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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雍王坐到席位上,向宸王和魏王打招呼,然後自罰了一杯,仰頭将玉杯中的清酒一飲而盡。
“裴少卿可在?”雍王忽然道。
裴琢玉聞言起身離席,上前行禮:“臣在,大王有何事吩咐?”
雍王輕蔑地掃視了他一眼,“聽聞你的劍舞得極好,今日是公主的壽辰,你便來舞劍助助興如何?”
雖說劍器舞頗受皇族和士族的喜愛,不少士族權貴也會舞劍消遣,但雍王既不是儲君也不是皇帝,裴琢玉身為人臣,在公主宴會上表演供人取樂,屬實有點侮辱人了。
在雍王眼中,他不過是一只替鄭後賣命的狗,談什麽尊重。
可被二聖嬌寵長大的小公主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她肆意張揚慣了,只想怎麽開心怎麽來,一聽裴琢玉的劍舞很好,頗為感興趣看着裴琢玉:“裴郎君風采過人,舞起劍來定然更加俊逸非凡。”
這時候假如拒絕了雍王和公主,他似乎有些不識好歹了。
就在衆人以為裴琢玉将要被迫答應了公主的請求時,面無血色的裴琢玉此時卻用手絹捂住嘴猛地咳嗽起來,幹淨的手絹上隐約帶着點血絲。
早就聽聞,前些時日裴少卿救駕後,即便重傷未愈,也要堅持帶傷上朝應卯、為君解憂,以至于傷口反反複複。如此忠君愛國的臣子,就連聖人都要誇贊一句:“得此棟梁,我朝之幸!”
賓客們不由憐憫起他,竟然得罪了睚眦必報的雍王,将來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
“微臣獻醜了。”裴琢玉虛弱道,就要提劍起舞,卻被公主叫人攔下。
見他病容滿面,拖着近乎風一吹就倒的病體,迫不得已大動筋骨,宸王實在于心不忍,“裴少卿快坐下好好休息吧,二弟你就別折騰了他。”魏王和公主也跟着附和。
他可真能裝。
雍王佯裝懊悔地一拍額頭,道:“真是本王的不是,居然忘了裴少卿有傷在身。裴少卿應當不會怪本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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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敢。雍王貴人事忙,哪裏有閑情會記得臣的傷勢。”裴琢玉淡然一笑,仿佛并不将此放在心上。
席位上的盧允知看到裴琢玉沒事了,替他松了口氣。
而後她漸漸地有點百無聊賴,看到別的女郎在說笑,她插不進話,當別人提到她時,只好點頭淺笑作為回應。
旁邊給貴人們倒酒水的婢女驟然間手一抖,酒水傾灑出來,将盧允知的襦裙暈染浸濕一片。
“請娘子贖罪,奴婢該死!”婢女慌忙跪地求饒。
公主府的女史見婢女出了差錯,心中不悅,把婢女斥責一番。
盧允知見天色已晚,要是不仔細瞧,也看不出她的裙子髒了,體諒婢女今天可能是忙得暈頭轉向才不慎闖了禍,不是甚麽大事,還替失手犯錯的婢女說了幾句好話。
“長安秋冬換季寒涼,娘子不若去換件衣裙,要是因此感染風寒,倒是我們服侍不周到了。”女史道。
她說得誠懇,盧允知推拒不下,由兩名婢女掌燈引路,帶着她去後院換衣裳。
女子秋冬衣裳複雜,盧允知站在葡萄纏枝蓮花座屏風後,襦衣、長裙、紗裙全都換了一遍才換好。
盧允知整理妥當出來的時候,不料竟遇見本應在前院飲酒的雍王,心頭一跳。她環視四周,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再也沒有見到其他人經過,怕不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現在想跑也未必跑得掉,于是她強裝淡定,上前給他施禮。
雍王似是看穿了她,冷笑道:“盧娘子別怕,本王不會對你做什麽。”
“本王來就是想問你一件事,那日你的父親替你拒絕了本王的求親,本王不甘心,想親耳聽聽你是什麽想法。”雍王不解道。
他自認為自己相貌堂堂,身份尊貴,他的側妃之位不知多少女子夢寐以求,若是有朝一日他踐祚帝位,那就更加貴不可言,難道她就半點想法也無?
能有什麽想法,暴打你一頓算不算?盧允知暗中翻了個白眼。
揍他的事盧允知只敢想想,誰讓他是雍王呢。
“臣女父親所言,便是臣女的所想。”盧允知委婉道。
真是不識擡舉,雍王臉色微沉,“那敢問盧娘子對裴少卿是何想法?”
盧允知一怔,不是就事論事麽,好端端地提裴琢玉是做什麽?“我想大王似乎是誤會了什麽,我與裴少卿關系清白。”
她的解釋被雍王誤以為是揭穿奸|情後的惱羞成怒,笑容愈發冷峻:“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這一通話簡直莫名其妙,盧允知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她并不在乎他的看法,“大王既然如此認為,您說是便是吧,何須再問。”
随他怎麽想都好,橫豎她又不必看他的臉色過活。盧允知福身将要告辭,殊不知她已經激怒了雍王。
雍王覺得她太不懂規矩了,氣急之下伸手按住她肩膀,“慢着,本王有讓你離開麽?”
