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57章

言谕就被他抓着手心, 溫順的在他長觸角須上摸了一下。

“……”

斯藍舒服的輕輕呼吸着,握着他手指的大手,下意識的揉揉他幼嫩的手心肉,觸角也跟着輕輕晃動, 喉嚨間蘸在愉悅裏的嗓音低沉感性, 沙沙的輕哼着。

治愈的力量讓他整只蟲都放松了下來, 言谕的手,和他的脾氣一樣溫柔。

被摸着摸着, 他深灰色的眼睛就沉下來, 呼吸也加重了, 有種隐藏在靜水之下的暗潮洶湧。

言谕正在安撫着他的精神力。

那樣溫柔的力量包裹着斯藍,所以斯藍才會覺得這麽舒服,想要卸下全身的力量, 把全部身心都給言谕保管, 支配。

斯藍也才成年沒多久, 擡眸看着言谕的眼神, 是少年雄蟲難以壓抑住的, 赤.裸裸的喜歡,像太陽光那麽熱烈, 藏都藏不住。

比起總以溫柔示蟲的沉穩的哈蘇納,斯藍沒那麽懂得壓抑情緒, 他顯得有些跳脫,活脫脫還是一只愛恨都很明豔濃烈的少年雄蟲。

蟲族的生命遠遠到達了三百多年,斯藍安慰自己, 他才十九歲, 他還有很多年的時光,可以陪伴在蟲母冕下身旁。

斯藍這樣想着, 心情就變得快活起來,他望着言谕的下颌,唇角,耳畔,都很精致,猶如蟲神做出來的最好的作品,他知道自己的血液在沸騰,但他還不知道這樣的目光意味着什麽。

在白塔那麽多年,他每天都在訓練體質,接受雄蟲們必須掌握的“知識學習”,他被訓練到望着柔軟的亞雌們的時候,心裏只有敬重和服從,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

可他現在産生了一種陌生的心情,面對即将跨入十二歲的小蟲母。

不是把他當弟弟,也不是愛慕,很難形容,那種情緒讓他感覺到小心翼翼,又感覺到難過不舍,就算在娛樂圈拍戀愛戲的時候,他也從來沒對相方産生過這樣的心情。

是蟲族對冕下的天然的喜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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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僅僅是那樣。

斯藍小小年紀就出來闖蕩,心已經很堅強,對他而言,美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他不在乎,他對一切美好與醜陋都心平氣和,他甚至忍得過白塔的調.教,并且最優秀那一只。

起初他偷吃母巢的果子只是想活下去,機緣巧合下,他功成名就,然而這之後,他除了錢和虛名一無所有,現在,他只想先隐退娛樂圈,陪着冕下長大。

言谕停下了,“斯藍,你好些了嗎?”

“……冕下,”斯藍的嗓音更加的低沉,他有一把遠超于同齡蟲的好嗓音,“我覺得很舒服,謝謝您。”

“沒事的,”言谕的嗓音相比之下就很溫柔,輕輕的說,“能夠幫到你,我也覺得很開心。”

他看見斯藍把拉着他的那只手拿到前面來,低下頭,輕輕親吻了他的手背,那是一個規矩又親昵的吻手禮,只有一下。

斯藍望着他的眼睛,“冕下,還會有下一次嗎?”

“會的。”言谕點點頭,又抿着唇笑了,“只要你想要,随時都可以。”

言谕漸漸的發現,他幾乎可以讓每一只雄蟲都覺得精神放松,放松精神力的媒介有很多種,像這樣直接的觸碰,或是疏離精神力,還有在精神鏈接網裏找到對方,都可以,他也很樂于嘗試新辦法。

