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跟他走
跟他走。
五分鐘後,車子七拐八拐終于到了君熹的小區門口。
應晨書停下車,君熹一直陷在他那句話裏恍恍惚惚,眼下來不及反應開口讓他慢走的時候,他已經下了車上鎖,一雙長腿繞過車頭,朝她揚了揚手,示意走吧。
君熹只能認命埋頭往前。
“這一片不久的将來應該會拆掉。”應晨書告訴她。
“哦,也挺好,老小區不惋惜。”她淡淡說,“拆了我就搬家。”
靜默不到兩秒,忽然他問了一個從這個話題延伸出去,但也太過遙遠,讓人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問題:“君熹,沒考慮回家發展嗎?”
君熹思緒停頓了有三秒,空氣中唯有二人的腳步聲在飄蕩。兩人走得有些慢,不像回家,反倒像一家人,或情侶之間晚上下樓散步。
她回神,百無聊賴地道:“高雨啊?回去也得有點成就再回,現在回去我就是一個無業游民,您懂什麽叫高不成低不就嗎?在北市有發展空間,回去就一眼看到老了,啥也看不上,可能最終還得灰溜溜跑來北漂。”
“你喜歡這裏的什麽?”
君熹心跳紊亂,腳步也踩錯了節拍,那一刻的目光斜着落到地上那比她長了不少的黑影上,但很快她便匆匆慌亂地再次回了神。
“不都挺好?巍峨起伏的高樓,是高雨沒有的繁華和前途;錯落又延綿不絕的紅牆灰瓦,是高雨沒有的歷史底蘊和富貴。”
“如果這些奮鬥到最後都不屬于你呢?”
君熹語氣輕飄飄:“富士山還人人都想要呢,人貴有自知之明。有些事就如喜歡一首歌一樣,歌曲只是一段抒情的陪伴,人不會一輩子沉迷一首歌,也不會一輩子執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應先生不用擔心我為了錢或前途迷茫,我這人很清醒,我就一平凡人。”
應晨書偏頭看向了她。
君熹目視前方,目光沒有迎上去。
應晨書:“你這年紀有這覺悟,君熹,我很意外。”
“你是覺得我很傻還是貪婪?”
“沒有。”他只是閑着沒事,想确認一下自己的看法,想徹底推翻趙高啓的話,那天把錢轉給他,他再次提起讓他不要看錯人,“但我相信,你不是北市芸芸衆生裏渺小而平常的一粒沙。”
君熹微頓,随即朝自己右手邊看了過去。他走在她的外側,在右手邊。
應晨書望着前方寬敞的大道:“縱然這浩浩北城不缺能人,不缺天才,但你也會是其中之一,這樣的人,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而我如果事情順利解決的話,你更可以高枕無憂了。”
君熹低下頭:“如果虔誠祈願有用的話,那應先生和我,下半輩子一個順風順水,一往而前;一個應運而生,風生水起。”
他笑了笑,笑容在這明朗夜色、在這老舊小區中格外悅耳動聽,夢幻至極。
最後他伸手摸她的頭發。
君熹身子輕顫。
縱然知道那撫摸更像是年長者對小年輕的愛憐,還是覺得……很舒服,很意外,很讓她心頭顫抖。
走了兩百米到樓下,看着橘黃色的樓道燈,應晨書問:“幾樓?沒電梯嗎?”
“沒,五。”
不等他蹙眉,君熹馬上說:“楊叔每天都送我上樓,應先生要不也送一個?這樣我比較安全。”
“……”
他深深嘆了口氣,邁上臺階。
樓道的燈是走一層亮一層,人走燈滅的,君熹感覺和他走,有種說不清的味道,仿佛是兩人的關系寫照,看似前途一片光明,關系很好,但是往回看,留不下什麽。
五樓到了,君熹拿鑰匙開了門。
最尴尬的時候來了,她問:“應先生忙嗎?那個……喝個水嗎?”
“嗯。”
“……”
他一副來都來了的模樣。
君熹抓抓頭發,打開門讓他進。
應晨書忽而卻又猶豫了下。君熹好奇地看着他。
應晨書:“要不算了吧。”
“嗯?”她茫然,“您有事嗎?”
“沒。”他望進她的眼睛,“但不早了。你在外要有警惕性,晚上不要讓異性和你獨處。”
君熹愣了愣,臉頰騰的唰起一層燥熱感,“我知道……我,那個,但是應先生……嗯,不用想這些。”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好人?”
