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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賀明樓今年42歲了，可他看上去就像三十多歲的時候一樣，從英俊的五官到身材，沒有一樣走形，更看不出他有個兒子都16歲了。

見賀淩不吃飯突然回房間，再出來身後居然多了一個人，賀明樓驚訝過後滿臉都是無奈。

江越笑臉盈盈地叫人，“賀叔叔。”

“小越，你又翻窗戶了，這多危險，下次不許翻了。”

這話賀明樓大概說過不下十遍，但沒有一遍是管用的，因為下一次江越還是會翻窗進賀淩的房間。

賀淩默默地從賀明樓身邊走過進廚房，打開電飯煲看今天煮了多少飯，見內膽裏的米飯只夠兩個人吃，多一個人肯定是不夠的，他蓋回電飯煲就開始找挂面。

賀明樓和江越人雖然在飯廳，但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廚房，看見賀淩在開櫃子找東西，賀明樓不由轉身進去，江越也跟到了廚房門邊。

“小淩，你在找什麽？”

“挂面。”

“你想吃面？”

“嗯。”

“爸爸給你煮。”獨家文勿偷

賀明樓找出挂面給賀淩煮了一碗，他晚飯吃面，電飯鍋裏的米飯就只有賀明樓和江越吃。

江越也是賀明樓看着長大的，飯桌上就沒少問兩個孩子在學校有沒有什麽開心的事情，但願意回答的只有江越，賀淩專心吃飯，完全沒有要參與進話題的意思。

賀明樓看着這些年越發沉默寡言的兒子，心裏嘆氣，給兩個孩子都夾了菜，笑着說：“你們明天出去玩注意安全，人多的地方不要去，小淩你也該請小越吃好吃的，謝謝人家願意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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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淩嗯了一聲。

“零花錢夠不夠？不夠爸爸再給你轉點。”

“夠。”

賀明樓點點頭，又笑着對江越說：“小越，叔叔給你買了禮物，還有給你爸媽帶的綠茶，一會兒你記得拿回去。”

江越笑得眼睛彎成月牙，“謝謝賀叔叔。”

“不客氣，多吃點，叔叔再給你盛一碗湯。”

吃完晚飯，賀明樓怎麽都不肯同意江越再翻窗回去，江越只好走門，帶着大袋小袋的禮物回家，再跟賀淩一起前後腳搭公交車去學校上晚自習。

晚上他們放學回來，賀淩洗完澡正坐在床邊擦頭發，對窗的人又翻進來了，這次他還帶來一個大東西，他的枕頭。

江越動作娴熟地爬到賀淩床上，把自己的枕頭和賀淩的擺在一起，還把被子整理了一下。

賀淩沒管他，随便他折騰，擦完頭發就把毛巾放回衛生間挂好，接過賀明樓給他洗的聖女果，沒和他說江越今晚和明晚都會睡在自己房間。

他出去一趟再回來，江越已經和他的床焊死了，不僅如此他好好的被子也被這人手腳并用抱得像條梅幹菜。

賀淩完全沒有從他手裏解救自己被子的想法，在把裝着聖女果的碗放到床頭櫃上後他走向了書桌，打算把周末繁重的作業先做完一些。

江越安安靜靜地躺在賀淩床上，無比沉迷被賀淩的氣味環抱的感覺。

等賀淩寫完一張化學卷子回來，江越已經昏昏欲睡了。

賀淩看他要閉不閉的眼睛，問：“聖女果吃不吃？”

“你吃。”

賀淩端起碗一口一個，賀明樓不知道江越在他房間裏，碗裏的聖女果只有一人份。

他吃完拿着空碗去廚房順手洗起，路過主卧的時候沒關嚴的房門飄出了賀明樓溫溫和和的說話聲，似乎是在和誰通電話。

賀淩本沒有在意，只當賀明樓是在打和工作有關的電話，可就在他要回房間的時候，一句“小淩明天和他朋友出門”讓他生生停住了腳。

賀淩渾身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賀明樓卧室裏他的聲音還在繼續。

“他不太喜歡，我這個爸爸當得很失敗，如果他媽媽還在，他一定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是我沒照顧好他，我對不起他媽媽。”

賀淩無聲無息地往後退，退到那條沒關嚴的門縫，眼神安靜得驚人地盯着賀明樓打電話的背影，聽他說。

“嗯，謝謝你，我心情好多了。”

“明天嗎？好。”

“嗯，晚安。”

賀明樓笑着挂斷了電話，一看時間不早了就想去看看賀淩睡了沒。

他拉開沒關嚴實的房門往外走，卻看到賀淩安安靜靜地站在照片櫃前，清瘦的背影孤寂得像盞路燈。

賀明樓心裏重重一跳，想起沒關好的房間門，他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賀淩很可能聽見了。