斯藍像得到了什麽珍貴的承諾一樣,彎起眼睛笑了。

言谕垂下眼簾,看見斯藍雙膝都跪在地上,妥帖的黑長褲沾上了白灰塵,勾勒出弧度勻稱漂亮的臀腿線,斯藍也并不在意,仿佛很習慣跪下這個動作。

言谕想,這可能是白塔的規矩。

溫室植物園裏,樹隙間篩下的金葉子零碎地注在他身上,斯藍修颀高瘦,露出一截淨白的頸和兩段嶙峋的鎖骨,他看起來就是一只被訓導的很标準的雄蟲,那種神态透着濃濃的服從,但是長得很好看。

他的眉眼隽美中透着英氣,嘴唇很軟,眉毛有棱有角,頭發是蓬松自然的茶色,輕輕蓋到眉底的位置,是有些長的劉海,修建花枝的時候,他很認真,襯得面容的美麗鋒利而慵懶,手臂肌肉卻很結實有力量,非常反差,很輕松就能把言谕抱在懷裏哄。

自從把斯藍從白塔帶回來後,他每天都比前一天狀态更好,身上猙獰的傷恢複的差不多,從外表上看,他完全是一只健康的雄蟲了。

斯藍是一只很堅強的蟲,他的粉絲也正是喜歡他這一點,在看見斯藍出現在蟲母冕下身邊之後,他的名氣似乎在悄然複蘇了,現在到處都看得到直播截下來的生圖,尤其是言谕張開翅膀低頭去拉斯藍那一張,神聖純淨,點贊量最多。

落魄的大明星還是很招蟲們喜歡。

蟲族很流行這樣的明星偶像,他們站在哪裏都是青春的畫報,本質上都是矜持而鮮活的,清爽而濃烈,信息素是渾然天成的好聞味道,聞到了,五髒六腑都跟着灼燒起來。

言谕記得曾經在一些路過的雌蟲身邊見過斯藍這樣風格的雄蟲,可那些雄蟲也不像斯藍動不動就跪,白塔對于雄蟲的調.教還是太嚴格了。

言谕把斯藍拉起來,“不要跪下了,我不是你的……”

那個詞叫什麽?

言谕迷茫的想不出來。

斯藍溫馴的望着他,耳環搖搖晃晃。

“雌主。”

即使在溫暖幹燥的溫房裏,他身上依然散發出毫無溫熱的冷寒,淡粉的唇色讓他看起來有一些疲憊,眼下一片鴉青,但是仍然溫柔細致地補充道:“冕下是想說這個嗎?”

言谕看着他,點點頭,輕聲說:“嗯,是的,你不要那樣說,既然離開白塔,就換一種生活方式。”

雄蟲骨子裏的臣服,很難不讓被愛着的那一方想要依賴,放肆,斯藍是他一枚歐加買回來的,更是自由的。

言谕克制自己想要被愛的情緒,就像他希望斯藍能不要把一生賭在他身上,他真心期盼斯藍的未來能過的開心快樂,不管那時他們都身在何處,斯藍是否在舞臺上大放光彩,他都很開心。

斯藍低頭,摸了一下言谕的頭,又放松了語氣,“也沒什麽的。”

言谕仰着頭,看着斯藍,這讓斯藍突然想起星網上流傳過的照片,年幼的言谕站在蟲流成潮的街道上,慕斯元帥半跪下來替他換磨壞了的鞋,他也是這樣,仰着頭看慕斯。

或許他喜歡這樣。斯藍想。

斯藍學着慕斯的樣子,改成半跪着的姿态,從這個角度能看見言谕的眼睛,讓他疲憊的心也跟着軟下來,憐愛道:“好吧,我聽您的,以後不會随便就跪了,但是在您面前,我還是有一定的自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對嗎?”

