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言谕的注意力全部投放在雕刻上, 制作人偶和機甲沒有很大差別,他雙腿夾着一根卡姆木頭,低下頭,雕刻木料的小刀仔細削出形狀, 去除毛刺, 保留了人偶身體和四肢的形象。

圖雅的眼睛是柳葉型的, 水紅色,面容骨骼鋒利, 是個很漂亮的高等級雄蟲。

只不過言谕雕着雕着就意識到了問題。

言谕看了一眼圖雅, 圖雅杵着下巴閑散地笑着看他, “冕下,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

言谕認真的說:“我懷疑您在拖延我的時間,每天只有這一點的時間來模拟戰場, 您卻要我在這裏雕刻您的人偶。”

圖雅哈哈一笑, 赤着腳漫步到他面前, 低頭看了眼他的進程, 慢條斯理地說:“我又沒說總要你雕刻, 今天先把外形輪廓打磨出來就好了,一會兒我們去個有趣的地方, 軍校生們都在那裏,就你沒去過了。”

言谕:“為什麽你知道就我沒去過?”

圖雅:“因為冕下一直在被我耽誤時間, 我知道啊。”

“……”

言谕抿着嘴唇,不再說話了,悶頭一個勁兒地打磨木料, 小刀削的木頭屑像是淺褐色的蘆葦葉紛紛落下, 他手指翻飛,神奇依然很認真。

圖雅看着他, 嘴角忍不住彎起來,“這麽敬業,不愧是小蟲母冕下。”

言谕不理他,很快做好,打磨好的木料像極了圖雅的形狀,圖雅抱起“自己”,表情很滿意,他坐在青苔臺階上,拿起雕刻刀,很快就削出了自己的臉。

這幾乎不用太費力,其他的關節已經被言谕打磨地相當細膩,大概還有三次就能上漆了。

圖雅抱着木偶,把木偶放在神殿的一角,從左到右數第一根柱子下面。

白色羅馬柱上雕刻的史料栩栩如生,講述了第一只進化為高等級蟲族的蟲神,柱子上雕刻了他站在神殿的琉璃瓦旁眺望遠方的景象,層巒起伏的山川河流,宇宙星河交相輝映,是璀璨的明珠,也是亘古不變的孤獨寂寞。

言谕能想象到蟲神所面臨的困境,那是浪漫主義的史詩,也有可能是蟲族對于歷史的臆想。

總之,除了蟲神之外,祂的世界裏沒有一只蟲是會說話的,祂可能也不懂得語言,沒有文明意識,每天孤獨的坐在流體星球表面上,晝盼着恒星射出第一道光亮,夜盼着衛星将雪白的光輝灑向這裏。

也許是五十年、一百年以後,時間并不确定,星球上出現了又一個體貌特征屬于高等級的雄性蟲族,祂被稱為聖子。

聖子的出現為蟲族帶來了新希望,蟲族開始嘗試着繁衍,農耕,開墾,建設,逐步進入星際社會,直到蒸汽時代來臨,整個蟲族正式邁入正軌。

但是神明卻被遺忘了,FY-01逐漸成為失落的星球,蟲神最終湮滅,遺留下的諸位舊神大多也已經消失了,代表祂們神像的羅馬柱殘破開裂,圖雅放的這一柱還保持着原樣。

圖雅指着第九根羅馬柱,輕聲說:“看見上面記錄的十二個坑了嗎?它們現如今是異族星獸居住的地方,被稱為"深淵",近些年星際各族尋找深淵裏的異種,企圖消滅它們,但是都一無所獲。異種太狡猾了,它們的思維簡直來自于另一個空間維度,它們仿佛是被平行時空投放到星際裏的,在時空的一次次折疊中,一個深淵逐漸變成了十二個深淵。”

“別害怕,閉上眼睛,我們現在就去那裏。”

圖雅從背後遮住言谕的眼睛,微微俯下身,言谕一只手搭在他手背上,圖雅讓精神力與空間粒子相連接,他們的身影逐漸變淡——

言谕睜開眼,他的雙腳正站在深淵邊緣,圖雅在他身邊,腳底下踩着石塊,目不轉睛地往下看,似乎很久沒來過這裏了,他的表情很驚訝,“這底下的異種都這麽多了?”

