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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這感覺像是槍口抵着後背。

于夏的精神在瞬間繃緊，恰好風沙也平息下來，她立刻朗聲道：“有話好好說，考試才剛開始，水晶球還不知道在哪裏，現在互相殘殺并不是明智的選擇。”

身後一片沉默。

于夏皺了皺眉，突然發現有些不對——抵着自己的槍口似乎正在緩慢向着一邊滑去。

她猛然轉身，與此同時，那支搖搖欲墜的細長槍械也徑直倒落在地上，砸出了淺淺的沙坑。

看起來非常無辜的模樣。

于夏：“……”

原來是自己大驚小怪了，這是什麽槍來着，突擊步槍？狙擊槍？

于夏打量了幾秒，沒有結論。

她對小型武器不太了解，反倒是裝備在機甲身上的各種槍炮刀劍，勉強還能認得大部分。

于夏收回目光，轉而環視四周。

附近全是看起來十分相似的沙丘，暫時還沒有其他考生的身影出沒。遠處隐約能見到一片綠洲，而在更遙遠的視野盡頭，則是仿佛與天空融為一體的高聳山岩。

複試正式開始之前，學校老師有做過簡單的背景介紹。

考生們将會被系統随機投放到複雜的地勢環境中，是基于現實當中某個尚未進化出智慧文明的荒野星所進行的模拟。

荒野星上有水晶球和武器，更有兇殘的原生物種出沒，以及不定時發生的惡劣環境變化。

為了确保考生有足夠的時間找出水晶球，前30分鐘裏不會出現這些意外狀況，但是在往後的60分鐘，形勢就會變得更加複雜難測。

于夏記得水晶球的尺寸，比她的拳頭還要小上一些，而模拟空間的面積那麽廣闊，少說也有幾十平方千米。

這意味着如果毫無目标地進行地毯式搜索，即使花上900分鐘也未必有運氣能找得到，考試時間的安排就變得非常不合實際。

除非水晶球的位置是有規律可循的。

于夏想了想，在黑色槍支一旁蹲了下來，耐心又仔細地逐寸檢查，最終發現了寫在槍托隐秘處的一行小字。

“我沒有。”

于夏愣了愣，一時沒明白這句話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不過她馬上反應過來 ，“沒有” 的對應面是“有”，而在這個模拟空間裏，考生最需要關心的就是有沒有拿到水晶球。

難道水晶球是跟某些武器放在一起？

于夏邊思索邊站起身。

如果是以武器為目标，肯定好找得多。

它們雖然有大有小，但基本上都會比水晶球的體積大上不少，再加上沙漠色彩單調，像這把插在沙地裏的黑槍，就會變得特別明顯，隔着老遠都能一眼發現。

于夏開始向四周探索。

她很快又發現了一臺投石機，在步行過去的途中甚至撿到了把匕首。

确實如監考老師所說，模拟空間裏散落的武器不計其數，并且什麽種類都有。

好在現在的天氣涼爽适宜，暫時也沒有肆虐的妖風狂沙，于夏花了五分鐘時間就去到投石機所在的地方。

這件落後于當今時代的巨型木制攻防武器，大約有五個于夏那麽高，盛放石頭的勺形凹面傾斜向上，需要仰着頭才能看到。

她借着幾根縱橫的踏板，勉強把腦袋探到勺邊。

裏面裝着好幾枚足球大小的不規則石頭。

她伸手進去摸了摸，靈活在石縫間穿行，指尖突然觸及到某個光滑微涼的弧面。

于夏有些驚喜。

收回手時，掌心之中已經多了一顆晶瑩透亮的小球，同時還彈出一個半透明的虛拟窗口。

【恭喜，您已成功找到任務目标。】

【請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好好守護，時刻牢記考場規則。距離考試時間結束還有79分12秒。】

于夏将水晶球塞入口袋。

她慶幸自己穿了一件薄外套，水晶球待在口袋裏，起碼不至于像抓在手中那樣明顯。但由于這外套确實非常薄，效果其實也非常有限。

視野範圍內開始有考生出沒了。

于夏琢磨着是不是該找個地方躲一下，可放眼望去周圍都是光禿禿的，也就綠洲那邊有點遮擋，偏偏看着又矮又稀疏，可能也起不到什麽隐蔽作用。

至于更為遙遠的高聳山巒，她不認為自己能走到，除非擁有汽車飛行器之類的代步工具……

“不、不許動！”