言谕輕輕點頭,“當然。”

斯藍默默的想,那麽,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去愛言谕,不論到時間的哪一個盡頭,不論要等待多久才能得到一點點回應。

言谕這才有一點開心起來,又回去把藍色小水壺和鏟子之類的小工具洗幹淨,原模原樣放回植物工坊,才擦幹淨手,坐上輪椅,和斯藍一起慢慢的走出植物園。

斯藍把花束都裝進手提袋,交給黑豹,黑豹邁着穩健的步伐,碧綠的豹瞳明亮威嚴,雪狼和白獅這回終于願意老實一會兒了,跟着黑豹屁股後面懶洋洋的走,沒事兒就張開嘴打哈欠。

言谕邊走還能邊摸摸它們的毛發,微風拂過,帶來惬意的訊息。

斯藍雙手推着輪椅,離開植物園,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來到了宴會綠坪。

已經有許多蟲族的權貴們在喝酒聊天了,哈蘇納在吩咐雄侍們的工作,忙裏偷閑看了言谕和斯藍一眼。

随後,哈蘇納輕輕擰着眉頭,金色長發遮擋住他的眼尾,把黃金瞳中其中一點情緒遮蓋。

他們倆離得太近了。哈蘇納默默的想,不過也應該讓斯藍照顧冕下的。

斯藍不熟悉帝國內部的貴族們,對于他們的階級和喜忌也不了解,容易做錯事,說錯話,但他脾氣很好,而且身體好,少年時一直混跡在娛樂圈裏練就了一身好舞藝,對于樂器也很擅長,所以他不如自己那麽肅殺,卻可以是冕下優雅的玩伴。

什麽都不能做的雄蟲,卻能陪伴在冕下身邊照顧他。這不公平。

哈蘇納這樣想着,心裏卻有一絲淡淡的難過。

宴會花園裏剛好有一架鋼琴,卻無蟲彈奏,可惜這樣莊嚴的日子,适合來一首應景的音樂。

言谕看見了鋼琴,也看見了身穿中央星系王庭服飾的侍者們,他倒是沒看見伊黎塞納,估計他也是很忙了。

斯藍說:“中央星系也來了不少貴族和議會官員,帶來了恭賀的文書,伊黎塞納殿下吩咐了要鳴笛開始儀式,這樣的話,連垃圾星斷網的囚犯也會知道今天這場典禮。”

言谕點點頭。

斯藍把輪椅停在鋼琴旁,把言谕抱坐在鋼琴凳上。

言谕的手指搭在鋼琴鍵上,指頭和琴鍵一樣白,骨頭細長,指尖紅潤,像是很會彈鋼琴的模樣。

但是言谕擡起頭,有一點哀求,小聲說:“斯藍,我不會彈鋼琴。”

強行彈會很丢臉的。

周圍的蟲們都把目光投向這裏,他們之中雌蟲居多,雄蟲也不少,王室有規定,階級在貴族以下的蟲都不能離冕下太近,那樣他們的精神力也會給小蟲母帶來很大的壓力。

所以,只有少數一些權勢地位很高的蟲才走近了一些,他們溫柔的說:“沒事的,冕下,您随便彈彈,鋼琴怎麽彈都很好聽。”

言谕輕輕搖頭,還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鋼琴如果是星獸和機甲就好了,他就有辦法面對這架雪白又冰冷的古典機器。

他對音樂一竅不通。

聽障的他如果摘掉助聽器就是個聾人,小時候他一直都不會講話,聾人說話大多數是模糊不清的,言谕一直到了四歲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研究員們對他有些失望,但沒有苛責他,對他們而言,基因帶來的附屬疾病不可避免,這只是因為凡事都要有代價,出現在一個試驗品上,無需太在意。

可這對于幼年的言谕來講非常無措,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恐懼發音,恐懼說話,一直到研究院來了一位心理醫生,她鼓勵言谕說話,并且總是對他微笑。

就這樣,言谕漸漸學會說話。

可是,在她離開那一天,言谕不被允許出實驗室,就搬來小板凳,站在上面墊着腳,靜靜地通過玻璃窗看着她,獨自一個人說着非常标準的,“再見,阿俄伊得。”

阿俄伊得是神話裏帶來聲音的女神,言谕就這樣悄悄的喚她,盡管他只是一個終究被遺棄了的試驗品。

但他感謝阿俄伊得曾經帶給他的短暫相逢。

言谕回過神,看着眼前的鋼琴,想要離開琴凳,“對不起,我還是不能做到。”