言谕當然是什麽都看不見的,他感覺有些冷,星球表面的溫度接近于零度,他只穿了一件毛衣,但是很奇特的是,他感覺血液裏有暖流通過,一股不屬于他的溫度流淌到他的四肢百骸,這種感覺很陌生,但是那股溫度卻讓他的軀體感到無比熟悉。

言谕怔怔地想,昨夜哈蘇納給他喝了一杯溫熱的液體,其實當時言谕就覺得不對勁,口感像是清淡的米粥,但是沒有任何味道,灌進胃裏的瞬間,他渾身毛孔都打開了,後頸腺體的躁動也被安撫下來,他這才舒展眉眼安心入睡。

但是昨晚他意識混沌,高溫讓他神智不清,恐怕當時哈蘇納遞給他一杯酒他也喝得進去。

所以哈蘇納先生到底給他喝了什麽?

言谕腦子裏亂糟糟的,他很少有這樣彷徨的時刻,一時間眼前的景象都籠罩上了一層朦胧的外衣,五十米遠之外的平原上,有一塊被風吹拂滄桑的石碑,用白色的顏料,深深雕刻着“1號深淵”的标志。

深坑周圍,防護網重重,高聳的礦物質石料堆砌成一道道隔離牆,蟲族的空間站就在這一千光年外,航天員們修建的氧含量檢測站正在穩定運轉,大屏幕的蟲造氧氣值穩定在标準數值內。

軍校聯盟會為聯賽配備了相當強的設施,保障所有同學在模拟期間不會出現意外,FY-01新建立的信號發射塔為這顆荒蕪星球帶來現代科技,言谕望着這裏,覺得科技是文明之光,扶持一顆星球,要從基建開始。

而建立信號發射塔的工作蟲露出絨蟻的腳足,看起來,遜森很積極地配合帝國的基建決策,言谕不管他真心與否,至少絨蟻們付出的行動值得再觀望觀望。

圖雅帶着他往軍校生聚集的方向走,說:“盡管是交感數據,但你們的精神力感知是和現實星球一樣的,所以你不會感覺到呼吸困難,但是這已經在FY-01星球表面了,那些建築工蟲也是真實存在的。”

言谕輕輕的點頭,風吹拂他黑軟的頭發,頭發有些長了,觸碰到他的眼睫毛,心緒就像星際吹來的風那樣搖擺不定。

他還是不知道喝了什麽東西,一回想起今早哈蘇納朝他笑時,那種溫柔中參雜着蒼白的神情,他的心就一停,當時還以為是哈蘇納生病了,現在想問題是出在那杯液體上。

軍校生正在附近做勘探,言谕一眼就看見銀白長發的伊黎塞納,伊黎塞納正在往腰上綁反光材料應急帶,展開翅膀下到深淵裏一探究竟。

他身邊的溫格爾在檢測深淵探測器,那是一只蜻蜓造型的機械蟲,溫格爾在給它的齒輪倒潤滑油,表情認真且嚴肅,嚴肅到他茶色頭發裏的幼耳跳脫出來了都沒發覺。

楚然晃着兩支觸角,在不遠處挖掘礦石。好消息是他挖到一枚粉紅色的,小心翼翼地撲掉礦石表面的灰,收進口袋裏做機甲啓動能源晶核。

圖雅望着那枚粉紅色的晶核,拍了拍手為他叫好,說:“有種礦石确實具有推動動力的作用,它是一種未知能源,被稱為阿爾法晶核,最大的作用是燃燒自身,給機甲提供動力,不論是什麽級別的機甲,都有相對應匹配的晶核,S級配S級,比如說,你雖然還是一只蟲母崽,但是所匹配的一定是S級的雄蟲。”

言谕有種不好的預感,想到那杯液體,呢喃着說,“晶核在燃燒自身能量,推動機甲作戰,是這個意思嗎?”