驟然響起的年輕男聲打斷了于夏的思緒。

她眨眨眼，向着聲音來向望去，見到了一個棕色卷發的男孩子。

對方瞧着和她年紀差不多大，中等偏瘦，身穿破舊襯衫和牛仔褲，正舉着把亮銀小槍對準自己。

“把你兜裏的東西交出來，快點！”

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惡狠狠的，只不過可能因為是第一次打劫，難免有幾分藏不住的顫抖和不安。

更別說還有始終沒法穩下來的槍口。

于夏覺得如果對方真要開槍，射程範圍極有可能是從自己的頭上天空到自己的腳下地面。

“你先冷靜。”

少年大聲道：“我很冷靜！而且我知道你口袋裏那個鼓起來的東西，就是代表入學資格的水晶球！”

于夏沒有否認，只是勸道：“你沒必要非得搶我的東西，這個考場中還有149枚水晶球，時間又很充裕，我可以陪你找到另一個。”

少年不相信：“你絕對會借機溜掉，而且沙漠這麽大，哪有可能說找到就找到？”

“不試試怎麽知道？”

于夏語氣平靜，仿佛沒有看見對方已經扣在板機上的食指。

“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拿到水晶球，還要靠自己熬過接下來的七十多分鐘，才能算通過複試。”

“先不說後六十分鐘有可能出現的各種危險，那些什麽都沒有的考生肯定會想盡辦法從別人手裏搶奪水晶球，如果到時候你是孤軍奮戰，就未必能保得住自己的資格了。”

少年眉頭緊皺，似乎認為這話有些道理。

“所以還不如我們合作，大家互幫互助，堅持到最後的幾率反而更高。”

少年：“……你不會背後給我一刀吧？”

他的視線落在于夏的匕首上，眼神透着警惕。

于夏：“當然不會，而且你只要認真想過就會明白，我完全沒有害你的必要。”

少年抿着唇，又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放下了槍。

“行吧，合作就合作。”他勉為其難地說着，語氣卻比先前輕松不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叫德倫，你呢？”

“我是于夏。”

德倫點點頭：“你能這麽快找到水晶球，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線索？”

于夏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他，雖然不排除運氣的偶然性，但在沒有更好思路的情況下，他們還是按照這個方向行動，以大型武器為主要目标。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找尋水晶球的過程中，兩人還不止一次見到過其他考生，不過因為基本離得遠遠的，也沒有發生摩擦事件。

倒計時57分鐘的時候，他們終于在一臺半邊埋在沙漠裏的坦克上找着了第二枚水晶球。

德倫喜出望外，卻又馬上察覺到天上的陰雲正在流動聚集，甚至有低沉的雷鳴聲傳來。

“好像要下雨了……”

于夏的神色有些凝重：“也許不是一般的雨。”

德倫也記得監考老師之前的提醒，他四下望了望，說：“先進坦克裏吧，就算開不走也好，起碼比周圍更能遮風擋雨。”

于夏當然同意。

實際上因為溫度驟降，她的薄外套已經不是很能抵擋風寒入侵，再加上體質虛弱畏寒，她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顫。

德倫注意到了，不知為何表情有些古怪。

但這古怪的神色轉瞬即逝，他出聲催促道：“既然覺得冷就快點進去，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話音未落，一把大刀從天而降。

落點處不偏不倚，正正好紮進了坦克的座艙，足有兩米寬的刀面光亮如雪，幾乎将他們此刻僅有的庇護所劈成了兩半。

德倫：“……”

于夏：“……”

于夏表情木然，感受着自己與刀鋒之間感人的距離，心想真是好一個世事難料。

與此同時，她的反應動作半點沒慢，立刻用最快速度往後退去，以防遭到可能的爆炸波及。

德倫猛然擡頭：“是機甲！”

烏雲籠罩之下，兩架機甲正在激烈交鋒。

要知道這是一場機戰系新生的選拔考試，然而空中那倆家夥對機甲操控的熟練程度，顯然已經超越了新生該有的水平。

德倫眼中閃爍灼灼精光，視線緊緊追随着那兩道疾如閃電的身影。

于夏對這場戰鬥沒什麽興趣，地面狂風逐漸加劇，吹得她瑟瑟發抖。

她從口袋裏翻出先前撿到的能量罩，盡管只能堅持十分鐘，也好過什麽都沒有。

可就在這時，空中的某架機甲突然停住動作。

下一刻，他調轉方向，竟然朝于夏所在的位置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