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6 章

瞿棠渾身軟的厲害,如果不是因為手使勁扒拉着君長央的緣故,他都能順着滑下去,癱倒在地上。

每一口氣呼出去,都是炙熱的,瞿棠眼睛朦胧地看着君長央,見君長央怔怔地呆在原地發呆,心裏氣的不行。

這人怎麽聽不懂話啊。

瞿棠又哈了一口氣,勉強吱聲說道:“抱、抱我。”

君長央手臂僵硬無比。

要知道抱這個字,就是有歧義的。

哪怕是如君長央這種不解風情的性格,仍免不了被不長眼的人看上,求抱抱,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知道了這個詞的意思。

周圍有那麽多雙眼,君長央當然不會誤以為瞿棠會大膽到這個程度,如果瞿棠真有這個心思,早在第一個世界……

君長央覺得以他的性格肯定是會拒絕的。

但這一刻,竟産生了猶豫,

也是瞿棠面如潮紅,泫然欲泣的模樣,太容易把人往歪處帶了。

君長央深深呼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動作輕柔得,抱住瞿棠。

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出,他的胳膊在微微顫抖。

瞿棠可顧不上君長央那麽多,或者說,他的理智已完全被吞沒,拽着他的手,一用力,将君長央拽向了自己。

君長央本就不會對瞿棠多設防備,寬闊的胸膛緊緊貼着瞿棠的臉頰。

他視線往左偏了些,看到眸子如一團化不開的黑墨似的邱白蕭,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麽。

身後,是一聲聲地驚呼。

君長央不再猶豫,帶着占有欲地望向身後,他身後那群人趕緊用手捂住嘴巴,不敢出聲。

倒是邱白蕭出口解釋道:“他的設定裏有皮膚饑渴症,現在應該犯病了,如果你覺得難為情的話,可以把瞿棠交給我,實在不好意思,他病情一嚴重,就不管身邊的人是誰——昨天也是這麽抱着我的。”

言辭之間,盡是和瞿棠的親昵。

君長央沉聲說道:“不用。”

他話這麽少,身後帶着的那群人明顯騷動起來,臉上都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君長央似有所感,語氣稍頓後,緩和地說道:“畢竟在新手世界裏,我已經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了。”

君長央不準和他一起過來的那群人看瞿棠,那是基于人最本質的特征:占有欲,但如果能讓情敵看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愣神過後的君長央立刻反客為主,将瞿棠緊緊抱在懷中。

過了片刻,瞿棠緩過神來,一睜眼,便看到那麽多人圍在身邊。

他連蹭一下爆紅,捏了捏耳垂,匆忙松開君長央的手,兩手慌的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最後只能幹巴巴地垂在兩邊,手指攪在一起,道:“我……”

“無妨,我已經知道了。”君長央問道,“今天檢查,有問過值班醫生嗎?”

邱白蕭忽的發出奇怪的笑聲。

君長央已經能夠無視邱白蕭了,眼睛盯着瞿棠:“有問過怎麽治療嗎?”

瞿棠點點頭。

哪怕在君長央面前,瞿棠也下意識的想要隐瞞醫生提出的治療方法。

毫無原因的,哪怕瞿棠并不覺得這有什麽,不過就是個治病的方法罷了,但屬于小動物的第六感,仍讓瞿棠無法說出口。

即使他也根本沒有答應。

瞿棠道:“但方法有點危險,我還沒想好。”

聽到危險,君長央當然不會答應,他開口想要繼續問,又被瞿棠打斷。

瞿棠壓低音量,問道:“你知道,執……”

他聲音壓的低,但在座的幾位,哪個不是有點實力在身上的,一下就聽到了這個字,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還帶着點害怕。

瞿棠察言觀色,馬上住嘴,用疑惑地眼神看向君長央。

君長央道:“知道,這裏最頂層的管理者,看到那座樓了嗎?”

層層大樓之間,一座高樓力壓周圍,高聳入雲,似已融入在雲層裏,顯得格格不入,他周圍閃爍着紅色的燈光,在樓層之間或隐或露。

光是看到這棟樓,就給人一種被睥睨的感覺,讓人身後發涼,不敢多看一眼。

瞿棠點頭:“看到了,那是管理者住的地方嗎?”

注意到君長央改了稱呼,他也跟着君長央改了稱呼。

邱白蕭不甘示弱,笑了笑:“那不僅是管理者住的地方,也是怪物呆的地方,別看這樓那麽高,其實只有最頂層,是有房間的,剩下都是安全措施。”

要那麽多的安全措施?!

瞿棠目瞪口呆,忽然想到一點,問:“那管理者豈不是和怪物一個房間?!”

怪物的形象在他腦海裏難以忘卻,這要比人類可以想象的最可怕的類型還要可怕太多,交雜着見過或者沒見過的肢體,怪異地扭曲到了一起。

對,怪異。

就仿佛是東拼西湊來的東西,本不屬于這個世界,卻又硬生生地被造了出來。

執行官……竟能和這種怪物呆在一個房間?

瞿棠倒吸一口涼氣,驚恐地唰擡起頭,看着那棟樓。

邱白蕭雙手放在腦後,懶散地說道:“也不算吧……?最多就在一層,怪物被隔離在另一個房間了,鄰居關系。”

鄰居也很恐怖了!

