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 80 章

瞿棠一愣:“嗯?”

那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身上有着濃烈的藥水味,比起醫生身上特有的雙氧水味,更像是某種化學物品的味道,帶着刺鼻性。

他手上帶着白色手套,看起來要比外面的那些護士和醫生更加冷酷,帶着一雙金絲眼鏡,一條金色地鏈子順着眼睛又側,直挂在耳朵上。

瞿棠想到:這眼鏡估計很重。

那人看着瞿棠久久不動,有些不耐煩地擡起眉,“把衣服脫了,還是聾子?聽不到我說的話?”

他從桌上拿起一個板子,上面夾着瞿棠的個人信息,厚厚一沓,瞿棠站的遠,無法看清上面寫了什麽東西。

醫生念道:“瞿棠?”

“在、在!”聽到自己的名字,瞿棠幾乎是應激性的反應,雙腳合攏,肩背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褲子兩側。

醫生一目三行地将資料全部看去,他翻頁時,瞿棠能看到紙上寫着家庭環境、幼年經歷、入獄經歷等,除了大标題外,字密密麻麻地布滿整個白紙,看的瞿棠頭皮發麻。

只是一個體檢,至于寫的這麽清楚嗎?

“看來沒聾。”醫生兩手夾着紙,将其重新放下,一腳搭在另一只腳下,頭微微往前傾:“那你為什麽還不執行我的指令?監獄的法則都喂狗肚子裏了嗎?”

瞿棠看到他身後的牆上貼着碩大的幾行字:

絕對遵守醫生的指令。

瞿棠連忙說道:“是、是。”

他手幾乎顫抖着,放在扣子上。

因為過于害怕,再加上發燒的原因,解了幾次,都沒能解開。

醫生走上前,從桌子上順手拿過體溫槍,抵着瞿棠的太陽穴處。

瞿棠忽的發現,醫生所帶的是個金絲眼鏡是一副平光鏡,不帶有任何厚度,藏在鏡片後面的,是一雙冷冽的眼睛,被這雙眼睛注視着時,如有刀割。

離得遠的時候還好,有鏡片擋着,離得近了,這種感覺便分外地明顯。

他拿着溫度槍的那只手骨節分明,手上青色脈絡清晰可見,指甲幹幹淨淨,就像他身上那件白的誇張的白大褂似的。

他摁下體溫槍。

滴。

醫生嘴角含着笑意地看着瞿棠。

有那麽一刻,瞿棠想,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這是醫生,那是溫度槍,他定要以為打響的,是一把真的手槍。

醫生看了下上面的溫度:“發燒了?”

瞿棠抿着唇:“嗯。”

醫生點了點頭:“怪不得反應慢半拍。”

瞿棠沒說話,低頭看着地面。

地板也是花白花白的,被打掃的一塵不染,看不到任何灰塵。

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天花板再加上白色的被套,看久了,會讓人覺得腦袋昏沉,不受控制。

醫生忽地喊道:“瞿棠?”

聽到自己的名字,正在發呆的瞿棠下意識擡起頭,淚眼朦胧地看着醫生:“咦?”

“嗯,坐在床上。”醫生指着窗臺下唯一一張床,慢慢說道,“上衣解開就行。”

瞿棠乖巧坐在床邊邊。

他這才發現,整個屋子裏,只有一張椅子、一張桌子。

想到外面那麽多病人,這麽點設備,真的忙得過來嗎。

而且直到他發燒,才讓他坐下來。

這裏的醫生果真很冷酷無情。

“脫鞋。”醫生道。

瞿棠乖巧把鞋子脫下,将身上的扣子解開,躺下。

和瞿棠想象中的檢查不太一樣,他換了個瞿棠沒見過的儀器,罩在瞿棠全身,紅光閃過,上面寫着“未感染”三個字。

确定了這三個字後,醫生才繼續檢查。

他着重檢查瞿棠身上所有細小的傷口。

滑膩的手套從瞿棠身上不斷劃過,脖子、胸口、腹部、腰兩側。

“翻身。”醫生言簡意赅道。

瞿棠翻了個身。

确定背後也沒有傷口後,醫生道:“只是普通的發燒,沒有被怪物傷到——對了,我聽說昨天晚上9點以後你還在外面活動?”

瞿棠一個激靈,不知道此話是合意,只能裝傻地看着醫生。

他這副小獸被戳到命關的模樣太過于明顯,要不是沒有地方躲,指不定能跑到哪個角落,縮着腦袋,只露出一只眼睛,彷徨地看着外面。

醫生不由笑道:“不必害怕,監獄晚9點以後是自由活動時間,去哪兒都可以。”

瞿棠雙肩微松。

醫生話鋒一轉:“不過8點半到9點只見,是非自由活動時間,這點你作為犯人,應該比我這個醫生清楚吧?”

