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她早就不是活人了

她早就不是活人了

容遲“哇哦”了一聲:“這麽刺激,三角戀啊,兩大妖王都為這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平凡女子傾倒,甘願奉獻出自己的妖丹。”

李二百讪笑道:“容遲,我覺得這個不太可能……”

“我說你們倆能不能說點兒正經的!”晏時無奈扶額,“你也是的,這麽扯的想法你居然還回他,不怕他再給你講一晚上的那個什麽唐僧哥哥的取經路?就這些,你倆就沒發覺出別的什麽不對勁?”

兩人鼻觀眼眼觀心,默契地沒說話。

“說話啊,你們倆這是幹什麽?”

容遲道:“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你要寧說還有什麽,哈兄不知道打碎了那是個什麽東西,然後吧,就感覺忽冷忽熱的。”

“打碎?”晏時那表情着實有意思,“怎麽個打法?”

容遲眸光微閃,最終也只是含糊其詞道:“就打呗,一拳下去,噼裏啪啦地碎了一片,然後就看見那個什麽妖丹,也是稀奇,隔那麽老遠,險些給我凍死。”

晏時微微垂下頭,嘴裏不知咕哝了幾句什麽,突然興奮起來:“原來如此!”

李二百問:“怎麽了?”

“先前我還覺着稀罕,蛇這種東西多數寒涼,妖丹本也應該是以寒系靈力為主,可白蓮中丹田這顆,卻是實打實的滾熱。雖然不知道它是什麽,但想來是因為那顆妖丹太過寒涼,她一介凡人之軀自是無法承受,才有了這樣東西。”

李二百顯然不明白,只覺得晏時那個興奮得有些過頭的樣子看起來竟然有些陰森:“什麽意思?”

容遲捋了捋,道:“可能…升溫用的?”

晏時并不答話,從地上爬起來在白蓮腕上搭了一下,喃喃低語:“果然……”

容遲道:“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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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興許确實不是妖,她是鬼啊。”晏時收回手,道,“她早就不是個活人了。”

“什麽?”李二百驚呼,“可她分明還有氣息,還能同我們說話,看不出什麽不對來啊!”

容遲也是滿眼震驚:“我人傻會信,你別吓我啊!死人臉上能有血色嗎?而且她要是死了,不應該到什麽閻王府啊,陰曹地府被黑白無常抓走嗎?”

“我現在倒是真開始好奇,這是一段什麽樣的故事了……”晏時徑自出了半晌的神,才對容遲和李二百道,“按理說應該是的,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越不過這六道輪回去。我估摸着,定然是這姑娘出了什麽事,已經入不了輪回道,只能游蕩在世間做個孤魂野鬼等着散魂了,才會有這出贈妖丹的事。千年的妖丹,這般難得的神火,話本子都未必這麽精彩啊!”

容遲徹底麻木:“什麽神火?怎麽又多出來個我沒聽說過的東西?”

“她既然已經不是活人了,身上陰氣過盛,妖丹的千年修為能把她的魂魄強留在體內,可是這顆妖丹卻也是極陰之物。她魂魄既能留在體內,便等于是再騙,騙過這陰陽法則,還能勉強叫得上活人,活人身上這麽重的陰氣,可是會引來惡鬼,将她分食的渣都不剩。鳳凰涅槃重生的火,新生……好費心思的一樁事。”

容遲僵硬地偏過頭去,問李二百:“你聽得懂他在說什麽嗎?我學九年義務教育,豐信唯物史觀,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這個實在有點兒超出理解範圍了。”

李二百點點頭,又搖搖頭:“典籍記載,鳳凰每隔千年便會有一次涅槃,無數人都會争奪鳳凰涅槃時的火焰,我只聽過,還沒見過。”

白蓮嘤咛一聲,緩緩睜開眼,雖然看起來比方才好些,卻也好不到哪裏去。

晏時問:“現在怎麽樣?”

白蓮緩了好大一會兒,才道:“忽冷忽熱的,感覺頭疼。”

晏時掃了一眼李二百,并未多說,只道:“按我教你的,好好運功調息一下吧。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弄清楚原因,才能救你。”

李二百一掌把人家體內抑制平衡靈力的屏障直接給打碎了,如今兩股相克的靈力相撞,想來也是磋磨死人的。

容遲回頭看了一眼李阿午和茶茶,不免有些擔憂:“說起來,你到底是給她倆下了多少藥啊,睡到什麽時候才能醒?李大哥,就這麽睡着你也不擔心嗎?”

李二百看了看天,道:“阿午在家時日日都睡到日上三竿,如今時候還早,應當沒事吧。”

“可問題是,昨天白天在車上的時候她睡得都夠久了,這麽一直睡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晏時道,“本來應該是快醒了的,但方才不是急着把你們兩個帶出來嗎?我就……咳,取了阿午半碗血施法,怕她疼,幹脆直接點了睡穴。我又想着吧……那阿午和茶茶不是一起中招的嗎?厚此薄彼也不好,幹脆讓茶茶也一起睡了。”

李二百道:“為何要取阿午的血?”