賀淩沉默地看着玻璃櫃裏擺放的全家福，看着照片裏自己小小的身體被媽媽抱在懷裏，年輕英俊的賀明樓就站在江燕身後，手臂緊緊摟着她。

這是一張太久以前的照片，久到照片上小小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了，等他過完生日他就17歲了。

時間有時候就是會讓人覺得很可怕，好像已經流逝不在的就注定要被遺忘，被替代。

如果有什麽辦法能讓賀淩回到這張照片上的時間，他想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可現實是誰也回不去，沒有人有辦法。

“小淩，不早了，你該睡覺了。”賀明樓溫聲說。

賀淩聽見了也沒什麽反應，他只是看着照片上媽媽永遠溫柔美麗的臉龐，微微垂眼，轉身回房間，“晚安爸爸。”

賀明樓眼神擔憂地看着賀淩，有些想說的話都到了嘴邊，最後還是因為覺得不到時候只能先咽回肚子裏。

江越抱着被子困得迷迷糊糊，聽到聲音睜眼看見賀淩走進來，困意瞬間散了大半，他猛地坐起身，微蹙眉問他，“怎麽了？”

賀淩沒說話，關了燈躺到床上，再摘下眼鏡。

江越也跟着睡下，但眼睛一直看着賀淩，輕聲問：“發生什麽事了？”

賀淩安靜地看着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明天不想買東西。”

“那你想去做什麽？我都陪你去。”

“跟蹤我爸。”

江越一怔，“為什麽？”

賀淩緩緩閉上眼睛，“我要看看，那個人是誰。”

他話說到這就不肯再往下說了，江越更是聽得一頭霧水。

第二天，不用上學兩人都沒有早起，但也沒有睡太晚，上午九點多就起床了。

賀明樓才出差回來，周末他也不用上班，就讓家政阿姨晚點再來，他自己給賀淩做早餐。

江越帶着枕頭翻窗回去洗漱，再老老實實地下樓到隔壁A幢按門鈴。

賀明樓系着圍裙給他開門，笑着招呼他快進來吃早餐。

賀淩也洗漱完了，但他沒有江越那麽利落的手腳，身上還穿着睡衣，正慢慢地吃賀明樓給他蒸的肉包子。

賀明樓給他們兩人倒牛奶，又給賀淩的水瓶裝滿涼白開，讓他記得出門的時候別忘了帶。

這些年賀明樓一個人帶着賀淩生活也算是既當爹又當媽，如果不是實在忙不過來他不會選擇雇家政阿姨。賀淩很小就沒有媽媽是他深紮在心裏永遠拔不出的一根刺，他總是要親自把賀淩從頭到腳都照顧得好好的才能稍稍緩解那種心疼，也才覺得對得起江燕。

只是随着賀淩慢慢長大，想到終有一天賀淩也會離開家去過他自己的人生，賀明樓首先感受到是失落，然後才有一種類似如釋重負，他不知道自己将來會慢慢卸下什麽，但他知道他在期望自己和賀淩的人生都能有個嶄新的開始。

賀淩吃早餐的時候賀明樓已經幫他收拾好他出門要帶的所有東西，都裝在一個帆布袋裏，賀淩只需要洗手換身衣服，拎上包就能出門。

他坐在玄關的小凳上穿鞋，賀明樓還在叮囑他，“一定不要橫穿馬路，有天橋就走天橋，到地方吃飯了別忘記給爸爸打電話。”

賀淩嗯了一聲，提起包和江越出門。

只是他們下了樓卻沒有往外走，而是躲在樓梯間，賀淩從帆布袋裏摸出一個新口罩給江越，“戴上。”

江越也沒問為什麽，聽話地戴好口罩，坐在樓梯間的臺階上，瑞鳳眼直勾勾看着賀淩。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們倆就待在樓梯間裏，賀淩看着電梯門時開時關，同一幢樓的住戶進進出出，他耐心十足地等他爸出現。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終于賀淩等到了賀明樓，他爸黑襯衫配西褲，身材挺拔，成熟男人的魅力撲面而來。

賀淩從帆布袋裏拿出一頂鴨舌帽戴好，拉起江越的手腕跟上他爸。

江越被賀淩拉着走，注意力卻很難不落到那只緊緊拉着自己的手上。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賀淩要跟蹤他爸，但這一刻他很想謝謝賀明樓。

作者有話說:

江·戀愛腦·越：賀淩拉我手了賀淩拉我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