但是斯藍又拉來一個琴凳,坐在他旁邊,溫和地說:“冕下,我們彈一首很簡單的歌曲好不好?我教您。”

言谕望着他的手指,很修長,剛好能跨過12個白鍵,言谕只能跨過6個,他的手雖然長,也還很小。

“好。”

他還是重新把手放在鋼琴上,随着斯藍的步驟,在左邊的低音區,笨拙的輕輕彈奏。

不算流暢的音樂流淌出來,連言谕自己都聽得出來不太好,但是周圍年長的蟲族們都用一種很慈愛的目光看着他,言谕覺得自己在給斯藍丢臉,就把手停下。

蟲族們卻仿佛會錯意了一樣,紛紛鼓起掌來,言谕有些慌張,想告訴他們不是的,不是彈完了,而是自己不會,覺得難聽,所以不彈了。

他只是沒意識到,年長的蟲族們見多識廣,怎麽可能聽不出一首音樂的好壞呢?

他們只是在愛着他們的王。

他們希望小冕下能覺得自在一點,不要拘束。

“音樂沒有好與壞之分,”一些蟲說,“每一個音符都是一種表達,雖然現在還不成曲調,但誰都不是天生就會的。”

“冕下已經彈的很好了,我連手指都掰不開呢。”

聽到他們的安撫,言谕的心髒也就不再那麽揪緊了。

鋼琴也不再是他想象中那麽冰冷的機器,它現在變得有溫度了。

斯藍見他戰勝了內心的恐懼,嘴角不由得揚起來,他起身,恭順的站在蟲母冕下的半米之外,畢竟在蟲族的觀念裏,雄蟲們都不能離冕下太近,否則有不尊敬的意思。

除了蟲母冕下親自認可的雄侍,才有資格靠近冕下。

言谕想要站起身,可是他不小心把自己的皮鞋給踩掉了,他彎下腰,想要去穿。

哈蘇納遠遠就看見了,從不遠處走過來,不過他很快就停在了不遠處。

斯藍正在給小蟲母穿鞋子。

他用了很古典的半跪式,細心的摘掉言谕鞋內的碎草屑,然後一只手握着小冕下巴掌大的腳,一只手穩妥細心地把鞋穿回言谕腳上,還用手帕擦了擦鞋尖。

也許是為了這場儀式,斯藍好好打扮過自己,現在的他看起來無比迷蟲,熠熠生輝,細軟的頭發被打理過,從側面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斯藍和身穿雪白宮廷服的冕下相映成畫,他體貼的照顧着小蟲母,好像一個最稱職的管家。

……可他明明只是臨時擔任的副總管不是嗎?

哈蘇納就靜靜地一言不發的看着斯藍。

言谕扶起斯藍,這個動作意味着冕下同意了斯藍在身邊侍候,在場的蟲族們都露出原來如此的眼光,看向斯藍的目光也變得很心滿意足,似乎也很滿意斯藍的外貌、背景、作風。

只有哈蘇納知道冕下根本不在意蟲族宮廷裏的繁文缛節,他想扶就扶了,原因只是擔心斯藍的膝蓋會髒,根本不是喜歡他做貼身雄侍的意思。

但是看着蟲族們眼裏就是這樣的——冕下很寵愛這只溫柔清新的S級雄蟲。

盡管哈蘇納知道,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不去這樣想,他已經很艱難地在保持理智了。

他垂下眼眸,一直壓抑着思緒,直到天邊傳來鳴笛聲。

整個蟲星系都聽見了這道鳴笛聲,無數媒體同時開機,将攝像頭對準王座下的紅毯,那個高臺之上的白玫瑰花王座還是空蕩蕩的,但是幾分鐘之後,那裏将會迎來一只柔軟而堅韌的蟲母冕下。

