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56章

銀白長發的伊黎塞納手臂緊繃地撐在被子上, 冷白膚色的手指緊張地扣在被子與床單的縫隙之間,因為是跑來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一雙冰藍色的眼瞳專注盯着臉頰越來越紅的言谕。

只要再靠近一點, 他就可以親到他了。伊黎塞納垂着眼睫毛想。

蜂翼在他背後迫不及待地展開了六翅, 漸漸由透明的藍色變成粗糙的骨骼, 有細碎的小片羽毛長出來,因為重力垂落在言谕的身上, 脖頸, 喉結, 鎖骨,胸膛,羽毛像是雪花一般覆蓋住小蟲母, 伊黎塞納天使般的面孔, 惡魔般的身體, 試圖牢牢地藏住用溫柔眼神注視着他的少年。

而少年在他的注視下, 身體開始發生前所未有的異化——

言谕的翅膀被壓着, 所以蜷曲成一團,晶藍色翅面不停的粼閃着, 腰以下的部分原本雙腿的位置變成了白晶一樣的長尾,猶如真正的蝴蝶蟲身, 帶着初生的軟嫩觸感,濕漉漉的晶瑩粘液還在尾巴上挂着,聞起來的味道有一點腥甜, 軟綿綿地拖在地板上, 偶爾彈動一下。

“我的、腿呢?”言谕也驚到了。

他的蝴蝶蟲尾被正正好好地夾在了伊黎塞納半曲的雙膝之間,他剛好就看不見, 伊黎塞納便馬上翻身而下,言谕這才坐起身,然後,他們倆就一起專注地盯着這條尾巴觀察。

“……”

言谕嘗試着動了動,月光下,這條蝶尾像上好的絲綢緞面那樣閃閃發亮,稍微蠕動一下光便閃爍起來,在地板上拖出一條水痕。

尾巴很長,大概有兩米,還沒什麽力氣,言谕試圖站起來,雖然很勉強,但是也扶着伊黎塞納的肩膀站起來了,原來是最底部有一節骨骼可以支持直立游走。

“!!”

言谕一時興起,趁伊黎塞納不注意,翻過身把他壓住,尾巴就坐在他一邊的腿上,坐穩了就不動了,垂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他,哼哼笑着,“看你這回還撲誰去。”

伊黎塞納被穩穩壓制住,潔白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眼角眉梢都是思念招惹來的風情,妍麗端莊,少年的臉皮含情卻不狎昵,幹淨的無與倫比。

伊黎塞納心甘情願地臣服了,動情地說,“錯了。”

“錯了呀?”言谕的手指卷曲着他銀白的頭發,笑得很惬意地說:“小伊黎,這回你可認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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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伊黎比他大,但言谕的語氣有些得意洋洋的,很可愛。

伊黎塞納近乎于失神地望着月光下美麗的閃蝶少年,黑色的頭發襯得他皮膚雪一樣冷白,頭發上有一點蝶翼的粉末,就像一只小精靈。

直到言谕惡作劇一樣挑起他的下巴,與他目光對視時還沒有回過神。

伊黎塞納深呼吸,壓下亂動的太陽穴血管,不動聲色說:“……輸了。”

“嗯哼。”言谕表示你認輸就好,“沒想到吧?”言谕也很激動,“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變化,太意外了,你說我的尾巴會不會長大了?是不是每只閃蝶都會長尾巴?還是說只有我會?”他興致勃勃地說,手也跟着期待的比劃起來。

“嗯,”伊黎塞納的笑容在此刻顯得無比溫柔,他的眼神像水一樣流淌,“你那麽可愛,當然只有你會了。”

言谕掃了他一眼,勾了勾他的下颌,“六殿下,你的嘴怎麽這麽甜?吃了蜂蜜嗎?”

