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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再怎麽耀眼閃亮

你也只是可憐的太陽

他人的愛 總有借有償

不如坦誠一點 說你渴望

——《可憐的太陽》

結束了跟蕭映璃的聊天,姜歸岄卻仍有點擔憂,并看向了放在近處的電視機。

懂是懂了。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成功地“演繹”出她的理解。

姜歸岄默默想着,目光發生了些許偏移。

随後,她注意到了被挂在牆壁,離電視機不太遠的一副畫。

姜歸岄緩步走近那副畫,雙眸被它沒有緣由地“鎖住”。

畫的背景是足以遮擋一切的黑,但畫的中心卻存在着一個紅色休止符。

用于樂譜上的八分休止符。

不知為什麽,她眼中的休止符分明呈現着“肆意灑脫”的形态,卻讓她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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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随時都會支離破碎。

緊接着,她瞥見了位于畫的角落,用淡紅色書寫的四行字。

你身邊再下墜是深淵

紅色休止符勾勒出邊緣

做出抉擇的瞬間 心髒入眠

我伸出手願被牽絆

是宋宣理新歌《暈眩》的歌詞。

她在mv拍攝現場時,聽他唱過。

“這幅畫……”姜歸岄眼睫微擡,輕聲啓唇。

她徐徐地轉過身去,瞧向位于她正前方的宋宣理,道:“是你畫的?”

驀地,宋宣理摁下了手機的鎖屏鍵,把姜歸岄的身影收入他的眼底。

他嗓音很冷,似是打算把她拽入寒潭,“你怎麽會這麽想。”

姜歸岄停頓一秒,稍稍側身指向畫面上的字,目光仍逗留在宋宣理身上。

“我看見了你的字跡。”

得到回複以後,宋宣理輕微歪了點頭。

“是我畫的。”他掃了一眼牆上的畫,又重新望向了姜歸岄,語調微挑,“看來,你有在花心思了解我。”

“不可以嗎。”姜歸岄神情認真地追問宋宣理,懸在一旁的手垂回到身側。

宋宣理不太明顯地晃神,似笑非笑地冷哼一聲,“什麽。”

“即便你說不能,結果也不會産生一絲不同。”姜歸岄直言不諱,冷靜的話語倒像是在反問宋宣理,“畢竟,想了解一個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随着姜歸岄的真心話愈來愈多,宋宣理的眸光也逐漸黯去。

“電影,找好了?”他低沉的嗓音空了一拍,似乎更改了原本要說的話。

面對話題的轉移,姜歸岄沒有過多的糾結。

因為她知曉,聊的太深入并不适合他們。

“找好了。”姜歸岄反射般的回答宋宣理,亮起手機屏幕後,卻只能瞧見她跟蕭映璃的聊天信息。

宋宣理早就挪開了視線,沒有再關注姜歸岄的舉動,“那就開始看吧。”

姜歸岄用行動代替語句,緩緩地朝宋宣理所在的沙發靠近。

同時,一部在前段時間下映的電影,“跳”入了她的腦中。

她記得,那部恐怖電影跟畫有關,主人公還是個畫家。

在電視上搜索一下,應該就能夠找到。

姜歸岄拿起放在桌上的遙控器,“靜悄悄”地坐到了宋宣理旁邊。

而他們中間空出的位置,足以再容納下一個人。

很快,姜歸岄就找到了她想看的那部電影。

随即,她把遙控器放回到桌上,起身去關客廳的燈。

然而,在去關燈的“過程”中,姜歸岄冷不防地打了個噴嚏。

她下意識地抱住雙臂,感受到了真切的寒意。

這麽一看,夜晚确實要到來了。

溫度都低了一些。

而她的穿着,又有點單薄。

如此下去,她說不定會感冒……

姜歸岄将手搭在燈的開關上,遲遲沒有将它摁下。

見她走了神,宋宣理便出聲提醒她,“你的動作太慢了。”

姜歸岄聞聲轉頭,把接觸到開關的手拿遠,“抱歉,我得回一趟家。”

說完,宋宣理皺了下眉頭,視線偏向距離姜歸岄很近的玄關。

“你改變心意了。”他的嗓音于剎那間下沉,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沒有。”姜歸岄過分篤定地說,幾乎是在宋宣理話音落下的瞬間回答他,“是我覺得冷,準備回家拿條毯子。”

“毯子。”宋宣理淡淡地重複兩個字,沒有任由姜歸岄去打開那道門,“我這裏就有。”

