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 85 章

因為瞿家都秉持着什麽都誇的育兒政策,能夠和瞿棠交友的又都是瞿家精挑細選出來的人物,怎麽可能敢批評瞿棠,所以瞿棠知道這張臉可能長得不錯——畢竟大家看到他的臉都會愣一下,但到底長的有多好看,瞿棠就不清楚了。

大抵就是,比普通人好一點?

所以被人如此直白得誇贊容貌,用的還是漂亮兩個字,瞿棠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态度回應才好,僵着臉說道:“怎麽可以誇男人漂亮。”

他說這話時,忽的有覺得,有個聲音也用“漂亮”兩個字形容過他,還教他學會分辨所有接近他的人。

……是誰?

瞿棠記不太清了。

瞿棠這個世界的臉嫩,說這個話時,更是一點底氣都沒有,雙頰又漲的通紅,卷翹的睫毛因為不安而微顫,眼尾泛着點紅色,看起來漂亮極了。

邱白蕭總有一套道理:“嗯?不可以嗎?不好意思。”

他道歉的如此快速,反倒讓瞿棠沒話說了,捏着衣角,紅着臉站在那兒。

氣氛如此和藹,就跟打情罵俏似的。

君長央看不慣邱白蕭這套,冷聲道:“油嘴滑舌。”

他們這兒正聊着,遠處忽的傳來一聲驚呼聲,又伴随着喝彩聲,雜七雜八的聲音混在一起,吵得不行。

瞿棠偏頭看過去。

趁着這個時間,君長央用力踢了一腳地上的人,動作毫不留情,那人感覺他五髒六腑都要被吐出來了,眼前陣陣發黑,本能地叫出聲來,再看到君長央如幽井一般,深不見底的眼睛時,竟硬生生的将後面的音吞了回去。

他吐了幾口血,腦袋發昏。

君長央無聲地做出一個字:滾。

那人忙不疊地起身,也顧不上全身的酸痛,半爬半走的遠離這群人。

邱白蕭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比起君長央的作風,他手段更為狠辣,留人一命就等于給他留下無窮的後患。

他雙指并攏,在空氣裏劃過,一個不起眼的偷聽器無聲無息地落在他的手上,邱白蕭手指輕輕一彈,那偷聽器準确的落在那人的後背上。

邱白蕭沒有阻止君長央舉動的原因,一是為了在瞿棠面前留下好印象,二則是他知道那人所在群體的生存法則。

完不成任務回去的人,只會生不如死。

但,他需要确保後續的确是按照他所想的發展發展而去,而不能成為阻礙。

邱白蕭看着偷聽器在那人皮膚上慢慢縮小成顆粒,到最後幾乎完全看不見後,才收回目光,順着瞿棠的視線看去。

那是一個非常大的籠子,裏面關押着一頭漆黑的怪物,身上長滿了瘤,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東張西望,似乎是在找食物,眼珠裏沒有屬于人的理智,而是純粹的野獸一般的貪婪。

它沒有腳,而是類似于蛇尾一樣的形狀,尾巴晃動,閃電般的速度,快速在籠子裏游動,最後找到食物目标,極為大力的撞在了鐵做的籠子之上。

在這樣的沖擊力之下,籠子被撞成一個弧度,它卻只是微微往後偏移了一點點,它發怒地張開口,露出猩紅的舌頭。

瞿棠看的害怕:“這是……晚上的那個怪物嗎?”

邱白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嗯,是監獄裏捉住的怪物裏的老大,晚上那群怪物在走廊游蕩,就是為了将它救出來,所以到晚上,一大半獄警都會調到這頭怪物旁看守。”

也正是因為怪物在走廊裏游走的緣故,哪怕撤離了走廊裏的獄警,囚犯仍然逃不出來的原因。

瞿棠看着那怪物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撞擊,籠子明顯是特質的,在被撞擊後,仍會回彈,然而那怪物的撞擊頻率又快,用力又高,那籠子明顯有點不堪重負,不斷往外傾斜。

瞿棠怯怯地問道:“這籠子真的能關注怪物嗎?”

“當然不能。”邱白蕭看到籠子旁,有一群人拖着一個囚犯往籠子旁邊走,那囚犯處于崩潰狀态,哭的臉上眼淚鼻涕一大把,然而任憑他大聲呼救,周圍也沒有一個人幫忙。

圍觀的人已經習以為常,其中不乏有眼睛充滿了嗜血的光芒,顯然欣喜于看到這種場景。

瞿棠想到了什麽。

但他又不敢繼續往下想,結結巴巴得問道:“那,為什麽還要把怪物拉到草坪裏?”

直接關在無人的房間裏,不是更好嗎?

邱白蕭慢吞吞地說道:“因為怪物在晚上是實力最強的時間,特別它還是怪物裏的怪物,一旦失控,整個監獄都會被吞沒。”

“嗯?”瞿棠沒理解其中的含義,問道,“難不成這籠子是為了消耗他精力?”

