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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陳郁南看着那行字冷哼了聲,像是從胸腔裏發出來的怨聲。他擡起眼睛來,望向正垂眸深思的伍榴月,他也打算不說話了,打算用筆寫了字來回她的話了。
手裏一空,伍榴月握了握掌,看着陳郁南在她剛才寫的那句話的下面規正地寫:“為什麽要這麽說?你的內心分明不是這樣想。”
伍榴月心裏一氣,奪筆時毛尖的墨往她臉上滴了一滴,像一顆黑痣,陳郁南先是盯着她的“黑痣”看,而後才看向她寫下的那句話。
“我心裏有人了。”
這黑色的話刺得陳郁南眼光一閃,他沉沉嘆了口氣,像無可奈何似的,他将手伸過來,在伍榴月直直的目光下,把她臉上的黑痣揩去了。
伍榴月垂下眼皮,心底僵冷地繼續寫:“以後我們還是兩路人,你做你的殿下,我做我自己,你娶妻生子,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陳郁南看了她寫的字片刻,終于低低地悶悶地問:“是柳清讓你來的麽?讓你來跟我說這些的?伍榴月。”
陳郁南停頓了,他認真看着伍榴月的眼睛,不肯放過伍榴月臉上的每個情緒,他慢慢地問:“你說你心裏有人了,但我要是問你,那人是誰,你說得出來麽?”
伍榴月提筆在紙上寫下兩個字,寫完之後,她才感覺到自己的沖動之氣溢上了腦門,她放筆,“啪”一聲将手搭在額上,她的餘光看見陳郁南的模樣像是停滞了。
看着“蕭淮”兩個大字,陳郁南輕聲說:“出去。”
伍榴月看向他,他只盯着紙上的兩個黑字,深黑的眼睛被燈火映出一圈一圈的,像是他心中的泥潭漩渦,他眼睫一飄,飄到伍榴月身上時,伍榴月已起身快步到門口去了。
“伍榴月。”陳郁南又喚住她,她沒有回頭,而是快速推開門走了出去。
陳郁南想說的話憋在喉嚨口,沒說出來,但也咽不下去了。
這夜是寂靜的,又長久的,等一半的天色亮起來時,陳郁南屋前來了人,是柱子,柱子輕手輕腳地站定片刻,随後擡掌敲門。
陳郁南給他開了門,郁郁眼光像一只黑翼鳥從他身上掠到天空頂上去。
柱子覺得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便問:“殿下,昨晚跟夫人的談話還算順利麽?”
“就沒順利過。”陳郁南冷冽着眼轉過身去了。
柱子跟進來正要勸,就見陳郁南走到桌邊一把将鋪在桌上的紙給捏成了一團,柱子看他臉色,他眉骨震動似的,唇微張,邪惡話就溜了出來:“把一些不順的事給擰直了,就順了。”
柱子道:“強扭的瓜可是酸澀的!”
“甜瓜是瓜,酸澀的瓜就不是瓜了麽。”陳郁南剮他一眼,走到裏屋換衣去了。
陳郁南前腳剛出門,後腳賈府的大小姐賈琪就候在府外等了半晌,聽聞她要來會見,柳清将唐之晚哄睡之後,順道經過伍榴月的屋子,将伍榴月一起拉了出來。
寬厚的府門一開,賈琪笑着行了禮,她身後站了好幾行下人,是她帶出來的,下人們手中都端着提着名貴之物,是她要送給柳清與伍榴月的禮物。
“兩位嫂嫂怕是被我驚到了?”賈琪邁進來,裙邊的弧度與唇角的弧度相差無幾。
柳清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賈琪一定是來找她們幫忙的,于是幾人一塊品茶聊天時,柳清忽然來了這麽一句:“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來的老話了,據說是這男子一旦将心給了某位女子之後,就不好再改變了。”
賈琪姿态優雅地放杯,用香氣四溢的帕子按按唇角,微笑道:“殿下的心莫不是在許家小姐的身上,昨日我聽說,殿下見過許小姐之後,就沒打算來見我了。”
柳清一怔,看向伍榴月,伍榴月默默地喝茶,突然,她打了個噴嚏,是賈琪身上太香噴噴了,伍榴月還不适應熏香。
“這也怪不得……”柳清低聲又含糊地說,“你那位弟弟可是小霸王一樣的人物。”
說起賈宇士那小子,賈琪臉上便沒了好色,她将眼光一撇,自顧自地沉默了會兒,說:“不論如何,但我自認為,我比起那位許家小姐,是有勝算的。”
“什麽勝算?”柳清問。
“聽說許家小姐老早就有個相好的。”賈琪不再說了,用帕子擋住嘴微微地笑。
柳清臉色一滞:“原來這樣麽。”
“若是兩位嫂嫂肯幫我多言幾句,以後我這做妹妹的,一定好好孝敬你們。”賈琪的眼光短暫落在伍榴月身上後停留在了柳清身上。
柳清端着茶杯沒動作,覆着淡淡哀愁的眼睛望着不遠處平靜的湖水,她心裏是在打量着主意,她看向伍榴月,說:“妹妹,我跟她單獨說幾句。”
伍榴月起身便走了。
賈琪覺得奇怪,問:“她如此聽嫂嫂你的話?”
“她是個不愛說閑話的好女子。”柳清含笑道,“所以我讓她先去了,現在我要與你說一件事。”
“何事?”
