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姜航左等右等，等了快一下午沒有任何音訊。

她還沒和對方接上頭。

對方第一不知道地址，第二沒有她的聯系方式，這個情況怎麽看都不是能順利拿到視頻的樣子。夏嶼朋友仿佛人間蒸發，他不會帶着視頻跑了吧？那人不會反悔了吧？

姜航只得再次聯系夏嶼。

“先生，您朋友現在在哪裏？我在XX星巴克一直等着他喔。”

使用了語氣詞“喔”，夏嶼看着對方發過來的文字就想笑，他完全能想象對方編輯文字時的狀态，這如臨大敵哆哆嗦嗦的語氣真的像極了小白兔。

而薛乃朋一個下午都沒把U盤送達，屬實他沒預料到。

微信問薛乃朋在哪裏做什麽，薛乃朋神秘兮兮說保密。

夏嶼直接打電話，薛乃朋丢給他一個地址就挂了，“來這裏見哥們。”

不靠譜的家夥。夏嶼無奈，只能親自動身。

是家網紅餐廳的包間。

薛乃朋正和幾個男女火熱的聊着，一見夏嶼進來，馬上起身。好不得意地開始介紹起身旁衆人。

夏嶼黑着臉，皺起眉：“你一下午就光吃飯？人家帶着傷在星巴克等了你一下午！”

“你着急個毛線，聽我說完！我拿了U盤，心裏實在癢癢，忍不住回家拿了筆記本先看了會兒。”

薛乃鵬接着一口氣解釋：“你得理解哥們的獵奇心态嘛！閑話少說，然後這一看就震驚了！完全和熱點視頻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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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又刷了會網絡，我操！那些評論完全不能看！哥們說話這麽髒，都髒不過這些評論！”

“然後女壯士，哦，是女神奶奶的信息都被爆出來了！”

“這群狗東西太不是玩意！這肯定是有組織有預謀的！制造輿論壓力，假裝路人網友，故意爆出女神和家人信息，慫恿大家在線下也實施網絡暴力，無恥至極！”

薛乃鵬長篇大論，說話沒有重點。

夏嶼一臉不耐煩，潛臺詞是你說完沒有。

“不過！”薛乃朋瞬間從義憤填膺轉換到得意洋洋，他賣了個關子，“哥們我當下就有了決定。”

夏嶼故意不理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來，仍在對薛乃朋表示不滿。

和薛乃朋一起聚餐的那3個人忙站出來解圍。

一個帶着墨鏡的男人站起來解釋：“我們幾個都是玩網絡自媒體的，全是薛總好友。乃朋下午把我們幾個叫過來就是來商量對策。”

旁邊染着一縷黃發的美女姐姐，慢悠悠開口：“那是小黃鴨傳媒的人搞得鬼，吃這碗飯的一打聽就知道。放心，我們這幾位，哪個不能碾壓小黃鴨？”

薛乃朋高興得直拍手：“我就知道你們靠譜，請你們幫忙準沒錯！”

另一個穿白T的小夥子掏出手機，打開DY，向夏嶼和薛乃朋展示：“我已經發了視頻，公布了部分錄像。目前我視頻下已有近千條評論了。後面的請在座的各位也跟上，咱們互相打個配合。”

這幾位都表示贊同。

夏嶼聽了一臉疑惑：“你們一下午都在這個包間商量？發視頻也是在這裏？”

言下之意似乎并不信任這幾位。他們看起來挺不專業，單單一部手機，沒有電腦，不用真人錄制，僅僅在餐廳聊聊，就能扭轉局面？

墨鏡是聰明人，一下就聽懂了夏嶼心中的打鼓聲，便提出號召：“各位，這網絡講究的是快速反應，越晚應付我們越被動。要不這樣吧，今晚和明天大家幸苦下，到我公司一起策劃錄制，咱們盡快跟上後續視頻和新聞。”

夏嶼聞言嘴角不可察覺地向上揚了揚。

“不行！我還要去送U盤呢！這不就沒時間參與策劃了嗎？”薛乃朋一臉為難，滿腔的不情願。“不行不行，這個主意是我提出的，我必須統領全局！”

大傻子！夏嶼暗罵一聲，站起身，抄起桌上放着的U盤，徑直走向門外。

“你幹啥？”

“送U盤！”

夏嶼再次微信聯系姜航的時候，她已經不在星巴克了。

她在微信上給他留言：

“剛接到入院通知，所以不能再等您了。”

“我現在先去醫院辦手續。改天再找您取視頻，非常抱歉！”

夏嶼只覺地這個女生很拘謹，他頓時不想回複對方。

前方路口的紅燈剛好跳回了綠色，夏嶼開口：“師傅，請直接左轉，不去第一醫院了，直接回春天小區吧。”

過了大概一小時，女生居然又發微信過來：“先生，其實我很擔心您是否不願提供視頻，畢竟好幾次都錯過了。”

“您應該也看到了這幾天的網絡熱門新聞，其中就有這次事件。關于我的傳言都是假的，我可以向您保證，您絕對不是在助纣為虐。”