如果是的話,哈蘇納先生,我們之間的關系是不是就像阿爾法晶核和機甲?我那樣熱愛的機甲在燃燒着阿爾法晶核,而我的生命燃燒着你的生命……

“是的。”圖雅疑惑地說,“這很奇怪嗎?你看起來很……難過。”

不,不能這樣,言谕突然就焦急起來,他的手指都在顫抖,眼眶不知道怎麽了模糊一片,他哆嗦着手從口袋裏掏出智腦,因為視線的模糊他按不準號碼,沒辦法,他只能轉過身去跑到石碑後面蹲下來,用哽咽着的語音指導說:“系統,撥通……"先生"的號碼,快一點,求你了,快一點……”

這通通訊通過精神力、交感系統、校園局域網,傳遞進了哈蘇納的智腦裏,然而“滴滴滴”三聲後,言谕沒有第一時間聽見哈蘇納溫柔的“冕下”聲音。

他忐忑着不安,默默地說“快接起來,快接起來……”

“滴——喂?冕下……怎麽了?”

哈蘇納的聲音依舊溫柔沉穩,沒有一絲異樣,言谕卻不再相信他了,冒昧的動用了感知能力去探究哈蘇納的精神力,通過衛星天線,哈蘇納的感受穿進他的身體裏——冰冷、滾燙、冰冷,身體在冰火兩重天中煎熬,消耗着哈蘇納的理智和耐心,也讓言谕承受不住那種疼痛。

“……多久了?”言谕哽咽的有些說不出話。

哈蘇納一怔:“您在說什麽?”随後他笑了笑,“昨晚沒睡好嗎?怎麽白天也在說夢話?好了,您不是還在上課嗎?不可以逃課出來打電話,我先挂了,晚上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飯菜,好不好?乖。”

言谕不想讓他挂電話,但是哈蘇納根本就不給他挽留的機會,直接按斷了通訊,言谕木然的抱着膝蓋坐在石碑後面,眼淚奪眶而出。

他很了解哈蘇納先生,那種逃避的态度說明了一切。

不想讓自己擔心對嗎?可是他這樣硬熬着的話,會更傷身體的,哪怕是S級也不能這麽肆意揮霍生命力……

“言言?”

伊黎塞納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言谕沒動,也沒看他,伊黎塞納心中一凜,扳過他的肩膀一看,那張白皙的臉頰已經是濕漉漉的一片淚痕,為了不哭出聲,他嘴唇咬的死緊,淚光閃爍的桃花眼裏滿是慌張無措,順着下巴一直流到衣領裏,洇濕了一大片布料。

伊黎塞納的心頓時被鐵鏈攪在一起,他下意識半跪下來,“乖乖,你怎麽哭得這麽可憐,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給你出氣。”

言谕輕輕搖頭,把頭埋進臂彎裏,肩膀一聳一聳的。

伊黎塞納見他不回答,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柔軟,盡管聽上去有些顫抖,“還是說你受傷了嗎?讓我看看,你從來沒這麽哭過,我很擔心你,乖一點,讓我看一下好嗎?”

言谕卻還是搖頭,什麽也不說。

伊黎塞納被他逼急了,兩眼眶泛着紅,但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知道言谕的驕傲和倔強,如果強行幹擾言谕的決定,他一定會被激發出更抵觸的情緒,因此,伊黎塞納脫下全身铠甲裝備,扔到一邊,坐在言谕身邊,把他抱在懷裏。

言谕依然哭的很安靜,伊黎塞納摸着他的頭發,讓自己的蜂翼為他擋住宇宙風團,他害怕言谕會覺得冷,事實上言谕确實在冷的直發抖。

蟲母的體溫本來就比普通蟲族高,更何況算算周期,言谕應該又進入了發育周,那麽他心理上和生理上産生的變化就會被情緒無限放大,伊黎塞納的心髒就騰得軟了下來,他舍不得言谕受傷,不論是身體還是心情,想到這裏,他又把言谕抱的更緊了一些。