“自然是讓你成功進府來的事。”柳清将聲音壓低了,“這關乎我們四個人。”
“四個人?”
“我,你,她,還有許家小姐。”
賈琪狐疑地點了點頭,湊過來繼續聽柳清說了下去。
先行離席的伍榴月早猜到柳清會跟賈琪說些什麽,無非是圍繞着陳郁南的那些事,她心裏想,只需注意着,不要踏入這趟渾水。
于是,賈琪按照柳清說的那些話自己摸索出一套法子來,她先是登了許府的門,與許盈見了面,見過面之後,她自認為許盈是個單純的主兒,便在外邊招了些青年才俊,叫他們一個個接着假冒許盈的相好。
一日過去又一日,街上熱鬧起來,每個人都在說許盈的那個相好,還猜測着她是會選擇殿下,還是會選她那個窮小子。
這話叫真正的許盈聽見了,可氣壞了,她讓白彤彤去找賈琪讨個說法,還教了白彤彤一套說辭讓她不要怯場,白彤彤來到賈府門外,遠遠看見賈宇士從馬車上走下來,這賈宇士是個經常跑萬花樓的,她一下緊張了,手中的薄扇掉在了地上。
身旁一個身影近了,白彤彤身子一抖,認命般看向來人,她驚訝:“紹公子你怎麽在這兒?”
“我不來,你可就要出洋相了。”紹星羽睨着她,将扇子遞給了她。
白彤彤雙手将扇子握在身前,語氣很輕:“我已經出洋相了,還是在知道我身份的紹公子面前。”
“今日賈府設宴,我随殿下一起來的。”
白彤彤呼吸一緊:“殿下也在?”
“還不止呢。”紹星羽說,“賈琪自然是在的,連想看你笑話的柳清也在。”
白彤彤不知在想什麽,語氣一變,問:“那位伍夫人也在麽?”
紹星羽笑着點了下頭。
兩人趁着賈宇士還沒走近,提前進了賈府,走在長長的廊道上時,白彤彤小聲問:“紹公子這是第三次來找我了,究竟找我是為了什麽呢?”
紹星羽悠遠的目光落在假山石之頂,他沉默看了會兒,将要路過山石時,他才說:“原先我想讓你成為殿下身邊的那個人。”
白彤彤一聽這話臉就紅了。
“但現在,看你這般蠢笨。”紹星羽瞧着她,“倒有些不舍了。”
白彤彤訝異了聲,自認為臉像猴子屁股一樣不雅觀,她急急撇過頭去,這一撇,恰好看見湖心亭裏,那幾位圈着一襲黑衣的陳郁南坐着。
柳清與賈琪在身旁一唱一和,陳郁南移了眼神去看身後的柱子,就連柱子也在打瞌睡,他再次将眼光放在伍榴月身上,伍榴月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茶,眸光同茶水一般的清澈。
陳郁南起身說要先走,柳清與賈琪一起喚住他。
“一會兒許家小姐就來了。”柳清改口說,“賈老爺或許一會兒會經過呢。”
陳郁南壓根不想來,但賈府的老爺子親自來請,他只好就來短暫坐坐,真是沒想到,柳清跟賈琪會給他安排了場戲看,他坐下後,聽見廊上響起匆忙的步聲。
幾人齊齊望去,賈宇士那慌張的臉露了出來,陳郁南覺得掃興,沒想到柳清此時開了腔:“看你弟弟那副一見了榴月的樣子!”
“什麽意思呀?”賈琪問。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陳郁南看一眼伍榴月,伍榴月望了過來,這時柳清說:“你還不知道吧,你弟弟喜歡我們榴月呢,之前還跟榴月寫信來着。”
陳郁南嗤笑一聲,搭在膝上的手撐起額,這一撐,讓坐在他右邊的柳清與賈琪都看不清他神色了,他于是直盯着伍榴月看,伍榴月早已撇開目光,好像自己并不是閑話中的人。
紹星羽與白彤彤一同走到木橋上來,兩人身影看起來倒還般配。
“喲。”賈琪立馬起身,挑釁般看着白彤彤,白彤彤才不會理她的,款款走來後,沖陳郁南行了個禮。
“怎麽許小姐還有空來?”柳清疑道,“這滿城風雨,我聽着都替許小姐擔心呢,這是解決好了麽?”
白彤彤心裏替許盈生出一股子氣,她醞釀半天,也不知道要說個什麽,猛然的,響起了什麽東西的落水聲,她擡眼,視線恰好停在伍榴月的側臉上。
只看伍榴月淡淡地指向那湖中。
柳清看清之後說:“賈宇士落水了。”
“什麽?”賈琪提着裙擺跑到欄邊張望,那湖的邊際波瀾如洪濤狀泛起來,她弟弟不善水性,她急聲叫喚侍從,“來人啊!還不快去救他?”
趁這亂子,陳郁南拉了伍榴月的衣袖,将她帶着往外走。
她雖是乖乖跟着自己走出來了,但卻回過頭去看紹星羽,陳郁南臉色不善,但一路忍着,直到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樹叢裏來,他才逼近伍榴月,将伍榴月逼得背靠在樹幹上。
“你心裏的人不是蕭淮麽,怎麽又去看紹星羽?”陳郁南生冷的語氣帶着諷刺,“倒是沒見你留戀一般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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