但這樣撞來撞去,在哪兒不行,還非要在這種地方。

瞿棠看到那個籠子有了彎折的跡象,仿佛下一秒,怪物就能破籠而出。

眼下還有那麽大量的囚犯聚集在這裏,一旦怪物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邱白蕭輕輕笑了一下,慢慢說道:“差不多吧,不過籠子不是耗費他精力的,人才是。”

他擡起手,指着四下圍觀的人,說道:“他們才是,當怪物吃飽後,晚上犯困,就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突破銅壁鐵牆了。”

瞿棠一驚。

但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面帶笑容,明顯即将被吃的恐懼。

瞿棠不驚問道:“那他們為什麽不跑?”

邱白蕭說話的聲音總帶着笑意,這讓他說這種話時,聽起來毛骨悚榮:“這就是他們弱肉強食的規則,按照每晚殺怪物量,最低的需要在第二天送死——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說法,實際上別人到底殺了多少怪物,只有他們老大才知道,第二天被決定出來的人,只需要當食物,就可以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反抗,只要你有這個實力。”

邱白蕭的聲音帶着點感慨,他擡起頭,看着碧藍色的天空。

這是監獄黑白生活裏唯一能看到的色彩,但也是怪物啃食人類的主要場地。

邱白蕭說道:“副本能夠将人的欲望放大,哪怕能夠完成所有任務,逃離副本,也沒有辦法再融入正常人的生活的。”

因為存活出來的人,已經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怪物”了。

瞿棠感到匪夷所思:“這種規則,也有人會加入他們嗎?”

君長央解釋道:“沒有人會覺得,墊底的是自己。”

人總有僥幸心理,看着別人被吃,心裏只會覺得慶幸,就算有人心存善念,感到愧疚,在日複一日的麻木之中,也會慢慢适應這種規則。

更別說這不是新手副本或低級副本,沒有那麽多熱心腸。

能夠獨立在外的,只有他們這群有實力反抗規則的人。

就連瞿棠的原身,也曾是規則內的人。

瞿棠看着那群人擡着人,将其扔進了籠子裏。

怪物看到食物,迫不及待地轉過身,腦袋瞬間叼住人類,一口吞咽下肚,他的眼睛貪婪得看着扔的人。

那個扔的人趕忙将第二個食物扔了進去。

一個接着一個,怪物的周圍被鮮血和四肢浸染,直到怪物吃飽,打了個嗝,尾巴翹起,将身體蜷縮在其中,圍繞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後,大家才舒緩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看來我這次成績不錯。”

“我感覺我差一點就進去了,哎,真羨慕瞿棠啊,找到大腿抱了,不需要參與我們的規則了。”

人群漸漸散去,對着這些殘破的屍體見怪不怪,開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一批獄警從小門走進來,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又将籠子推了回去。

如果不是空氣裏還彌留着鮮血的味道,周圍打球的打球、玩耍的玩耍,看起來就像再普通不過的“戶外活動”了。

君長央問道:“害怕嗎?”

瞿棠身子在小幅度發顫,他的聲音也在微微發抖,在所有都以為他會瑟縮着身子說害怕時候,瞿棠反而是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怕。”

邱白蕭不由看了瞿棠一眼,這有點超乎他的想象,他還以為瞿棠會說害怕呢。

君長央畢竟跟着瞿棠走完了一個副本,倒并不會太驚訝。

他發現瞿棠這個人很好玩。

要麽,遇到事情時恨不得蜷縮起來,盡量降低存在感,看起來跟容易受驚的小獸似的,另一方面,又總能有超乎想象的做法。

君長央猜測,也正是因為此,瞿棠才能獲得不僅僅是玩家,包括NPC的喜愛吧。

君長央道:“很厲害。”

瞿棠噗嗤笑了出來:“這就算厲害?你也太會敷衍人了吧。”

君長央認真地說道:“真的很厲害,這裏的玩家,雖然已經進入B級副本,但在第一套被吓得屁滾尿流的不在少數。”

而瞿棠才經歷幾場游戲而已。

君長央看着瞿棠的臉色,忽然問道:“你是不舒服嗎?看起來臉色要比上次蒼白點。”

瞿棠摸了下臉頰,恍然大悟道:“先前有點發燒了,怎麽?看起來很——唔。”

他驀地覺得身上難受的要緊,像是一股火燒遍全身,瘙癢的不行。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

瞿棠倒吸一口涼氣,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手伸向君長央的胳膊,試圖索取更多。

君長央趕忙扶助,問道:“嗯?你沒事吧。”

瞿棠眼睛眯起,幾乎是咬着牙,眼淚裏噙着淚水,淚眼花花地看着君長央,斷斷續續地說道:“我……”

這次病情來的兇猛,他每說一個字,都要喘上好幾口。

沒辦法解釋。

瞿棠只能說道:“摸、摸摸我。”

君長央:……?

他愣了愣:“什麽?”

他看着瞿棠臉頰發紅、四肢柔軟的模樣,驀地想到了新手世界裏,管家集的那些監控。

也是這樣,可以任人胡作非為。

君長央喉結上下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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