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 79 章

早上七點半。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沒能從鐵壁銅牆裏闖入,早起的鈴聲跟放炮仗似的,震耳欲聾。

瞿棠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推了下,同時旁邊傳來催促的聲音:“到時間了,快醒醒。”

瞿棠渾身疲軟的厲害,醒來時感覺腦袋也昏昏沉沉的,渾身在發熱,四肢根本不想動,他轉了個身,想要遠離聲音的來源,腦袋恨不得埋進枕頭裏,聲音松懶道:“在多睡一會兒,五分鐘……”

邱白蕭看了看時間,無奈道:“那再給五分鐘。”

他将衣服收拾好,看着瞿棠身上皺巴巴的衣服,無奈,問道:“你房間鑰匙在哪兒?”

瞿棠也不知道,他又翻了個身,含含糊糊得說道:“在口袋吧。”

瞿棠只穿了個襯衫和短褲來,沒有外套,此時正緊緊貼在瞿棠身上。

因為睡姿問題,瞿棠一只腳将被子壓在身下,頭發呆呆地翹起,看起來格外可愛,肚子上的衣服微掀起,能看到一截細瘦的柳腰和腰窩。

邱白蕭朝前的動作一頓。

對瞿棠的睡姿感到頭痛,有點兒不知道怎麽下手。

瞿棠只有褲子有口袋,鑰匙估摸着也是放在褲子口袋裏的。

他褲子短,但口袋夠深,即使在這樣大動作的翻來覆去下,鑰匙也沒掉出來。

邱白蕭動作往前傾,伸進瞿棠的口袋裏,單薄的褲子,能讓他清楚感到另一側人的體溫。

因為發燒的緣故,要比尋常高上一些,就更難以讓人忽視。

偏偏此刻,瞿棠又翻了個身,将他的手壓在身下。

邱白蕭喉嚨有點幹:“起來點,你壓到我的手了。”

“就、再睡五分鐘,最後五分鐘。”瞿棠腦袋壓根沒清醒,只一個勁地重複。

邱白蕭無可奈何,手指吃力地繼續往裏深,終于碰到了鑰匙,他用力一勾,将鑰匙從瞿棠的口袋裏勾出。

瞿棠:“唔。”

邱白蕭生怕把瞿棠吵醒,瞬間僵在原地,動作小心翼翼地。

如果猛地将鑰匙抽出,感覺反而不會如此難捱。

時間被拉的無限長,每一次挪動,都能夠清楚的感知到瞿棠身上的溫度,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将鑰匙拿走,握在手上。

他看着鑰匙,也不知為何,發了會兒呆後,像是意識到什麽,跑到瞿棠屋裏。

這個監獄在島上獨立,周圍都是汪洋大海,不說不帶任何潛水裝備,從大海游到陸地上的難度,光裏面的鯊魚等魚類,就足夠讓人望而生畏了。

監獄裏每個囚犯的房間門,有兩種系統,一種是犯人手裏握着的鑰匙,在允許的自由時間內,可以憑借鑰匙自由進出,另一種就是由監獄管理的門禁系統,可以對犯人的房間單獨控制,在非自由時間內,權限則有門禁系統管理,囚犯手中的鑰匙失效。

比如晚上8點以後,9點之前,就是由門禁系統管理的時間。

這是為了讓犯人好好得呆在自己的房間,準備就寝。

奇怪的是,門禁時間雖在9點,但9點到晚上12點之間,卻屬于“自由時間”的範圍內。

而這段時間,也被死亡率最高的時間。

反而躲在屋子裏,是最安全的。

但躲在屋子裏,就意味着,他們的逃跑難度上升,白天,在警官的眼皮子底下作案,可比怪物難多了。

特別是被稱為執行官的男人,作為監獄的最高統治者,沒有人能夠在他手下活過超過三分鐘,一旦被他抓住,那就是生不如死。

但能夠活到B級副本的玩家,都不是省油的燈。

邱白蕭進入瞿棠的房間。

囚犯的房間都是統一标配,只有黑和白兩種顏色,他打開瞿棠的衣櫃,從裏面拿出一套衣服後,輕輕關上門。

這個衣服要比他小一號尺碼,抱在懷中,總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他回到房,見瞿棠還在睡,提醒道:“五分鐘到了,快起來吧。”

瞿棠:“再睡五分鐘,就五分鐘。”

邱白蕭無奈:“已經給了你10分鐘了。”

現在都七點四十了,距離檢查時間只剩下20分鐘。

瞿棠一副不聽不聽的模樣,幹脆用枕頭捂住耳朵:“再、五分鐘。”

發燒就已經夠難受的了,還要早起,這是什麽人間慘劇。

邱白蕭道:“再睡,今天的檢查就趕不上了,你想在醫生那兒遲到?”