剛才在深淵裏,他發現了很恐怖的一幕,異種不知為何正在漸入變異期,和他們所掌握的資料完全不同,非常難對付了。

背靠着冰冷的界碑,伊黎塞納的懷抱仿佛有着沁入骨髓的溫度,言谕有些貪戀這種感覺,被蜂翼圍攏住的狹小空間成為了FY-01的最溫柔的港灣,耳畔是百米外軍校生們的議論聲,可是此時此刻,言谕第一次沒有對未知的深淵産生好奇心,他全部心情都沉淪在哈蘇納身上,而這些心情唯一能投放的對象就是伊黎塞納。

“伊黎。”

言谕沒有動,似乎是貪戀這份溫暖,他靠在伊黎塞納懷裏,淡淡地叫他的名字,語氣很平靜地說了昨晚發生的事。

伊黎塞納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他意識到了那種液體應該是雄蟲的脊椎髓液,但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言谕,盡管他知道如果不告訴言谕的話,自己未免有些卑劣,但是告訴了言谕,言谕一定會陷入到更深更深的情緒漩渦裏去,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言谕的善良是經年未改的靈魂底色,伊黎塞納珍惜這份底色,愛護這份底色,他知道言谕自從開始發育之後激素水平經常不正常,情緒多變,偶爾也會很辛苦,尤其是他體質孱弱,總是會生病。

但是沒關系,伊黎塞納無限包容言谕的任何脾氣,因為他喜歡他,他願意忍讓,願意把主導權給他,他絲毫不懷疑自己對言谕的喜歡有多麽重多麽重,那份沉重從他見言谕第一面開始,将以他在永夜裏消亡為終。

“告訴我,伊黎,那是什麽。”

言谕冷靜的嗓音動搖了伊黎塞納的決心,他幾乎從未陷入到兩難的境地裏去,對他來說,黑即是黑,白即是白,從未有過猶豫,也從不為任何決定感到後悔,他做就是做了,一切後果他都扛得起。

但是很顯然這一次他不敢這麽強勢。

“伊黎塞納,”言谕喊他的名字,柔軟的聲線變得清冷,“告訴我。”

懷裏的言谕疲憊的閉起雙眼,他的精神一直很緊繃,身體在疲倦和亢奮之間游走,他沒有力氣了。

伊黎塞納還是決定告訴他。

比起隐瞞,他還是不願意言谕蒙在鼓裏,他有權利知道一切,也有權利自己決定對這些問題的看法。

大不了我安慰他,伊黎塞納鄭重的想,我願意用一輩子去照顧他,不論言谕是否因為真相而生氣、崩潰、悲傷,還是什麽別的反應,他都認了。

“……是雄蟲的脊柱髓液,蟲族的身體有65%都是蛋白質組成,15%的水,15%的脂肪,還有4%的其他物質,包括費洛蒙、信息素、和排洩物。對蟲母和雌性來說,剩下那1%是蜜囊和蛋白囊。對雄蟲來說,就是脊椎儲藏的黃金髓液。”

“黃金髓液不能再生。”伊黎塞納撫摸着他的臉頰,輕輕擦去他眼角殘留的眼淚,“抽出去就是抽出去了,這是雄蟲生命的最後一道保障,在遇到生存危機時,髓液能幫助蟲族絕地求生,哪怕一年不吃東西也能活下去,被稱為生死存亡的最後一道關卡,和死神擦肩,搶一條命。而雄蟲會把髓液奉獻給心愛的雌蟲閣下,這樣的話,他就将自己的第二條命奉獻給了雌蟲,用自己的命,換對方活下去。”

言谕怔怔的聽着,伊黎塞納輕聲說:“你昨夜實在太難受了,哈蘇納先生用自己的髓液安撫你的信息素,這其實是個很長遠的打算,黃金髓液進入到蟲母腺體內,成為微型粒子包裹住蜜囊,形成一道屏障,這樣的話,以後你任何一個發育周都不會再覺得難受,不會再體弱多病。”

言谕低垂着頭,眼前閃現出他的身影,那麽溫柔的,修長的身影,這個時候他在做什麽?在圍着圍裙,在鍋臺前做飯呢吧?炒鍋飄出來的煙嗆得他眼角濕潤,迸濺出來的油花在他手臂上燙成一片紅點,他耐心的一遍一遍翻炒,抽空還要去看看另一個爐竈上燒的湯鍋,那勺子舀起來一點嘗嘗,覺得味道淡了添些鹽,覺得味道鹹了添些湯,然後蓋上蓋子,出了廚房,在客廳裏看着鐘表,坐着等待冕下回家。

言谕覺得心髒很緊,不知為何,他想起哥哥的身影,一模一樣的關懷和愛護,從來不計較得失,從來不曾對他有過苛責。他怎麽能、怎麽能承受這麽多這麽多的愛呢?明明他們也應該被好好愛着的不是嗎?