此院落偏僻寂靜,恰值月黑風高,冷風刮過樹梢,掃落一地枯枝敗葉,盧允知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
盧允知頗不耐煩,拂開他的手,正色道:“請大王自重。”
“哼,本王不自重又如何?”雍王一挑眉,只覺得她奓毛的模樣好笑,“你說,若讓別人知道我們在此相會怎樣?”
盧允知頭一回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徒,看來講道理是講不通了。
她驀地大喊一句:“宸王,您來啦!”
趁着雍王心虛地回頭看之際,盧允知提着裙擺跑走。
背後一個人影都沒有,可惡,他居然被一個小姑娘給騙了!此女子果然詭計多端。
他本來想追,但卻被飛來的一道氣勁打中腿彎,霎時一疼,雍王撲通一聲半跪在地上。
借着如霜的月光回頭去看,地面上除了一片葉子什麽都沒有。
盧允知奔跑着,路過轉角時,發現有一個侍女在那立着,似乎是在幫忙看風。盧允知腳步微頓,換了個方向繼續跑走。
*
裴琢玉參加公主生辰宴是有任務在身的。
手下附在裴琢玉耳邊密語幾句,他就借口身體不舒服離席了。
鄭後和皇帝一同臨朝,面臨着諸多阻礙,而視綱常為圭臬的老臣絕不容許一個女子淩駕于朝堂之上。鄭後為了掃除障礙,拔出眼中釘,大刀闊斧地鏟除異己,她樹立的仇家更是數不勝數。
密探得到消息,說是有逆賊潛匿在公主府,想趁着生辰宴謀刺,只可惜他們還沒動手就被裴琢玉全部一網打盡。
此時公主府的某個清冷小院內,幾個人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
“裴琢玉,你幫着鄭後這個毒婦,你也必定沒有好下場!你會衆叛親離、不得善終!你的至親至愛都會離你而去……”那人死死瞪着裴琢玉,不停地咒罵道。
他太聒噪,裴琢玉被他吵得心煩,利落地抽出手下的劍,抹了那人的脖子,立時鮮血噴濺,将他的衣服都弄髒了。
其餘人見此,紛紛吓得跟鹌鹑似的。原以為他不會輕易動手殺了他們的,想不到他竟是如此果斷幹脆地動手殺人。
裴琢玉接過随從遞過來的絲絹手帕,慢條斯理地将手上的血漬擦去,随後染了血的手絹輕飄飄地落到那人的身上,“将他們嚴加看管,別讓人再死了。”
随從們齊聲應是。
習武之人聽覺靈敏,裴琢玉聽到輕盈的腳步聲朝這邊靠近,沉靜如水的眼眸立刻變得警覺。
“裴少卿,是你麽?”月色朦胧,盧允知看不大清楚。一路小跑逃過來,她現在微微喘息着,有些透不過氣。
瞧見來人是她,裴琢玉眼底的厲色消散不見,繼而換上溫柔面孔,溫聲道:“盧娘子,你怎麽到這來了?”
“我……我不小心迷路了而已。”她想了想道。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從他身上傳來,盧允知下意識地緊揪着披帛,目光擔憂地看着他,“你受傷了?”
不知為何,明明他看起來和往常一樣的溫柔,可直覺告訴她,他現在有點危險。
他折下一小枝桂花,想簪在她的發髻上,她卻無意識地往後一躲。
“怎麽,盧娘子在害怕我麽?”裴琢玉問她。
那天破屋裏的感覺又來了,但也只是持續了片刻,盧允知頓感羞愧,裴少卿一直在盡心地幫助她,她怎麽能懷疑他的人品呢。
她張口欲言,剛想解釋什麽,卻見裴琢玉态度強硬地直接将桂花簪到她的鬓發上。
裴琢玉注視着她,似是滿意極了,含笑道:“很适合盧娘子。”
毛骨悚然的感覺的越發強烈,盧允知覺得裴琢玉越來越奇怪了。
就在這時,女史見盧允知許久未歸,親自來尋她。盧允知心中很是感激這位女史,她終于能有理由告別裴琢玉回到席位上了。
裴琢玉目送她離去,眼眸中的溫柔不減。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溫柔的好人,他忽然很好奇,若是有一日她撕開他僞裝溫柔的假象,窺探他殘忍不堪的真面目後,會是怎麽樣的反應。會驚訝、厭惡、還是恐懼?
他突然有點迫不及待了呢。
思及此,裴琢玉嘴角微彎,不禁興奮地折下一支桂花放到鼻尖輕嗅。
月桂樹下的他身影颀長,與落寞的月華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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