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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的東西也已經都收拾好了,只剩下一些日常要用的、明天早晨才能收拾起來的比如充電器之類的小件和寝具,這屋子他們一起住了三年,如今發現其實三年的東西可能也就只有那麽些,收拾起來了,整間屋子就都空落落的了。
喻文州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随口說:“少天,明天……”
話還沒說完的時候他就被人從背後撲住了,十八歲的黃少天比他矮半個頭不到,勒着他上臂的手用了大力,貼靠在背後的那個人身體緊繃而僵硬。他心裏明白是為了什麽,擡起手來輕輕地拍撫着今天剛剛剛成為他的副隊長的人的手臂。
“文州……隊長。”黃少天的聲音有些低啞,不知道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因為今晚喝了點酒。喻文州知道他心裏不好受,魏琛走的時候沉甸甸地壓下來的東西太多,多得讓一向活潑開朗的少年都忘了自己其實難過,他還記得那天站在走廊裏說聯系不上也沒關系等我們拿了冠軍魏老大一定能看見的黃少天的眼神,還記得那之後仿佛一下子成長起來的黃少天——不過那時候,就算是戰隊預選他們名義上也還是訓練營裏的訓練生,除了怎麽更好地打榮耀之外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他們去想,但是今天之後,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樣了。
魏琛、方世鏡……現在還留着的幾個老隊員,之後也會慢慢離開。
雖然明白這不過是時移世易,就如同春日花開秋日葉落一般必然。
那些把他們帶上這條路的人都要離開了,而他們還要繼續向前走。
“沒事的。”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扳開黃少天的手臂,轉過身去換了個姿勢把還低着頭的黃少天攬進懷裏。
“我還在呢,少天。”他說:“我和你都在呢。”
總是熱火得像太陽一樣的少年将額頭壓在他肩膀上不說話,胳臂收得死緊,喻文州安慰一樣地拍撫着他的後背,擡起頭就看見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和吱呀吱呀轉着的吊扇。
他好像還能在這間屋子裏看見三年前剛進訓練營的自己和黃少天,打着榮耀做着軟件練習熄了燈趴在窗欄杆上說話,一晃眼時光都過去,都說舊日永不再來,但真正放在心裏的那些東西其實永不褪色,無論何時想起都鮮明如昨。
“你也別總這樣,起碼在我跟前別這樣。”沉默了很久的黃少天忽然又說:“搞得和多成熟來安慰我一樣……我不信你心裏舒坦。”
喻文州一愣,随即苦笑起來,收攏手臂把懷裏的人抱得更緊些,身體也放松地往後靠去抵在寫字臺桌沿上,,額頭抵着黃少天的頭頂。
“少天又知道了。”
“……我認識你多少年了。”黃少天說:“啊雖然說三年也不算久……但我心裏不好過你肯定也不好過,這個我知道。”
“我拿我的跟你換。”
“煩心事兒我肯定跟你說,你有垃圾也來找我倒千萬別憋着。”似乎是有些癢,他在喻文州肩膀上蹭了蹭額頭:“我聽說人的大腦容量都有限的你的腦容量拿來裝戰術就夠了。”
喻文州笑起來:“好。”
他們又維持那樣的姿勢呆了一會兒,黃少天忽然擡起頭來,一把把他推開,喻文州看見他明亮的眼睛和有些泛紅的耳尖,唇邊的笑弧不由得又笑得彎了些。好像充電完成一樣的藍雨未來王牌嘟囔着滿世界找洗漱用品:“卧槽我牙膏用完了——隊長你的借我用用。”
喻文州微笑地請他自便,看着端着盆像一道閃電一樣沖出去的黃少天,眼神是連他自己都不能察覺的溫柔動人。
從在訓練營遇見的那一天開始。
能認識這麽個人,實在太好了。
“所以說友誼要從小開始培養知道嗎小鬼。”後來在又一次發現自己家養的小劍客被宿敵家的劍客拒絕了PK請求的時候黃少天如此教育着他:“你看我和隊長,別說是求PK了,就算是求包養他都能答應——這就是從小時候培養起來的感情你知道嗎?”