伊黎塞納被他勾得心動不已,眼睛像一汪清泉,毫不吝啬的說,“你的尾巴好乖,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哪只閃蝶也長尾巴。”而且像你一樣可愛……

言谕完全沒有意識到伊黎塞納剛才一時沖動想要親他的想法,而是低頭貼近伊黎塞納的臉,很正式的給了他一個緊密的擁抱,小聲的說:“你看你,想我就想我嘛,要這麽抱才對啊,你剛才差點把我撞飛了,下次突然闖進來的時候記得打個招呼,省的我又被你吓到,搞不好要多長一條尾巴。”

“……”白冰寒蜂伊黎塞納被冷到了。

“好的。”他也擡手抱住言谕,嘴角輕輕笑着,清冷的軟香渡過來,讓他心尖也發軟。

言谕的靠近讓他很焦躁的情緒更焦躁,尤其是他們貼這麽近。

窗簾緊緊拉着,密閉的環境太靜谧,讓伊黎塞納的心跳格外響亮,這些天伊黎塞納可以說是眼皮都沒閉上過,以強硬的手段壓住試圖鬧事的科裏沙老部下之後,他率先在議會打響了第一場勝利,奪得了王室幾位兄弟之間的絕對話語權,緊接着與軍政處簽訂了協議,将中央星系的駐軍權拱手相送,盡管遭到了當朝權貴們的反對,但得到了軍政處的一級指揮權,現在他已經等同于五星上将軍銜,也是軍委會的一名新晉要員。

短短幾天做好這些事并不容易,以至于在沒有收到言谕回信的時候,伊黎塞納的心情無比難熬,一方面想得到他的回應,一方面又怕他不理睬自己,百般難熬之下終于等來了小蟲母的首肯,他忍不住丢下所有事務就跑過來,什麽都不顧了……

伊黎塞納心不在焉地抱着言谕,他的手習慣性地去揉搓言谕的翅膀骨骼,血液循環加速,讓翅膀更加健壯。

趴在他身上的言谕發出非常享受的聲音,頭別過來,嘴唇就碰到了他的臉頰,呢喃着讓他再快一些。

這一下子,伊黎塞納的腦子都是木的,他機械地讓那雙翅膀更舒服一點,意識裏全是言谕那個一不小心的親吻,像羽毛一樣撩動他的心。

他頓時像個冰凍蟲,一動也不敢動了。

然而言谕的後頸腺體還在散發着發育熱之後殘留的甜蜜香味,他的翅膀根部蛋白囊也有乳白的蛋白液流出來,散發着食物的香氣,伊黎塞納的喉結輕輕滾動,眸色暗沉下來。

言谕覺得自己不太對,伸手去摸了摸,“伊黎,你看看我的翅膀怎麽了?”

“……”伊黎塞納的臉卻唰的就爆紅一片,磕磕巴巴地解釋:“這是發育周的正常反應,”

言谕卻苦惱地說:“太不舒服了,想個辦法讓它舒服一下。”

他想了想,撩開自己的翅膀,“你幫他解決掉這兩個蛋白囊。”

伊黎塞納看着他的後背,光滑的皮膚閃爍着月亮的光輝,蛋白液像銀河一樣流淌着,香氣直往鼻子裏鑽,他是不是該猶豫一下……?

言谕還催促他:“你又在想什麽?你是困了嗎?還是沒力氣了,要不我去求求哈蘇納先生吧……”

“不行,我可以做。”話音剛落,伊黎塞納的口器就探了出來,口器一頭猛的紮進中空儲蓄蛋白的皮膚層中,非常強勢又無法拒絕。

言谕稍微疼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感覺到了暢快輕松,他抱着小臉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等着口器完全把讨厭的蛋白液都吸走。

伊黎塞納遠遠不如他萬分之一的平靜,言谕對他絕對的信任讓他的心髒跳得更快,口中甜蜜香醇的蛋白幾乎能麻痹他的神經,他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沒有讓自己淪陷其中,沒有把小蟲母推倒,沒有放任尾鈎的自主意識,沒有去親吻他的,臉頰,脖頸,嘴唇,然後咬他的,腺體……

伊黎塞納深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野生本能,他是高等級S級雄蟲,不是肆無忌憚的野生蟲族,他必須有分寸感。

他是那麽那麽那麽的喜歡着言谕,這讓他手足無措,腦子也就變得很遲鈍,如果現在王庭審判官趁機問他問題,他一定會因為說錯話而被關進監獄。

畢竟蟲母的蛋白液本身就是麻痹雄蟲自主意識的,它就是會讓雄蟲沉溺于x,全身心地讓蟲母感到愉快。

伊黎塞納沉醉其中,他閉着眼睛呼吸着,手臂抱着言谕把他貼近自己,那種力氣好像要把小蟲母鑲嵌在他懷裏,言谕就拍拍他手臂,小聲說:“……松一點。”

他垂眸看着言谕的側臉,臉上極具侵.略性的表情讓他的眉眼冷豔中透着鋒利,臉白淨的欺霜賽雪,頂頂标致幹淨,很有韻味地視線從上到下掃視着言谕,最後輕輕用鼻尖貼在他耳廓軟骨上,着迷一樣的嗅着。

言谕覺得癢,但是躲不開,只好調侃他說:“你怎麽像餓蟲一樣?中央星系不給你們吃飯嗎?”

