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屋外,天色黑沉。
冰冷的寒月懸挂枝頭,攜走白日裏的暖意。
四周靜谧,陶顏宵在屋外尋了兩圈,都未見到小陶陶的影子。
“阿婆,小陶陶不見了。”陶顏宵敲開王婆的屋門時,那紅紅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簌簌”滾下淚來。
夜涼風寒,她住的村北原本就人煙稀少,若是不小心入了野外,怕是再晚一些找到,就會有生命危險。
“小陶陶受着傷,又看不見,就算是要走也走不了多遠的。”王婆的眉頭皺成“川”字,撫了撫陶顏宵的肩頭,幹瘦的手搓揉着,亦是忐忑不安,“我們再找找。”
月色涼淡,薄薄地暈在漆黑的山巒上。
陶顏宵重新拾掇起精神,放眼望了一眼那阒靜處的深山。
連綿的山,在陰暗處畫出隐約輪廓。
觸目時,她的心恍如被琴弦重顫,深深得被吸入寂靜的谷底深處——那是來自深山的死亡氣息。
倘若小陶陶不小心進了山林,怕是兇多吉少。
內心焦急,沸烈的血液翻滾。
她冰冷的手滲出虛汗,冷風吹過,撷取她掌心的溫熱,她不自覺握了握拳頭,眼神從深恐轉為堅定的目光。
是生是死,她都要找到小陶陶。
冷風将她焦灼、不安的思緒吹散。
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冷靜。
她環顧四周,終于發現了些蛛絲馬跡。
只見雜草叢處有被明顯踩踏過的痕跡,而一旁是村人常走的小徑。一般而言,若不是調皮的小孩或者野獸之類的,都不可能往這邊走。
小陶陶眼盲,排除這兩種可能,極有可能是他行過的痕跡。
陶顏宵欣喜上前。
果真,在那雜草地裏,留着深深淺淺的人的腳印,而那大小與小陶陶的相差無幾。
“小陶陶,快出來,別和姐姐玩捉迷藏了!”擦去臉頰上的淚痕,陶顏宵高聲呼喊道,“跟姐姐回家!”
空曠的山野,只有秋風蕭瑟的回應。
她臉上的欣喜不過須臾,轉而黯淡。
擡眼望去,那一串被壓過的雜草痕跡直沿深山而去。
蹲下身,從地上撿了一根粗木棍子,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一路尋着腳印向前,待走到盡頭時,就是落在慶和村村北的嶺山腳下。
嶺山威嚴高聳,自山谧處,時有野狼低低的嗚鳴聲。
秋風瑟瑟,掀起樹葉“嘩啦”作響。
絲絲恐懼萦繞周身,而她似乎都将之抛在了身後。一心沿着印記直上嶺山。
她的血脈沸騰,心想小陶陶現在該是多急着在找她,她該抓緊些腳步才行。
一路向上,山上的樹木也逐漸密集,地上的樹葉堆積得越來越厚實,覆蓋了走過的印記。
走到分叉口時,陶顏宵已經辨不出小陶陶的蹤跡。
方才來時的決心,仿佛變成一潑冷水,狠狠得淋在她的身上。
她開始感覺到自己的力不從心,縱然她再仔細、努力地尋找一絲絲可能,都終無所獲。
內心的絕望吞噬着她疲憊的身軀,她幾乎是失聲喊道,“小陶陶!”
那聲音像在做着最後的掙紮,卻依舊沒有回答。
只有空谷密林中蕩漾起的回音,在冷冷嘲笑着她,“小陶陶~”
那是她無助的吶喊聲。
還有來着山頭餓狼的地獄呼鳴聲,似要将她的□□都要扯碎。
月光被茂密的樹林遮擋,幽密的深山裏,她杵立其中。
不遠處的樹叢裏,時有“窸窣”動響,而後是陷入死黑的良久寂靜。
她這才後知後覺後怕起來,身上的汗毛不由戰栗而起。
原來一心只想着找到小陶陶,未細想,竟讓自己也深陷囵圄。
她不由責怪起自己的無能和思慮不深。
小陶陶,你還活着嗎?
若我們都不幸遇難,請在黃泉路上等等阿姐。
姐姐沒有抛棄你,姐姐來找過你。
未知的恐懼讓她變得悲觀起來,她晃了晃手上的火把,盡力讓自己保持些謹慎和信心。
不經意間的轉身回眸,她看到樹枝桠上挂着一片碎布。走近細看,這布片上鏽的雲朵樣紋,正是王婆今日下午給的舊衣上的樣式。
小陶陶在附近?
