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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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欽的腦子在嗡嗡作響。

俞其洲很少這樣把他當成一個智商正常的成年人談話，然而等到俞欽終于盼來了一次後，他卻有點寧願他爸爸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了。

然而俞其洲卻非常享受這種摧毀小兒子一直以來都非常錯誤的固執的快感。

俞其洲本不是那種喜歡說閑話的人，他喜歡直接下命令，而不是迂回地把這件事因果利弊都說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欣賞他的長子，是因為俞軻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不需要俞其洲多說什麽就能自己抓住事件的要點。在外自己開公司的這三年間，更是快要趕上了俞其洲。

但小兒子卻從來都顯得非常“愚笨”，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都讓人啼笑皆非。除了讓他和江寂結婚，俞其洲想不出任何小兒子的好處來。

看着小兒子失魂落魄地坐在地毯上，俞其洲一邊嫌棄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一邊又覺得這樣也好。早點看清，總不能讓俞欽結婚之後還跑去追什麽明星，就算這個婚只是一場裝樣子的利益聯姻。俞其洲也不容許小兒子丢了俞家的臉。

警察的聲音把俞欽從一片混亂中喚回神來。

俞欽報警時說的是自己被關住了，附近的警察很快就趕到了這裏。進入俞家住宅的時候也出乎意料地暢通無阻，一個警察看見俞欽神情沮喪地坐在地毯上，溫度還不算很高的室內只裹着一條浴巾，便蹲下來詢問道：“是你報的警嗎？”

俞欽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剛剛的勇氣煙消雲散，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俞其洲。俞其洲卻只是微笑地站在那裏，絲毫沒有上來解釋什麽的意思。

俞欽轉過頭來沉默了一會兒，就在警察忍不住要再次詢問的時候，俞欽擡起頭來，顫動着睫毛輕輕點了點頭。

俞其洲的臉色一瞬間黑了下去。

警察也愣住了，但還是把俞欽扶起來，要帶他離開。周圍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镖也并未阻攔。

其他人帶俞欽出了院子，留下來的警察禮貌地請俞其洲錄制了信息，并告訴他接下來可能會收到警告和處罰。整個過程俞其洲的臉都是黑的，說話的聲音裏都壓抑着滿滿的怒火。

等這個警察終于處理完了一切回到警車上的時候，那個跟俞其洲有三分相像的男孩已經被他的同事披上了衣服，正安靜地坐在警車裏。

照慣例警察會帶俞欽去醫院檢查身體，确保沒有受到人身傷害，但俞欽卻搖了搖頭：“我沒事。”

拜俞其洲公開結婚公告引發軒然大波所賜，以往并沒有在公衆面前露過臉的俞家小兒子如今也是人盡皆知了。看着眼前這個下個月即将和江少将結婚的男孩現在卻一副失落的樣子，警察們心裏也一樣好奇。

但俞欽拒絕了去醫院之後，警察只能尊重他的意見，放他離開了。

俞欽漫無目的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走了一會兒，他身上什麽都沒有帶。被關在俞家的時候就已經被搜走了所有的東西。身上穿的長褲和外套還是警察給他的。

俞欽搭上了一輛自動公交車，到終點後下車，往草坪中的石板路走去。十幾分鐘後他就看到了一棟別墅，但是別墅裏卻很安靜的樣子。

這是他某個朋友在同一塊風景區買的別墅，但也只是偶爾來一回。有一次在這裏過生日，俞欽也來了。

俞欽走進了一看，并不是沒有人的。一個穿着管家式燕尾服的老頭正指揮着一群行動起來悄無聲息的機器人在院子裏修剪花草、放置長椅。

俞欽看見老頭的目光朝自己看來，有些厚臉皮地走近了些：“請……請問，雅戈在嗎？”

老頭花白的眉毛高高地吊了起來，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着俞欽，嘴裏說道：“你是什麽人？找小少爺什麽事？”

俞欽勉強笑了笑：“我是雅戈的朋友，我叫俞欽……”

“原來是俞家的小公子啊。”老頭挑挑眉，又重新打量了俞欽全身，神情卻完全說不上親切。“小少爺這段時間在家裏複習課業，暫時不會到這裏來。”

俞欽愣了一下，雅戈完全不像是會主動待在家裏複習課業的人，他問道：“那我能給他打個電話嗎？”

老頭瞥了俞欽一眼，倒是同意了這個要求。直接為他連通了網絡。

不過等了好久，那邊才被人匆匆地接通。雅戈頂着一頭金色的亂毛接通了電話，看見俞欽時驚訝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八卦的神情代替。

俞欽看到他的表情已經知道他想問什麽了，連忙轉移話題道：“你最近在家嗎？”

說起這個話題，雅戈有說不完的郁悶，喋喋不休地跟俞欽抱怨：“我二哥最近回首都，不知道發了什麽瘋不讓我出門，還給我請了一大堆家庭教師……我現在都要瘋了……”

俞欽有些同情有有些羨慕，雅戈的哥哥是很關心他的。

聽了好久雅戈的抱怨之後，俞欽才提到自己找他的事：“雅戈……你能不能找人帶我去個地方？”

雅戈愣了一下，懷疑的目光在俞欽身上打着轉：“你不會是……”

不過他的話在嘴裏轉了半圈，沒繼續說下去，只是痛快地問了俞欽要去哪裏，然後讓老頭找人送他去目的地。

挂斷和雅戈的電話，老頭雖然臉上還是沒有什麽友善的表情，但還是盡職盡責遵從自家小少爺的吩咐，給俞欽聯系了一輛星艦。

俞欽要去的是白沂川馬上要舉行演唱會的地方——綠海。

當他匆忙趕到那裏的時候演唱會已經開始舉行了。

隔得遠遠地都能聽見水面上的歌聲，和俞欽在電影裏聽過的片段一樣動聽。

俞欽想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自己和沂川哥見面的機會吧。他核驗了身份碼，順着閘道走進去。

觀衆席一束束熒光在揮動着。俞欽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騷動。

在白沂川沒有開口的時候，好多人都在興奮地交頭接耳或者竊竊私語。俞欽想大概可能是沂川哥的首場演唱會粉絲們太激動了吧。

但當白沂川開口說話的時候，目光卻掃向了舞臺下的一處。躁動的人群更加激動了。

俞欽下意識地跟随着白沂川的目光望過去，發現那裏，坐着江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