“你是要借給我用?”姜歸岄顯然有點不太相信。

宋宣理冷漠一瞥,把放于手邊的手機拿起,道:“在左邊靠裏的房間內,衣櫃的第一層。”

指明毯子的擺放位置後,他就又開始對她“不管不顧”。

但姜歸岄也沒有多想。

她再次挪動了腳步,獨自前往了宋宣理所說的——

他的房間。

裏面的布置風格,與客廳沒什麽不同。

床對面的正中央挂着一幅畫,同樣以黑色和紅色為主。

姜歸岄大致環視了一圈,就迅敏地打開了衣櫃的門。

再擡眸時,她“收獲”了一個新的難題。

姜歸岄仰視着放在最高處的毯子,特別真實地長呼了一口氣。

這個高度……

即使她踮腳,也是夠不到的。

出去拿椅子的話,又不免得要“打擾”宋宣理。

那還是采取最直接的辦法吧。

幾秒過後,姜歸岄原地跳了起來,并伸出手臂想要扯一條毯子下來。

就這樣,她連續反複跳了幾次,終是如願地成功了。

只不過,掉下來的毯子卻是兩條。

姜歸岄有點慌亂地移動雙手,才沒讓眼前的毯子掉落在地上。

把毯子牢牢抓在手裏後,她如釋重負地開口道:“也太不容易了。”

這副“蹦蹦跳跳”的模樣,可不在她計劃內啊。

頓時,一道森冷的嗓音探進她的耳中。

“是不容易。”

姜歸岄被突如其來的“附和”吓了一跳,并追着聲音的來處扭過頭去。

之後,她瞧見了輕靠在門上的宋宣理。

他什麽時候過來的。

是她跳的太專注了,才沒能聽見他的腳步聲嗎。

“毯子……”姜歸岄沒想好要說什麽,只能輕擡起拿着毯子的手。

“這麽花樣百出,實在是不容易做到。”宋宣理一邊說一邊離近姜歸岄,從她的手裏扯過“多出來”的一條毯子。

他站在她的身後,胸膛跟她的後背僅有一拳的距離。

接下來,宋宣理将毯子悠然疊好,又輕而易舉地把它放回原位。

“現在,可以走了嗎。”他俯視着姜歸岄,而她卻沒敢看他。

“嗯。”姜歸岄輕聲地說,還連忙點了點頭,有一種“雙重肯定”的意味。

得到了姜歸岄的回答,宋宣理當即從她的背後走開,朝着門口的方向挪步。

離開了他的房間,她又繞了點路關掉了客廳的燈。

遽然間,整個客廳暗了下來,只剩電視機的光芒照着範圍并不大的區域。

姜歸岄走進光中,維持着先前的間隔,坐到了宋宣理的身側。

她并不急于拍攝vlog,動作自然地拿起了遙控器,摁下上面的摁鍵。

電影開始了。

姜歸岄徐徐地把毯子披在她的身上,視線瞥向了坐在她右邊的宋宣理。

為了避免讓他感到不快,她還是先跟他保持距離比較好。

然後,她該考慮的就是——

怎麽跟宋宣理縮小距離了。

如何不刻意、合理地打破他們之間這道無形的“牆”。

姜歸岄掃視過宋宣理的周身,把擺放在他近處的事物一一納入眼眸。

桌上的抽紙盒、他的手機以及他身後的落枕……

比較好利用的,也僅是放在他前方的抽紙盒。

她可以假裝想用紙巾,稍稍靠近他一些。

那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沒過多久,電視機裏傳出了,用以營造陰森氛圍的bgm。

姜歸岄瞟向正在努力工作的電視,将裏面的場景收進眼底。

雖說,她沒有看過這部電影。

但根據她多年的觀影經驗,她的直覺告訴她,八成是什麽恐怖的畫面要出現了。

見狀,姜歸岄把握好時機,佯裝要去拿放在桌上的抽紙。

她的身體往宋宣理所在的方向傾斜,自然而然地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

倏忽間,電視機裏播放出了驚悚的畫面。

正如姜歸岄預料的那般。

随後,她縮回想要抽紙巾的手,表現出懼怕的樣子,順勢向宋宣理的胳膊貼近,有意完成蕭映璃所說的“身體觸碰”。

豈料,宋宣理也往旁側挪動了身體,完美的與她“錯過”。

對此,姜歸岄稍顯無措地擡眸,目光尋向宋宣理冷峻的面龐。

瞳眸中,他不緊不慢地再次坐正身子,視線也目的明确地移向她。

之後,他似是猜出了她在疑惑什麽,冷冷地點明了她的“破綻”,道:“你明明不怕。”