她打起十足的精神,幾乎是一寸一縷細查。
尋着細微的痕跡,最後竟是找到了一處山洞。
“小陶陶?”她不敢确信得叫了一聲。
伸手将火把往前探去,眼前是無知的黑冷。
那深洞處散發的森冷寒氣,直逼着她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僅存的一絲希望,讓她再次挺胸向前。
謹慎挪步,只聽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洞內,隐隐傳來嬉笑聲。
那嬉笑聲,因着洞口的回音,變得異常陰森鬼氣。
傳說中,夜間山上有鬼魅,若是處子不小心撞見,靈魂便會被那鬼魅勾去,永世游蕩在孤山荒地不得超生。
雜亂的思緒攪得她膽顫,她卯足勇氣,又喚了一聲,“小陶陶。”
洞深寒冷,不知是因內心的恐懼還因這森冷的溫度,她只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穿過狹窄洞身,那嬉笑聲變得越發清晰。
那分明就是小陶陶的聲音。
明朗的聲音散去惶恐,陶顏宵不禁加快了腳步。當轉過一處彎時,但見眼前一片豁然。
洞的最深處,是瑩瑩的星光閃爍,點點的璀璨星耀,如綠光寶石般翩然起舞。滿空的星光點點,将整個洞身置于夢幻仙境一般,明亮而絢爛。
然而,這些與她而言,并不足以驚喜。
最令人欣喜的,莫過于那個身置其中,帶着比寶石還絢爛笑容的少年。
只見他雙手在半空中揮舞,不多時,便徒手撚了一只星光寶石,嬉笑着送進手上的破包布裏。
那破包布發着熾烈的光芒,鼓鼓囊囊的,顯然已聚集了不計其數的螢火蟲。
他随後伸手又抓了一只,滿心滿喜地撲在這熒火中,甚至都未注意到陶顏宵的到來。
“小陶陶,你讓阿姐好找!”陶顏宵穩了穩複雜的情緒,原想先數叨兩句,讓他記到心裏去。但見着他露着皓齒轉過身來,不由紅了雙眼,一把将他環住,道,“你讓姐姐好生擔心,以後不許這樣淘氣了。”
“娘子姐姐,莫哭。”他不明陶顏宵為何哭,臉上卻也露出悲傷之色,他可不想看到娘子姐姐不高興。
壯闊的胸膛張開,雙手緊緊将陶顏宵抱在懷裏,他堅毅的下巴在她發額上蹭了蹭,舉起手中的布包給陶顏宵看,“娘子姐姐不哭,小陶陶将這些都送給你。”
那手中瑩瑩的光芒,将他俊朗、硬挺的輪廓照得更加深邃,而因面上帶笑,那一眸黑曜石般的眸子裏,卻又透着幾分清秀爽朗,“小陶陶抓了很久哩,好看嗎?”
他那裏似沒心沒肺的孩童,瞬時又喜笑顏開。
陶顏宵奈奈嘆息,見他身上無礙,便也釋懷地笑出了聲。
待稍緩片刻,她才恍然意識到小陶陶竟能看得見了?
“小陶陶,你看得見了嗎?”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能看得見姐姐嗎?”
他凝眉注視着她,寬厚的大掌準确無誤得将她晃動的手桎梏,狂點頭,炫耀道,“嗯,小陶陶現在能看得見娘子姐姐啦。”
“娘子姐姐,真美。”他低眉靠近她的臉,模糊的輪廓,如重疊的黑影在他的眼下輕晃,他看不真切,只依稀看到那個輪廓往後退去。
他垂下眼,臉上顯露些沮喪,道,“只是看不分明。”
棉密的鼻息越靠越近,陶顏宵的心跳也如被激起的層浪波動蕩漾。
就在他那高挺的鼻尖将觸未觸之際,她猛然驚醒,因一時不穩,向後倒去。
“娘子姐姐,小心。”小陶陶驚放下手中的破布包,結實有力的手臂,将她擁入懷中。
此時,瑩瑩的火蟲如煙花綻放,從破布包內紛紛燃起,好似漫天飄散的熒光飛絮,萦繞出層層蕩漾的銀河碧波。
“好看。”陶顏宵擡眸,不禁笑道。
那一瞬間,她仿佛感覺塵世間的煩惱都随之煙消雲散,她也如這升空的星點般脫胎換骨。
從前,她只道來人間是為了受苦,此時,她好像瞬間開朗——人生苦短,她應用這雙眼睛,多留意身邊的美好才是!
她回過神來,有些感激得看向小陶陶,眼神充滿寵溺和逗趣,回怼着小陶陶先前的話,“看不真切,還道姐姐美,小陶陶莫不是瞞着姐姐偷吃了蜂蜜,小嘴咋得這般甜。”
“小陶陶才不會背着姐姐偷吃呢。”小陶陶氣鼓鼓道,那俊冷的面頰上,吹鼓起兩個圓嘟嘟的肉球子,倒顯得幾分異樣的可愛。
陶顏宵笑着輕輕戳了戳他的臉,“好啦,跟姐姐回家。”
兩人牽手走出山洞,輕松愉悅的心情,置于烏黑靜穆的山林處,不免又重回到緊張。
秋葉蕭瑟飄零,伴着風聲,“簌啦啦”卷起千堆“浪潮”。
“我怕。”小陶陶輕聲道,一雙大掌緊緊拽着陶顏宵的手,生怕跟娘子姐姐走散了去。
彼時上山時,他只一心追着那點點星光,便無所謂恐懼。現下,卻是每一個毛孔都被這恐怖的氛圍浸染着。
“小陶陶跟緊我,別丢了。”陶顏宵輕輕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別怕。
陶顏宵在小陶陶面前故作鎮定,而實則,萦繞在樹叢間的細碎作響,早讓她全身警備。
方才來時,她就已經聽到零星響動,原以為只是些小動物作祟,而現在這動靜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頻繁,不出所料的話,它應是一直尾随着他們。
脊背發涼,她不由停下來腳步,環顧了四周。
只見隐匿在樹叢深黑處,兩雙綠色的詭異眸子,正眈眈得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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