“……”伊黎塞納不回答,他只是用沉溺的眼神死死盯着言谕。

空氣裏的溫度提升,言谕覺得熱,但是漫長的取液過程讓他昏昏欲睡,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伊黎塞納懷裏,殊不知身後的雄蟲心裏有百分之百的糾結。

但珍惜戰勝了私心,伊黎塞納的喜歡戰勝了本能。

等着伊黎塞納把兩邊蛋白都取走之後,言谕整個蟲都快樂起來,開朗的抱着伊黎塞納倒在自己的床上,伊黎塞納猝不及防,脖頸羞得一片紅,清隽的臉上一片火燒雲。

“……”

因為感覺到突如其來的疲憊,言谕有點困了,不過還是很開朗的問:“味道怎麽樣?”

伊黎塞納臉還是紅的,點頭,“很甜。”

言谕奇怪說:“你的臉皮怎麽這麽薄?你看你把我的蛋白囊都咬破了,你才是最壞那個。”

伊黎塞納喉結滾動,盯着他的嘴唇,有種想一口咬下去的感覺,“……對不起。”

言谕溫吞的說:“不用道歉啦,你幫了我的忙诶。”然後他打了個哈欠,眼皮就開始打架。

不管有沒有發生x行為,蛋白液被取走之後,囊體都會傳遞給基因一個信號,就是睡眠,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讓蟲母的身體孕育蟲卵,這時候雄蟲必須陪伴着蟲母,否則可憐的小蟲母會因為被忽視而感到難過,通過他的精神鏈接傳遞給全蟲族,那麽全蟲族都會來攻擊這只不負責任的雄蟲。

“那就睡吧,我陪著你。”

伊黎塞納完全把他抱在懷裏,很溫柔很溫柔地摸着他的頭發,揉揉他的翅膀,言谕舒服的直眯眼睛,像只真正的小蟲一樣蜷縮成一團,然後歪着倒下去,窩在被子裏,尋覓到伊黎塞納暖熱的胸膛,一頭靠上去。

伊黎塞納心髒砰砰跳,言谕太軟了,他感覺自己在抱着毛絨玩偶,很昂貴的那種。

言谕想到什麽,一雙眼笑得彎彎的全是調侃,“不過,我們伊黎可是六殿下,想給我道歉,我肯定是不會生氣的啦。”

伊黎塞納聽到這話直接定住,言谕甚至能感覺到他臉上溫度層層攀升,窘迫得都結巴了,“不、不是。”

“我也沒有多麽尊貴,”伊黎塞納的語氣有些微的無措,“我在荒星系還要過飯呢。”

言谕知道在逗下去伊黎塞納非得假性高燒不可,就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點點頭,“我知道啦。”

伊黎塞納生怕他又說出什麽駭蟲聽聞的話,趕緊把他用被子包住,言谕只露出一雙眼睛,“……”

伊黎塞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鼻子,精致的往上翹,呼出來的熱氣拂過他臉頰,剛才的回憶湧上來,他倉促移開了視線,心髒砰砰狂跳起來,臉熱得發暈。

言谕看着他通紅的耳朵尖,覺得這蟲怎麽一會兒一個樣啊,剛才還用口器一滴不剩地喝光所有營養液,現在純情得稍微調侃他一句臉都要紅透,“那我睡啦?”