瞿棠問道:“那怪物在裏面不會把牆撞壞嗎?”

以那個力道,長集月累下去,總有一日,整座樓都會崩塌吧。

邱白蕭道:“不清楚,但有執……管理員守着,應該短期內不會吧?哦對了,不能直接叫那個名字,是因為監獄裏有這三個字的監控。”

瞿棠匪夷所思:“監控?為什麽要單獨對這三個字進行監控?”

還是對最高管理者進行監控?

有這精力,為何不放到怪物又或者是囚犯身上呢,執行官能有什麽值得監控的地方?難道是造反不成?

就算造反,哪兒有造反者自己喊自己名字的時候,只有可能是別人喊他名字。

“不清楚。”邱白蕭開玩笑地道,“可能那才是怪物裏真正的BOSS吧。”

他伸了個懶腰,說道:“趁着戶外活動還有時間,需要運動下嗎?”

瞿棠在發燒,當然不适合劇烈運動,邱白蕭走到放置活動道具的大桶裏,從裏面掏出了個羽毛球和兩個羽毛球牌,舉起,挑釁地看着君長央。

君長央活動筋骨,接過邱白蕭的球拍,言簡意赅得說道:“好。”

邱白蕭又轉頭問瞿棠,手将頭發往後一捋,笑容燦爛,跟冬日裏的太陽似的,就是說出來的話,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你來計分?他們人多,我害怕他偷偷改分,向着君長央。”

瞿棠笑着解釋道:“放心,他肯定不會是以多欺少的那種人,不過我也榮幸能當這個裁判。”

他伸出兩根手指,放到面前,找了個空地坐下。

高大的樹木将烈日遮住,陰影籠罩在瞿棠身上,光透過樹葉,層層疊疊,好像就連光都有了溫度,柔和地照在瞿棠身上。

不敢驚擾,又害怕遠離。

瞿棠雙腿盤膝坐在草坪上,兩個人打的有來有回,就連第一球都打了快7分鐘,瞿棠眼睛不敢離開片刻,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錯過了球掉落的那瞬間。

瞿棠看着兩個人越打越激烈、越打越激烈、哪怕在君長央這種,在瞿棠印象裏,一直都穩如泰山的存在,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勝負欲。

球落在半空中的時候,君長央舉起球拍,一個高躍,身體微向前,一個用力,球急旋飛向邱白蕭的臉上。

邱白蕭本還保持在原來的頻率中,匆匆更改跳躍的速度——然而卻有一瞬間的反應差,為了不讓羽毛球打在自己臉上,半空中,他硬是憑借着腰身的力量,更改了飛躍點。

邱白蕭腳尖在地上一點,迅速轉身,球拍邊緣堪堪拍到球,球又回到高空中,慢悠悠地飄啊飄。

君長央眯起眼。

這個落球的方向并不在屬于他的場地,君長央收起了拍。

球在空中打了個旋,最後落在瞿棠頭頂。

好在邱白蕭那一拍沒辦法用力,所以球的力道不是很大,也是瞿棠自個兒被這球弄得眼花缭亂,直到球打在他頭頂,他才愣愣的擡起頭。

伸出手想要捂住頭頂,又覺得不疼,慢慢放了回去。

那球滾啊滾,滾到樹林裏。

瞿棠從草地上咕嚕一下起來,不等邱白蕭和君長央拒絕,順着球的方向,快速跑進樹林裏。

樹林裏的樹比較密集,瞿棠四處找了一會兒,才找到球的落點處。

瞿棠不由感慨:年輕人的活力就是大。

他一手扶着旁邊的樹根,一邊彎腰朝着球的方向努力伸直手指。

球飛進了草叢裏,被無數的樹枝包圍着,不好撿。

瞿棠吃力地夠着枝丫裏的羽毛球。

一只手,忽的從旁邊穿過,那個人彎下腰,剛好在瞿棠頭頂的位置,一股淡淡地清香味,将瞿棠包裹住,那味道有點像皂角的味道,讓人既熟悉,又安心。

那只青白色的手指微彎,手指又長又有骨感,光是看到這雙手,就能讓人産生無限的遐想。

那人将羽毛球拾出:“你的?”

瞿棠從草堆裏重新站起來,感激道:“謝謝。”

他伸出手,想要拿住羽毛球,卻見那人低垂着眼,靜靜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瞿棠靠近了問:“你……”

他在這個人身上,又聞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被皂角的氣息掩蓋住,忽隐忽現。

不待瞿棠細問,那人卻忽的将羽毛球放進了瞿棠手中,囑咐道:“這裏很危險,還是不要來的好。”

瞿棠眨了下,問道:“好的好的,謝謝謝謝。你也是這裏的囚犯嗎?我看你好眼生,你叫什麽?”

那人輕輕笑了下,搖搖頭:“我不是這裏的囚犯,我是……唔,類似于獄警一樣的角色吧,只不過看守的不是囚犯,而是你先前見到的怪物。至于名字嘛……已經好久沒有人問過我的名字了,我都快忘了。”

那人将帽子往上頂了頂,陽光将他的臉照的蒼白:“我叫陸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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