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

第 47 章

第四十六章

第一反應是害羞，但她知道此時此刻不該再束縛于牢籠，應該用正常人一樣的方式表達愛。姜航勾上他的脖子，緩緩閉上眼睛，在他的唇上落下自己顫抖的雙唇。

姜航猜的沒錯，她媽這次火急火燎地找她果然就是為了陳銘海的事。陳

銘海公司業務發展不好，資金缺口嚴重，眼下正找人接盤。夏嶼是黃家女婿，烏目在互聯網中迅速壯大，且滾雪球般在衆多産業中都有所觸及發展，他便動了想被烏木收購的心思。

“這事提都不用提！什麽？我沒眼光？那你別找我，直接找你好女婿去！還有，陳銘海自己沒嘴巴嗎？需要每次讓你當口替？我看他根本就不想賣公司！”姜航啪一下挂掉了電話。

李處拿着幾大摞硬殼本資料，見姜航打完電話，才出現在門口，“姜教練有空不？出來下。”

姜航快步走到門口。李處攤開手中的資料，原來是一些婚紗和婚禮宣傳照。

姜航眉頭跳動，不知道夏嶼又出了什麽馊主意。“夏工委托我找些婚禮資料，您看這些成不？”

姜航雙手抱過全部文件，“我回家就批評夏總工去，怎麽老為難李處你呢？”

李處尴尬地笑了笑，吞吞吐吐，“那這個，就感謝姜教練了。哦對了，還有，”李處的語速開始變得飛快，“今天晚上系統會将你全部的課程轉移到拳館其他兩位教練，也就是說明天起您就不用上班了。”

好家夥，原來這句話才是本次李處找她的重點。

也難怪他，上次夏嶼跟她說不要再當私教，應該全身心投入職業選手事業中，但回來後她放不下手頭工作，沒邁出第一步，一直在拖延。

“夏工已将未來工作重心告知我，我們将會組織專業團隊支持您的恢複訓練。”李處雙腿立正，一本嚴肅，“拳室不久會關閉重新裝修另一半場地，姜教練有什麽需求請盡管提出。”

夏嶼這是在倒逼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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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一天夏嶼帶着姜航到了黃家大宅。

這次陳海銘和女友也在場，姜航進門就看到陳海銘岔着大腳癱在沙發上，女友和黃悅在一側有說有笑。

黃父在廚房裏忙着，一聽姜航到了沒解開圍裙就出來迎接。黃悅哼的一聲，“找了夏家女婿了不起了？還親自下廚，看把你美的，怎麽沒見迎接我和我哥？”

黃父沒理黃悅的無理取鬧，取下姜航肩上的包挂在一旁。姜航聽見黃悅嘴裏不幹淨，幾步上前站到黃悅跟前，“我的好妹妹不服氣？姐姐我是得謝謝你。”

她說得陰陽怪氣又不乏顯擺炫耀，換做以前黃悅早就站起來發飙了。可眼下黃家這情況，有求于人，夏嶼又勢頭正旺，确實夠黃悅羨慕的，她不好發火，只能硬生生受了這憋，氣得一把奪過陳海銘手上的手機刷着看。

陳海銘獨自一人玩着手機，哪裏注意到黃悅和姜航這番對話。在興頭上手機被奪壞了他興致，又見黃悅滿臉怒氣沖沖，不用想就知道這是故意在給姜航臉色。

他和姜航關系不好，不是同一個父親外加從小也跟着黃悅一起欺負姜航，她姜航是死是活，混的好壞與否，對他而言原本無所謂。可眼下公司陷入財務困境，陳叔自身難保，根本無人願意出資，他自己也惹上一身經濟糾紛，焦頭爛額，苦于沒有解脫之法。

好在繼妹婆家強大，妹夫事業如日中天，攀一攀親情夏嶼大手一揮出個友情價也未嘗不可。現在是有求于她，期盼着她能在夏嶼耳邊吹吹枕邊風，将他的破公司收購。可黃悅卻刁蠻任性，依舊拿着小時候那套對待姜航，真是毫無眼力，壞他好事。

他這樣想着，更覺得自己親妹成了一根刺。再說手機能随便給別人嗎，那裏面不知道藏了多少見不得光的東西，他心下厭惡感一出現，手已經提前伸出，按住黃悅就硬生生抓走了手機。