伊黎塞納無限柔情,“好。”

然後言谕一擰頭,幾乎馬上就睡了過去。

伊黎塞納于是看着他,沉着眸子,無奈地笑。

言谕睡得香,伊黎塞納也覺得久違的困意來襲,垂眸看了眼智腦,他還有五個小時的時間和言谕待在一起,五個小時之後,他會返回王宮,召開大會,拟定恭賀诏表,去往即将在阿洛缇娜花園舉辦的加冕儀式,等待正式與蟲族新任的蟲母冕下會面。

那就是正在他懷裏安睡的軟白團子,小小的少年,就要登上最高的王位。

可是再見面的話,想要私下裏見面就難了,他還貪心的想要更多……

伊黎塞納垂眸看着言谕的額頭,心念一動,撩開他的劉海,輕輕親了上去,“晚安,乖乖。”

-

第二天一早伊黎塞納就已經不見了,這蟲來的匆忙,走的也悄無聲息,言谕莫名其妙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下次見面一定要光明正大才行。

哈蘇納先生把他抱去星艦餐廳,吃過飯,又給言谕穿好衣服鞋襪,大概過了兩個小時,他們一起回到了阿洛缇娜花園。

聽說小蟲母從白塔回來,整個破碎星環的交通都快要癱瘓了,“啓月號”好不容易回了花園,侍衛們和軍雄們早早等待在那裏,他們都來迎接言谕。

而言谕第一個看見的就是慕斯和蘭諾,他們倆同時向言谕張開懷抱,言谕居然猶豫了,不知道飛去誰的懷抱比較好……

蘭諾的尾巴慢悠悠地晃出來,朝言谕一勾一勾的,豆娘尾一節一節的,靈活伸縮着,蘭諾放任他的尾巴勾引小蟲母,慢條斯理地說:“寶寶,在想什麽呢?還不快過來叫叔叔抱抱?”

言谕霎時彎起桃花眼笑的甜甜的,他承認被尾巴勾引到了,朝着蘭諾拍着翅膀飛過去,一下子落進蘭諾懷裏,“叔叔!”

“诶!”蘭諾抱着他親昵的吻他的臉頰,親的言谕咯咯直笑,抱着蘭諾的脖子蹭了又蹭,嘴裏叫着叔叔,叔叔,聲音軟軟的,甜甜的,聽的蘭諾心都化了。

“乖,”蘭諾一把摟住他的小腿,把他完全抱在懷裏,托着他,溫柔的說:“寶寶,告訴叔叔,這幾天過的怎麽樣?是不是特別害怕?有沒有誰欺負你了,我保證讓他再也不敢出現在你面前。”

言谕搖搖頭,“沒有,”又想了想,把法爾加和斯藍的買賣事件告訴了蘭諾和慕斯。

蘭諾略一思索,“來,你拿着,”他輕柔的把小言谕遞到慕斯懷裏,走到一邊撥了個通訊。

慕斯懷裏就被塞了一個小蟲母寶寶,他低着頭和言谕看着彼此,忍不住對視一笑,言谕軟軟的撒嬌:“哥哥?”

慕斯低頭親親言谕的另一邊臉頰,寵溺的摸摸他的頭發,“寶貝,你這一趟社團活動真是有驚無險,擔心死哥哥了,沒事就好。”

言谕翹着小腿,嗯嗯的答應着,“我也想哥哥!好想好想呢!”

惹得慕斯一直笑着,好像抱着失而複得的寶貝那樣抱着小言谕,問問他發生了什麽高興的事,言谕連說帶比劃地告訴哥哥。

蘭諾很快就回來,他輕輕捏着慕斯懷裏言谕的小臉蛋,笑着說:“好了,冕下,從現在開始,斯藍就是你的了,你想怎麽樣都行,我估計他會很高興呢。你不知道,現在星網上到處都在說你小小年紀就很有決斷力,可能是位很好的冕下呢,一些不和諧的反對聲也越來越少,很多蟲族都開始喜歡你了呢寶寶。”

言谕雖然不好意思,但也很開心雄蟲的地位因他有一點小小的改變。他環顧四周,沒有看見哈蘇納和斯藍,雄侍們都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言谕問:“先生和斯藍呢?”