“哎呀還是那句話,事态緊急,你們兄妹二人血脈相連,好弄些,既然已經有了羁絆,還能多饒容遲一個,這不正好,要不然真的要一屍三命了。”

“那條小蛇……其實長得很好看。”許久沒說話的白蓮突然出聲。

幾人都愣了,還是容遲率先反應過來,問:“你想起來了?”

白蓮搖搖頭:“只有一點,算不上想起來。只記得有一條小蛇,他要死了……”

幾人又是一陣沉默。白蓮在哭,可容遲卻覺得,與其說是白蓮在哭,可他看起來卻只覺得她是在掉眼淚。

沒有記憶的痛苦無法被具體化,她流的眼淚只是很多年前心裏和身體上無法磨滅的痛苦,只是說到這件事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宣洩,可是宣洩的源頭應該是痛苦。

她好像遺忘了痛苦,看起來卻有些可悲。

容遲可憐她,這個姑娘沒有痛苦流下來的眼淚,是她一年一年在雨天不知所謂的等待,是她被隐瞞的過往。

李二百似乎是發現了容遲突然間也跟着低落下去的心情,不敢太用力,只輕輕碰了碰他的手,用口型比了句:“怎麽了?”

容遲一頭撞在他肩上,低聲道:“感覺是個悲催的故事,不喜歡,聽起來那個沒出現的主人公都已經嘎了。”

容遲問:“白姑娘,你還撐得住嗎?”

白蓮頓了下,道:“應該可以。”

容遲若有所思:“是疼嗎?還是只覺得忽冷忽熱得受不了?也不知道那個皮皮商那有沒有……”

“有啊,只是就算打完折之後那也是相當的貴,這位親,您買嗎?”旅行商直接晃出來,抻着兩邊的衣領張開沖容遲挑眉。

容遲:“……你現在好像是那個賣假碟的,多少錢?”

“兩千兩。”

“有沒有搞錯啊,你真的不是坐地起價嗎!”

旅行商很是無辜:“當然沒有了,好東西,值這個價。”

“再好也不能夠啊,你賣飛碟啊!”

眼見容遲已經開始挽袖子了,李二百連忙擋在他面前,勸道:“容遲,算了,兩千兩,也不是特別多!”

“兩千兩還不多!他跟明晃晃地搶已經沒有差別了好嗎?”

見勢不妙,旅行商連忙掏出那一瓶藥片,道:“就這個!相信我,只要一片,就可以讓她在一個時辰內毫無感覺,體內保持一個平衡,兩千兩,可以換三個人的安全啊!”

容遲雙手掐腰,很是不信:“真的假的?你長了一張騙子的臉你知道嗎,很難讓我相信的!”

“保真,沒用的話随時退錢。”

容遲猶豫了一下,問:“這一瓶裏有多少顆?”

“二十顆。”

容遲道:“這麽着吧,我給你一百兩,你賣我一顆嘗嘗得了。”

聞言,其餘人等皆是一愣。

晏時直接笑出聲來:“還能這麽玩兒?”

李二百悄聲道:“容遲,真的能只買一顆嗎?”

“怎麽不能?”容遲道,“小時候我們村那個坡腳的庸醫,開藥都是拿紙包的。誰家天天生病啊,一拿拿一盒子藥,那麽老貴,吃不完又不一定能再用到,還不是個扔,跟扔錢有什麽區別?買一顆怎麽了?我買一顆也是買啊!這樣吧,我給你添一兩,你每顆藥多賺一兩銀子,一瓶二十兩呢,不虧!”

旅行商也是目瞪口呆,想他幹了這麽多年想,像容遲這種客戶還真是沒見過幾個,憋了半晌才道:“親您這樣我很難辦的啊,我生意怎麽做的嘛!要不這樣,我贈您點兒東西,您收這一瓶,放着慢慢吃嘛,又不會壞的!你們進到裏面不是沒辦法跟外面溝通嘛,我贈你一個法器,能通話的,好不好?”

晏時聞言,趕緊拽了一下李二百:“快,付賬,我怕他一會兒反悔!”

李二百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識地掏了錢,旅行商立即眉開眼笑,放下東西就數錢去了:“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容遲一臉苦大仇深地問:“那這個能通話的法器原本值多少錢?”

“這個……不貴,三百兩。”旅行商尴尬笑笑,直接閃身離去。

容遲微嘆:“着什麽急啊!白白被坑,真是的……講價的時候最忌諱神棍這種站在旁邊的攪屎棍了,還有你,哈兄!我跟你講了多少遍了?做事不要沖動,他根本就長了一張奸商臉嘛……”

李二百也不說話,就任由他數落,還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眼見快變成家庭教育大會了,晏時連忙出聲打斷道:“買都買了,後悔也來不及了啊!不如這樣,讓白姑娘趕緊吃了,咱們好開始啊!”

那個旅行商就住在京中,如果不是容遲召喚也不到別的地方去。白蓮并不清楚,本也不抱什麽希望,可誰知吃下沒多久,竟真的漸漸沒什麽感覺了。

容遲一臉期待地看着她:“怎麽樣?”一百兩銀子的高級麻藥,扔進去怎麽也得聽個響吧?

白蓮點點頭,示意自己好多了:“我覺得,可以再來一次了。”

李二百道:“可你臉色還是好難看,不用再歇歇嗎?”

白蓮搖頭,堅定道:“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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