自小到大，陳海銘從不曾對黃悅如此粗魯暴力，尤其眼下是在姜航面前，這讓黃悅産生了深深的受辱感。對她而言，陳海銘是親哥，和姜航不一樣，這是只屬于他們血親之間長達十幾年的秘密，連那個所謂“父親”都不知道。陳海銘怎麽能如此對她，真是惡劣無比。

“陳海銘！你居然敢這麽對我！？”黃悅哭着猛地站起來，朝陳海銘撲去。陳海銘女友趕緊上前，想把黃悅從陳海銘身上分開。

自家人面前，尤其是夏嶼還在跟前，陳海銘不好使用暴力，只是一聲爆喝，“黃悅，你給我起開！”黃悅卻叫得更厲害了，撲頭蓋臉巴掌打向陳海銘。不經意間，還甩了幾巴掌陳海銘女友，又惹得陳海銘女友也抽泣。

姜航看着眼前戲劇一幕，目瞪口呆。

十幾年來從來不曾想到這對兄妹居然也有互撕一天。

夏嶼放下大包禮盒從門廳走來，見三人鬧成這樣，想着上前分一分，被姜航一個眼神止住了。

姜航走到母親房間，靠到門框上，“外面都鬧成這樣了，你也不出來勸一下？”

黃母戴着眼鏡正閱讀一份時尚雜志，悠閑地坐在卧室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從那裏能望見一望無垠的藍色海灣。

“這不是正好得償了你的願麽？”她的眼睛沒有從雜志上離開。

姜航抱着雙臂，一聲嘲笑，“這麽說來你們是故意在我眼前做戲了？”

她說的是你們，不單指外面兄妹兩，還包括了她這個母親。黃母合攏雜志，視線終于從雜志上擡起，“姜航，不要以為你現在嫁了夏家孫子，就可以這樣對待我們！”

姜航輕斥一聲，繼續靠在門框上，眼角含笑望着母親。

黃母披了件質地輕盈的薄紗及地長外套，走動起來裙擺托在地上，優雅靈動，煞是好看。她在姜航身前站定，平視着她，慢慢開口，“你身上流的血至少一半和你哥相同，我不管你怎麽恨你哥恨這個家，現在黃家有難，你必須站出來。”

姜航慢慢笑開來，笑容舒展如花。那些不滿對立激憤唯有在勢弱無力之時才更旺盛激烈，而如今她已懶得和她争辯。抱着的雙臂放下，她瞧了母親一眼，嘴角留下一絲嘲笑轉身朝客廳走去。

黃母定定看着姜航遠去的背影，不是滋味，這也是從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啊！

姜航回到客廳時發現那三人已經分開，夏嶼和陳海銘坐在一起正聊着什麽，她張口剛要譏诮，話到嘴邊想起黃母方才那番話，心中卻波瀾不驚，早已沒有以往那般激烈恨意，悻悻然收了話頭在夏嶼身旁坐了下來。

今日姜航和夏嶼難得來黃家做客，家人團聚，黃父異常高興，将傭人打發到一邊，自己親自下廚。他在廚房忙一上午，打的菜全是姜航喜歡的，黃悅一看桌上沒有自己愛吃的菜，将筷子重重摔到桌上發脾氣。“做的都是她愛吃的，把我們當什麽人！”

黃母正展開紙巾放于腿上，被黃悅忽如其來的這聲重響驚得差點将紙巾震落。她年紀大了，近來本就常感心髒不舒服，黃悅這一鬧，她頓時心口就疼痛起來，一口氣差點呼吸不上來。

陳海銘臉色青黑，忙到母親身後給她捶背，好一會兒，黃母才緩過來。

他見母親沒事，終于難抑心頭之火，朝黃悅開罵，“吃飯你發什麽瘋！別以為今天夏嶼姜航在我就不敢怎麽你！”

黃悅将碗一扔，“扮演你們的母慈子孝去吧！我才不奉陪！”她用手指着姜航叫道，“我不像你們有求于她，要我卑躬屈膝地讨她歡喜？門都沒有！”她登時立起身子，把椅子踢到一邊，跑走了。