“……”
君熹嗫嚅了下唇瓣,努力措辭:“說百分百篤定你是,可能有些單純,有些蠢,但在我的認知裏,我的了解裏,你确實不是壞人,我不能因為我有警惕心便将你拒之門外。成年人,只要會為自己的認知負責就好了。”
應晨書徐徐淺笑,讓她先進,自己随後。
門合上後,他在玄關環視一圈這一眼到頭的小一居室。
君熹這一個月來其實已經把屋子粉刷一新了,牆上貼了米白色的新牆紙,沙發套了同色布套,中介新添的茶幾還不錯,是新的。
電腦桌上放了幾個從娃娃機抽來的玩偶,本來有不少,拿了幾個送練安了所以只剩下三個。
君熹去小廚房,打開儲物盒找茶葉。但是找了找,翻了翻,最後頹敗下去。
真是要命她這種窮得要交不起水費的人茶葉都沒有好的,都是小茶包,泡給他喝簡直拿不出手。
深吸口氣,君熹還是拿了個速溶咖啡出來。
端出去的時候,發現應晨書站在客廳一面牆前看一幅國畫。
“你畫的?”他問。
“唔,對,高中不學無術報了一個學校裏的國畫社團。”
“社團裏學的,造詣如此之高。”
君熹幹笑,她的畫除了高中老師從來沒被其他人見過,盡管老師當年也誇她有天賦,但是這麽多年過去,忽然聽到他這樣一位家裏不知道多少名畫珍藏的人的誇贊,真的是,尴尬得不要不要的。
“這什麽地方的梅花?”應晨書又問了句。
“高雨縣,就是玉山中學後崖的一片梅花,當年就是……”她沒有說完。
他似乎也已經懂得了她的留白,一邊眼光贊賞地看着那幅畫,一邊點點頭,低沉磁性的嗓音似乎忽然透着溫潤之感,說了一句:“我也需要多出來走走,不來,一輩子也看不到那個地方的風景。”
“唔……”君熹覺得他一句話誇了兩處,過于虛幻謬贊了,“且不說我随意塗抹的一幅畫夠不夠讓應先生想起那個地方,就說那破地方,有什麽值得應先生懷念的。”
他目光依然沒有移動,依舊盯着牆面:“不要把我曾經走訪過救助過的對象如此評價,君熹,客氣點。”
“……”君熹嗫嚅了下唇瓣,猶猶豫豫了會兒,最後沒忍住第一次在他面前逆骨橫生,“那我還能說那地方人傑地靈,鐘靈毓秀,梅花傲雪,指天望月,美不勝收?”
“……”
應晨書回眸望她,“你上面的題字,不就是這麽寫的嗎?”
“……”
君熹如遭雷劈,瞳孔睜大,“那樣的,狂草,你竟然看得懂?”
“嗯。”應晨書負手立于畫下,雲淡風輕地道,“我的國畫師從齊耀明先生,書法師從原濟先生。”
“……”這兩位,前者畫風和他們的先人齊白石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是國畫大家;後者是着名書法家傳人,一位神秘卻名動大江南北的書法大家。
他竟然……國畫和書法都是懂的,且是師從這些大家……
君熹連和他聊下去的勇氣都沒有,猜測他剛剛的誇贊是哄小孩兒了,她今晚就把畫卸下來。
“我就是想買個畫來挂但是又嫌搬家麻煩,後面我可能還會搬,所以就把搬家前忘記丢的這東西先給它挂上去,不然牆空蕩蕩的。”君熹把咖啡放在茶幾上,“應先生還是喝個咖啡吧……”
“不用客氣,我就待一會兒。”
“我沒什麽好茶,這也不是什麽好咖啡,你将就吧。”
應晨書正往這邊走,忽然外面門上傳來了敲門聲。
君熹和他一齊扭頭看向門口。
君熹困惑地挑眉,出聲問:“誰啊?”
外面沒聲。
應晨書眯起眼,回眸看向她。
君熹好奇地與他對視一眼,又看向那扇防盜門,再問一句,聲音大了一些:“誰啊?”
門外終于飄來一道年輕男聲:“我是你鄰居,你門口好像有東西落下了,你快看一下。”
“我?沒有啊?”君熹回想,她上班就背了個帆布袋裝東西,回來是應晨書送她,她路上什麽也沒買。
君熹扭頭看向沙發,帆布包就在上面,說明沒落下。難不成她鑰匙忘記拔了?
她又朝電腦桌看去,鑰匙正好端端丢在上面呢。
門口的男聲這時候又道:“就是你的吧?在你門口,你開下門看看吧。”
君熹疑惑地看了眼應晨書,小聲說:“門外沒什麽東西吧?我記得。”
應晨書微微點頭,來時外面幹幹淨淨,并沒什麽東西放在門口。
君熹默默往前。但經過他身邊時,卻被伸手攔住。
君熹一愣,偏頭。
兩道目光近在咫尺地交纏了起來。
應晨書沒有說話,兀自轉身走向了玄關處。君熹見此,停了一秒後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深呼吸,默默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過去。
應晨書看了眼貓眼外。門口是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穿着一件黑色t恤的男人,低着頭看不清臉。
君熹和應晨書悄無聲息地耳語:“是什麽人?”
他搖搖頭,薄唇微動,對着貓眼冷漠出聲:“你确定是我的東西?”
外面的人一頓,随即火速下了樓跑了。
君熹正好從應晨書身後探出半個身子湊到貓眼面前看,那一面就正好看到那人的身影,對方一動,她吓了一跳馬上往應晨書身後縮。
應晨書轉身,拍了拍身後驚魂未定的女孩子:“沒事,去坐着吧。”
君熹眨眨眼,啞然不知道說什麽。
應晨書伸手去準備打開防盜門。
君熹驚恐兮兮地問:“你,你要幹嘛?要回去了嗎應先生?”
“不是,你去坐着。”他安撫性地看了她一眼,再開了防盜門,又開外面的鐵門。
君熹小步跟到門框處,害怕又想跟。
男人平靜地出了門,在樓道亮起的橘色燈光下,看了看樓梯下空蕩蕩的臺階,又走了兩步,看看樓上的臺階,确保無人,最後環視一圈空蕩蕩的門口。
君熹膽子大了些,也出去看了看,四周根本什麽都沒有。
雖然大概已經知道了是居心不良之人,可是這會兒驀然确認下來了,她還是很害怕,“……他要做什麽?”
應晨書走回來,一手虛虛從她身後攬上,一手去拉門把。
兩扇門都仔細關上之後他帶她進屋,君熹還轉身小心翼翼伸手去把防盜門上鎖。
他回頭微笑道:“不怕,我在呢。”
“我要練成習慣,以免晚上睡覺忘記了。”
“以後不在這睡了,今晚也不要。”
“啊?”君熹往回走的腳步驀然立住了。
應晨書招招手,指了指她沙發上的包:“收拾一下,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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