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騷動
騷動
白沂川接下來要唱的歌是他即将上映的電影主題曲,這是他第一次作為主演唱的主題曲。
這首歌非常有畫面感,悠揚的前奏響徹會場時所有的騷動都平靜下來了,人們不自覺地被帶入到旋律中去。而當白沂川開口時,樂器聲消,空靈的嗓音完美地演繹出了這首歌的清靜。
之前交頭接耳的粉絲們此刻都在靜靜聆聽這樣令人心馳神往的歌聲,如果說全場只有一個人不能靜下心來安靜聽歌的話,那就是俞欽。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已經決定放棄再纏着白沂川,但當看見白沂川在唱到某些地方的時候看向臺下時,心裏還是抑制不住地有點疼。
或許其他人無法發現白沂川那浮光掠影般的一眼注視着哪裏,但站在會場邊緣的俞欽卻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在看着江寂。
而江寂背對着俞欽的方向,俞欽看不見他的臉和神情,但作為軍人即便是坐下也挺得筆直的後背卻很熟悉。
俞欽不想看白沂川,便只盯着江寂的背看,若是以往,他肯定會咬牙切齒地想把江寂的背上盯出一個洞來。但此刻俞欽連想這個的精力都沒有,他不知道為什麽就算盯着江寂,看不到白沂川的眼神,心裏也難受得厲害。
俞欽就算猜也能猜到,江寂此刻肯定也在看着臺上,和白沂川眉來眼去地對視。
他卻不知道,此時坐在座位上的江寂,目光卻并沒有看着臺上。他只是靜靜地看着最前面第一排其中一個突兀的空位,表情嚴肅,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起來。
在白沂川的歌聲唱到高潮的時候,粉絲們揮舞起了熒光棒,一起跟着唱副歌部分。
俞欽旁邊在最邊上坐着的是幾個瘋狂的年輕粉絲,揮舞熒光棒的幅度非常大。而整個觀衆席都是暗暗的,她們根本沒注意到俞欽的存在,最邊上的那個粉絲的熒光棒直接打到了俞欽身上。
那個粉絲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引起了周圍一小片人的騷動。她轉過身來才看見有個年輕男孩站在旁邊,納悶道:”你沒有座位嗎?”
俞欽恍然一驚,像從夢中清醒過來,竟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他連道歉都來不及說,近乎慌張地轉身跑走了。
這本只是發生在靠後的觀看席的小騷動,然而江寂的聽力比常人要敏銳許多,他下意識地往後一轉頭,便看見了很快消失在閘道的一小片白色衣角。
盡管那片衣角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熟悉感,但江寂卻突然有一種直覺。他不顧演唱會還在進行中,直接站起身飛快繞到邊上追了出去。
而白沂川在他起身追出去的這段段幾秒,完美的歌聲突然卡了一下。好在幾秒之後他很快調整過來,悠揚的旋律重新在會場中響起,一切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
俞欽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他現在身無分文,連一塊手表都沒有。
這顆星球入夜後降溫很快,他身上穿的單衣完全無法抵禦這樣的寒冷。俞欽縮了縮脖子,寒風卻依舊刺骨。
江寂追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空無一人。空蕩蕩的街道筆直地延伸出很遠,卻連一個影子都沒看見。
就算是他,也不能從一片陌生的衣角猜出一個人來,但不知道為什麽有一個聲音卻一直在不停地告訴他:“那個人是俞欽。”
他往反方向望了一眼,都是同樣空無一人的景象。空寂的街道上只餘風吹樹葉的“飒飒”聲和若影若現的歌聲。
江寂的皮靴踏在瀝青路上發出很規律的聲響,他走了不遠突然轉了個彎,直接往街道右邊建築物和行道樹的陰影中走去。
走到那裏時,他果然看見了一團白色,正躲在建築物凹陷的避風處,一動也不動。
江寂緊繃的肩膀驟然松懈了下來,嘴裏卻發出一聲輕笑。
因這笑聲,那一團白色又往裏躲了躲。
“俞小欽。”
俞欽聽到這個稱呼,憋悶了一下,想反駁又不想把自己這副軟弱的樣子暴露在情敵面前。
——現在大概也不是情敵了,他其實已經完完全全地慘敗,現在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俞欽努力把自己的頭蒙在衣服裏,江寂忍不住好笑地看着他變成了一個小白蘿蔔。
寒風冽冽,俞欽忽然感覺風沒有剛才那麽大了,身上也沒有那麽冷了。但他剛剛吹了好一會兒風,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聲狼狽的噴嚏打破了寂靜,仿佛正式宣告了俞欽的徹底失敗。他的眼睛一直酸酸的,不知道為什麽江寂要把他揪出來。
明明他可以一個人躲在這裏誰也不會發現,但卻被江寂看見了他狼狽得被冷得發顫的一面。俞欽想不出來江寂有什麽的別的理由,那就只可能是作為一個勝利者前來對他這個失敗者當面羞辱了。
越這樣想俞欽心裏越酸,但是他平時嚣張的氣焰這會兒假裝都假裝不出來,他只想江寂能快點走開。
就在俞欽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上一暖,被凍僵的身體突然被一陣暖意包裹了起來。
江寂在給他披衣服?!
俞欽混亂的大腦根本想不出來江寂為什麽要給他披衣服,看他可憐?還是對手下敗将的施舍?
俞欽的小腦瓜子想不出來,但是眼淚又快流出來了。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伸到他面前,俞欽下意識跳了起來一下子推開江寂,沿着街道拼命跑掉。
留下江寂在原地,有點怔忡地看着那個越來越小的背影。
·
“白哥,恭喜!這場演唱會舉辦得太成功了!”
“是啊白哥唱得太好聽了!這實力簡直在歌手裏面也很出色!”
“網上已經在瘋傳視頻了……”
白沂川剛走到後臺便聽見了大家此起彼伏的恭喜聲。他的聲帶已經有些累了,終歸并不是做了很久的歌手,第一次開演唱會一個人唱完全場,感覺卻比演戲的時候疲倦太多。而這其中的原因,或許也不僅僅是因為唱歌上的疲倦。
白沂川垂着眼取下衣服上誇張而引人注目的領結,表情始終淡淡的。
其他人看見他聽見誇獎也并沒有表現出很高興的神色,氣氛一下子冷凝了下來,明明是熱鬧喜慶的場面人們卻突然陷入緘默。誰都不敢得罪白沂川,只能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助理跟着白沂川進了休息室。
就在白沂川剛打開休息室們的時候,突然怔了一下。助理連忙問道:“白哥,怎麽了?”
白沂川看着幹淨整潔的休息室,搖搖頭,“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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