被宋宣理“無情”戳穿以後,姜歸岄不受控地歪了點頭,讓他漸漸“淡出”她的視野。

她尴尬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稍微側身地拿出了手機。

她又一次向蕭映璃求助,并且,不希望宋宣理注意到她在做什麽。

姜:被看出來了。

她手速很快地發出一條信息。

另一邊,已将手機調為振動模式的蕭映璃,第一時間把它拿出外套口袋。

她穩住姜歸岄的心緒,又快速地給她出謀劃策。

蕭:不慌。

蕭:我之前看過個經典的片段,我找給你看。

蕭:裏頭全是細節,保證你一瞧就明白了。

蕭映璃動力十足地切換軟件,在小說軟件裏翻找起她看過的文。

正巧,這個時候許雲筝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蕭映璃急忙回應,又沒辦法停下尋找小說的手。

于是,她只得在邁步的同時,低着頭繼續劃動手機屏幕。

殊不知,有兩名舉着器械的工作人員,正迎面向她走來。

他們偏着頭分心聊天,并沒有注意到蕭映璃的身影。

眼看着,蕭映璃就要“撞”上去,一只手遽然間從旁邊“探”了出來,鉗住了她的手腕。

幾秒過後,她被那人拽入了懷中。

蕭映璃腳步踉跄,仍不知曉自己為什麽會“栽進”他人的懷抱。

她有些晃神地擡頭,卻在瞧清面前的一切後,展露出更多的無措。

“宋明……渡?”蕭映璃的話音越來越小,好像不相信自己的所瞥見的畫面。

許雲筝分明說過,宋明渡今天不會來。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真實地站在她的面前。

并且,又一次幫助了她。

是命運在跟她開什麽玩笑嗎。

越是不願見,就越會見得到。

越是想藏起來,她的失措就越是顯露于他的眼中。

難不成,她只能任由“宿命”擺布嗎。

宋明渡輕輕地松開手,略顯冷漠的嗓音與他的溫柔神情并不相稱,“你一心二用了。”

“是……”蕭映璃無法否認宋明渡的話,手中的手機稍稍下滑。

對此,她心急地抓緊手機,又把視線落回到手機上。

蕭映璃無意地一瞥,手指剛好點在一篇小說上。

下一剎,正文的第一行文字躍入她的視野,使得她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找到了。”蕭映璃仿佛忘記了,宋明渡還停留在她身側一般。

“你差點被砸,你知道嗎。”宋明渡不解地對蕭映璃發問,嗓音“竭力”地保持在溫和的狀态內,“還笑的那麽開心。”

“抱歉。”蕭映璃把手機屏幕關好,又把它揣回到外套口袋裏,不由自主地對宋明渡道歉。

她仰視宋明渡,卻沒敢集中所有注意力在他身上,“還有,謝謝你幫我。”

“我沒在責怪你,也不需要你的感謝。”宋明渡擋住蕭映璃的視野,沒有給她從他身前逃離的機會。

他柔聲一語,試圖與她對話,“你來片場,是為了許雲筝?”

“對。”蕭映璃低下了頭,只期盼能早點結束話題,“我不會,在這裏待很久。”

“跟我待在一處,就讓你那麽不自在。”宋明渡俯視着蕭映璃,語調微挑,将她話中的疏離聽得十分明白。

“我曾經,也覺得跟你在一起很開心。”蕭映璃再度開口,字裏行間透露出些許苦澀,“但現在不是了。”

“為什麽,會改變。”宋明渡的神态不再自若,僅一句話就讓他變得迫切。

“因為我以為的真實,全都是虛假。”蕭映璃輕輕擡眸,對着宋明渡搖了搖頭。

下一瞬,她再次聽見了許雲筝叫她的聲音。

“映璃,我有個忙需要你……”她主動來找蕭映璃,同一時間,她瞧見了站在她對面的宋明渡。

“什麽忙。”蕭映璃未能等待宋明渡的回答,直接從他的身旁走過。

宋明渡本想伸出手挽留蕭映璃。

可他最終,沒能夠做到。

蕭映璃所提及的“真實”與“虛假”,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緒。

明明僅是簡單的一句話,但卻一直“駐留”在他耳邊。

緊接着,他的腦海裏湧入了,昨天在醫院裏發生過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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