自此之後,整個蟲族找到了他們的王。

斯藍松開手,看着言谕走上紅毯,另一邊的哈蘇納便出現,扶着他的輪椅背,同他走上紅毯。

斯藍愣愣的看着,就這樣覺得自己錯過了很多,他低着頭,黑褲包裹外的雪白球尾彈了彈,觸角耷拉下來,濡濕的鼻尖吸了一下,有些垂頭喪氣。

他也很想推着冕下,但是冕下明顯更依賴哈蘇納,他看着冕下的眼神就知道,那雙溫柔幹淨的桃花眼裏,滿是對哈蘇納管家的信任。

斯藍只想注視着冕下的背影,面上不動聲色,袖子裏的手卻攥得很緊。

哈蘇納推着言谕停在長階下,兩旁鮮花簇擁着盛開,香氣撲鼻,他繞到輪椅前,望着言谕的時候,眼神是很溫柔的,但也是很心碎的。

“冕下,”他盡量放柔了聲音,“要我扶您上去嗎?臺階太高了,我怕您會摔跤。”

《蟲母法典》允許雄侍扶着冕下上王座,通常蟲母冕下的第一位雄侍都異常優秀,百裏挑一,出身名族,能外出打仗,能統領內務,還能伺候夜裏的事,所以哈蘇納此刻扮演的角色是一位內務大臣。

哈蘇納先生的邀請太過誠懇,也太過溫柔,言谕點頭說好,然後被哈蘇納抱在懷裏。

這時候才發覺,哈蘇納的手臂在抖,但是抱着自己的力氣非常大,好像怕這一松手,自己就會掉下去一樣,上臺階的速度也很慢。

“先生?”言谕小聲問,“您很緊張嗎?”

哈蘇納輕輕說,“是啊,今天是這麽重要的日子,我生怕出錯。”

其實是看見斯藍那麽溫柔細心的照顧言谕之後,他的精神力不穩定了,他不想告訴言谕。

言谕輕聲,“但是你的眼睛不是這麽說的。”

哈蘇納心想,有這麽明顯嗎?

他深呼吸一口氣,承認道:“好吧,什麽都逃不過您的觀察。”

言谕望着他,哈蘇納就剖開自己的心,路過芳香四溢的玫瑰花叢時,他的面孔在光影中半明半昧,深沉的聲音有些沙啞的說,“我也想得到您的寵愛。”

言谕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被他心室裏撲通直跳的心髒震到,才聽見他說,“我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惹您生氣了?”

言谕輕輕搖頭,哈蘇納便說,“您可以,不要把目光,分給他嗎?……對不起,我實在太沒禮貌了,可是我只要看見他,就會變得不像自己,請您原諒我的冒失,我本不該說這樣的話,惹您苦惱。”

哈蘇納飽含歉意地把言谕小心放在王座上,俯身下來,依照禮儀,與言谕行了貼面吻禮。

言谕輕聲說:“不。”