瞿棠當然知道,他現在發燒,去檢查才是最好的,但身體的疲憊感,讓他根本提不起精神,只恨不得睡個三天三夜再說。

然而這都不是重點。

當他聽到醫生兩個字的時候,身體明顯顫抖了下。

這是一種警告。

瞿棠只得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睡眼惺忪道:“起來了。”

因為還沒有睡醒的緣故,咬字也格外的軟,更像是在撒嬌。

邱白蕭差點就讓瞿棠再睡一會兒了。

瞿棠洗漱完了,換了身衣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每個世界用的身體,都會和玩家相似度占據75%,屬于一眼就能認出的那種,然而鏡子裏瞿棠看起來要比他的身體青蔥不少。

跟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似的,皮膚裏滿是膠原蛋白。

和窮兇極惡的歹徒印象不同,原身的頭發都是柔軟的黑色,剛好剪到了不長不短的地方,合格地就像是教導主任最喜愛的學生,從裏到外都散發着乖乖好學生的氣息。

如果說氣質是瞿棠自己帶來的,那這份皮囊也給瞿棠帶來了不少加成。

瞿棠摸着自己的臉,有點懷疑:這樣的人,犯了什麽錯,才會被送進這種監獄裏?

想到自己的主線任務,瞿棠有點苦惱。

“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在門外的人禮貌得敲了兩聲,等到瞿棠回應後,才打開門。

他看着瞿棠身上的條紋衣服,語氣古怪得說道:“很适合你。”

瞿棠奇怪地看着身上的衣服。

大家衣服款式都一樣,有什麽适合的。

他臉上的懵逼過于顯而易見,邱白蕭笑道:“我說大小。”

瞿棠呆愣愣地問道:“不是監獄裏統一測量的嗎?”

邱白蕭笑笑:“嗯,走吧,再不走我們要遲到了。”

瞿棠瞬間就把疑惑抛之腦後,趕緊跟在邱白蕭身後,生怕被抛棄。

畢竟他不知道檢查室在哪兒。

瞿棠跟着邱白蕭,穿過走廊的時候,他仍覺得膽戰心驚,生怕從牆裏又冒出什麽東西來。

他甚至看到牆上血跡,看顏色,應該就是昨天發生的,鮮血噴灑在牆面上,觸目驚心。

旁邊來了幾個清潔工,看到牆上的血跡,一點都不驚訝:“我就說,總有人實力不行,還想挑釁晚9點的規矩。”

他們熟練地将血跡清掃幹淨,回頭一看,發現瞿棠還傻愣在原地。

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好心提醒道:“距離檢查還有3分鐘,在那兒,你們快點去吧。”

他手指向一個方向。

邱白蕭驀地拉住瞿棠的手,往前奔:“快,別遲到了。”

瞿棠本就在發燒,四肢發軟,走路都要喘好幾口,別說跑了。

等他來到檢查大廳,雙頰紅的不成樣,胸膛上下起伏,不斷喘着氣。

邱白蕭見此,從旁邊抽了個椅子,放到瞿棠旁。

整個大廳裏,大家都老老實實地站着,瞿棠這麽一座,就顯得格外明顯。

“這誰?膽子那麽大?就這麽坐下來了?”

“也不能這麽說吧……規則的确沒有規定不能坐。”

“是這樣規定的,但那些人都沒座哎,他怎麽敢的?”

“哦,我知道這是誰了——”說話的人沒控制住音量,一下從人群裏脫穎而出,“他是那個經常爬床的。”

這話出來,人群裏瞬間嘩然一片。

瞿棠臉上的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發燒導致的,一直紅到耳根和脖頸,雙手局促地不知道放哪兒。

他一生氣,腦袋更是昏昏沉沉的。

邱白蕭用力敲了兩下椅背。

聲音不大,但讓周遭的人瞬間噤聲,不敢再說。

邱白蕭陽光的表情上染上了點陰霾,但他沒表現在瞿棠面前,聲音依然爽朗,道:“不用理會他們,都是跳梁小醜罷了。”

瞿棠身體的确不舒服,也就沒有強求。

有邱白蕭站在旁邊,周遭得甚至都不敢将目光放在他們身上。

這讓瞿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邱白蕭身份的不一般。

大廳裏的人并不算多,瞿棠拉扯着邱白蕭的衣袖,小聲問道:“這是監獄裏所有人嗎?”

邱白蕭稍作一掃,就知道了答案:“不是,人太多,應該分到好幾個房間檢查了。”

瞿棠點點頭。

正聊着,旁邊砰砰砰幾下,傳來聲音:“肅靜。”

這下,連碎小的聲音,都消失的幹幹淨淨,整個大廳裏,只能聽到微弱的呼吸聲。

敲出聲音的人也看到了唯一一個坐着的瞿棠。

他的視線在瞿棠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後,又很快挪開,說道:“聽到名字的,按順序進入,不準争搶、不準擁擠。”

他看着紙上的名字,喊了第一個:“邱白蕭。”

邱白蕭從位子旁站了出來。

瞿棠趁機偷看了下大屏幕上的字,記住了邱白蕭的名字。

每個患者都被分進不同的屋子裏,直到叫瞿棠的名字,邱白蕭也沒有出來。

那扇大門宛如無底的黑洞,蠱惑着來人走向極樂世界。

結合這具身體對醫生的恐懼,瞿棠咽了口口水,往前走,穿過一個白色的隔簾,按照牆上的指示,進入一件屋子裏。

屋子裏有點暗,旁邊窗簾被拉下,瞿棠禮貌得問道:“你好?”

那人從椅子上轉了個身,回頭看着瞿棠,說道:“衣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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