蘭諾刮了刮他的小鼻尖,“當然是為你準備加冕儀式去了。”

加冕儀式?言谕愣愣的看着阿洛缇娜花園,他驚訝的發現,花園內部已經一整個快速運轉起來,像一座巨大的工廠,平時靜悄悄的,然而到了舉辦盛典的時候就變得無比高效率起來。

為了加冕儀式,整個蟲族都沸騰了,在儀式最主要的地點——阿洛缇娜花園內部,雄蟲們要準備的事情繁瑣而又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繁瑣在于言谕不算靈巧的腳踝需要過多關照,花園的家具所定做了好多款輪椅,還有王的黃金權杖,用了海底的純白寶石坐王冠鑲嵌物,每一枚尖頂上綴滿珍珠,華麗而優雅。

言谕日常需要佩戴的助聽器則由科技園承包研制,變成了耳背式,計算機芯片是最頂級的,外部主體将收集、放大和降噪後的聲音,通過細長軟管傳入耳內,振動耳膜,提高了環境聲音中語言部分的可理解程度。

言谕雖不能再恢複正常聽力了,但通過助聽器放大聲音,可以間接改善聽力,從而維持聽障的他的語言理解能力。

而且聽說言谕偶爾會失明,科技園的科技員們大吃一驚,檢查出了言谕有視神經區萎縮,這是一種對視力會造成一定影響的眼底病,雖然說它的治療難度大,但由于它的病情發展突如其來,言谕必須積極接受治療,用直接營養和修複視神經的療法,也能對視力起到良好的維護甚至提升作用。

研究員們私底下都在感嘆,蟲母冕下簡直脆弱的要命,真是含着怕化了,用力了就怕碎了,真讓蟲日夜擔憂。

另一邊,拟定通稿的政務處書寫了兩道卷軸,手寫下的名字是言谕·阿迦羅,阿迦羅是閃蝶家族慕斯這一脈的姓氏,那漆黑的筆跡暈染出美麗的墨水花,處長巧心地在落款處勾畫了一只閃蝶,像翩然而至的美夢,每一寸都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有條不紊自然在于貼身照顧蟲母冕下的其他雄蟲,他們各有各的崗位,哈蘇納帶着暫時留下來養傷的斯藍扛起了重擔,斯藍充當了宮廷裏的副總管,也負責監制冕下的禮服造型。

花園裏兩千多位雄侍全都高速運轉起來,端着酒窖裏的陳釀,打掃花園的布景,長廊上富有古典氣息的雕花燈零碎地落在擦拭一新的啞光地面上,雄侍們懷抱着許多禮物穿梭在花園的每個角落——

有當地權貴世家送來的珠寶玉石,星系指揮送來的絕密星圖,外星系送來的雄蟲侍從、見都沒見過的珍稀動植物,中央星系送來的海底華珍等等,還有珍惜昂貴的蟲族本土特産,是直接被低等級蟲族們運送到花園裏的,被收下後,低等級蟲族們顯得很開心。

最稀奇的是,還有軍政處送來的新型裝備,他們似乎也對王室表達了一定的善意,對蟲族新一任的蟲母冕下抱有期待,也許是看在慕斯的面子上,不過第一軍團的沙碧缇指揮官和第四軍團的卡洛指揮官送的禮最厚,看起來是出自于私心。

至于言谕自己,他今天坐在小花園裏和白獅玩耍,安靜地盤着腿,穿着早就搭配好的絲絨白襯衫,淺咖色領帶,白長褲還沒穿上,他暫時穿着白色短褲,因為坐在草地裏玩會弄髒。

他看上去有點緊張,白皙臉頰上的表情淡淡的,但是他很溫柔地摸着白獅的頭,還有其他幾只獸人的。

這次從白塔回來才發現,獸人族又送來了兩只未分化的年輕獸人,一只是毛絨絨的雪狼,一只是沉穩內斂的黑豹,三只猛獸把小蟲母圍在中間,另外兩只根本搶不過白獅,因此對白獅龇牙咧嘴的。

言谕也摸摸他們的頭,輕聲安慰着:“好啦,不要打架。”

雪狼和黑豹的尾巴拍打着言谕的手,黑豹是最先平靜下來的,他張開嘴巴打了個哈欠,然後依偎在小蟲母身邊,如閃電的目光盯着周圍,今天的花園太吵鬧了,他們的精神都很緊繃,害怕從哪突然蹿出來一只什麽蟲子欺負小蟲母。

雪狼打着呼嚕,像是被糖衣炮彈擊敗了一樣,也靠在言谕腿邊。白獅嗷嗚一聲,非常不開心,他瞪着這兩頭新來的野獸,言谕感覺到了白獅的不愉快,就微微笑着,把他的大獅子頭抱在懷裏,摸了摸,“乖哦,我也很喜歡你的。”