瞿棠:“我……我是有原因的。”

“別怕,我是醫生,不是警官,不會懲罰你。”醫生将儀器收拾好,“我只是好奇,你進了警官房間,竟然還能出的來,我還以為今天你會缺席呢。”

所以他出于好奇,特別将瞿棠納入他今天所要檢查的人名單裏。

瞿棠的名聲,在整個監獄裏都很有名,因此他這個特別的安排,還被不少人調侃過,問是不是看中了瞿棠。

醫生古怪地發出一聲笑容:“我只是八卦而已。”

瞿棠道:“警、警官人挺好的。”

仔細想想,他作為囚犯,擅入人家屋子裏,警官竟然沒有被他關起來,甚至還給了他不少勸告。

比如讓他早點離開、比如告訴他爬床是沒有用的。

如果能聽從警官的話,早點離開,說不定也碰不到怪物了。

越想,瞿棠越覺得有道理,嚴肅地點點頭,說道:“只是脾氣看起來兇了點而已,但人還是很善良的。”

醫生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誇張到連眼淚都留了出來,說道:“我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評價他。”

瞿棠茫然:“我說錯了什麽嗎?”

“沒,沒有。”醫生在瞿棠的檢查報告上都打上勾,笑着說道,“大抵是某人憐香惜玉了吧——對了,還有一點,也是出于好奇和八卦,我看過你的過往經歷,按理來說,你沒有性/瘾,對于權勢也沒有那麽渴望,那為什麽會想爬別人的床呢?”

瞿棠張口想要回答,忽地想起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答案,只能呆愣在原地,看着醫生,內心不斷呼叫着系統:【對哦,為什麽呀?】

系統不耐煩地說道:【你不是知道的嗎?】

【嗯?】瞿棠将人物介紹裏裏外外又看了一遍,确定沒有遺漏:【上面沒有寫啊。】

甚至簡單的只有讓他注意有皮膚饑渴症一點罷了。

系統對瞿棠這個腦袋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提醒道:【皮膚饑渴症。】

瞿棠點頭:【嗯嗯嗯,然後呢?】

系統:【就是因為皮膚饑渴症。】

瞿棠恍然大悟:【因為皮膚饑渴症才爬床的嘛?哇——那、那不能找個固定的對象嘛。】

瞿棠對這種行為感到不解。

皮膚饑渴症的痛苦,他也能感覺到,但因為爬床而有名整個監獄,這得是爬了多少人啊,瞿棠難以想象。

【不是。】系統解釋道:【沒有爬床,只是因為原主有皮膚饑渴症,所以想要找人擁抱。】

瞿棠歪了歪腦袋:【嗯嗯嗯,那爬床呢?是因為啥?】

系統忍無可忍,聲音在瞿棠腦海裏帶出電流聲:【沒有爬床,你還不明白嗎?原主只是想找人抱抱、找人貼貼,但由于監獄裏的人對彼此都很警惕,所以一直沒有成功,才迫不得已的找了很多人,久而久之,才有這種傳聞。】

明明是恐怖游戲,系統總有一種來錯頻道的感覺。

瞿棠恍然大悟。

立刻意識到,他是被人雲亦雲地說法,誤解了。

醫生也在觀察着瞿棠。

瞿棠張開口,又閉上,動作上的窘促顯而易見,似是非常在糾結要不要說出口,難為情的五官都糾在了一起。

能夠進入這個監獄的,無一不是佼佼者,瞿棠就跟小白兔誤入狼窩似的,單純到不用猜測,一眼就能看透。

醫生看過瞿棠入獄的原因。

大可大,小可小,再說了,如果眼前這只小白兔不是裝的,那十有八/九,就是被陷害入獄的。

醫生憐惜地看着瞿棠:一旦進入了這所監獄,就沒有出去的可能性了。

醫生猜測問道:“難道是別的地方感到不适?我是醫生,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告訴我,當然,如果對我不信任的話,也可以保留。”

瞿棠艱難開口道:“不是不信任。”

他用手扒拉了下頭發,“只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瞿棠問道:“你知道皮膚饑渴症嗎?”

“個體強烈希望被撫摸皮膚,希望被撫摸①”醫生說到一半,忽然頓住,看向瞿棠,“你患有皮膚饑渴症?”

他沉吟片刻,立刻意識到瞿棠所作所為的原因。

他不由發出驚嘆的聲音:“是我沒想到的。”

有點蠢。

這讓醫生更不覺得瞿棠像是僞裝的了。

醫生欣慰地看着瞿棠。

監獄裏不乏有被冤枉進來的囚犯,但他們大多數都整日以淚洗面,沒日沒夜的訴說自己的冤情。

醫生聽了都覺得煩。

這些最普通的哭,已經無法激起他任何的興趣了,他一直以為,他需要的是更加刺激性的東西。

如今想來,像瞿棠這樣單純到可愛的人,也挺有趣的。

醫生提議道:“所以你找警官也是為了這個?”

瞿棠不好意思地點了點腦袋。

醫生打了個響指。

醫生說道:“于其跟警官那個不解風情的人,不如讓我來幫你吧,監獄裏從未出現過皮膚饑渴症的人,我對你非常好奇。”

他加重了好奇兩個字。

瞿棠眨巴眨巴眼。

醫生舔了下唇角,說道:“我可以給予你不參加戶外活動的權利,你滿足我的好奇心,如何?”

①來源于百度

嗚嗚嗚,時間終于重新糾回到零點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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