言谕悶聲說,“伊黎,我可能要先回家一趟,這邊……”

“交給我。”伊黎塞納按着他的後腦,把他扣進懷裏,“我先帶着溫格爾和楚然下去熟悉環境,1號深淵是污染程度最低的一個,你不用太着急去探索,下次來時,我估計已經攢了不少晶核了,都送給你,你不是最喜歡S級機甲了嗎?我留下的晶核都是S級的,你直接就能用,那些異種都很好打,我先給你一塊藍色的,是不錯的S級,你……”

伊黎塞納的話戛然而止。

言谕仰起頭,輕輕擁抱住伊黎塞納,“謝謝,但是我不要。”

他的手指順着伊黎塞納的後背制度裂縫處一摸,摸到了一手濕漉漉的黏膩東西,言谕聞得出來那是血,傷口形狀摸着很猙獰,是異種的爪子撓出來的深深傷口,已經腫起來了。

“你受傷了,怎麽不說?”言谕垂下眼睫,輕聲說,“是怕我看見會丢臉嗎?”

“也許是吧,”伊黎塞納感覺到言谕在治療他的傷口,沉沉地說,“但我不想讓你為我牽挂,你為帝國殚精竭慮的太過了,身體又那麽病弱,我不想打擾到你。”

他又說:“晶核你拿着,你要是不拿的話,我……我就欺負你了。”

“怎麽欺負我啊?”言谕哭過之後的聲音聽起來軟軟糯糯的,帶着點鼻音,很認真的問。

伊黎塞納一低頭,将唇湊在他臉頰旁邊,極近的距離,似有若無的呼吸,無一不在說明,伊黎塞納所謂的欺負,就是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個吻。

“這算哪門子欺負?”言谕恹恹的搖頭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揍我。”

伊黎塞納無奈的笑了笑,架着他的胳膊站起身,言谕坐的時間久了,兩條腿有點沒力氣,腳腕也開始發麻,伊黎塞納扶他坐在石圍欄上,蹲下來,揉搓着他的腳腕,小腿,和大腿,給他活血通絡。

大概五分鐘之後,言谕恢複了行走能力,他們從石碑後走出來,才發現軍校生們已經觀察這裏很久了,看見他們的身影,連忙背過身各忙各的,實則都在探讨伊黎塞納和“安然”這一只雄蟲和一只“雌蟲”幹什麽去了。

楚然混跡在軍校生裏,像個攪渾水的,打哈哈說:“還能幹什麽?肯定是打怪獸去了,別看了別看了,都散了吧啊!”

溫格爾默不作聲,看着深淵底部,捏着手裏的晶核,那也是一塊S級晶核,伊黎塞納那塊是從深淵底部取上來的,溫格爾這塊是在地表挖地十餘米挖出來的,星獸已經死了幾十年,心髒裏的晶核依舊珍貴。

他也在為言谕留着晶核。

言谕和圖雅道別。

圖雅這貪玩的神明正被同學們熱情包圍,軍校生們分別來自四大軍校,對紅頭發的原住民圖雅非常感興趣,他們還不知道圖雅的身份是什麽,這雄蟲一身雪白長袍上印着斑駁的花瓣圖案,像深夜裏綻放的昙花,樣貌好到出奇,是最受歡迎的一種雄蟲。

圖雅看着他,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像狐貍一樣狡猾,“好,那我等你下次來,再給我雕刻手指和腳趾吧。”

言谕這回沒和他賭氣,點點頭,在同學們的熱烈注視下脫離了交感系統,和軍校請了假,以最快速度回了家。

他沒用任何雄侍通報,獨自進了後花園的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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