不什麽?言谕來不及說完。

但是得到這個字的哈蘇納如獲至寶,他的金發微微蕩漾着,起身,嘴角帶着笑意。

然後他站到言谕身後,從容不迫地推進着典禮的流程。

儀式盛大,整個蟲族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

旗幟升起,上面繡了一支荊棘叢生中的白玫瑰,象征着新一代帝國的崛起,在歷史的長河中,新紀元拉開了全新的篇章。

政務中心為蟲母冕下拟定了新的稱號,Alano,阿拉諾。

阿拉諾意味着,幸運之神将幸運降臨在這片國土之上。

Alano,他不僅是幸運本身,也是降下幸運的王。

慕斯,慕修,慕瀾,他們作為蟲母冕下最信任的雄蟲,也是冕下的哥哥,自然站在最近的位置。

伊黎塞納走了上去,他身後代表着中央星系所有的舊王族,從今天開始,他們全部将權力拱手相讓,對于言谕,他們毫無保留。

他擡頭,正好和垂首下視的言谕有個短淺的對視,視線驀地撞上時,兩只蟲都躲了一下,瞳光閃爍,不約而同地分開向別處。

緊接着,慕斯站在所有觀禮的嘉賓之中,要将象征至高無上權利的黃金權杖交給言谕。

身為帝國二百六十五個軍區唯一的總元帥,慕斯的地位舉足輕重,他背後是帝國所有的軍雄,他們沖在前線,是為了帝國,為了雌蟲閣下們,更是為了蟲母冕下。

慕斯張開翅膀,緩緩飛上臺階,親手将黃金權杖遞上去。

媒體又去抓拍元帥的閃蝶翅膀,這樣珍惜的美景除了在戰場上,幾乎見不到,而慕斯将榮耀與翅膀綁在一起,為閃蝶帶去幸運。

伊黎塞納接過黃金權杖,他也張開蜂翼,回過身,單膝下跪,将象征權力的權杖交到言谕手裏,摘下拇指上代代相傳的綠翡翠扳指,用精神力粉碎,然後獻上全新打造的白松石手镯,為言谕戴上。

他站在低一級臺階的位置,慕斯站在另一邊,哈蘇納站在身後,他們站成一圈圍着言谕,就像守護在幼年蟲母身旁的忠誠的騎士,向所有觀禮者、整個蟲族、星際裏所有在觀看這場直播的人宣布。

伊黎塞納的聲音響徹阿洛缇娜花園。

“我在此,代表舊時代王族、新時代貴族,以不朽的白松石與輝煌的白玫瑰旗幟起誓,我将永遠效忠于蟲母冕下,将他視為我生命中的無上至寶。”

“阿拉諾·阿迦羅。”

“言谕·阿迦羅。”

排山倒海般的恭賀撲面而來,所有蟲族都在齊頌,除了他們,屏幕外的無數蟲族注視着這一幕,這是歷史性的一幕,不是每一個紀元都有這樣天大的事。

萬衆矚目之下,慕斯突然說,“今天也是冕下的生日。”

貴族們大吃一驚,确實,沒有蟲知道蟲母冕下的出生日期,理論上來說,只有慕斯清楚那個美麗的日期。

臺下的慕修和慕瀾沒有說話,他們三緘其口,默契的把言谕的來歷保密。

以前都在過新年的那一天給言谕過生日,慕斯害怕提起生日的具體日期會讓言谕傷心,所以有意的模糊生日日期的重要性。

今天明顯不一樣。

慕斯從容的說,“因為今天很特別,所以才想說出來,并不是向大家要禮物的意思,大家不要覺得惶恐。今晚典禮結束後,我們有一場家宴要在這裏舉行,就不邀請大家參與了。”

慕斯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着久經戰場的穩重踏實,令所有蟲都無比信服。

元帥發話,一擲千金,嘉賓們紛紛表示沒關系,王的生日自然是要和身邊最親近的蟲一起度過,他們沒有這麽沒眼力,非得打擾難得的溫情時光,保守估計,要舉國歡慶至少一周。

慕斯望着王座上的言谕,小小少年也看着他,頭頂戴着純金打造的珠寶王冠,烏黑的桃花眼濕潤潤的,看起來溫順的不得了。

時長已經有五個小時,盡管如此,少年依舊乖乖的等待儀式結束,沒有一丁點不耐煩。

小少年還沖着慕斯微笑,眼睛很亮,似乎很想要下一秒就沖進慕斯的懷裏,叫哥哥抱他。

十二歲的孩子,還很小呢。

慕斯給他打手語,要他坐住了,不要亂動,媒體們都在拍呢。

不過他心裏也有種暖洋洋的陽光味道。

選擇這一天不僅僅是因為登基日,更是想讓這樣一天永遠銘記在心裏。

一想到小言谕的生日,就能想到他成為全蟲族的王的這一天。

珍惜他,愛護他,永遠不要讓他感到傷心,難過。

不僅僅是小言谕,孩子們過生日的那一天,一定要開開心心。

星際裏的每一個孩子都要這樣好好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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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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