道，他做賊心虛地往洞口裏看了一眼，說道：“就算養大的又怎麽樣？生育之恩我還能忘了不成，要不是父母被狼群咬死，我又怎麽可能會被狼養大，你放心好了，我不可能對他們手下留情的。”

“嗯，我知曉了，是我的錯。”蕭瑾笑了笑，将食物重新遞到池星辭手中，還主動幫他放到桌子上，又遞給他一雙筷子，坐在他身邊，慢慢說道：“是我多想了，也對，我們是人，不是沒有感情的禽獸。”

池星辭毫不猶豫的給蕭瑾來了一腳，将人從座位上踢開，筷子飛快地在指尖轉了幾圈，池星辭道：“是是是，您能別坐我旁邊了嗎，看到你我倒胃口，吃不下飯。”

兩個人的相處向來就是這樣，蕭瑾學習好、武力也強，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口中的好孩子，見到誰都彬彬有禮笑顏以待，池星辭對他的這副模樣不爽很久了，總覺得他表面看着乖巧，實際上切開還不知道有多黑呢，兩人是見一次吵一次。

當然，主要是池星辭單方面的吵架。

這導致村民們都覺得，池星辭有事沒事就會欺負蕭瑾，把蕭瑾護的跟寶似的。

和裏面那只真傻乎乎的狼就是兩種模樣。

池星辭想，也不知道到底是裏面那只小狼更像狼，還是蕭瑾更像狼一點兒了。

蕭瑾也不氣，笑着起身，避開池星辭的腳，說道：“好，那我先走了，你吃慢點，等晚上我再來收拾，對了，天氣轉涼，我晚上的時候再給你送一個厚被子。”

“知道了。”

等蕭瑾走後，池星辭悶着頭把飯吃完，或許是老聽到洞口裏小狼傳來的哼唧聲，他把筷子放到一旁，問道：“你怎麽了？”

洞口隔音效果不好，他們在外面的争執，瞿棠聽的一清二楚，也能推斷的出一些池星辭的過往。

在看池星辭時，眼神上就帶了些憐惜之情。

看的池星辭心裏一緊，他警惕的問道：“你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幹嘛？”

池星辭對自己的身世沒啥太大感想，他對于父母的記憶很淺薄，又是被狼群長大的，要不是村裏人一日複一日的在他耳邊唠叨，他都快要忘記這回事了。

但這種眼神，池星辭很常見。

池星辭問道：“你該不會想當我媽吧？”

他看了看瞿棠要小巧的身材，他一只手就能環住，沉默片刻，道：“我可不要小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