“酒吧老板的監控有問題，不是壞的就是模糊的，所以我才一直堅持問您讨要視頻。如果打擾到您，我很抱歉，但這是我的最後希望，請您諒解。”

“另外，我再一次發誓，絕對不會洩露您的任何信息，同時我願意有償感謝您的幫忙，您大可以提出金額，我必然傾全力滿足。”

收到這幾條連續長微信的時候，夏嶼剛好爬完樓梯到家。

心髒突突直跳。

他暗暗笑話自己身體太弱，才爬了五層樓梯，心跳就快的讓他有點承受不住。

夏嶼倒在沙發中，喘着氣。

沒完全緩過氣，就馬上編輯語句，按下按鍵：“手術最重要。辦完手續通知我。我給你送去病房。”

這幾天的來回信息，似乎在兩人之間産生了某種默契。女生沒有扭扭捏捏地拒絕。

過了一會兒，她發來了信息：“第一醫院住院部B棟18層A區520房2床。

夏嶼趕到520病房的時候，正巧遇到一位病人剛下手術臺，躺在手術床推着進入病房。

夏嶼站在最裏面的病床旁，女孩的臉已經全部被白紗布纏住，整顆頭都腫的像豬頭。

不忍直視。

他轉移了目光，撇着頭看向別處，問道：“沒事吧？”

“沒事。”

“頭部做檢查了？”

“嗯，就是劃破出了點血，腦子清醒的很呢！”女孩清脆的聲音透過厚厚纏繞的白紗布顯得有點憨厚。

“手呢？”

“骨折了。”

“什麽樣的骨折？”

姜航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如此詳細，她很明顯愣住了。

“醫生沒說嗎？”

“啊？”

“告訴你是什麽樣的骨折。”

“喔，粉碎性骨折。不過沒事，能長好。”

夏嶼點了點頭：“嗯，好起來挺慢。”

接着他又問：“手術醫生是誰？手術時間定下了嗎？”

姜航搖搖頭，“不知道。手術時間還沒通知。”

“沒催醫院嗎？”

女生格格笑起來：“今天能住進來已經很快了，手術也許還得等一兩天，你不知道這裏有多緊張。”

隔壁床剛下手術臺蘇醒的病人開始不停呻-吟，床頭旁的儀器也開始發出滴滴滴滴急促又刺耳的警示聲。

家屬們急着大喊叫護士，護士過來看了機器又急着跑出去找主治醫生。

家屬的哭泣聲，儀器的刺耳鳴叫聲，病人的痛苦呻-吟聲，全部混雜在一起，整個病房嘈雜無比。

夏嶼覺得自己快喘不出氣來，腦袋疼痛的不行。

這個房間的空間不小，但卻莫名給了他巨大無形的壓迫。這痛苦的空氣裏，充滿了絕望、病痛、擔心、凄切，還有背後的意義，那些家庭曾經和将來所要經歷的。

這裏是離生命最近處的場所，總能輕易刺痛他的心髒。

尤其是眼前這個女孩，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高高腫起的面部只露出腫得烏青的眼睛。

眼睛上還帶着血痂。右手完全無法動彈，身上也纏滿白紗布，一眼便知全身上下多少傷口多少淤青。

明明傷得如此慘重，她卻總在安慰身邊人，她沒事，別擔心。

就像一只受傷了的白兔，卧在泥草中，瑟瑟發抖，怎麽都無法讓他相信，她就是那晚飒爽爆錘五個人的拳王。

他忍着不适之感，目光淺淺落在她身上，輕輕問了聲：“沒人陪你嗎？”

“朋友去上課了。”

“你家人呢？”不照顧你嗎？他還沒問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唐突了。

女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兩人間的空氣瞬間冰冷下來。

而病房另一邊卻呈現了更加嘈雜喧嚣的氣氛，那個病人家屬在大吵大鬧：“主刀醫生呢！叫主刀醫生過來！我們要主刀醫生！”

“這是那晚我錄制的視頻，全部拷在U盤裏。”他換了話題，避免尴尬。把U盤輕放到櫃子上，這才是本次他親自過來的唯一目的。

“太感謝您了，特意送過來！”女孩忽然顯的無所适從。

這時護士帶着主任跑進來：“這是我們沈主任，比主刀醫生更高一級，快讓開給主任讓開，別叫了！安靜！別影響主任看病！”

很快，主任的聲音響起來：“沒事，有點發炎，消炎就可以了。”

家屬們不信，因為儀器還在叫，叽叽喳喳又叫起來。

主任嚴厲的聲音傳過來：“我說沒事就沒事！出事了我負責！”似乎也被家屬們鬧生氣了。

夏嶼聞聲擡頭往那病床處望去，正對上主任的視線。

他眯起眼睛，露出一個笑臉：“沈叔叔好！”

“小嶼啊，你怎麽在這裏？”

“來看朋友，她粉碎性骨折。”

沈主任略有深意往姜航這床看了兩眼，語氣和藹，“讓你朋友踏踏實實躺着，別着急，別亂動，會好起來的。”

“謝謝沈叔叔。難怪爺爺一直誇您技術最好。”

沈主任擺了擺手，“你好好照顧朋友，我先回去了。”

“沈叔叔我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