白獅猶如被箭擊中,大圓眼睛一下子眯起來,它舒舒服服地躺下來,爪子朝天,把肚皮也露出來邀請言谕去摸,言谕就伸手去摸,手指淹沒在他肚皮的白毛裏,手感又軟又舒服。

然後他帶着三只野獸去植物園散步,适應他新定制的輪椅。

白獅仰着頭走在最前面,黑豹一副懶得看他的眼神,在言谕的左手邊,而雪狼最是勤勤懇懇,它用頭輕輕抵着輪椅的靠背,在上坡路段的時候,穩穩地把言谕送上最高坡,又在下坡的時候叼住輪椅的把手,慢悠悠地讓小蟲母落回到平地上去。

三只野獸實現了全自動流水線作業。

植物園可能是整個花園裏最安靜的一角了,言谕撫摸過盛開的花叢,小株的熱帶植物苗在陽光下舒展葉片,言谕拿起他最喜歡的藍色小水壺,順着植物的根系澆水,水量不多不少,剛剛好被植物所吸收。

蟲族都很喜歡植物,言谕也不例外,他走到自建的工具工坊,拉開玻璃門,取出小鏟子和摻了肥料的土壤,開始給他種的植物一點一點填土,除蟲,修剪枝葉,他很專心,就像一個辛勤的園丁,樂于分一點時間給安靜吞吐氧氣的綠色植物們。

他還在隔壁圈了一小片土地,當作菜園子,在地裏種了土豆和生姜,還有一些黃瓜,番茄,葡萄架,綠葉菜,他每天從軍校回來都會澆灌他的土地,雄侍們說他真是有耐心,言谕會笑一笑,低頭接着做自己的園丁工作。

言谕勞作半天,弄出一身汗,他想喝點水,慢吞吞走到植物園溫室的拐角,卻意外的看見了斯藍,斯藍正彎腰在薔薇科花叢裏摘取花枝,仔細的除去敗葉,用來做典禮上的嘉賓花束,聽見腳步聲,他回過頭,看見了言谕,微微笑着說:“冕下怎麽過來了?”

言谕朝他走過去,斯藍就把手擦一擦,他回到花園後就被送去治療傷口了,現在穿着低調內斂的黑色制服,露出來的鎖骨白到發光,他有種沉靜內斂的美,一只很能忍耐的蟲,也是一個從小就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童星,言谕對他的生平很好奇,就問了問他。

斯藍對自己的過往沒有絲毫隐瞞,只是說了現在自己已經淪為不知名十八線明星,這都沒關系,他都不是很在乎,只不過星網上開始有讨論他的帖子,因為他是被冕下關照了的幸運蟲。

言谕想了想,“等你适應了自由的環境,你再回到你喜歡的領域吧,當明星也不能是文盲呀,我想你很快就會翻紅的,曾經傷害過你的蟲肯定會大吃一驚,後悔不已。”

“再說吧,”斯藍溫和的笑笑,“我現在只想照顧您,這是我的榮幸,目前我只想做這一件事呢。”

言谕也不會強迫他什麽,就和他一起打理花草,斯藍仔細裁剪了三十支薔薇,五支包成一束手捧花,言谕就把手捧花放進自己的輪椅裏。

斯藍一回頭,他好像看見了斯藍背後有什麽毛絨絨的白色毛球一閃而過。

“那是?”言谕眨了眨眼睛,斯藍聽見了,回過身來,啊了一聲,解釋說:“是我的尾巴,冕下。”

他又轉過去,只見他的制服褲中間有一團兔子一樣的毛絨球短尾巴,在黑褲子上顯得特別白。

斯藍的資料顯示他是一只委犬枯葉蛾,有毛尾巴,現在看起來蓬松潔白,簡直是太軟乎乎了。

言谕覺得很有趣,就一直盯着尾巴看,卻把斯藍看地不好意思了。

斯藍的頭發裏長出淺褐色的觸角,像流蘇一樣的梳子狀,垂下來就像垂耳兔的毛耳朵。

斯藍蹲下來,拉着言谕的手,仰着頭看他,溫柔與寵愛在眼眶裏糾纏,“我洗過澡,很幹淨的,可以邀請您摸摸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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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