姜航原本是隔岸看戲，這一家子在她面前鬧成啥樣她都不會有悲有喜，可黃悅這一說，卻像是将她推到了黃母陳海銘一側，好像她黃悅才是衆人中最幹淨無暇的一位。

最難堪的是黃父，臉上一陣青白，端着碗朝姜航說，“快吃吧，快涼了。”他的語氣生硬，本來的臺詞是“這些都是你最愛吃的，快吃”，可黃悅這一鬧，這些話變得不合适，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衆人心知肚明，悶聲吃飯。

陳海銘和夏嶼今天是第一次會面，相處下來，居然真心覺得這個妹夫不錯，除了想将公司賣給他之外，動了更多其他心思。

黃母坐在一邊低眉偷望幾眼，心下了然。她這兒子因為經濟問題近來萎靡不振，即使笑也顯得低落沉悶，這會兒聽他笑聲開朗嘹亮，早就聽出夏嶼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

她把姜航逼到角落，“你得多幫幫你哥，他公司現在找人注資，你讓夏嶼投點。”

“你不知道烏目也資金困難，天南海北地找投融資嗎？！”姜航驚得張大嘴巴，“前段時間還被TC資本拒了。他都自身難保了，還想幫你兒子？！”

黃母笑着說，“誰不知道烏目是現下勢頭最火的企業，怎麽會缺錢。再說了，他不還有夏家麽？”

她一幅理所應當的模樣，原本已經夠讓姜航心煩的了，但努力忍忍還算能忍的下去。可她居然提到了夏家，這手伸得太長，也想得太美了。

熟悉的怒意竄上心頭，姜航眉頭微皺，冷笑出聲，“這事你要和我提，我就一個字，不。還是老一句，有事找夏嶼，別再來找我！”

黃母不由大怒，“別忘了當初這門親事是黃悅讓給你的！沒有我們，夏嶼能當你老公？！借着黃家的勢得了大便宜，現如今倒是翻臉不認人了？！”

姜航氣得反而平靜下來，眸光炯然：“黃悅要能有你十分之一，早就成夏家媳婦了，還需你現在來求我？我早說了，感謝你感謝黃悅感謝你們把夏嶼送到我門口。可若說讓我償還恩情，門都沒有。”

“打小我們之間就沒有恩情。若非說有，也在當初你們非要我給黃悅替嫁之時抵消了。”

說到最後聲音漸響，驚動了大廳裏聊天的夏嶼。姜航被母親拖到一邊單獨質問，防着被其他人聽到，夏嶼明白免不了又是一場戰争，這會兒估計被她母親激怒，急忙起身過去救駕。

他走過去剛好聽到姜航最後一句話，立馬明白了大概情況，牽過她的手将她護到自己懷裏，笑着對黃母說，“岳母，我和小航還沒舉行婚禮，您要不要趁着婚禮還沒舉行和爺爺說明情況退婚？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您給的恩情我和小航才能結婚，還是小航本來就能憑本事讓我娶她。”

這句話說甚重又很無厘頭，黃母被噎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海銘的事讓他自己找我，我們在商言商。我和小航的婚禮，你們考慮清楚參不參加。小航現在的家是我和整個夏家，你們若再想動她一動，別怪我做些什麽出來。”他笑着說完，輕輕攬上姜航的腰，扶着她坐到了客廳。黃父和陳海銘和他有一句沒一句地又聊起來。

晚上到家，當門一關上，姜航瞬間抱住夏嶼。她将頭埋到了他的懷裏，低聲呢喃，“有你真好。”

夏嶼沒反應過來，雙臂展翅停在半空不敢放下，生怕驚動眼前這團溫柔。

姜航徐徐擡起頭，仰視夏嶼的眼睛，那眸子深邃不見底，一團漆黑的火焰漸漸跳動，她知道那是她今後的溫暖和倚賴。

她踮起腳尖，雙唇印上他同樣柔軟的唇，輕聲說，“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我們的協議能作廢嗎？”

笑容在夏嶼臉上蕩開，全身上下洋溢着巨大喜悅，“早就作廢了。”短促柔情的一聲，他擁她到了卧室。

“我們會幸福的。”他輕輕在她耳畔沉吟。

“夏嶼，你是喜歡我嗎？”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捂在自己心口，“這是什麽？”

“是你的心跳。”

“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