“包養什麽?”他說這話的時候喻文州正好從訓練室門口進來,聽見這話哭笑不得,順手用手上握着的訓練計劃敲了劍聖大大的頭。黃少天裝模作樣地哎呦一聲,趴在椅背上笑嘻嘻地看他:“隊長我中午想吃那家的流沙包。”
喻文州盯了他一會兒笑了:“幫我去食堂占位置。”
“好的隊長!堅決服從指令隊長!”藍雨王牌一下子活潑起來,轉過身去在喻文州看不到的地方對盧瀚文擠了擠眼睛。藍雨的小劍客一知半解,結果把話直接就問出口了:“黃少這就叫包養啊?”
黃少天想去捂他的嘴已經來不及了,本來已經坐到自己座位上的藍雨隊長笑眯眯地轉過身來:“少天,再幫我叫兩份秋葵。”
“……隊長我陪你出去吃吧我們去吃蝦餃不要他們了就我們兩個人。”
喻文州挑了挑眉不說話又轉過去了,黃少天又盯了一會兒他開始做常規訓練的隊長的背影,忽然嘟哝了一句:“一直都沒變嘛。”
“啊黃少你說什麽?”盧瀚文離得他近聽見了,黃少天斜了他一眼,又偷偷湊過去和他咬耳朵:“我說隊長啊……感覺他坐在那裏的樣子就和訓練營時候可像了一點都沒變!說起來那時候隊長還挺瘦的呢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樣子,結果一轉眼就比我高了這簡直不科學!算了不和你說了說了你也不知道,趕緊訓練訓練訓練訓練。”
結果等他轉回自己電腦上的時候才發現右下角QQ有個熟悉的頭像在跳,他看了喻文州一眼才點開,結果是剛剛發來的。
索克薩爾 09: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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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回他們剛出道那天,那天晚上黃少天在盥洗室裏往自己臉上連潑了三四把涼水才冷靜下來,但心跳聲還好像擂鼓一樣砰通砰通地響在耳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有的事情憋久了就是想發洩出來,從前的時候心煩了抓着魏老大PK上榮耀去搶野圖BOSS,而如今的訓練營裏他只能也只想在喻文州跟前毫無顧忌。
他們是真正一起長大的,從喻文州還是訓練營的吊車尾而他是魏琛欽點的未來之星開始,直到現在他是他的隊長他是他的王牌,期間種種不可盡數,時光最是難以形容。
他總覺得自己是信一面緣的,不然怎麽那天偏偏就撞上了喻文州?
他低下頭看着自己身上的T恤,深深淺淺的藍色,從前他惦記過,不過無論怎麽磨魏老大都不肯給他試穿一下,現在他能光明正大地穿上它了,但是把他帶到這裏來的人也已經不知道去往何方——
相聚有時,相別有時。
他偏偏就是在這點上看不太開。
擡起頭鏡子裏看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眉目輪廓,剛滿十八歲的少年眉目之間已有鋒銳之意,他盯着看了一會兒,感覺鏡子裏的人竟然漸漸變了樣子,而那也是他所熟悉的——如同自己的另一份骨血,開始的時候只是玩鬧,後來竟也一點點地承載起迄今為止的所有夢想與未來。
“你好,夜雨聲煩。”
黃少天盯着看了一會兒,忽然揚眉笑起來,某種不知其名、但是澎湃的東西在胸中鼓蕩膨脹,少年的劍聖從來知道自己要什麽也知道自己為了得到要的要付出什麽,經歷的事情也許會讓他低沉難過但絕對不會成為阻礙他前進的陰霾,他伸出手去,修長好看的手指觸上光滑的鏡面,聲音輕快而堅定。
“一起奪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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